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出了北望樓,顧庭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尋找阿玢在哪兒,打算把阿玢提出來罵一頓。
誰讓她不好好看着林餘嬌,讓林餘嬌這樣輕輕松松就被盛心菱拉去了瑞王跟前。
可惜找了一圈,顧庭也沒看到阿玢的身影,一下就猜到,那小子是去和她的狐朋狗友們喝酒去了。
顧庭又想到,林餘嬌或許是故意支開阿玢的,正好中了阿玢的下懷,兩人這才分開行動,回府或許還要一起蒙騙他。
他心裏就更加氣了。
顧庭有氣沒處撒,走得越來越快,悶頭一氣往前走,仿佛這樣風就吹得大一些,灌到心口裏去,也能平息一下那股子郁躁不安。
雖然今日林餘嬌什麽都沒說,可只要他想到她去求瑞王,甚至願意和求他的時候這樣,以身相許的畫面,他就覺得心肝都快要氣得爆.炸了。
不過最後林餘嬌做得還算讓他滿意,乖乖就到了他身邊,和他一起出來了。
看起來,在求瑞王這件事情上,她是半點心思都無的。
顧庭暫且就将她去北望樓這件事當成是她迫不得已,被盛心菱拉着去的。
早知如此,是該給她一個名分,這樣盛心菱也不會以為她只是個普通醫女,随随便便就能去和旁的男人見面求情。
顧庭腳步放緩,想要同林餘嬌商量商量給她個名分的事情。
卻發現他腿長,走得太快,林餘嬌已經被他落在後面了。
顧庭回過身,停在原處等她。
見她穿着雪色的鬥篷,發髻上斜插的那支翠玉簪子襯得眉眼明麗,清然如水,更兼娉娉婷婷,冰肌玉膚,長街燈火,輝煌燦爛,全然成了她的背景,宛如在畫中。
她就這樣朝他走來,杏眼裏揉碎着兩側火花銀樹映射出的細碎光芒,還有他的身影也在其中。
人山人海之中,她的眼裏只有他。
顧庭微微抿起唇角,心頭那些無名之火好像消散了不少。
他不想再在原地等她了,大步走過去,牽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軟,可是卻冰冷沁骨。
顧庭眉心一跳,牽得越發緊了一些,“怎麽這麽涼?”
林餘嬌也被他忽然牽她的動作吓了一跳,小小的掙脫了一下,卻掙不開。
她沒有回答顧庭的問題,反而是着急的輕聲阻止道:“殿下,這樣不大好......”
“如何不好?”顧庭反問她,态度倒是大大方方的,牽着她往前走。
上元佳節,燈市如晝,顧庭身形颀長,臉龐如玉,林餘嬌娉婷袅娜,麗色驚人。
這樣一對璧人,恰好被紛繁花燈鍍上了一層明亮的光暈,惹得行人紛紛打量,目光或是豔羨,或是欣賞。
林餘嬌被他們瞧得臉上微微發燙,可是又沒那麽難堪。
他們似乎都以為她與顧庭是尋常夫妻,所以并未露出鄙夷的眼神,反而是祝福和羨慕。
只是林餘嬌很快又想到,若是他們知曉她與顧庭只是一樁交易的關系,她無名無分委身于他,連個通房丫鬟都不算,清白全失,定然會将她鄙棄到骨子裏去吧......
林餘嬌長睫輕顫,杏眼裏浮起幾分苦澀,又小小的掙紮了一下。
顧庭掌心一片溫熱,已經将林餘嬌冰冷的手焐熱了。
見她似乎不大情願他牽着她,反而握得更緊了。
他大概能猜到林餘嬌在想什麽,所以湊到她白玉似的耳廓邊,輕聲道:“林姑娘,我娶你,如何?”
林餘嬌心尖一顫,被他猝不及防的這句話吓得不輕,杏眸都瞪圓了,朝他看去。
顧庭眉眼深深,神情認真,不似在說玩笑話。
而且,他也從來都不是會開玩笑的人。
林餘嬌的心狠狠漏跳了一拍,又見顧庭并沒有等她回答,就轉身進了一家賣花燈的鋪子。
她跟着走進去,發覺顧庭已經在與那鋪子老板的商議,選定了一個花燈。
“這位爺,您要的花燈,是送給夫人的吧,真是好眼光吶。”老板很有眼力勁兒的将花燈取下來,送到了林餘嬌的手裏。
這是盞栩栩如生的荷花燈,荷葉盈盈欲滴,荷花皎皎無暇,無一處不精致,一瞧便是送給小姑娘的。
老板笑盈盈地看着林餘嬌,等着她接過去。
這荷花燈用的材料和做工都是極好的,算是他店裏最貴的花燈了。
今日看上的人不少,不過都在問完價格之後,就扼腕嘆息着走了。
唯獨這位爺,不問價格就讓他取下來,看穿着打扮也是不差錢的主,所以他當然十分高興,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吉祥話。
大概也就是誇顧庭和林餘嬌天生一對,祝他倆百年好合之類的。
果然,他才說了幾句,這位爺就心情大好,直接掏了銀子出來。
倒是那位姑娘,瞧起來臉有些紅,提着荷花燈垂着腦袋跟着那位爺走了。
老板喜滋滋地咬了一口新收的銀子,不得不感嘆,這新婚夫妻的,年輕就是好吶。
顧庭又重新牽着林餘嬌走出了這間鋪子,他有些意外,因為她這次竟然沒有試圖掙脫他的手。
他挑起眉梢看向林餘嬌,發覺她只是看那荷花燈看得一時魔怔了,根本沒有發覺他在牽着她。
顧庭握着她的手心一緊,聲音不冷不淡地問道:“不喜歡?”
林餘嬌回過神來,搖搖頭,又重新看向那盞荷花燈,眼神有些複雜。
“孤知道你喜歡這個燈。”顧庭望着前方長街的漫漫燈火,全映在他的眸子裏成了明滅的光。
林餘嬌垂下眸子,食指纖纖如上好的冰瓷,在那盞花燈的琉璃柄上輕輕撫過。
是啊,她喜歡,不過只是當年很喜歡......
還記得當年,是盛心菱從京華帶過來一盞這樣的荷花燈,送給了她。
看那精致的做工,所用的材質,就是很名貴的,是袁府所在的安州那一帶都不可能做出來的樣子。
她喜歡得緊,愛不釋手。
可是袁雪琪看見了,她也喜歡。
寄人籬下的林餘嬌,只好忍痛割愛,轉手将荷花燈送給了袁雪琪,以此示好。
可是......這件事顧庭怎麽會知道?
林餘嬌想到這裏,倏然擡眸,有些訝然地看着顧庭。
顧庭仍望着前方,借由長街兩側的火樹銀花來遮住眼底的那一絲心疼。
他說:“那日你在荷花池後的假山裏哭,孤看見了。”
“......”林餘嬌長睫輕顫,咬住了唇,薄頰透出一抹緋紅。
那時她不過是個小姑娘,還是會為了失去心愛的花燈而悄悄委屈落淚的年紀。
只是後來,她在袁府委曲求全,待得久了,也就不怎麽會落淚了。
只是沒想到,竟然被顧庭看了去......
顧庭一直感受着林餘嬌的目光落在他側臉上,灼得有些發慌。
他終究還是憋不住,側眸對望過去。
恰好落進林餘嬌一雙揉碎了星芒的杏兒眼裏,瞬間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那時,他當閑的時候,總喜歡偷偷去看她。
她若待在梧桐小院裏不出來,他就守在小院外頭的蔥茏草叢裏。
她若在荷花池閑逛散心,他便遠遠跟在後頭,不叫人發現。
所以他看到了她将荷花燈給袁雪琪送去之後,紅着眼躲到假山後頭,委屈巴巴掉眼淚的樣子。
雖然只是幾滴眼淚,卻砸得顧庭的心口生疼。
他一個粗人俗人,看不懂那荷花燈的精妙之處,只是暗恨自己沒用,并悄悄發誓。
若他能有以後,以後一定要給她買世上最好的荷花燈。
不為旁的,只為看她笑一笑。
如今,顧庭已成了世上頂頂尊貴的人,可少年單純想要對一個人好的那份質樸已不在。
他現在是恨林餘嬌的。
恨她沒心沒肺,恨她落井下石,恨她捧高踩低,恨她趨炎附勢。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這顆喜歡她的心。
還是看到那盞挂着的荷花燈,就想起當年,就想買下來,送給她。
甚至,想到她無名無分的委屈,便想着,給她一個名分。
其實事到如今,林餘嬌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再精致的荷花燈,她也沒什麽心思去觀賞了。
歲月早已将她磋磨得內心無波無瀾,生活比這些精致的物什重要得多。
可顧庭對她的這一份好,還是觸動了她。
她沒想到,當年的事,他總記得那麽清楚。
如果......如果她不曾傷害過他,或許他真的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吧......
林餘嬌聳了聳瓊秀的鼻梁,提着那盞荷花燈走在路上,許多小姑娘都羨慕地看着她。
羨慕她有這麽漂亮的荷花燈,看似還是身邊那位俊得不像話的夫君送的。
只有林餘嬌知道,顧庭不會是她的夫君。
雖然他剛剛在說,想要娶她,會給她一個名分......
只是不知,他是随口一說,還是在等她的答案。
兩人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她正想着,顧庭忽略掉身側那些熾熱的目光,認真而仔細地看着林餘嬌沉靜溫柔的側顏,又問了一遍。
“......林姑娘,我娶你,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啦~~六更!!!因為榜單原因,所以要下午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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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阿桂第一次見到喻同,是嫁給喻同他爹沖喜的洞房花燭夜。
那晚,雷雨滂沱,喻同他爹命格太弱,被這大喜給沖死了。
阿桂披着紅嫁衣,和喻同蜷在四處漏雨的牆角,過了一夜。
翌日,發了大水,阿桂帶着喻同逃難。
她說,我是你娘,不會丢下你一個人。
才九歲的喻同吊兒郎當的叼着根雜草回她,你這麽好看,我才不要你當我娘,我要你當我媳婦兒。
話音剛落,阿桂給了他一巴掌,紅紅的五指印,幾天未消。
後來,喻同心不甘情不願的喊她阿姐,在她的棍棒之下,被迫好好做人。
她熬紅了眼,凍壞了手,磨破了腳,都只為一遍遍扶他從泥濘中起來,像個人樣。
而那個幼稚頑皮的混小孩也終于成長為溫潤如玉的少年,一路科考,位極人臣,削瘦的肩膀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小劇場】
已是萬人之上的喻同,不再似當初那個少年。
知他手染鮮血,冷酷無情,搖身一變成了新帝,阿桂顫着指尖,給他留下了訣別的信。
可喻同将她攔在道邊,直接拽入了蔥茏馥郁的花叢裏,俯身壓下。
她抵着他堅闊胸膛,咬牙告訴他,“不行!我當過你娘!”
喻同輕嗤一聲,咬着她的脖頸笑得像個妖孽,“大婚那日,和你共度一夜的,難道不是我麽?”
-1v1,超甜
-姐弟戀,女主大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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