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同意

沈菲一走，在場的七人都是周家兄弟姐妹，說話随意多了。

周菲雨仗着自己最小，以前大哥也疼她，毫無顧忌地問：“大哥，你真的要和大嫂離婚啊？”

周伯水“嗯”了一聲，看向老二周仲木：“到底怎麽回事？老二你來說。”

周仲木暗暗叫苦，從小到大每次一出事，他這個大哥只會提溜自己罵。他四周看了一下，幾個弟弟妹妹都沒有幫他出頭的意思，只好說：“今天一早，大嫂就哭哭啼啼地上門了，開口就說大哥你要跟她離婚。爸爸雖然不喜歡她，一直都嫌她年齡小，配你不合适，不過一聽你要離婚就生氣了。”

他看了周伯水一眼，說：“你以前和……知非的媽媽離婚時，爸就說不能離，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現在一聽又要離，可不就急了。”

周伯水也氣惱起來：“以前離婚能怪我嗎？扯以前的事做什麽？”

周仲木等了一會兒，才說：“不怪你難道還怪……知非的媽媽？”

周菲雯出來打圓場：“那都多久的事了？今天重點不在那兒。”

周仲木氣哼哼地，以前大嫂在時，他哥罵他，大嫂都會護他，要不是他哥讓大嫂傷心了，大嫂哪會堅決要離婚？不過大妹說的也對，今天重點不在那裏。

他又繼續說：“爸就問大嫂做什麽又要離婚，大嫂哭哭啼啼的，說了一堆，我反正是沒聽清楚，之後爸就要過來。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說完了。”

周伯水知道他這是有情緒，也不管他，又指了老三周叔土，說：“老三你說。”

周叔土是幾人中最老實的一個，他倒是原原本本地講了過程：“大嫂說，因為知非找了個男人談戀愛，她不同意，就和知非吵了幾句，你聽見以後，二話不說就讓她搬出去，還要離婚。”

老四周季火聽到這兒，也補充了幾句：“爸向來看重知非，一直念叨讓知非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現在一聽知非跟小弟一樣，立刻就着急了。大嫂還火上澆油，說你邀請那個男人今天到家裏吃晚飯，爸就說到時候要找你，還把我們一個個叫回來，要我們陪着來。我們幾個本來不想來的，卻沒想到三哥說漏嘴，讓爸知道，我們早就知道知非找男朋友的事，爸大發雷霆，罵了我們一頓，還說沒有我們這些兒女。”

周伯水“嗯？”了一聲，問：“你們早知道？有多早？”

周季火不自在地說：“就是過年那時候。”

周伯水沒多說什麽，又問：“沈菲怎麽也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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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小妹周菲雨十分不滿意：“她猴精猴精的人怎麽肯來？是被大姐擠兌才來的。”

周菲雯用眼神示意她別說了。但周菲雨裝作沒看見，又問：“大哥，你和大嫂因為什麽要離婚？”

周伯水看她一眼，周菲雨擺擺手：“算了，當我沒問。”

周伯水卻說：“告訴你們也沒什麽，以後都離那個女人遠點。我看她八成瘋了。”

包括最老實的周叔土在內，所有人都露出八卦的神情，只聽周伯水繼續說：“她大概覺得我不好意思說出口，才敢這麽張狂。還搬來爸當救兵，以為有爸出面，我就會收回離婚的話嗎？她還真是不了解我周某人，我活了半個世紀，還沒真為不值當的事兒低過頭。本來覺得她跟了我有幾年了，離婚也不會虧待她，該給她的一樣不會少，她既然這麽不識趣，就通過律師談吧！”

周菲雨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重點，她看幾個哥哥姐姐也都很迷茫，着急起來：“大哥，到底因為什麽事兒啊？”

周伯水雖然豁達，可那件事說起來還是有些尴尬。他輕咳一聲，才說：“這事兒認真算來，還真是我的不是，讓知非受了好大委屈。”眼見周菲雨又要着急，他才繼續說：“沈菲她喜歡知非，害得知非都不能回家了。”

“啊？！”

這句話一出，一屋子的人全都驚呆了，半天都在消化這個消息。

周仲木張着嘴，輕聲低估：“那可真是——太不要臉了。”

“必須離！”大妹最先回過神，“黑的都能被她說成白的，看來這女人自進周家門就動機不純，再留着她萬一哪天真跟知非出點啥事，到時候可就難收場了。”

老四周季火也反應過來：“明顯是她喜歡知非被大哥發現了才要離婚的，她居然還敢找爸做主，不就是覺得真相大哥說出口嗎？”

被他一提點，老三和小妹也明白了。幾個人神情兇巴巴的，恨不得立刻找沈菲算賬。

周伯水清了清嗓子，說：“既然這樣，爸那邊，怎麽說？”

幾個人目光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小妹身上。小妹周菲雨用手指了指自己，說：“我去說？”她見幾人都點了點頭，索性也答應了。“行，我去就我去，肯定把爸的想法改過來。”

她說完又想起還有周知非和王強的事，這個她可無能為力，便照實對大哥說了：“先說好了，我只管沈菲的事，知非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

周伯水點點頭，說：“那件事不用你管，先把這件搞定，大哥就謝你。”

周菲雨一下就笑彎了眼睛，她看中了兩款新上市的包，無奈這個月的零花錢餘額不足了，正想辦法呢，就有了她大哥的承諾。

周伯水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便讓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他也起身，去敲了敲周知非的門。

周知非和王強聽了會兒牆角，就被雷得又坐回去打游戲了。他們只知道外面一直有動靜，但周伯水一直沒來叫他們，他們也沒理。

聽見敲門聲，周知非起來開門，王強見是周伯水也忙站起來，喊了聲：“周爸爸。”

周伯水笑了笑，說：“小強，今天讓你受委屈了，明天大概還要委屈你一下，周爸爸先給你賠不是，這事兒過了，你想和知非去哪玩，周爸爸出錢，你們去度個假。”

王強真沒覺得委屈，忙回道：“謝謝周爸爸，說不上什麽委屈不委屈的。能有您這樣的長輩，我已經很知足了。”

周伯水又說了幾句話，和他們互道了晚安。

*****

第二天一早，王強下樓用早餐，看見周老爺子坐在樓下，周知非的一個姑姑（他後來知道那是小姑周菲雨）在哄他開心。周老爺子看見他，冷哼一聲，扭過頭裝沒看見。

王強朝周菲雨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徑直去了餐廳。

周老爺子又冷哼一聲，說：“沒禮貌。”

周菲雨哭笑不得，換個話題繼續哄他。在王強下來之前，她已經哄得周老爺子很不待見沈菲、并且同意她大哥離婚的事了，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做的，算是加試題，難度提高好幾倍。

王強剛到餐廳，周知非就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看見他，很是驚訝。問他：“怎麽下來了？爺爺有為難你嗎？”他自己剛剛過來時，爺爺可是理都沒理他的。

王強：“沒有為難我，我是覺得有問題就要解決，一直躲着肯定不行，我也是男人，總不能連吃飯都不敢下樓還要你送上去吧？”

周知非有點尴尬，他端着盤子，可不就是打算送上去的嗎？

王強也沒再說什麽，他接過周知非手裏的盤子，放在餐桌上，端了一小碗湯給周知非。

兩個人吃完後，回到一樓客廳。此時除了周菲雨，幾個叔叔姑姑也都坐在客廳。周知非給王強介紹人，除了周老爺子，其他人都笑着答應了。

見到這樣的場面，周老爺子的胡子又差點翹起來。

就在此時，周伯水從樓上下來，說了一句：“大家都在啊。”

周老爺子又是冷哼一聲，周伯水走過去，喊了聲爸。只聽周老爺子問他：“你跟沈菲的婚是離定了？”

周伯水：“是。”

周老爺子：“那知非找這個男人，”他指了指王強，“你也同意了？”

周伯水也看了看王強，說：“只要知非願意，我就同意。”

周老爺子又說：“你從小主意就大，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不再問你。知非，你過來。”

周知非撓了撓王強手心，走了過去。

周老爺子說：“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要像你小叔那樣，為了個男人，和家裏人翻臉？”

周知非看着他，非常認真地說：“爺爺，是我喜歡小強，我不是為了個男人，我是為了我自己。我也沒想過和家裏人翻臉，我希望家裏人和小強都能做我的親人，相親相愛。”

周老爺子兩只手拄着拐杖，目光如炬地看着王強，他對周知非說：“年輕人總是單純些，你小叔當年也是如此，你比他還不如。”

說着他站起來，一旁的周菲雨忙扶他一把，只聽他又說：“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了，只要我老頭子在一天，就不會同意你帶這個男人進周家門。你要是還肯當周家的子孫，就早早和他斷了吧！”

他說完拄着拐，朝外面走去，身後跟了一群孝女孝子。

周知非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