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娈宮這四面都是光滑石壁的牢房,似乎除了幹淨以外,比起死牢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微微的嘆了口氣,瞬間在四周冰冷的空氣中凝聚成白霧而後又散去,他想挪動一下僅僅只能腳尖觸地的雙腳,卻讓從房頂垂下,緊扣住自己雙手的鐵鏈一陣嘩嘩作響,手腕被磨的生疼,但讓他難受的,卻是下身傳來的疼痛。
他放棄了挪動雙腳,垂下頭,自己白色的衣衫淩亂不堪,衣衫上斑斑血跡,是霞的。
他沒能阻止霞的刺殺,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紫铘輕易的躲開了刺向自己的匕首,一個惡狠狠的鎖喉,将霞摁倒在床沿邊,他起身想要救下那姑娘,于是,一雙帶着殺戮氣息的褐色眸子,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只在瞬間,被奪下的匕首從霞的脖頸處深深刺入,噴射出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身上,手上,那一刻,自己和兇手,沒有區別。
他沖下床,瘋了般的抓住紫铘的衣襟,“為什麽?你讓她家破人亡還不夠嗎?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她不過是想替父母報仇,她有什麽錯?”
扔下手中匕首的人,卻只是抓住他的雙肩,将他狠狠推至牆邊,近在咫尺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她沒錯,是你錯了。”
一個毫不溫柔的吻強行堵住了他的嘴唇,他的逃避被一只抓住他下颚的手控制住,他用力的撕咬那張侵犯着自己的唇,直至對方滿嘴鮮血。
紫铘退離開,用手背用力的擦拭掉溢出嘴的鮮血,一個拖拽,原本還站在牆邊的他便踉跄着撲倒在了房間的木桌上,木桌上的水果四散滾落,他想用雙手支起身子,不料身後的一只有力的手掌卻按住他的脖頸,讓他的臉緊緊貼在桌面上不能動彈,“你不是欲求不滿嗎?我現在就滿足你!”
耳邊響起的低語,就如同野獸的低吼一般,他拼命的掙紮,卻根本敵不過身後的力道,面前的房門被人緩緩的關上,他吃力的望向門口,卻只看見落羽離開時的眼神,帶着一絲輕蔑與得意。
“我不是,我什麽也沒……唔!”他在最後一刻,想要為自己澄清的話語,被毫不溫柔的侵入打斷,毫無準備的身體帶着疼,讓他的呼吸也變的急促起來,眼前一片模糊,那是什麽?眼淚嗎?
任憑他如何掙紮,如何抵抗,如何謾罵,都沒有讓身後的男人停下自己的動作,紫铘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對他的身體進行一遍又一遍的懲罰,他感受不到絲毫的情感,他以為他已經對這種羞辱麻木,沒想到卻疼的他止不住顫抖。
那之後,他被那個男人如破布一般扔在了娈宮,接着,他被囚禁在這娈宮的牢房之中。
牢房的門吱呀着被推開,他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用膳時間到了,他想笑,這也是一種折磨之一嗎?将膳食放在不遠處的矮桌上,而自己的雙手,卻從未被解開過,這是第二天了吧,也罷,反正也沒什麽胃口。
一聲刻意的嘆息,讓他緩緩擡起了頭,“真是造孽。”牢房門邊的落羽着一身染着鮮豔紅色的狐皮大衣,精致的小臉寫着惋惜,可是對于他而言,不管面前這個男人臉上有着什麽樣的表情,都無法掩蓋內心邪惡的事實。
“這個地方,陰冷的很,落羽大人還是請回吧。”此時,他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吧。
落羽捂着嘴輕輕的笑出了聲,“钰殿下,這裏可不是永夜宮,這裏,我說了算。”
呵,他怎麽忘了,他被丢棄在了這裏,“玩具,就該待在該待的地方。”而那個男人走之前,只留下了這句話。
他笑了起來,卻扯的胸口一陣疼痛,“那真要讓落羽大人費心照顧了,不知道這結果,是不是你想要的呢?“利用霞的報仇心切,才布下了這樣的圈套,難道只是想把他留在這娈宮之中嗎?
落羽緩緩踱步到他的面前,忽然俯身到他耳邊,“我想要你死。”輕輕的說完這幾個字後,又直起身大笑了起來,“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
“如果可行,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不當真,可惜了。”他回道,他是真心如此認為,但他相信,落羽不會相信。
“可別,你要是在我這裏有什麽閃失,陛下追責起來可如何是好。”落羽嘴上說着擔憂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害怕。
“我只是個被丢棄的玩具罷了,落羽大人還怕什麽呢?”他苦笑着,托這個男人的福,紫铘現在對他的厭惡應該早已多過最初的新鮮感了吧,這是常态,這些帝王們,對女人尚且朝三暮四,更何況是他這個不解風情,帶着滿心仇恨的男人。
“钰殿下說笑了,我可是最害怕血腥之氣的人。”落羽臉上的無辜,在他看來,不過是惺惺作态,“我只是想獨占陛下的寵愛罷了,還不至于非得致你于死地。
”那你想怎麽處置我?“把他繼續挂在這裏,生不如死嗎?
落羽走回矮桌邊,揮手将桌上的飯菜一股腦推在了地上,然後悠然的坐在了矮桌上,“實不相瞞,陛下令我把你制成藥奴,那可是除了承歡□□之外一無是處的傀儡,百媚的藥效,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
他怎麽會忘了那讓他恍惚的炙熱,對藥奴而言,百媚只是第一步而已,“大人告訴我這些,是想說什麽呢?”紫铘已經厭惡他到這個地步了嗎?據他所知,那些藥奴的最終歸宿,就是賞賜給兵士們發洩□□,最多活不過3個月。
“我的本意只是讓你遠離陛下罷了,如果制成了藥奴,憑陛下之前對你的喜愛,難保不會收為私用,我豈不是功虧一篑,”此刻,落羽臉上的表情是他沒見過的認真,“我助你逃出皇宮如何?”
他忍不住大笑出聲,“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将我陷害到如此地步的人嗎?”離開?他何嘗不想?但他卻無法相信能幫他實現這個願望的人會是落羽。
終于,他的身體被人放了下來,雙腳的腳底能踏實的踩在地面上的感覺真好,他有些艱難的走到了矮桌邊,之前被落羽打翻的飯菜已經被收拾起來,桌上放着熱氣騰騰的一葷一素。
落羽坐在仆從搬進來的凳子上,看着他緩緩的坐在了桌邊,“永夜宮的人工水渠,是逃出去的唯一出口,兩天後,陛下帶兵協助北霄西伐,那是最好的時機。”似乎并不在乎他的不信任,落羽只是自顧自的說着。
“大人如何知道那個出口的?”他擡起眼盯着落羽,等待着他的回答。
這樣的問題,居然讓落羽的眼神閃爍起來,那絲他曾經見過的落寞表情,再一次出現在了落羽的臉上,“曾經,我的一位故人,從那裏逃了出去。”
“為什麽你沒有一起離開?”他毫不客氣的追問着。
“如果我真想離開這裏,那此刻,就不會坐在這裏跟你說這麽多了。”落羽收起臉上的表情,再次無害的笑了起來。
忽然,他覺得,那個帶着落寞表情的落羽才是最真實的。他轉回頭,看着面前的飯菜,伸手拿起筷子,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的連菜都夾不起來,大概是被鎖住太久了吧,手腕上磨破的傷痕隐隐透出血跡,反正也不餓,他扔下筷子,收回了手。
“你還是不相信我?”沒有聽到他任何回答的落羽詢問着。
“大人是打算兩天後為我安排嗎?”與其在這裏淪為藥奴,他當然寧願選擇逃出去,盡管他并不願意相信面前這個妖媚的男人。
聽到他的回答,落羽似乎松了口氣,“當然,”立刻爽快的回複道,“兩天後,我自會安排妥當,讓你安全的到達永夜宮,”說着,落羽站起身,似乎事情順利的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讓他此刻心情也美麗不少,“這兩天還請殿下好生休養,如果是要回比丘,那之後的路,還長着呢。”說完,落羽快速的離開了牢房,牢房的木門再一次吱呀着被關上了。
走過漫長黑暗的地下通道,落羽終于走出了娈宮私牢的大門,天空早已布滿了星子,他擡起頭仰望着,深深的吸了口氣,果然,他還是那麽讨厭私牢裏那污濁的空氣,以前,為了不被抓進這個地方受懲罰,他可沒少吃苦。
在外等候的小童提着燈籠為他照亮着回到娈宮大殿的路,此刻,他感覺自己腳下輕盈着,果然,遇到開心的事情,整個身體都感覺飄飄然了呢。
忽然迎面急促走來的小童在他面前停下了腳步,然後深深的鞠着躬,禮畢,小童有些急切的說道,“大人,陛下在等您。”
他的心一緊,“知道了,我們走。”說着,他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自己原本還輕盈的步伐。
入夜的娈宮,依然歌舞升平,落羽褪下狐皮大衣交給樓梯口候着的小童,自己理了理衣服,朝坐在毛毯上,一臉愁容的男人走了過去。
“奴家給陛下請安。”他正要行禮,卻看見紫铘擡起手召喚他過去身邊。
“你去見過他了?”犀利的雙眸将面前的人上下掃了一便,如是問道。
落羽妩媚的笑了笑,“是奴家帶進來的寒氣讓陛下不适了嗎?”
“倒不是,”紫铘收回眼神,伸手拿起一邊桌案上的酒,啜了一口,“他還好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落羽跪坐在了桌案邊,往正熱着酒的酒壺中又加了一些酒,“奴家還以為陛下是想奴家,才來娈宮消遣的呢,看來奴家又在自作多情了。”他強顏歡笑着掩飾自己心裏的失落感,面前的這個男人,果然還是在乎牢中之人的,哪怕那個人做了偷情這種該被賜死的勾當。當然,只有他和當事人才知道,那不過只是個圈套。
紫铘盯着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他确實是因為想一個人,才來這裏的,“為他把傷調養好,等我出征回來再将他接回永夜宮。”他當然知道自己那天是有多失控,那種被背叛的憤怒快把他逼瘋了,他無法停下對那個身體的懲罰,他也能感受那個男人的顫抖和哭泣,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落羽端坐着身子,一雙眼眸帶着笑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這個人的臉上,難得挂着那麽溫暖的笑容,居然讓他的心頭有些酸楚的情緒泛濫開來,“陛下是後悔了嗎?”當天,把火钰留在娈宮,現在看來定是這個男人正在氣頭上的舉動罷了,他以為以紫铘暴虐的性子,發現這種背叛之事,一定會将背叛之人折磨的生不如死才對,就像紫天宸。
他只是止不住心裏的疼而已,他怎麽忘了,火钰原本就是血性方剛的成年男子,他和這娈宮中□□出來的人兒不一樣,紫铘手中的酒杯被不自覺的握緊,但是他也承認,自己的怒火确實未消,“他的錯,只能由我親自來懲戒。”說着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再一次犀利的看向坐在他面前的落羽,帝王之氣隐隐而現。
“是,陛下,奴家遵旨。”落羽拎起酒壺為紫铘的酒杯中添着酒,溫順的回答着,可是面前這個男人的每一個表情都盡收他的眼底,所以,他的安排是對的,想到這,他的笑更妩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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