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

高三如流水趟過,一眼即逝。

考完的這天,不少同學歡呼着‘解放了’。班主任讓學委建了個班級群,把大夥都拉了進去,安排了散夥飯。

時間挑在一個周末的晚餐點,六月的風清涼舒服,不燥。

而這頓飯吃的是天南地北,畢業後,大家都要分開了。

短短一年,廖南清和班裏同學相處和睦,最舍不得的大概就是許彥彥與葛筠。也不知道以後去了大學,他們還能不能常見面。

許彥彥舉着啤酒瓶,一杯一杯地給男同學們倒,一群半大的小子去給班主任敬酒。前幾天還是連手機都只敢藏着用的學生,今天全是連酒都敢當面喝起來的畢業生。

班主任當然是不讓他們多喝的,連連訓導,說着說着,自個兒的眼眶發澀,她也舍不得他們。但所有人都是歡快的,他們告別了諸多不被允許的高中時期。從現在起,戀愛不是早戀,喝酒玩手機也沒有處分。

曾經一直沉着臉的班主任也笑的兩眼彎彎,杯酒下肚,開始說着幾個同學的趣事兒。

高中步入大學的階段極為特殊,使得這個暑假變得膨脹,無限緩長起來。

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真的是個大人了。

許彥彥抹了把臉,有點喝多了,他不知道在問誰,坐在位置上:“你緊張嗎?”

廖南清就在他身邊,也抿了幾口啤酒,臉頰微紅,但沒醉:“不緊張。”

許彥彥悶了口酒,遲疑道,“我好像沒考好。”

“別自己吓唬自己。”廖南清推開他的酒杯,好意提醒,“你少喝點。”

許彥彥傾身環住廖南清的肩膀,大概是真醉了,他瞄了眼離他們老遠的,正在和別人聊天的葛筠,哼哼唧唧地說:“她說她想去B市,你不也要去B市嗎?所以我改主意了,我也想去B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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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三個,B市重聚!耶!”

邊上的男同學起哄:“哈哈哈哈許彥彥你怎麽這麽點就醉了!”

“哎,他還吹,說自己挺能喝!是不是第一次碰酒瓶子啊?”

許彥彥臉不紅心不跳地跟着起哄,抱着廖南清的胳膊開了嗓子嚎唱朋友啊朋友~廖南清覺得這樣很傻,但又不能不管醉了的許彥彥,只好陪同一起晃着胳膊,聽着他唱歌。許彥彥五音不全,逗笑了全場的同學。

眼見天色不早了,不少人都散了。

廖南清把許彥彥送上了出租車,葛筠跟在他後邊,踹着腳邊的石子。葛筠和許彥彥住一個小區,送這個醉鬼回家的任務毫無疑問地落到了她身上。

她紮着和平時一樣的馬尾,細細的碎發随着風輕動。再加上今天她穿了條淡黃色的長裙,換了雙小高跟,與往前的感覺不太一樣。

以前總覺得她兇,今天倒覺得她是溫溫和和的一陣風,漫不經心的。

廖南清和葛筠許久沒說過一句話,這會兒面對面的有些尴尬。

他指了指車裏睡得東倒西歪的許彥彥:“要不我和你們一塊過去吧,他挺沉的。”

葛筠沒有拒絕,顧自坐到了出租車副駕駛,拿出手機随意地打着消磨時間的小游戲。後頭的許彥彥不安分,一扭身抱着廖南清說話,完全忽視了前座的葛筠。

“小南南,我沒考好。”

“成績還沒出,你別太擔心了,你會考好的。”廖南清安慰他。

“葛大胖,我沒考好!”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再吼一個?”

許彥彥捂住眼睛:“沒考好,你還兇我,今夜的我流下了傷心淚嗚嗚嗚……”

他是真哭了,抽抽噎噎的。

葛筠往後瞟了眼,知道許彥彥這次估計考砸了,想安慰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索性對廖南清說:“你別讓他吐車上了。”

廖南清點頭:“好。”

葛筠想了想,問:“你考的怎麽樣?”

“感覺還行。”

“還打算報B市的學校嗎?”

“嗯。”

葛筠眨了眨眼睛,明知故問:“為什麽非要去B市啊?”

“就是想去。”廖南清語死早,呆板地回答。

葛筠猶豫了幾分鐘,車窗外是靜谧的景色,她問:“經常來接你的人,是那個叫蘇北墨的人嗎?”

“嗯。”

“你們……”還未問出口,司機就停車了。前頭有個車禍,路都堵了。

路燈下,隐約可見一地血跡。司機嘟囔一聲晦氣,往後掉頭,還叮囑他倆別看。一場意外的車禍,打斷了葛筠想問的。她呼了口氣,被那片血肉模糊的場景弄的有些惡心。索性閉起眼睛,什麽也不說了。

廖南清坐在後座,沒看仔細,倒也不覺得難受。他低頭,忙着回蘇北墨的信息。

後邊,是蘇北墨開車來接的廖南清。

這周末蘇北墨回的蘇敬那,借了蘇敬的車用。

廖南清剛送完許彥彥,一下樓,就瞧見小區門口的蘇北墨靠在車門處朝他揮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休閑褲是淺淺的米白色,和去年夏天一樣,蘇北墨剪短了頭發,眼裏頭有熠熠生輝的光亮。星辰在他背後,也不過如此。

廖南清跑過去,左右看了看周遭,确定沒人後。他往蘇北墨的懷裏紮,緊緊地抱住了他,用力呼吸了他身上的味道。

“想你。”廖南清小貓似得軟綿綿。

“喝酒了?”蘇北墨聞到他嘴裏的酒味,故意開玩笑逗他,“那我不能親你,不然一會查酒駕怎麽辦?”

“啊?”廖南清咽了口唾沫,很後悔自己喝了酒,越說越小聲,“就喝了幾口,很小的幾口。”

哎,乖乖。

說什麽信什麽,蘇北墨拍拍他的肩膀:“走,帶你去個地方。”

此時,十點整。

廖南清喝了點小酒,一上車,身邊坐着蘇北墨,繃緊的神經迅速放松。他系好安全帶,打了個哈欠,還在為喝了酒而後悔。他苦惱地揉了揉眼睛,在車內嗅到了一絲甜蜜。這氣味聞着舒坦,來自于蘇北墨。廖南清扭頭,蘇北墨随之溫和道:“要很久,你睡一會。”

“我們去哪?”他迷迷糊糊地問。

蘇北墨趁着一個紅燈,探身從後座拎來一件薄外套,給廖南清蓋上:“一會你就知道了。”

廖南清不再多問,呼吸逐漸均勻。他睡着的樣子實在乖巧,蘇北墨忍不住偷瞄了好幾眼,最後趁着下一個紅燈,每一個紅燈,都握住廖南清的手。綠燈就放開,紅燈就握住。

這段路程漫長,他竟莫名地開始期待起紅綠燈地變換。

簡單的握手,簡單的十指相扣。

而十指連心,指腹與指腹間輕微的摩擦,傳遞到指尖的溫度是否就是心髒的溫度。理論上可推翻,在蘇北墨內心卻已成定理,記入成冊。

此時,十一點二十分鐘,到達目的地。

深夜的草坡空無一人,微弱的月光依稀,蘇北墨打開了車子的大燈照明。廖南清還沒睡夠,歪着腦袋解安全帶,踉跄着跟蘇北墨下車。他沒走兩步,就撞到蘇北墨的後背。廖南清伸手抱住,把頭埋在蘇北墨背上,不動了。

“還困?”

“嗯……”

蘇北墨轉身用力揉了三下他的腦袋:“醒醒。”

“啊。”廖南清皺眉。

“擡頭。”蘇北墨笑着說。

廖南清慢吞吞的,還沒反應過來。眼睛終于正兒八經地睜開了,他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仰頭看天。

漫天星辰,如數展現在眼前,夜空綴滿無盡幻想。他曾想過,自己對蘇北墨的喜歡,應是浩瀚宇宙,渺渺星辰,墜入無邊無際的廣闊中。竭盡全力去愛護,珍惜,珍重。卻沒想到,今時今刻,蘇北墨把整片星辰端到了他的面前。

而他的距離,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星星。

廖南清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開心,連着伸手好多次,捏緊拳頭,抓到了一把空氣。蘇北墨順勢用掌心包裹住了他的拳頭:“好看嗎?”

“好看!”

“喜歡嗎?”

“很喜歡!”廖南清問,“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上網查啊。”蘇北墨理所當然地說,“情侶半夜幽會的最佳地點NO.1。”

他當然不會告訴廖南清,他查了好久,親自跑了好幾個地方觀察,最後定了這裏。

廖南清高興地轉了一圈,到處看,蘇北墨拽住他:“看看幾點了。”

“十一點四十分。”廖南清拿出手機,對着星空拍了好多張照片,惋惜說,“照片拍出來就沒那麽好看了。”

“當然,你拍照技術那麽差。”蘇北墨慫他。

“那你幫我拍吧?”廖南清把手機遞給他。

蘇北墨立馬拍了一張黑乎乎的廖南清:“我拍照技術也差,我們怪不得是一對。”

廖南清臉紅了,撓了撓鼻子。

知道廖南清容易害羞,蘇北墨也不過分,兩人安安靜靜地看星星。看了沒多久,時間到了十二點。蘇北墨一手摁在廖南清腦袋上,讓他轉過腦袋來朝着自己,廖南清不解地瞪大眼睛。蘇北墨開口,極致溫柔:“生日快樂啊。”

說完,蘇北墨親了他。

唇齒間短暫的相依,濃郁如初的甜味,映着一片星空。廖南清回味起來,這甜味,的确是來自于蘇北墨的。

蘇北墨親了又親,戀戀不舍,輾轉幾番後更是纏綿。彼此交換的唾液使人身心放松,廖南清的大腦當機,不由自主地跟着蘇北墨的吻,夾縫中換氣。

“接吻不是閉氣大賽啊。”蘇北墨恨鐵不成鋼,“多練練就好了。”

“……好,好!”廖南清猛地點頭,抱住蘇北墨,毫無技巧的一頭啃上去。

他生澀,猶如果實初生的誘人。

即使知道還沒成熟,也令蘇北墨忍不住想要咬下去,酸着了,甜着了,聽天由命。

還好,廖南清是真的甜。

蘇北墨從後備箱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方盒子,裏面是墊着冰袋的生日蛋糕。是上次廖南清買給他,最後卻被清潔工撿去的那款蛋糕。蘇北墨記下了那家烘焙店的名字,特意在這一天重新訂了這個蛋糕。

不是彌補,不是過錯,而是重新開始。

新的人生,在點亮蠟燭的那一瞬間,蓄勢待發。

廖南清呆愣愣的,一步不離地跟着蘇北墨:“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的?我沒有告訴過你的,蘇北墨,為什麽你……”

“你學生信息上有啊。”蘇北墨捧着蛋糕,直截了當地說,“來,你吹個蠟燭,許個願。”

“許願?”廖南清突然急了,匆忙間帶着哭音,“怎麽辦……我,我不知道許什麽。”他太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了,這個驚喜讓他不知該怎麽做才是正确的。他怕辜負蘇北墨的心意,也怕自己搞砸。

他總是這麽小心萬分,吹蠟燭而已,廖南清都忐忑。

蘇北墨是知道他的心情的,因此耐心十足:“我教你。”

“嗯?”

“你吹蠟燭後,閉眼,默念。”

廖南清認真聽着。

蘇北墨笑了:“你默念,我要和蘇北墨永遠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吃糖吃的開心嗎~

有人私信我說,這是一部勵志劇,鼓勵了她。

哈哈,我看着這個私信挺開心的。謝謝各位。

近期工作繁忙,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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