25 無官

不知是不是聽聞了小二的轉述，掌櫃的晚上果真特地來找了段天岚二人一趟。

然而在了解了他們是淩滄派的修士之後，掌櫃之前的不滿頓時化作萬裏春風，一雙豆大的眼睛都快要笑沒了，身段也一下子放得極低。

段天岚二人順勢對其棄父之舉責備了幾句，掌櫃也是點頭哈腰的，認錯态度要多誠懇有多誠懇，并表示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老人，再也不會将老人趕出去了。

“他說的這些你可信？”待掌櫃的走後，段天岚意味不明的笑着問一旁一臉沮喪的段天函，他相信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段天函果然搖了搖頭，雖然段天岚已經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但當他親眼看見掌櫃這副嘴臉的時候心裏還是十分不好受。

“天函雖然不如大師兄聰慧靈敏，但也是看得出來，那掌櫃很識時務，知道我們想聽什麽話，不想聽什麽話。只不過他笑的那麽虛僞，态度又那麽敷衍，一看便知不是真心悔改，想來大概會真的像大師兄說的那樣，在我們面前做做樣子，之後怕是還會虧待那老伯。”

段天岚看着段天函表露出一番不符合他年紀的深沉模樣，心裏還是不受控制的柔軟了下來。他還是入戲太深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竟也對段天函産生了真心疼愛的想法，然而因為沒有段天岚的真聖母心，所以作為左灞他反而想讓段天函能早些成熟起來，這樣一來等自己死的那天來臨，那他說不定可以更好的接受事實。

雖然他改不了劇情，但能改變段天函的心境，讓他不那麽痛苦也是好的。可是誰想到他還真的一不小心裝聖母裝習慣了，一方面真心在為段天函打算，一方面又覺得逼迫他過早成熟太殘忍，他不忍心。

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段天岚還是上前摸了摸段天函的腦袋。“天函你也別太難過了，只要等我們找到了讓垗城無官的緣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早了，如果不想睡覺就去修煉吧，沐兮仙人教你的功法學的怎麽樣了？”

段天函擡頭看了看段天岚，沐兮仙人是他玉佩裏老者的仙號，老者最近交了他一套新的功法，和淩滄派的修煉之法有別，他本覺得身為淩滄派弟子的自己不應該再學別的功法，可是大師兄卻告訴他修煉之法都是相通的，只有适合他的才是最好的，多學一門功法并不會改變他淩滄弟子的身份，相反，他越強大，反而是在給淩滄争光。

段天函于是才接受了老者的功法，發現确實很适合雷靈根的他修煉，最近都十分刻苦。此時段天岚問起來，他雖然也還算有底氣，但也不敢虛誇自己：“基本功法已經學會了，只是運用的還不是太熟悉，和淩滄本源的功法結合還有些不大順暢。”

段天岚點點頭，劇情還沒到，段天函就算修為還在不斷累積，一時也不會突破，他倒不着急。“如此也好，不用急功近利，慢慢參透即可，穩紮穩打下來的修為才更為可靠，若是遇到了什麽問題，定要及時來找為兄。”

段天函也感激的點了點頭：“天函知道了。”

段天岚于是又幫段天函查看了一下他體內靈氣，發覺他的修為确實越來越穩固了，可見那套功法對他的作用确實可觀。他的丹田處靈氣一層層緊密纏繞在了一起，也隐隐有要結丹的趨向，并且看起來就算是日後真的結了丹，也絕對會比他的還穩固。

段天岚表面上對其稱贊了一番，內心深處的想法卻只有羨慕嫉妒恨。

為什麽在自己的文裏，他這獨一無二的作者卻只能是一個高級炮灰加主角助攻，這世界真特麽不公平啊(つД`)ノ……

時候不早了，待他和段天函交代一番後，段天岚這才發現床上的那只平時嗜睡的要死的小黑狗，今天居然到現在兩只眼睛還睜的大大的，而且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還有點複雜的感覺。

小汪自從來到他身邊，除了吃喝便是睡，一下子能睡一整天，曾讓他深度懷疑他那一身元嬰般的修為是從天上掉下正巧砸中了他得來的。可是今天一路颠簸，小汪就算睡了估計也是不安穩的，現在有床還不好好睡覺，那他很有理由認為，他其實是在等自己一起睡覺了。

作為一只合格的狗奴，段天岚光是這樣想就覺得心裏美滋滋的。

于是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段天函，就算他當他是親兒子，但小祖宗肯定是不同意對方和他同榻而眠的，那麽相較而言，這個不用睡覺的兒子就可以出局了。

已經認清自家師兄狗奴體質的段天函見狀很識趣的表示，段天岚剛才的一番話讓他很有感觸，所以他打算連夜修煉體會。

其實他也對小汪的修為心有餘悸，之前試探也被小汪傷過，知道對方不好相處，他也不敢和對方在一張床上。

段天岚贊許的點點頭，主角就是該這般勤奮刻苦才對嘛。

看着小汪也十分滿意的眼神，段天岚捏了個去塵訣和淨身訣，接着就翻身上床抱住了小汪，摸了摸他的腦袋準備和他一起睡覺。

小汪沒怎麽用力的掙紮了兩下，找了個和段天岚腦袋平齊的位置，又悠悠看了段天岚一眼，這才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于是，雖然段天函已經覺得睡眠不那麽重要了，但看着自家金丹修為的大師兄和那只起碼有元嬰修為的小黑狗睡的香噴噴的，他還是覺得精神都疲乏困倦了起來……

無奈，段天函把剛才段天岚給他的羨慕又還了回去之後，還是開始認真的打坐修煉了起來。

翌日，段天岚讓段天函叫來了所有弟子，将昨日老人的話大致給衆人又說了一遍，這才談起下一步的計劃：“此事起因在衙門，且接二連三死的都是來此上任的官員，這些絕對不會是巧合所致，因此我認為，我們得先去衙門查看一番，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再來看有無破解之法。”

段天函點點頭，也開口說道：“如今垗城的縣衙已經破敗了，裏面荒蕪一片，我們就算直接去也不打緊。各位師兄弟，你們覺得呢？”

“死的都是官員，确實蹊跷，可是後來許多來上任的官員都是死在路上的，只去衙門調查會有結果嗎？”弟子之一的段天釋忽然開口詢問道。

段天岚看向他，并沒有不耐的表現，反而很耐心的跟他講解了起來：“确實，接下來的幾位死在路上的官員都死在不同的路段，死因也不盡相同，看起來都是意外，可是聯系在一起就沒那麽湊巧了。只不過，如此倒也可以說明地點和死因并不是這些官員死亡的關鍵處所在，相反，既然都是來垗城任職的過程中遇的難，那麽就都和垗城有關；同時又都是來出任縣官的，那就和縣衙又脫不了幹系。”

“再說了，第一個死的官員就是垗城的老縣令，據說已經在任十幾年了，雖然年過半百，但身子一直不錯，為人也剛正不阿，如今突然死亡，且也是在衙門裏，要說這個垗城的衙門沒什麽古怪，我可是不信的。”

他這一番話說完，段天釋和其他弟子也都被說服了，一一點頭同意了他的計劃。

于是衆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等待着一會兒集合出發去垗城縣衙一探究竟。

過了半個時辰，弟子們在客棧樓下集合完畢，段天岚清點齊了人數，又囑咐了小二看好店裏的承歸和小汪，照顧好老人，這才整頓好出發。

不知道為什麽，或着可能只是小汪那個小祖宗昨天睡晚了，今天早上段天岚怎麽叫他他都起不來，抓着床被死活也不願跟他出門了。

段天岚無奈只好将他留在了客棧，正好承歸塊頭太大太引人注目，索性也留下它陪着小汪，想來這兩個家夥也跑不到哪裏去，更何況有他這個免費廚子在八成也不會想跑，于是他就放心的帶着衆弟子出門了。

上午的垗城和傍晚有些不同，有些小販還是擺起了攤，只不過臉上都是愁容滿面的，仿佛繼續擺攤只不過是生活所迫。然而總有一些吊兒郎當的混混在路過這些攤面時順手抓上一把，然後拔腿就跑。小販嚷嚷了幾句，卻并無什麽作用，去追吧又舍不下自己的攤子，最後只能深深嘆了口氣，搖頭接着清點攤面上的物什。

街上還有些面色青黃，額頭有時還帶着青紫的婦女提着籃子外出，但也有路過的男子直接就上手去掐這些姑娘的屁股，言行舉止十分下流放浪，卻無人覺得奇怪，或是站出來為這些弱女子說話。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在這個喪失了理法和約束力的縣城，人們主動或被迫抛棄了人性的善良和美好，舍棄了倫理和道德，而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便被如此不堪的展現了出來。

段天岚在心底默默嘆息，只有身臨其境的時候他才驚覺，有些話是不能只是說說寫寫而已的。

他身後的弟子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看見了無賴流氓能收拾一個就收拾一個。段天岚這回也不阻止了，昨天城裏的人在家裏為非作歹他們不好管，今天這光天化日之下，既然被他們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管。

“你們！你們這群外地雜種憑什麽管老子！別以為仗着功夫高就可以行俠仗義了！我告訴你們，在垗城你們這樣的過不了幾天就該死咯！我呸！看你們還能逞幾天英雄！”一個地痞模樣的小夥子剛從段天瑾手下逃開，便回頭啐了一口痰，對着衆人破口大罵起來。

段天岚雖然讓弟子們打抱不平，但也特地囑咐了他們莫要傷人性命，所以最後他們收拾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會放了。只不過他們沒想到垗城的人性已經如此稀薄了，放了他一馬居然還回頭來詛咒他們，看來确實是沒救了。

不過那地痞的詛咒倒是讓衆人心頭又一緊。

聽他的話不像是随口說來的，應該之前确實有人為百姓出頭也出了事。所以這垗城并不是只有官員會出事，而是只要為百姓撐腰的人都會出事？

好在方才被他們救下的女子作為受害者對她的救命恩人還是存有感激之心的，看他們因為那人的話皺眉也好心提醒了幾句：“各位大俠莫要不把剛才那人的話當回事，這垗城如今已經不是一個能講理的地方了。這剛開始吧，還只是縣官倒黴喪命；後來一直沒有縣官，實在是沒有辦法，當地的百姓便推崇出一些的名士，卻不料他們也接二連三的死去；再後來，就是為人出頭的一些俠士也都會相繼殒命；現在更是不像話，鄉裏出的貢士、進士、舉人，聽說也有些近日開始病了……如今還留在垗城的人吶，大多都是無處可去的可憐人了。小女子看諸位都是心善的主，冒昧多提醒一句，總之還請各位大俠多加小心。”

衆人于是更加吃驚了。

原來不只是官員，當地名士、俠士，甚至貢士舉人也會莫名其妙的死去，那他們之前猜測縣城亂象和當地官員有關的想法還正确麽？去衙門還有意義麽？這垗城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人的共同點又到底是什麽？

“我知道了！”段天函思忖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這些人無論是縣令、名士、俠士、還是貢士舉人，他們的使命，或者說他們将來可能做的事，都是為百姓們服務，為百姓們造福。如此看來的話，他們的共同點不是能為百姓做主，就是受衆人敬仰！”

衆人恍然大悟，本來準備開口的段天岚也滿意的看着自家大兒子，不錯，不愧是他創造的男主，思想很靈活嘛。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在縣衙，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如果真是天函猜測的那樣，縣衙也發現不了什麽的話，那我們再去打探一下那些名士等人的情況也不遲。”

段天岚開口提議，衆人也一一附和，畢竟現在除了這條路他們也沒有別的頭緒了，于是他們一行人還是繼續往縣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解決了不少人不少事，所以自然也耽誤了不少時間，等衆人終于來到垗城縣衙的時候，時辰已經快要到中午了。

衆人站在落了厚厚一層灰的垗城縣衙牌匾下，縣衙的大門完全敞開，門前屋內都不似有人的樣子，門口的鳴冤鼓的鼓面早就破了一個大洞，鼓槌也不知去向了。

衆人無不感慨的嘆了口氣，頓了頓還是跟着段天岚走了進去。

雖然他們并不指望真能在這個衰敗的地方找到什麽線索，但既然段天岚吩咐了，他們還是十分盡力的開始在衙門裏搜查起來，希望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然而真的有什麽發現的話無疑便是意外之喜了。

過了一會兒，段天函忽然從他和幾個弟子一起搜查的書房裏跳了出來，找到了正在搜查寝房的段天岚一行人，話語中透着驚喜和憤怒兩種複雜交錯的情緒：“師兄，我們在書房有發現，還請您和其他師兄弟一起去看看。”

段天岚颔首，他知道段天函的發現将是整件事最為關鍵的一個信息，于是便集合了衆人一起往書房走去。

待一群人進了書房，屋裏已經有幾個弟子圍在了書架前面，面色都不大好看。而原本應該是放書桌和其他雜物的地方已經被人挪開了，騰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地方。

“師兄，你來看。”屋內的弟子見段天岚來了，打過招呼之後便十分自覺的給他讓出了一個位置，那塊地方以及其裏面的東西便一覽無餘的呈現在了段天岚的面前。

“陣法。”段天岚雙瞳猛然一縮，“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岚岚:穿書的作者不如狗啊，我也想吃了睡睡了吃還能有元嬰的修為(_)

Q:大大你弄錯了兩件事，小汪是先有元嬰修為再吃了睡睡了吃的，還有，大大你不穿書也是不如狗的(￣▽￣)

岚岚:......

終于以龜速碼完一丢丢的我回來放存稿了_(:з」∠)_……

嗚汪下一章就粗來辣o(≧v≦)o

明天後天實習晚上還有課，下一章大概周末放吧，嗯，如果我還能碼出字來的話(/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