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替代品

“這不是你的功勞。”程之立笑着說道。

當他們到了車站的時候，張笙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有信號了，裏面還顯示着幾個未接來電，有兩個是陳嘉瑞的，剩下的都是程之立的。

張笙想了想，就撥出了陳嘉瑞的電話，沒多久對方就接了。

“喂？是嘉瑞嗎？”張笙問道。

“呀，你要回來了，哈哈哈……總算是平安無事了，你什麽時候到學校？”手機另一端傳來陳嘉瑞的聲音。

“我現在還在車站等車，估計回去也差不多九點了。”張笙一邊看着手表一邊說道。

“哦，那好吧，那我改天就去學校找你吃飯好了，到時候可要好好聽聽你跟那些孩子們的故事咯。”陳嘉瑞說道。

一聽這話，張笙就被對方說話的語氣給逗笑了，又跟他說了幾句之後就挂上電話了，不過，當他挂完電話才注意到程之立的臉色似乎很不好看。

“怎麽了？你沒事吧？”張笙疑惑的問道。

“你打電話的那個人是你朋友嗎？男的？”程之立的表情有點嚴肅。

張笙點點頭，“是的，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很不錯？”程之立微微挑眉，“很不錯到什麽程度？讓你一聽他說話就笑得很開心？”

被程之立這麽一說，張笙愣住了，“這有什麽不對的嗎？”

程之立看着張笙，眼神顯得很複雜，他搖搖頭，“沒什麽，我只是很想看看你這個朋友是什麽人，能把你給逗笑，真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程之立說道。

“他是一個很爽朗的人，有時候說話挺有趣的。”張笙說道，他隐隐約約覺得程之立似乎對他的這個朋友很不滿，不過，這話，他可沒有說出來。

“是嗎？那有機會你就把他介紹給我們認識吧，我也很想要交這樣的朋友。”程之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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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張笙點點頭，不過，他在心裏想着，最好是不要有這樣的機會。

過了沒多久，大巴就過來了，張笙跟程之立一起上了車。坐上車沒多久，張笙就覺得身體裏的疲憊感一湧而上，很快，他就睡着了。

程之立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睡覺的人，他伸手将對方歪向一邊的腦袋撥到自己的肩膀，讓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

張笙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坐在一個窗口邊，看着日落，而自己的身體卻動不了，而他身後卻有人在說話，至于是什麽話，他都聽不清，直到他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被什麽東西給碰到了，他才醒了過來。

他這一醒來，他就發現自己靠在程之立的肩膀睡覺，他馬上坐直，再看看程之立一臉溫柔的看着自己，他有點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沒事，看你也挺疲憊的。”程之立笑着說道。

“謝謝你。”張笙說道，不過，他想到之前在夢裏，有什麽東西落在自己的額頭上，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有一處濕濕的……

張笙擡頭看了看安在座位上面的冷氣，上面确實有點潮濕的樣子，這才讓他放心。

“怎麽了？”程之立問道。

“沒什麽，發現自己被上面的水滴滴到了。”張笙一邊說着一邊摸着自己的額頭。

“哦，沒事就好……”程之立擡頭看了一眼冷氣裝備，微微揚起嘴角。

當張笙回到學校的時候，他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九點半了，他回到宿舍之後立刻洗漱，然後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不過，當他剛蓋上被子，他就聽到手機上傳來簡訊的聲音，拿起來一看，是洛維的。

張笙本想不理會，但是，當他看到抽屜的時候，他就想起了抽屜裏的手表，于是就打開簡訊看了裏面的內容。

張笙看了那一則簡訊，是想請他看一場話劇，那一場話劇是他最期待的，沒想到第一場的票這麽快就拿到了。張笙想了想，再看看那個抽屜，然後回複了一個“好”字。

翌日。

張笙剛下課走出教室就遇到了校長。

“張笙呀，上次真的多謝你的幫忙，才能讓這個項目進行得很順利。”校長笑容滿面的說道。

“哪裏，這一次的項目确實很好，所以，對方才會答應。”張笙回應道。

“怎麽說都有你的功勞，做項目的同事會很感激你的，不多說了，我先走了。”校長說完就離開了。

張笙看着校長離開的背影，他怎麽覺得校長是順道跟他說道，不過，他也不在乎那些，只要不連累參加研究項目的同事就好。

晚上，洛維開車來接張笙。

張笙看着洛維的車在學校門口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這讓他開始懷疑這是個錯誤的選擇，不過，他還是硬着頭皮坐了進去。

不過，張笙并沒有注意到在學校門口的蔣砂，蔣砂看着那輛阿斯頓馬丁開走了之後，他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程之立的電話，不過，無論他撥通了幾次，都沒有人接，他只好發個信息給程之立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看。

在程氏大樓裏。

程之立一邊批閱着文件一邊聽着康靛怡的絮叨。

“之立，你覺得我們晚上去哪裏吃飯好呢？”康靛怡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手裏的雜志，時不時擡頭起來看看程之立。

“随便吧。”程之立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文件。

“聽說有一家餐廳很不錯，我們去那裏吃吃看，哦，對了，有一場話劇很不錯，我們吃完飯就去看吧，我都拿到票了。”康靛怡笑着說道。

“好。”程之立也沒有擡頭看康靛怡，當他簽完最後一份文件之後，他才深呼吸一口氣放松一下，然後叫李秘書進來收文件。

康靛怡看到程之立忙完了，她馬上走到程之立身邊，“你都忙完了？”

“嗯，忙完了。”程之立本來不想跟答應康靛怡吃飯的事情，不過，她無怨無悔的坐在辦公室裏陪着自己一個下午，雖然會唠叨幾句，但是比起別的大小姐好很多了，所以，看在這個份上，他怎麽也得給康靛怡一個交代才是。

“咦？這是？”康靛怡看到程之立桌面上的一疊照片，忍不住好奇心拿起來看。

“哦，這是我一個朋友去山區義教的時候拍的照片。”程之立看着照片裏的張笙，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康靛怡點點頭，“你也去了？那裏好玩嗎？”

“那裏環境很好，就是有點落後了些，”程之立說道，“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康靛怡點點頭，然後輕輕的把照片給放下，随後挽着程之立的手臂走出了辦公室。

西餐廳裏。

“我們不是要去看話劇嗎？”張笙說道，他看着餐盤裏的美食，卻沒有什麽胃口，因為他在出門之前就吃了晚飯，現在飽得很。

“現在是晚飯時間，在看話劇之前應該吃飯才對。”洛維一邊切着餐盤裏的牛排一邊說道。

張笙看到對方似乎沒吃晚飯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早已吃過了，他點點頭，然後低頭随便吃了兩口。

吃完晚飯之後，洛維才帶着張笙開車去劇院。

在路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經吃過晚飯了，還帶你過來吃飯。”洛維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一聽這話，張笙愣住了，“其實是我不對，我不該先吃晚飯的，我……真的很抱歉。”

“算了，算了，這一次，我們兩個都搞不清楚情況。”洛維說道。

張笙忽然想到自己帶了東西，于是就拿出來，“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不起，所以還是交還給你吧。”張笙說完就把這塊手表放在方向盤前。

洛維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開車，“你不喜歡？”

張笙搖搖頭，“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接受這樣貴重的禮物，再說了，我也有幾個手表。”張笙知道無功不受祿，他跟洛維之間的關系也不是很深，接受這樣的禮物讓他有些不安。

洛維微微一笑，然後看了張笙一眼，“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需要這樣的禮物，那就不要吧。”

張笙一聽他這樣說，他才覺得安心一些，不過，下一刻，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洛維打開車窗，直接将這手表丢了出去。

“你……你這是做什麽？”張笙看着那個貴重的手表就這樣被扔出去，他忍不住瞪大眼睛。

洛維一臉平靜的開着車，“因為你不需要這樣的禮物，我看你好像也不喜歡，所以，留着也沒有用。”

張笙低下頭，直接選擇了沉默。早知道就不該說這樣的話，這手表拿出去賣都不知道可以換多少錢，這錢如果拿去給有需要的人，都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條件了。他現在只能希望被有需要的人撿到，至少可以幫到他們。

“你是不是覺得以我們兩個這樣的關系，不能讓你接受這樣的禮物？”洛維平靜的說道。

“我們最多也只是朋友關系，但是，我們認識的時間根本不長，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也沒有随便接受別人禮物的習慣。”我們根本就不熟！最後這話，張笙忍住沒有說出來。

洛維的嘴角微微上揚，“我也沒有随便送別人禮物的習慣，既然你覺得我們這樣朋友的關系送禮物并不合适，那我就以追求者的身份，可好？”洛維說完就将車停住了，然後側過身盯着張笙看。

張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人，“追求者？”

“是啊。”洛維點點頭。

“我想你應該是搞錯了吧，”張笙悄悄的往後移了一些，不過，卻聽到車門被鎖住的聲音，這讓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我……我可是男的……我不是同性戀……”

洛維笑了笑，然後歪着腦袋看着張笙，“張笙，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愛呀，在這個時代裏，愛情還需要注意性別嗎？我只是喜歡你，并不會在乎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可是……可是我只喜歡女的，很抱歉，你找錯人了。”張笙回應道，他注意到這停車的位置是在公路上，但是，這裏并沒有多少車輛經過，如果要下車，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去。

洛維往張笙靠近了一些，“你确定嗎？你還沒有女朋友吧，怎麽就确定你只喜歡女生呢？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

張笙搖搖頭，“不用了，我可以很明确的肯定，我只喜歡女生，至于為什麽沒有女朋友，我只能說，還沒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吧。”

洛維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你這是在拒絕我嗎？”

張笙看着眼前的人，他可以感覺自己的背後都在冒冷汗了，“你是個紳士，不會強迫別人接受不喜歡的事情，對吧？”他覺得自己這樣的話像是在跟劫匪說似的。

“我可沒有說過自己是個紳士，不過，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洛維說完就調好坐姿，發動引擎，“其實，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對你很感興趣了吧。”

張笙沒有說話，他确實沒有看出來，只能怪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會看人。

見張笙沒有說話，洛維也不介意，“你這樣子，我就當做你默認了，其實，我也不想這麽快就跟你挑明了，只是，你一直在拒絕，這讓我很着急。”

聽到這話，張笙就想到之前他在洛維的種種表現，他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似乎很明顯，“換成是個女的，也許可以看得出來。”

一聽這話，洛維就笑了起來，“這種事情可不只限于異性之間了。像你這種年紀的人，還能把事情想得這麽簡單，确實很少見。”

張笙被他這麽說，他覺得有點惱怒，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張臉，他也不會跟這個人扯上什麽關系吧，“如果，不是因為我長得跟那個人很像，或許，你也不會認識我吧，你之所以會這樣表白，不就是因為我長得跟那個人很像嗎？”

聽到這話，洛維就笑不出來了，他看了張笙一眼，也沒說話。

看到洛維的樣子，張笙的心裏就更加肯定了，“你喜歡那個人嗎？”

沉默了一會兒，洛維點點頭，“嗯，喜歡。”

“所以……我就只是個代替品而已，”張笙皺着眉毛說道，“在的時候又不去追求，等到人不在了，才找個替代品來追求，這樣有意思嗎？”張笙知道這話有點過分了，雖然他并不是很想說出這話，但是，為了自己以後的安寧，他這一次就要做一回“壞人”了。

不過，他的話剛說完沒多久，原本開着的車子忽然剎住車——

“吱！！！”

被這麽忽然剎車的慣性反應，如果不是安全帶的保護，張笙覺得自己肯定會撞出車外的。

張笙轉過頭看了看這個害他差點出事的人，想開口罵他，但是卻忍住了。

“到了，下車吧。”洛維冷冷的說道。

一聽這話，張笙才注意到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是劇院門口了。

當他們進了劇院之後并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看着戲。

不過，經歷這樣的事情的張笙已經沒有心情看戲了，而坐在他身邊的洛維則是冷着臉，似乎也沒有心思看戲。

不過，在這個戲院的後幾排，坐着程之立跟康靛怡。

康靛怡一邊看着戲一邊挽着程之立的手臂，可愛的臉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程之立一開始還會跟着康靛怡一起看喜劇表演，不過，當戲中的主角退開之後，他也沒有怎麽認真看了，而也讓他注意到了前幾排的人，那個熟悉的身影。

康靛怡倒是很得很投入，不過，當她想靠在程之立的肩膀上的時候，她卻感覺到身邊的人的僵硬，再轉過頭一看，看到了對方正一臉怒氣的看着前面的人。

“之立，你沒事吧？”康靛怡一臉擔憂的看着程之立。

“沒事。”程之立冷冷的說道。

康靛怡看到程之立這樣說，但是，她知道對方肯定在生什麽氣，時不時轉過頭來看看程之立，搞得她也沒有心情繼續看表演了。

好不容易熬到表演結束，張笙也才覺得算是松了口氣，他總算可以回去了。當他跟洛維到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他聽到洛維這樣的話——

“其實，你之前說的話也沒錯，不過，當我想挽回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來遲了。”洛維說道。

“其實，你可以找一些願意為你整容的人來代替，現在整容的技術那麽先進，想要整成那個人的樣子，也不是不難，以你的條件，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也會願意為你做那種事情的。”張笙勸着說道，他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可以抽身。

“可是……”洛維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張笙，“你不就是個現成的嗎？”

張笙看到洛維露出痞笑的樣子，他心裏覺得有點恐懼，“我并不喜歡你，這也不算是。”

“沒關系，可以慢慢來的，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洛維笑着說道，“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他，他的樣貌、聲音、性格，如果不是我看到他死在我面前，我還真的會以為你就是他了，你說我要從哪裏找到一個跟你一樣這麽像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