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獸世降臨

·抵達木沙村·

白毛團子委屈了一會又重振旗鼓，仗着自己現在的“幼-齒”模樣，撒潑賣萌地去跟木沙村的人讨教獸化心得，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冠以“侏儒”标簽，還成了木沙村裏的“名人”。

陸昊天也跟着一隊獸人出去狩獵，就留下花花跟劉一澤閑得很。

不過劉一澤倒沒浪費這空閑，指揮着花花把車頂的小菜園都播上種子，又把房車裏被白成皓弄髒的被褥換洗、晾曬……

雜七雜八的事情這麽一鼓搗，不經意就到了傍晚。

晚餐時候，狩獵的人回來了，扛回來了一頭牛那麽大的羚羊。陸昊天已然跟那些人打成了一片。不過白成皓那邊卻收獲甚微，依舊是個白毛團子的形态，耷拉着尾巴跑回劉一澤跟前，壓着劉一澤的腳面求安慰。

劉一澤把他提到房車裏洗了一下，然後才抱着出來，還拿了一袋糖果分給木沙村的人。雖然劉一澤不太愛說話，但他人長得好看，又不會冷臉，只需要一點示好，大家也樂得跟他交談。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來找劉一澤說話的，幾乎都是女人，而且還是一種好姐妹的語氣……

算了，反正這些女人除了八卦哪個獸人最強，還會給他講外面世界的趣事，聽來也不錯。

如此閑适地過了兩天，第三天早上，一隊烏泱泱的人馬由遠及近，正是去安全巢獵貨的隊伍。

隊伍有上百人，後面還綴着一大堆亂糟糟的人群，看他們的打扮和神情就知道，那些人是木铎他們從安全巢裏帶出來的——獸人是獸世最主要的戰力，沒有白白放在那裏不補充的道理。

隊伍很快到了跟前，木铎從當頭一輛越野車上下來，面色卻有些陰郁，他吩咐道：“原地休息，午後出發回村。”

獸人們應和一聲，開始收整營具、帳篷等，只有幾口大鍋還沒收起，負責食材的獸人開始制作一些便于攜帶的幹糧，用作接下來幾天的口糧。

劉一澤也抱着白毛團子走了過去，木铎見他來了，臉上的陰郁微微收起，露出個笑容來：“劉先生，正好我有……這是誰的孩子？”

木铎話出了半句，就看到了劉一澤懷裏的白毛團子，頓時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劉一澤抿着嘴角，說道：“這是白成皓。他獸化出了些問題，需要慢慢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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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铎眨眨眼，随即收拾了下表情，說道：“原來如此。對了，我是想要問問你們接下來的打算。”

劉一澤點頭，這事兒的确是得趁早說清楚：“我們是要去找耿雲秋的，但是現在外面的環境不熟悉，還希望能在木沙村借住一段時間。”

木铎笑道：“這個當然沒問題。不過耿先生上次聯系我的時候，說他在海城。而我們這裏屬于黑色森林的地界，從這裏到海城，可是幾乎貫穿了整片大陸了。”

劉一澤：“……”

怪不得耿雲秋說可以白養他的時候，答應得那麽痛快。

“沒有飛機什麽的嗎？”陸昊天和花花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花花乖乖站着，陸昊天卻插嘴問道。

木铎搖搖頭：“獸世不比以往，飛禽走獸的破壞力很大。如果飛機碰上了飛禽，絕對難逃厄運，所以飛機幾乎被淘汰了，獸人們更願意豢養飛禽作交通工具。所以要去海城，只能走陸路。”

陸昊天也跟着沉默了。放在2017年，就是一個小姑娘都敢只身上路。可如今的獸世，剛去狩獵見識了冰山一角的陸昊天敢說，不亞于西天取經路。

劉一澤擡手按壓着青筋暴跳的額角，勉強挂起一個笑臉對木铎說道：“這事兒我們一時半會也無法抉擇，目前也只有等老陸和阿白的獸化熟練、獸形穩定之後再做決定。這段時間還要叨擾你了，木村長。”

木铎笑道：“不必客氣。耿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答應他來接應你們就是為了報恩。況且我們也帶回了一些安全巢的獸人，需要幫他們渡過獸世的适應期，加上你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那麽我先去忙了，你們也收拾一下吧，午後我們就出發。”

“好。”劉一澤微笑着送走了木铎。

陸昊天站在那裏，雙手抱臂，一臉凝重：“老劉，你真要去找耿雲秋？”

劉一澤點頭，手指輕輕梳理着白毛團子的短毛，說道：“有件事，只有他能辦到。不過我并不強求你們跟我一起走。”

陸昊天頓時皺眉，花花卻立刻握緊拳頭，對劉一澤說道：“劉哥，我跟你走。”

花花并不是獸人，其實對他最好的選擇是留在木沙村，但是花花并不想跟劉一澤他們分開。對連記憶都是虛假的他來說，這三人已經是他唯一能夠抓住的“真實”。

但是劉一澤卻搖了搖頭，對他們兩人笑道：“別急着下定論，就像我剛才跟木铎說的那樣，等我們都适應了獸世的環境之後，再談去留的問題吧。”

花花咬了咬牙，點點頭：“那我去收拾東西了。”

陸昊天在原地站了一會，終究是什麽都沒說，也去收拾東西了。

他們一走，白成皓就從劉一澤懷裏直立而起，趴在劉一澤的肩上。他一雙藍色的眼瞳盯着劉一澤的眼，認真說道：“老師，我會跟你走的。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會陪着你的。”

劉一澤心中一熱，臉上不由就帶出了笑意：“乖。”

午後，近三百人的隊伍拔營離開，車輛并不太多，坐車的人更少——很多獸人都變成了獸形，這在野外更便于觀察四周、應對突發情況。

出發第四天，白成皓終于又變回了人形。因為聽說還要一周的路，白成皓不忍心劉一澤開車疲累，所以決定在抵達木沙村之前，都不會再次嘗試獸化。

終于，第十一天下午，車隊抵達了木沙村。

木沙村坐落在黑色森林的北部，地處平原，依山傍水，不遠處就是橫貫大陸的斷河，乘船直下，據說能直達大陸主城。

木沙村周圍種有堅韌的藤條植物，被有意養成了一道高約五米的綠色城牆，抵禦不了獸人的攻擊，但是能夠防住一些叢林野獸。

走進“城牆”，就看到了木沙村的全貌：

木沙村有近千戶人，房屋橫平豎直以“回”字形排列，頗具規模。

房屋多以木料和磚石為主，吊頂很高，門窗的大小倒是正常的；這裏沒有樓房，倒是在磚石房子外圍，還有一圈沒有伐去的樹林，其中參天巨木比比皆是，而其上則被搭建了一些角樓樹屋，甚至還有大樹的樹冠上被放了巨大的窩巢，窩巢上面有錐形屋頂，想來應該是一些飛行類的獸人的居所。

村裏的道路也不是夯土作罷，而是鋪了石磚，兩邊還有引水渠。路面非常寬闊，最窄的一條路也有3米寬，一眼看去大道坦途，賞心悅目。

除了房屋，還有專門開辟出來的一些共有場地——比如家禽的飼養場：因為獸世的動物普遍體型過大，所以家家戶戶自養的家禽也不過幾只，多的只能集中起來一起圈養。更遑論那些用于交通的飛禽走獸、還有捕獲來待宰的獵物。

總之木沙村的面貌，比劉一澤他們想的要好太多了。

劉一澤他們都喜出望外，更不用說那些從安全巢裏帶出的人。那些人遭逢“末日”，對未來生活并沒抱多少期待。在這種頹然的心理下，冷不防看到這樣一個有秩序的村落，于他們而言，猶如撥開眼前虛妄黑紗，看到了一片豔陽天。

“哇！大卡車！”當劉一澤他們的卡車駛過石板路的時候，有小孩的驚呼聲脆生生響起。

原本在副駕駛閉目養神的劉一澤睜開了眼睛，側目看去。就見在道路兩邊，擠滿了木沙村的村民，前頭一排全是些還沒成人腿高的小崽子們。他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卡車，小拳頭握在胸前，像是看到了活的奧特曼一樣驚喜，腦袋都恨不能貼到卡車車壁上去。

劉一澤挑眉，覺得這些小東西的表情真真有趣。于是他也不睡了，坐起身來，從匣子裏拿了糖果，垂着手臂撒給了路邊的小孩們。

小孩子們大多都是獸人，年紀雖小，但反應卻快。劉一澤撒下的糖果沒有一顆沾了地，全被小家夥們收入囊中。

“老師喜歡小孩？”白成皓開着車，也沒漏掉劉一澤這邊的動靜。

劉一澤懶散地靠回椅背，笑了笑：“嗯，算是吧。”

白成皓沉默了幾秒，就在劉一澤又要閉目的時候，白成皓的聲音突然又響起來：“老師，那我們以後可以領養一個。”

至于去跟別的女人生孩子，他絕對不許！

劉一澤不知道白成皓話裏的深意，聞言只是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只喜歡逗孩子，養就算了，麻煩死了。”

白成皓聽了，頓時心情放飛，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就是就是，小孩子最麻煩了！”

劉一澤挑眉看了白成皓一眼，有些回過味了，但也沒多說什麽。

車隊駛過村莊，在飼養場旁邊的停車場中停下了。白成皓選了個離飼養場遠些的位置，方便上下車和搭車外的休息棚子——之前劉一澤說過，就算到了村子，他們也是要住在車裏的，免得以後上路不習慣。

車子停好後，白成皓就馬不停蹄地從倉庫搬出了一卷遮陽布，一頭在車頂系好了，一頭套上伸縮鋼管，固定在了地上，一個棚子就搭好了。劉一澤則靠在車頭看着遠處十來米遠的地方，那裏是木铎帶回的物資車隊。木沙村的人都圍在那裏，滿面紅光地搬運着物資，連之前眼熱卡車的小孩都沒有一個溜達過阿裏。

劉一澤的眼中流露出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緒——真熱鬧啊。

“老劉。”陸昊天跟花花從一旁過來。

“劉哥。”花花在最初的興奮後，有些到了陌生地方的局促，此時看到了劉一澤，就跟見到家長一樣，立馬找到了主心骨，“你們住車裏嗎？陸哥的車也在旁邊，我們也可以住車裏。”

劉一澤收回視線笑了笑：“耿雲秋提前聯系的木铎，那村子裏肯定備的有客房，你們去房間裏住。”

花花立馬一臉被抛棄的樣子。劉一澤無奈，只得多解釋了一句：“這輛車還有些小地方要修整，我們住着車裏方便些。”

正在這時，木铎和王可可，還有一個高大的陌生男人走了過來。

木铎對劉一澤說道：“劉先生，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說廢話。你們在村子裏的起居問題，我都交代了可可。陸先生跟白先生的獸化問題，就讓羅達負責，他是我們村子裏的勇士。”

那個高大的男人對劉一澤他們點頭示意了一下。

劉一澤微笑道：“謝謝木铎村長。我們會遵守村子裏的規矩，老陸和阿白也會盡快學會狩獵的。”

獸世裏，沒有白吃飯的道理。木铎在一開始就說清楚了，報恩只是“接應”他們離開安全巢而已，接下來再以人家恩人自居，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木铎沒想到劉一澤會主動提出這點，表情有些詫異，但很快又釋然一笑：“既然劉先生明白，那多的我也不說了。我離開這麽久，村子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村長慢走。”劉一澤客氣送道。

羅達看了陸昊天和白成皓一眼，說道：“明天一早，村子裏會分隊訓練新納入的獸人，你們也到廣場集合就行了。”

說完，羅達也轉身走了。

最後只留下王可可，沖劉一澤他們歉意笑了下：“抱歉，村長他們好像有什麽事要商量。”

劉一澤點頭表示了解——實際上，從木铎重返安全巢回來後，臉上的陰郁就沒散去。木铎肯定是在安全巢裏遇見了什麽事。

但是劉一澤沒有問的打算，懶是其一，其二就是忌諱交淺言深。

王可可也沒多說，沖他們一笑道：“我帶你們去住的地方吧。”

這次花花也沒堅持住車裏，不過用眼神磨着劉一澤他們也跟去了。

安排的住處是一處樹屋，離停車場不遠。樹屋一共三層，最頂上的一層靠近樹冠，是一個瞭望臺的樣子。

王可可的解說也證實了劉一澤的猜測：“這裏原本是村子初期設立的崗哨，村子擴建後就廢棄了。前任村長把這裏當過辦公室和住處，不過他卸任後這裏就空了。”

沿着樹幹盤旋的樓梯走上樹屋，一樓是客廳和書房之類；二樓就是起居室了，雖然只有一張床，但是被褥有備用的一套，足夠兩個人休息。

家具雖然少，但并不簡陋，而且都打理過，有點酒店的感覺。

“水是壓水井，電也有，不過每個屋子每個月都有限額，在牆上的刻度表可以看到。吃飯要麽自行解決，要麽就跟那些新來的獸人一起。”王可可轉頭看着陸昊天跟白成皓，“不過我建議你們跟那些獸人一起，畢竟如果之後要留下來，一開始開小竈是不好的。”

白成皓并非“侏儒”這件事，王可可終于在這十一天的旅途裏搞明白了。

“我跟老師吃就好。”白成皓一點不領情，他是要走的，劉一澤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王可可聳聳肩，接着說道：“那行，今天就先休息吧。你們也可以自己去熟悉一下環境，明天一早我會來叫你們的。對了，一會晚飯在廣場吃，就是村子最中間的那個空地，一眼就看得到。”

“嗯，謝謝。”劉一澤跟王可可道了謝，把她送下了樹。

陸昊天靠在門邊，等王可可走了才對劉一澤說道：“你們真不留在這裏？”

這個村子的環境很不錯，能在獸世有這麽一隅安身立命，真的很不錯了。

劉一澤笑了笑，說道：“等熟悉了環境再說吧。我們先回房車了。”

“一會吃飯呢？”

“到時候來叫我們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