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 陳母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娛樂一姐的外號并非浪得虛名。一大清早，陳母風一般地沖進辦公室，翻開她多年積攢的人脈關系網絡電話薄，向所有能利用的人力資源都發出了號令，對全市18以上35以下的未婚優秀男子開展慘無人道的地毯式搜索。要說在中國，你要上訪個貪官污吏借個盤纏當路費啥的，萬兒八千年還不定有人理你，But只要一提到相親，全國人民跟嗑了藥似的，比當事人還興奮，比事主還八卦。相親，就如同一場群體性大趴體，愉悅了牽線人、旁觀人、周圍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姥爺。這不搜捕令發出還不到半小時，各路人馬紛紛回信，人選已經敲定，随時可以開始相親戰役。陳母嘩啦啦翻着手裏傳真過來的相親對象信息，露出武則天一樣的笑容，陳然，你就等着接招吧。

混然不知的陳然在上完最後一節課後忽然打了個冷顫，正準備回宿舍，被陳母一通電話打來，遠程遙控到學校附近的醉仙樓。上來一看，陳母身邊空着一個位子，桌對面還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陳然不知是計，老老實實走過去坐下，對面中年婦女一見陳然，立刻喜笑顏開，拉着她的手不住問長問短，俨然國家領導慰問災區。“哎喲，這就是然然吧，長得可真漂亮，不愧是王姐你的女兒。還在上學吧？”被稱為王姐的陳太後接過話茬，望向對面那男人的神情也越發慈眉善目。

“是啊，才剛放學呢。張姐你兒子也一表人才啊,聽說自己還開了家廣告公司？不錯不錯，小夥子有出息，都是張姐你教導有方。”對方一聽誇獎兒子,頓時眉開眼笑。

“周謹，你還沒見過我家閨女吧，這是小然。小然是學建築的，從小就愛看廣告，你們肯定聊得來。”陳太後跟賣女似的，一個勁把陳然往周謹跟前送。

周瑾沖陳然溫柔一笑，陳然用眼神無聲地鄙視自己老媽，是誰告訴她學建築的跟搞廣告的聊得來？而且是她從小愛看廣告嗎？那是陳母不給買零嘴，逼不得已才天天看廣告解讒。

周謹帶一副眼鏡，文質彬彬，對人相當周到禮貌。倆老借口有事先走，留下倆小青年單獨會餐。

這邊陳然坐了半天總算是整明白了老媽的目的,只是意外陳太後從何處搜刮來的優質人選,一時間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擦了擦嘴角，纖腰扶正擺了個準淑女的姿勢，正準備跟對方談談文學說說八卦培養培養感情，誰料對方竟斯斯文文地先開口了。“陳小姐知道今天相親的事麽？”

“恩。”咦？這位眼鏡哥哥剛剛還小然小然的，現在倒好，直接變陳小姐了。陳然心下疑惑,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

“陳小姐是個聰明的美人,肯定早就猜出來了。”周謹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溫柔地望着陳然，目光裏柔情萬種。“更何況又這麽漂亮，很多男生追吧？”

豈只是有人追，簡直是千軍萬馬！陳然微笑不否認，吃了口菜，沖眼鏡哥哥微微一笑。“哪裏哪裏,只是多認識幾個朋友而已。”

“既然如此，那陳小姐你覺得我如何？如果還符合你标準的話，我建議我們可以先接觸一段時間，等雙方都熟悉彼此的脾氣後，就慢慢考慮結婚這些後續，你看怎麽樣？”周謹深吸氣，不帶一點停頓地說完上面一段話，完了還臉不紅氣不喘鎮定得跟一佛似的。“忘了補充，我家在K市有三套房，市值大約400萬左右，我自己有一家公司，目前經營狀況還好，等我們結婚那天，我可以過戶一套房到你名下。”

結婚？這才到哪跟哪啊。陳然心中好笑，這位先生，你還沒經過我的十八關考驗，憑幾套鋼筋水泥就想直搗黃龍，是不是太性急了？！她清了清嗓子，試圖解釋。“周先生，我們才是見面不到一次的陌生人，你說接觸我不反對，可說到結婚……”

“你別誤會，陳小姐。結婚以後，你還是可以跟其他異~性~交朋友，我并不會阻止。同樣，你也不要阻止我，平時我們可以各過各的，有重大節日的時候一起出席拜訪雙方家長，我想陳小姐這樣新潮的人，應該也覺得是個好主意吧？”周謹似乎把關系理得很清楚，說辭也很明白，可是，為什麽聽起來就是怪怪的？

“周先生，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想法？”陳然上下打量着，莫非這位眼鏡哥哥是屬于中看不中用型的？竟然對她不來電!

“不不，跟你完全沒關系。其實，不妨實話告訴你，”周謹猶豫了一下，支吾半天慢吞吞說出了實情。“我……已經有了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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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愛人？陳然眼睛猛地圓瞪，臉上的笑容猶如水蒸氣，頓時飄散無影無蹤。這位眼鏡兄，你說你都是已婚人士了，還出來相什麽親啊？相什麽親！耍老娘玩啊！“我想這裏面可能有些誤會。既然周先生已經有了另一半，為什麽還要跟我提……結婚？”莫非是想拿老娘當冤大頭？給人當便宜老媽？

周謹面上忽然騰起一絲詭異的紅霞，閉口不語，經不住陳然低氣壓的眼神，還是坦白從寬。“主要是因為...我的那個他……是個男人。家裏面又吵着抱孫子，我沒有辦法，才……”

……竟然如此！

繞了大半天，天殺的居然是個GAY！陳然心中愛情的小火苗在一瞬間陡然熄滅，欲哭無淚。老媽這是什麽眼神啊，相親相親，現在竟相來個同志！

“所以，陳小姐，如果你婚後繼續交男朋友，我不會反對……”周謹還在絮絮叨叨，被陳然銳利的眼刀一橫，立刻收聲乖乖坐好。

陳然越想越窩火，拿紙擦了擦嘴，也顧不得什麽禮儀了，抄起皮包拔腿就走。他姥姥的,這年頭裝淑女等待良人也忒不容易了，良人沒遇着,盡他媽冒出來娘人。

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咚，背後是周謹跟上來不死心的呼喚，“哎哎？陳小姐，你別走啊，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陳小姐，陳小姐!!”

一回到家，陳母跟警犬似的，立刻從角落裏竄出來審問，陳然哭笑不得，想她陳女俠縱橫情場數十載，今天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簡直是奇恥大辱，是她人生的巨大污點！

“親愛的媽咪，如果你真心期待你女兒下半生能幸福的話，千萬別再介紹玻璃給我認識了，OK？”說完，回房，關門。

陳母大惑不解，打開電腦百度了一下，才知道玻璃原來是同性戀的意思。一時愣住，随即破口大罵牽線的小朱，也怪她自己，千叮咛萬囑咐只在相親對象的事業方面做出了強烈要求，其他方面都好商量，可再好商量也不能把這號人物給送來啊，簡直存心讓人斷子絕孫！不過，好在她手裏還有大把名單，這回可得研究仔細了，千萬別再來個玻璃，鋼管，鋁合金什麽的了。

陳母搖搖頭，回房審核名單。

陳然開電腦，依舊開QQ上線。

[燃燒吧東坡肉]：氣死寡人也。

[平衡發展才是硬道理]：何事如此生氣，不妨說與妹聽。

[燃燒吧東坡肉]：我的自尊心被打擊了。

[平衡發展才是硬道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也有自尊心這種虛幻的東西。

[燃燒吧東坡肉]：……林小露，想早登極樂是不是？除了搶男人，其他方面我都是有羞恥感的！

陳然正與林小露網上鬥嘴不亦樂乎，嘟嘟嘟一陣音樂聲響起，上官敏敏上線了。

[⊙●帶小弟很燒錢★☆■♀]：涐被亽踩ㄋ,筷萊幫涐報仇！！！！

[燃燒吧東坡肉]：哪裏？

[⊙●帶小弟很燒錢★☆■♀]：③啯漫遊。

[燃燒吧東坡肉]：我沒有帳號。

[平衡發展才是硬道理]：我沒空，你自己解決。

[⊙●帶小弟很燒錢★☆■♀]：卟甪,萊③啯窷迗室找涐,幫涐吵架！！筷嚸,涐頂卟住ㄋ～～～

上官敏敏發了一個網址上來，陳然點進去注冊，1分鐘後，正式進入“一品堂幫務重地”聊天室。

陳然進去一看，右邊成員頭像齊刷刷全都亮着，名字前全部綴着幫派號。再仔細看，竟然有兩個幫派！一個是一品堂，一個是粉色家族，這會兒雙方正吵得翻天覆地。

叫一品敏君的偷偷密陳然：姐，是我。你在名字前加上我們家族名，趕緊加入戰鬥。

陳然問：你想讓我怎麽幫你，先把事情講清楚啊。

一品敏君：這個粉色家族的人真是一群垃圾。粉色寂寞這賤人，上星期才勾引傾盡天下的老公，今天傾盡天下在落雨島做任務，遇到粉色的人，居然被一幫人渣群踩！太他媽欺負人了，以為我們家族沒人啊。

陳然發了個冷汗的表情過去：所以你就把我們拖進來幫你吵架？幹嘛不去游戲裏吵？

[一品敏君]：吵不爽，都被屏蔽了。大姐，你動作快點啊。我先去罵人了。

上官敏敏說完立刻投入火熱的戰場。

陳然無奈，想了想，把名字改成“一品帶刀侍衛”，跟着也上戰場了。

這邊的争吵，已經上升到白熱化程度了。

[一品天下]：粉色寂寞你不要臉，有種出來跟老娘單挑！

[粉色繞長安]：兇什麽兇啊你，你有種，你有種單挑我們全族啊，欺負寂寞年紀小啊。

[粉色心跳]：有的人這叫嫉妒！自己被老公甩了跑這來撒潑，不知羞恥。寂寞MM，叫你家相公出來踩她。

粉色寂寞一派既往不咎的口氣：算了，跟這些人說不清楚。我老公說不想看到她。

[一品透]：媽勒B，粉色家族盡是些賤貨，小三家族！不要臉家族！破鞋家族！妓NV家族！野JI家族！見一次鄙視一次，見一次滅一次！

[粉色心跳]：你們一品家族才是垃圾！小三怎麽了，你以為個個都能當小三啊？也不看看自己滿臉的褶子。

[一品透]：勞資裝備比你好！

[一品敏君]：透，跟她上去PK，八婆！

[粉色心跳]：幹什麽幹什麽，等級高了不起啊？想大欺小？你敢踩我，我喊一堆人滅你！

陳然觀戰了半天，在上官敏敏的催促下，也跟着攪局裏去了。

[一品帶刀侍衛]：粉色家族，你們搶人在先，圍歐在後，現在怎麽還站在這罵人呢，不如雙方各讓一步，大家化幹戈為玉帛，各玩各的難道不好麽？

[粉色天使]：好你個頭！哪裏來的羅家英，羅哩八嗦，年紀大了就乖乖在家等死，再吵咒你出門撞車在家便秘結婚發現老公是GAY。

[粉色繞長安]:說不定人家的祖籍就是泰國哦。

[粉色天使]：不要啊，我最怕人妖了，嗚嗚嗚……死人妖好惡心！

陳然本來只想做個和事佬，哪知被這麽一罵立刻聯想起今天的相親事件，頃刻間心情指數大跌，沒了勸架的情緒。

奈何粉色家族的人看她突然沉默不語以為來了個軟柿子，更是不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

俗話說，僧沒火，佛都有火。鑒于陳然同學剛剛經歷了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次相親，又适逢生理期剛至，整個人如同熱鍋上的炮筒，那是一點就能炸啊。

于是乎在粉色家族不斷的化學催化下，終于風雲際會顏色大變，腦中理智成功轉化為一團糨糊，冷笑兩聲，默默磨槍迎戰。

[一品帶刀侍衛]：這麽多人叫，本來我是想看着你們說話的，可怎麽放眼望去全是屁股？哦？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們的臉，那你們的屁股哪兒去了？

[粉色天使]：你才是！我呸——

[一品帶刀侍衛]：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穿上紅裝扛起槍，槍槍射中粉小三！！！！

[粉色寂寞]：看我，我，我滅了你。

[一品帶刀侍衛]：連話都說不清楚還口吃，我也不想打擊你生理有缺陷進化不完全了。奉勸殘疾人最好乖乖呆在家裏，哦對了你天生殘廢恐怕不好找工作吧？沒關系我免費指導你去動物園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工作，但是提醒下千萬不能在大街上亂跑，不然很容易被警察誤認為是剛出籠的猩猩射殺的！！！！

[一品帶刀侍衛]：床前明月光，地上結了霜。一對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一品帶刀侍刀]：你爸山中狼，結紮便猖狂，你媽花柳質，一載赴黃梁 ！！！！

[一品帶刀侍衛]：粉族者，皆妓也。衆鄙，獨自視甚高，以妓技自诩。勸以理，怒以愚，反唾。今欲以新客辱吾義士，未果，妓大泣。衆責甚遜于狗，念從良不易，甚少诟病。然爾娼婦，何以立碑？然爾妓客，何以疾呼？

陳然頭腦發昏，一口氣發了N條過去，好不容易停手，上個廁所回來，看到下面一大排頂樓的。

[一品透]：挖~~~帶刀兄，你真是有文才！罵起人來跟作詩一樣，不會是博士生導師吧？

[一品敏君]：開玩笑，帶刀可是出了名的文才兼備，才貌雙全！

[一品天下]：帶刀兄，牛人！那幫小三看得都還不了嘴了，哈哈，爽！

[一品無敵]：帶刀兄我膜拜你！

[一品小小酥我最愛]：對面的小三家族，有種出來對罵啊，不敢了吧？哈哈~~

一衆粉色家族看着屏幕上滾輪一樣冒出來的飚悍無比的排比句文言文目瞪口呆，奈何即看不懂也罵不來，只得豎着白旗敗下陣來。

當一個人遇到一幫無恥之徒的時候，你只有比他們更無恥。陳然腦子裏忽然冒出這句話，心中一口郁氣呼出，爽了。

次日，陳母又把女兒約出，還是醉仙酒樓。

這次是遠房親戚的三姑的表妹的兒子，聽說大學剛畢業，考上了政府公務員，長得細皮嫩肉，比女生還漂亮。同陳然聊天過程中，不時飛蹦出火星語言，聽得陳然雲裏霧裏，好在小夥子有耐心，看出陳然不明白，馬上轉換成她聽得懂的語言聊天。

“你喜歡玩什麽游戲？”帥小夥問。

“我一般只會QQ麻将。”陳然答。

“那你覺得新一期的《最小說》怎麽樣？”帥小夥問。

“我不看《最小說》。”陳然答。

“蘇打綠最近有什麽新動向？”

“……”陳然老臉通紅，誰來告訴她蘇打綠是個什麽玩意兒啊？是吃的還是喝的?莫非自己竟是火星來客，怎麽這些東西，她從來都沒聽過啊。

“你多大了？”陳然幹笑了半天，最後謹慎地選擇了一個雙方能進一步溝通的話題。

“十八。”小夥子誠實無比。

十八歲？上完大學考上公務員？莫非他就是野史裏的神童？陳然心中一震，十八歲啊，比她還小上四歲的話，那不就是……90後？

“陳然，我們可以先交往，等四年後我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就可以娶你回家了。”小夥子被陳然的美貌射中紅心，一見鐘情死心塌地，心甘情願為愛守身如玉。

“……”

面對那張稚嫩單純的臉，陳然生平第一次生出下不去手的羞恥感，并不由得再一次在心裏學馬教主咆哮：老媽，你究竟找的都是什麽人啊！

回到家，陳母又一次如同特務般纏上來，“怎麽樣怎麽樣？成事沒？”

陳然勉強壓制住內心翻湧的怒氣，深呼吸，然後微笑。“老媽，可不可以請你以後，不要再毒害90後弟弟(請用臺灣腔默讀)了，等他到結婚年齡，我都快奔三了。”

這一回，陳母也窘了。得，光顧着審查性取向，把年齡這茬給忽略了。看來半小時內敲定的相親對象，這個存在問題……還是很多啊。

第三次，人物：陳母地點：醉仙樓事件：相親 對象：範局長家公子

陳母這次把對方資料鑽研了不下十遍，除了身高長相性別年齡等外在信息之外，還特地雇傭私家偵探跟蹤調查，一直等拿到“生活習性良好，無不良嗜好“的報告單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對坐在醉仙樓裏，陳然透過一雙狐貍眼打量對方，寬額廣頤，一看就是聰明相，不錯。範公子任憑陳然的目光在他身上橫掃千軍，始終保持微笑不變。氣質沉穩，應對得體，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不錯VERY的不錯。陳然心中再一次加分。加上先前有了陳母的報告單在手，陳然對這次相親非常滿意。主動攀談起來，“不知範公子是什麽大學畢業的。”

“美國加洲XX醫科大在讀博士。”範公子立刻回答。

“天，你真酷。”陳然瞪大眼睛，醫科大博士啊，乖乖，不得了，不得了！“範公子，我對你的景仰又上升了一個層次。你真是當代大學生的楷模啊,靈魂導師啊。世界有了你，攻破愛滋就指日可待了。”

範公子溫柔地笑着，伸手替陳然夾了一筷子菜。“哪裏哪裏，小然過獎了。不過對于未來的人生規劃，我确實有許多想法。”

“哦？說來聽聽。”

“我小的時候看電視，很羨慕那些行走江湖的神醫，所以長大後，自己也想當個逍遙的流浪醫生，把所學醫術貢獻給全世界。不單單只在小小K市。”範公子溫柔地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牙齒。

咦，怎麽突然這麽耀眼？！陳然只覺眼前一片光亮，頓時範公子的形象變得無比高大。此刻她自動腦補着各種浪漫的電影場景，行走世界，濟世全人類，天啊!他簡直是她天生的克星啊——陳大美女雙眼自動變成星星眼，兩手托腮作LOLI狀。“那範公子，請問你将來想去哪裏呢？”北京？上海？瑞士？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

範公子沉吟片刻，“我想去最需要我的地方，比如非洲食人部落，科索沃，埃塞俄比亞等，這些地方經濟欠發達，人民很窮，看不起病的很多，我，很想去幫助他們。”說到自己的理想，範公子雙眼綻放出絢爛的光彩，一把捉住陳然的手，動情地描繪着未來：“小然，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做一對流浪夫妻，我替人看病，你當我的助手，我們像三毛小說裏寫的那樣，在撒哈拉沙漠裏，替那些需要我們的人帶來福音。”範公子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理想生活裏，沒注意到陳然的表情，已經從溫柔缱绻轉了山路十八彎，那叫一個抽搐。

“博士，那些地方沒水洗PP，很容易得泌尿疾病的。”陳然小心翼翼地提醒。

“不怕，你有病，我有藥。”範公子一派凜然。

“.……”

食人部落？撒哈拉大沙漠？聽聽，都是些什麽鬼地方，能住人麽？在小陳姑娘心裏，那些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地方對她而言只意味着兩個字：地獄。如果非要她住在那些地方的話，那麽人生最終只能用四個字概括：人間煉獄。

陳然想象了一下自己身披麻袋，手舞砍刀，同野人一起圍着篝火歡天喜地嘴裏還發出人猿泰山同志的專用嘶吼聲的景象，不由得毛骨悚然。心驚膽戰地想，原來自己的思想還沒升華到共産階級程度，還無法做到雷鋒同志的“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還不能完成“舍身取義，殺身成仁”的偉大理想，還不能像譚嗣同先烈那樣，“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小然，你願意跟着我嗎？”這邊，範公子脈脈溫情地放着電，窮追不舍。

陳然低頭，完美丈夫與安定生活的思想劇烈鬥争了近半個小時，終于擡起那顆幽怨的頭，勉強開口。

“範公子，其實，我只是個粗人。”

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家，陳母依舊等在家中，急切地詢問戰果。“如何？小夥子不錯吧？”

這次，陳然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如果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必須只能是——悲憤欲絕啊！

“馬迷，人家是将來要做大事的人，你女兒我只是Ｋ市一個野丫頭，山雞配鳳凰，不妥，不妥，大不妥。還是——算了吧。”說罷，進房關門。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陳母無論如何也不明白，不過女兒既然不願意，還是算了，反正她手裏還有很多人，不怕遇不到合适的。這一晚，陳母睡得很香，她夢到自己成了美國總統他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