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古德白一時無言以對,只好将注意力轉向其他地方。
這座地下工廠——
記憶裏并沒有相關的任何情報,談起來也不算奇怪,長森集團畢竟是個大集團,底下偷偷摸摸搞些小動作不足為奇,只是沒有處理幹淨就很怪異了,更何況是這麽大規模的地下基地,亦或者說正是因為規模過于巨大,這才難以解決?
可是不合常理,因為這個地方與其說是地下工廠,倒不如說是一座地下實驗室,工廠本來就是制藥廠旗下準備合作項目的,如果要修建研究的地下室也不足為奇,甚至根本沒必要隐瞞才對,為什麽古德白的記憶裏會是一片空白。
在他至關重要的項目上出這麽大的纰漏,瞞天過海,可能性似乎并不大。
地下的電源是跟上面的相連着,因此視線并沒有受阻,甚至可以說整個地下看起來都很明亮,間隔不了幾步就有燈管,塌下來的那塊地面底下碾碎了其中一根,破碎的玻璃明明滅滅閃爍了會兒光,慢慢熄了。
碎石同樣也阻絕了後路。
古德白很快就意識到之前自己是從坍塌下來的鋼筋跟混凝土組合在一塊兒的“臺階”上滾落下來的。
“看來就一條路了,跟着我走吧。”
古德白吐出一口長氣,他無意去思考自己現在到底有多狼狽,只是對武赤藻揮了揮手,走在前面:“我們去找個出路。”
地面已經坍塌,爬上去的可能性很低,他的異能不穩定,而武赤藻再使用異能恐怕就要力竭昏迷,要是能送出去再昏迷,古德白倒是很願意冒險,就怕送到一半,直接送人到底,送佛歸西,他又不是玄奘大師,沒打算開一門課堂叫如何速成取西經。
混凝土散了一地,武赤藻不得不從空隙裏跳過去,對着古德白的背影欲言又止,他緊緊抓着那半包灌着灰塵跟泥土的小熊餅幹,最終還是沉默地拖着疲憊的步子跟在老板身後。
實際上剛剛的藤繭抽空了他身上最後一點力氣,一開始驚慌下飙升的腎上腺素已經在慢慢消退,眼皮現在十分沉重,不慎咬到的舌頭也在抽痛。
不過武赤藻還是強撐着精神跟在了古德白身後,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跟上,絕對會被抛下。
通道裏非常安靜,慘白的燈光照得整個通道都顯出一種冷色調的寒意,令人不安的是牆壁上偶爾會殘留着些許血跡,不算太小,看起來似乎經歷過什麽争鬥,這些血跡有各種各樣的,有些看起來是拖曳過去的,而有些是爆裂開來的一小灘。
“那是血嗎?”武赤藻動了動鼻子,他其實聞不到太多臭味,這座地下實驗室的通風管道還沒封閉,空氣仍然在流通,甚至連這些血跡都快要幹涸成顏料了。只是他實在很困,如果不說些話提提精神,可能會立刻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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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倦,就差打個哈欠,似乎給一張沙發就能趴着長睡不醒的樣子。
古德白只道:“別多話。”
通道裏又再寂靜了下來。
這條通道很長,而且有不同的分岔路口,武赤藻的困意越來越深,只是下意識盲從着古德白挪動腳步,這裏多數都是電子門,有些已經失效,而有些需要密碼,還有些因為斷電的緣故大開着,看起來跟監獄沒什麽差別,不過武赤藻在手機上看過一種新型旅館,似乎也是這個模樣的,介紹說是模仿監獄模式的減壓療養中心。
如果沒有那些血跡的話,武赤藻會很樂意相信這是療養中心,哪怕它不合常理地建立在工廠底下。
古德白對這裏一無所知,加上內部設計頗為複雜,一時間也陷入了滿頭霧水的地步,中間甚至遇到了故障的電梯,門大開着,紅光閃爍,探身往下望,底下是黑漆漆的,而四周的電梯纜繩有明顯人為斷裂的痕跡。
很顯然不是個好出路。
“這個電梯壞了嗎?”武赤藻實在是太困了,而且地下長廊的溫度較低,透着冷意,他身上的汗幾乎全風幹在身上,一時間感覺自己是在冰庫裏行走,寒冷跟疲憊無時無刻都在影響着他的理智,眼皮壓根不聽使喚。
古德白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一個巨大的迷霧在遠處等待着自己,他的手自電梯門邊滑落,從危險的梯口退回身來,這座地下實驗室恐怕還有好幾層,電梯口的纜繩斷裂很齊整,不像是意外,他思考片刻後随口應了一句:“嗯,走吧,這裏不是出口。”
撤回到分岔路口之後,古德白選了另一條路,可能是線路老化或者損壞了,這條路上的照明設施幾乎全部失效,他不得不皺着眉頭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前方,手機信號仍然很穩定。
不到束手無策的地步,實際上他并不想向任何人求援,包括餘涯也一樣。
這畢竟是長森集團旗下的公司,葬禮才過去沒多久,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他,杜玉臺作為精神醫生可以用心理壓力敷衍過去,可是地下實驗室在還沒鬧清楚的情況下,古德白不打算自找麻煩。
“武赤藻。”
古德白喚道,他們應該是來到生活區了,這裏的房間基本上都是隔開的,電子門跟玻璃窗,門邊的檔案都已經被銷毀,只留下空殼,好在還有一扇玻璃窗提供觀察。古德白發現盡管房間變得很淩亂,可從設施上仍然能看出長期生活的痕跡。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地下實驗場所當初應該有不少實驗體,他們就居住在這些隔離間裏。
這些房間裏都沒有人,陰森森地透着冷風,而個別房間的牆壁甚至床邊同樣存在血跡,甚至有個血手印留在玻璃窗上。這裏的房間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複制品,這些掙紮的痕跡卻各不相同,有些像是盛怒的遺留物,有些卻是極度痛苦下的發洩,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直到古德白看完,身後都沒有半句回應,他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在寂靜的通道裏,風一陣陣無聲拂過,聽不到任何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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