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 14

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心虛,起來猛了才導致的頭疼。邬棋可憐巴巴地抱頭,耷拉着腦袋,輕“嗯”了一聲。

焦臣熙:“過來。”

伸手輕扳過邬棋的肩,把雙手按在他頭上的穴位,一下一下地按摩。

也許是按摩的手法過于舒服,邬棋閉眼享受,甚至還有點迷戀這種感覺。

不過畢竟焦臣熙也不是專業學這個的,按摩了一會兒,等頭疼稍微有所緩解,就掀開被子下床給邬棋拿藥去了。

用完餐,吃過藥,該到了定期給邬棋進行心理測試的時候了。

“準備好了嗎?”焦臣熙又戴起他的老氣金屬框眼鏡。

邬棋點點頭:“嗯。”

兩人隔着一張桌子面對而坐,像不久前的測試那樣。

随着邬棋的情況漸漸好轉,原本應該按月進行的測試,似乎沒有那麽強的必要性了。但同時因為他的狀況特殊,不能完全取消這一項,于是只好酌情放寬了時間間隔。

“今天不用問答的形式了,我們就随意聊一聊吧!”焦臣熙推了下鏡框。

邬棋點點頭。

“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有什麽夢想嗎?”

“畫家。”邬棋不假思索。“我想長大以後做一名畫家。但……沒成功。”

還沒來得及開始失落,就看對面感同身受地一拍桌子。

“巧了,我的夢想也沒實現。”

然後睜大眼睛一臉疑惑地把視線投向邬棋。

“啊?你問我為什麽沒實現?害!說來話長……”

“……”

邬棋無奈地耷拉眼皮,內心os:又開始無中生有了。

焦臣熙單手托腮,看向窗外。

“雖然我爸媽都是醫學人士,但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名鋼琴演奏家。好在我爸媽都不是那麽刻板的人,也沒說非要我去學醫,而且我媽還特別支持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怎麽……”邬棋不解。

焦臣熙輕輕勾唇,瞥了眼邬棋。“你知道‘三分鐘熱度’嗎?”

“嗯。”

“我就是,這話說的就是我本人了。”說着還用手指點了點自己。

“愛好是愛好,工作是工作。同一件事作為愛好來講,就算是天天做我都覺得是種消遣,可一旦這件事成了工作,那它就好像變了性質,不管怎麽做都覺得束手束腳的……”

邬棋耳朵聽着,不知不覺又盯着焦臣熙挪不開視線,後者仍托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所以,我就不得不把它們分開,這才成就了你面前這位平平無奇的小醫生。”說完還特別臭屁地推了下鏡框,單手支起下颚沖邬棋挑了挑眉。

邬棋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

“可你活得很自在。”

焦臣熙琢磨兩下,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于是笑了笑,感嘆起來:“也對,人活着不就是塗個自由自在麽!”

“不過,我有時候看見你這麽努力,也挺自愧不如的。”

“……”邬棋狐疑地看着他。

仿佛在說:自愧不如?你?

“啧!把你的小眼神收回去。”焦臣熙斜倪他一眼:“我說真的。”

然後掰起手指頭,算了起來。

“你看你不光是後天有上進心,先天條件還那麽好,不管是家室、學識還是外形,随便拿來一樣拎到任意一所高校都能被捧成校草的,到時候全學校的人都圍着你轉。”

邬棋蹙眉:“我不喜歡。”

“啊?”

“我不喜歡被人圍着。”

從沒見過這麽清高自傲的小夥雞!

焦臣熙斜眼偷偷給了他一個“不識好歹”的眼神。

“我倒挺想靠臉吃飯呢!”

某位平平無奇的小醫生微撅起小嘴來,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

“可我在國內讀本科的就已經名草有主,去了國外……”焦臣熙抿抿嘴,有點尴尬,沒再繼續說。

邬棋疑惑:“在國外怎麽了?”

焦臣熙頓了頓:“真想知道?”

見他點點頭。

“好吧。”

說起這事焦臣熙就一肚子苦水,這下逮住個人終于能把苦水一通倒出來。

“那時候,國外的女生都不怎麽愛跟我說話,無論是北美洲還是歐洲甚至是亞洲國家來的都是,有幾個J國妹子剛認識了幾天就莫名其妙又不聯系了,我還覺得奇怪,就想着主動一點去找她們,可那之後她們就開始躲着我。”

焦臣熙繼續說:“剛開始我以為她們可能是不吃我這類型的,畢竟我和那兒的肌肉男一比……還是單薄了點。”

說着,還扯着領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沒幾塊的肌肉。

“可是有一天課間,我去廁所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一個男生正和之前的幾個日本女生說話。”說完又補了一句:“那個男生我也認識,叫Ryan,在公開課上見過一面,好像是歐洲來的,具體什麽國家不記得了。明明那時候看上去人模狗樣的。”

“那然後呢?”

“然後我就發現,女生都躲着我并不是因為我自身的問題,而是那個男生跟所有和我接觸的女生威脅過不許接近我,還說了些奇怪的話。”

“他是……gay?”邬棋說話聲音低沉沉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是。”焦臣熙無奈點頭:“我原本還覺得他這人挺親切的,他威脅人這件事被我知道後,我覺得特別不好,而且拒絕了他。誰知道他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大膽了。”

“在那之後幾乎每節課我都能看見他,課下的時間也是,他總說是偶然遇見,可我清楚沒有這麽巧的偶然。後來我盡量課餘時間不出門,他就直接搬到我宿舍隔壁去了。”

“所以啊,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突如其來的生活小貼士。

邬棋全程眉頭緊蹙,沒在意焦臣熙最後一句東拉西扯。

“那他後來……你後來怎麽樣了?”

焦臣熙:“我?我挺好的。因為他後來不知道幹了什麽缺德事兒,得罪了什麽人,據說……是進醫院了,我也就因此解放了。”

“你……不喜歡他?”

“當然!”焦臣熙脫口而出。

邬棋原本就不是大大咧咧的人,得病後更是喜歡深層考究,于是就自動把gay這個廣泛定義和那個男生的個體單位劃成了等號。

如此,就等于聽見焦臣熙親口承認自己不喜歡gay。

于是垂了垂頭,頭上的呆毛也難過地趴下,整個人低沉着離開了。

見鬼!小老板不高興了!

焦臣熙頓時警醒起來,雙手在頭上抓出兩個歪辮,開始瘋狂回想。

“我剛才說錯了什麽沒有?沒有啊!我的确不喜歡他啊!”又疑惑看向樓上,暗自苦惱:“這是什麽意思啊?”

然而邬棋的短暫沉悶并沒有持續多久,似乎焦臣熙陪他随便玩點什麽,他就能恢複元氣。

這天,邬棋一大早醒來揉揉眼睛,看見身邊空蕩蕩的,于是掀開被子下樓去洗漱。

洗漱整理完畢後,剛一出門就被焦臣熙扣上一頂小紅帽,塞了一口糖。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邬棋口齒不清地回了一句,又伸手向頭頂摸去。

“哎!別摘!”被焦臣熙及時制止。

“小紅帽,這個要戴一天的,喜慶!”

邬棋點點頭,想起小年夜當天給竈神‘吃糖’。就知道這肯定又是他的什麽姥姥家的習俗了。

焦臣熙:“洗手吃飯了,今天都是好吃的,平時吃不到的。”

他做了一桌子的菜,為了不浪費,每道菜都控制在很小且管飽的量。

邬棋乖乖洗手,坐在餐桌前,看着滿桌的菜肴,其實沒有一點胃口,嘗到嘴裏也沒有明顯的美味快感。

擡頭看了眼櫥櫃前,背對自己站着的焦臣熙,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這是什麽呀?怎麽連個字都沒有啊?”

焦臣熙拿着瓶黑色長頸瓶,翻來覆去也沒看出來有什麽信息,又不敢輕易打開瓶蓋。

只能攥着瓶頸拎到眼前,沖着陽光輕搖了搖,透過光線看裏面的液體。

“這什麽顏色都看不出來……”

“看着有點像酒,又不太像酒。”

“你在碎碎念什麽呢?”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把焦臣熙吓得不輕,幸好手疾眼快把瓶子抱在懷裏,沒摔下去。

“啊!……吓我一跳。”

回頭看見來人,頓時松了口氣。邬棋一臉無辜的站着原地,納悶自己哪有那麽可怕。

焦臣熙緩緩神,拉住邬棋,給他看手裏的瓶子。

“這是我在櫃子裏發現的,是酒嗎?”

邬棋點點頭:“應該是吧,生日那天別人送的,我就随手放在這了。”

生日禮物也能随手亂放?

焦臣熙猶豫了片刻,随即邪惡一笑,露出大白牙。

“要不……打開嘗嘗?”

“好。”

焦臣熙樂滋滋地帶着酒杯回了餐桌。

“既然是新年,就得喝一點。不過,就一點。”他伸出食指立在邬棋面前。

“你現在最好不要攝入過多的酒精,對你的身體不好。”

說完,在他的杯子裏真的只倒了,一點。

“這……”叫一口吧?

邬棋所有為自己鳴不平的話,都被焦臣熙一句“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給怼了回去。

一口酒下肚,邬棋恍惚間又想起幾天前焦臣熙在國外遇到的那件事。

“那天你的話,是不是沒說完?”

焦臣熙驚訝,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找話說,突然間邬棋主動和自己聊起一個話題,竟然一時間有點不習慣了。

“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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