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明明是他們夫妻二人的事, 怎麽趙書語還摻合進來了?
祝夏正要問到底怎麽回事,房門忽然被敲響。
這個家裏,目前只有她和傅承限兩個人。
不用想也知道門外站的是誰。
祝夏無意識努了努嘴, 扔下手機往門口走。
打開房門, 門外果不其然站着傅承限。
才剛過去一個小時, 傅承限就已經脫去了規整的西裝換上去僅是看上去就很舒适的居家服。
他應該也洗了澡,頭發吹個半幹, 蓬松疏軟地趴在頭頂, 額前碎發掉落在眼前, 偶爾和他卷翹的睫毛糾纏。
他站的位置不算正門口, 樓梯口的燈光斜着照過來。男人極為立體的臉一半被光影鍍了一層邊, 一半隐在黑暗裏。
顯得更加立體。
如雕塑一般。
祝夏看着男人這堪稱完美的面孔,心忽的劇烈跳動起來。
眼睛也跟着睜了睜, 像是本能地想要把他的每一處都看清楚一樣。
“有、有事麽?”祝夏舌頭打結。
“你的東西還在主卧。”
大概是累了一天,休整下來以後男人嗓音都泛着淺淺的慵懶和閑散。
聲線從喉間流出,像小貓的爪子撓在了祝夏心尖。
後背冷不丁起了一層酥酥麻麻,如過電一般, 祝夏腦袋也跟着不太清醒,“什麽東西啊?”
傅承限掀眸,薄薄眼皮折出淺淺痕跡,褪去了叱咤商場的尖銳深邃, 留下的盡是溫和。
他看着祝夏,片刻才說:“你的行李箱,還有被子。”
祝夏想起來了, 她哦哦哦了好幾聲,“我去拿我去拿。”
“嗯。”傅承限率先轉身。
祝夏緊跟其後。
兩個人依舊沒話,氣氛一時間凝起來,感覺哪裏都怪怪的。
祝夏覺得尴尬,她一尴尬起來就不停地撓臉抓頭發,雙手無處可放,小動作不斷。
眼珠子也靈活地溜來溜去,明明知道傅承限看不到她,可她還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把視線落在男人後背上。
只能偷偷摸摸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後再——哦豁,被抓住了。
“啊……”祝夏臉紅了一大片,“怎、怎麽了?”
傅承限手放在門把手上,沒有立刻推開門,而是停下腳步,側看了祝夏一眼,解釋說:“你那些東西有私人物品,我怕你不方便,沒動。”
說完推開了門,徑直進屋。
祝夏本來以為傅承限就是單純的在說他沒有碰她的東西,等踏進門看到床上的被子也和前天離開時一模一樣才意識到傅承限的真正意思是什麽。
——我不是不幫你拿,是怕你不方便。
……操。
他好紳士啊。
祝夏終于肯直面內心,稱贊她這位名義上的老公了。
“沒事沒事,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東西。”祝夏笑笑走進房間。
她的行李箱還在衣櫃旁邊,行李箱小小的一只,被她随手合起來放在那。
“我先拿被子吧。”祝夏說。
傅承限出聲,“你收拾行李箱,被子我幫你拿。”
“哦哦哦,行行行。”祝夏看到男人的大手放在被子上,因為重力被子微微下塌,在男人的大手襯托下居然顯得柔柔軟軟的一小團。
也不知怎麽的祝夏就感覺耳朵臉都是熱的,心虛地蹲下收拾行李箱,正準備調轉行李箱的方向扣鎖時,一不小心直接把行李箱甩到了旁邊。
……然後行李箱直接沖到了床底下。
但是沒沖進去,因為和床底下那個一言難盡的快遞盒子撞到了一起。
“……”祝夏盯着床底下,呆住了。
抱着被子在旁邊站着的傅承限顯然也沒好到哪裏去。
兩個人再次十分有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祝夏咔嚓咔嚓擡起僵硬的脖子,與傅承限對視。
空氣中頓時只剩下了尴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祝夏眼睜睜看着傅承限把手裏的被子放在床上,薄唇輕啓欲開口時,祝夏低叫一聲,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由于動作太快太猛,眼前忽的一黑,祝夏當即往前倒去。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祝夏就心想:完了。
要麽一頭砸地上,要麽直接摔傅承限懷裏。
但是以當下的場景來說,不管哪一種,她都想原地去世。
……去世是不可能去世的。
祝夏埋在傅承限懷裏的時候想,她兩只手死命揪住傅承限腰間的居家服,直到頭頂傳來一聲輕嘆,男人似是有些無奈地開口,“祝夏,站穩了。”
祝夏不想站穩。
……老公懷裏好像有點舒服。
但是臉還是要的,于是她低着腦袋,慢吞吞站穩。
好一副掩耳盜鈴,不願意面對現實的鴕鳥模樣。
從傅承限的角度看,小姑娘耳朵紅的能滴血。
大概是因為床底下那些東西。
本想抽個時間悄悄把東西送她沒房間,那樣至少不至于太尴尬,沒想到……
傅承限看着小姑娘始終低着不願意擡起的小腦袋,輕輕後退一步,拉開二人的距離。
以此減少自己對她的無聲壓迫感。
“那個東西其實……”
“我什麽都沒看見!”祝夏一聽到傅承限主動開口提這件事立刻打斷,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我真的沒看,沒看見的。”
如果她的臉和耳朵沒那麽紅,傅承限覺得自己還能暫且相信她的話。
到底還是小朋友,未經人事,也難擔事。
這感覺就像家長第一次教孩子正确認知性知識一樣,難以啓齒中帶着點無可奈何。
他說:“其實也沒關系,這些東西畢竟是和你……”
“嗯嗯嗯,是是是,對對對,我也覺得沒關系沒關系。”祝夏聽不下去他詳細說這些,只想趕緊結束這話題,她匆忙撿起行李箱,恨不得直接抱着跑走。
“祝夏。我不是有意過問你的私生活——”
還要過問私生活?!
幹嘛?
想問問她能不能接受這些東西?
祝夏頓時如炸毛的貓,連連後退好幾步,眼睛瞪得渾圓,臉色緋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慘白。
“不不不,我不行的。”祝夏不停地搖頭,都快吓哭了,“我真的不行的,傅傅傅傅承限,我們說好了只是暫時結婚的,這種事情我不會陪你做的!”
至此,傅承限終于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他蹙了蹙眉,看了看吓得不輕的祝夏,又看了看床底下的東西,言簡意赅,“那快遞不是我的。”
“?”祝夏眨了眨眼睛,愣住了,眼角還沾了一滴淚搖搖欲墜。
看上去可憐巴巴又帶着一股傻裏傻氣。
傅承限覺得他明白了,“也不是你的。”
祝夏點頭如搗蒜,點完又拼命的搖頭如搖撥浪鼓,最後慌裏慌張解釋,“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一副生怕被碰瓷的樣子。
傅承限頓了頓,問:“收件人是你。”
“啊?我嗎?真的是我嗎?”祝夏反複确認,“祝夏的嗎?”
傅承限有點想笑,唇角微翹,“對,祝夏的。”
“不會吧?”祝夏也不害羞了,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把行李箱往旁邊一丢,跪在地上去扒拉床底下的快遞。
傅承限看到她直接跪在地上的膝蓋,眉頭一皺,上前一步,出聲:“你別動。”
祝夏茫然仰起小臉,看到傅承限單腿跪地,長臂伸向床底下,“我來。”
“哦哦哦。”祝夏正要後撤起身,忽然想起什麽,頓時跪得更結實了,一把抓住傅承限腕骨明顯的手腕,“還、還是不要拿出來了吧。”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頭對着頭湊在一起研究情那個趣的工具算怎麽回事?
傅承限也意識到這确實有些不合适,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先放在這吧。”
祝夏猛地擡眼看他。
傅承限扶額,“我抽時間處理掉。”
實在沒忍住,擡手屈指彈了下小姑娘的腦門,“想什麽呢。”
祝夏“呀”一聲,撅起小嘴,捂着腦門,眼珠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大着膽子說:“你留着也沒事啊,哎呀你也說了,能理解的。”
傅承限察覺小姑娘是故意的,眼睛一眯,嗓音沉下來,“是麽。”
祝夏耳根一麻,單手撐地站起來,一邊站一邊佯裝若無其事地點下巴,“對呀。”
傅承限笑了,“那你覺得我應該和誰一起用?”
祝夏:“……”
艹,忘了。
這男人不管怎麽再怎麽紳士,扒了那層皮也是一個二十幾歲身體各項技能正常的男人!
于是祝夏表情一僵,說不出話來了。
傅承限也不是有意要吓唬他,他緊跟着站起來,瞥到小姑娘明明很小卻有肉的臉,不知怎麽就擡手捏了一下。
“不要跟男人瞎開玩笑。”傅承限端出長輩姿态,“在外面更要注意。”
祝夏腦袋一歪,躲開傅承限的拿捏,然後鼓了鼓逐漸變熱的腮幫子。
傅承限又問一遍,“聽到了嗎?”
祝夏快速點腦袋眨眼睛:知道了知道了爸爸!
傅承限這才轉身拿起床上的被子,哪成想祝夏還站在原地無動于衷,傅承限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想在這睡?”
祝夏反應過來,幹脆利落地轉身出門,以此來回答傅承限。
傅承限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莫名想起六個字:雄赳赳氣昂昂。
他勾了勾唇,擡腳跟上。
物品完璧歸趙,傅承限沒在房間逗留,轉身離開時,看到祝夏跟上來,表情略疑問。
祝夏抿了抿唇,很是乖巧說:“謝謝。”
“不客氣。”傅承限眼角染上一抹淡笑,他看着祝夏,片刻擡手落在小姑娘頭上輕輕拍了拍,像哄小孩一般,“早點睡。晚安。”
“晚安。”
房門關上,鼻尖似乎還留有男人身上那抹清冽的淡香。
祝夏嘴角始終挂着隐忍的笑,一直走到床邊,直直地趴進柔軟的被窩裏,才敢在黑暗裏把嘴角高高翹起。
她像一個蠶寶寶拼命的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在床上滾來滾去,恨不得揪起被子一角塞進嘴裏,好一會兒才勉強冷靜下來。
腦袋裏輕飄飄想塞了一大團棉花,祝夏暈暈乎乎躺在床上傻笑,直到手機傳來響聲。
思緒勉強被拉回,祝夏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指紋打開一看,微信消息無數。
[姐妹,我來受死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快遞是我寄的吧?]
[可是你不是說被你婆婆拿了嗎?怎麽在傅總那啊?]
[哈喽?理理我啊姐妹?]
[對方已取消]
[對方已取消]
[天啦嚕,你還好嗎?]
[我的媽呀,你們開始玩起來了嗎?]
[額……年後我能不能做幹媽就看傅總這一發準不準了]
[奧利給!傅總沖鴨!]
祝夏随手一劃拉,看到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想把這人揪出來扔進小黑屋。
但是在此之前,該吐的芬芳還是要吐的。
[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趙書語!]
[水滴籌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請結束在我們傅總和小夏夏說晚安的地方好麽,溫情又暖心,多好。
我:沙雕文不配溫情,我們就要口吐芬芳。
但是我還是想說,他媽的,托趙老板的福,這對沙雕終于開始走言情文的感情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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