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蔣媽媽的生日在家裏過的,過得比往年還要熱鬧一些。蔣秋澤幫着端茶倒水,比家裏的阿姨都要忙。快到中午的時候,他表姐敲響了門,蔣秋澤一聽見她那聲音就敬而遠之,趕緊放下茶水溜了。
不是別的,是他這表姐他實在招架不住。
太八卦了,不從他嘴裏撬出來點東西是不會走的。最讓他崩潰的是,根本沒人阻攔她,一個個聽得比她還入神。
他手機在屋裏充電,昨天晚上和姚疏視頻完忘記充電了,今早直接自己關機了。他早上還沒睜開眼就被他爸叫了起來,奴役到了現在。
蔣秋澤有點想姚疏,他想今天姚疏也應該在場的,以他爸媽的智商不會對他們的關系毫無察覺的,但他們也不會當衆說什麽,最多會私底下問一問。那樣也好,正好蔣秋澤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說這件事,還不如把主動權交出去。
何況,姚疏那副乖乖的樣子很難不讨人喜歡。
蔣秋澤拿起手機解了鎖,本來不那麽煩躁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
竟然有這麽多未接。
都是姚疏的。
半個小時前的。他手機調的震動,在客廳根本什麽都聽不到。
這個小笨蛋,不會是想自己了吧?
肯定是,還是特別想。
蔣秋澤微微一樂,心裏得意洋洋,給他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到了最後一聲才被接通,本來蔣秋澤都要挂掉重新撥了。
“想我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可是他等了很久那邊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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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生氣了吧。
可是過了很久還是沒有人說話,蔣秋澤有點着急了,心也懸了起來。
姚疏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自己鬧情緒的。
“姚疏?”蔣秋澤都不确定那邊有沒有人在聽。
他得不到一點回應,卻又不敢挂電話,生怕自己挂了就接不通了,“在聽嗎?”
又過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雨又下起來了,可能只是一分鐘,也可能有五分鐘,十分鐘,蔣秋澤已經沒了時間概念。終于,他聽到那邊傳來的一絲聲響,小聲的啜泣。
姚疏在哭。
盡管外面吵鬧得天翻地覆,有人在敲他的門,敲得很響,可他的耳朵裏只剩下了這一個聲音,隐忍的,難過的啜泣。
他一下子就慌了,繃直了身子,“出什麽事了?”
不知是敲門的聲音停止了,還是對方又離手機近了一些,總之姚疏的哭聲更加清楚地傳到了蔣秋澤的耳朵裏,那麽無助,哭的他心疼死了。
蔣秋澤已經坐不住了,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心煩意亂地一拳砸到牆上,他覺得自己都快要哭了,急的。
“出什麽事了,告訴我好嗎?”他已經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什麽起伏了,可還是有點顫抖。
姚疏好像把手機貼到了耳邊,嗚咽聲來去之間又清晰了些,他咬着拳頭低聲哭,那聲音都是一抖一抖的,連續不斷地揪着蔣秋澤的心。
過了好久他才開口,聲音沙啞到像個長途跋涉的旅人,一句話便用光了他所有力氣,和着哭腔道,“想見你……”
蔣秋澤簡直聽不出來那是姚疏的聲音了,他的聲音明明該是那麽好聽,現在卻是撕裂般的沙啞
天,他到底哭了多久……
姚疏想見他。
別說是他們在一個城市,就是天南海北,那也得見。
蔣秋澤連衣服都沒有換,把手機夾在腦袋和肩膀之間,随便換了一雙鞋子,抓起客廳桌子上他媽的車鑰匙,叮囑他,“別挂電話。”
他動作大了些,差點撞到了端着盤子的阿姨。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沖他這邊看過來,蔣爸爸見不得他這副冒冒失失的樣子,剛要訓斥他,人已經沒影了。
蔣秋澤連傘都忘了拿,外邊的雨已經下大了,他顧不上那麽多,往姚疏住的地方開去。
他從來沒有開過這麽快的速度,實際上他剛拿到駕駛證半個月,導航裏面的女聲已經在不斷提醒超速了,可是蔣秋澤什麽都聽不見,他腦海裏只有姚疏的聲音。
他說想見他。
他一定是想他了。
姚疏家在五樓,他一口氣跑了五樓,差點就一腳踹開了那晃晃蕩蕩的鐵門,還好腦子裏還有點理智,拿姚疏給他的備用姚疏哆哆嗦嗦的開了門。
沒有人。
房間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蔣秋澤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輕聲推開洗漱間的門。
地上濕了一大片,水還在細細地流着,他的小姚疏正蜷縮在牆角,埋着頭嗚咽,手裏還握着自己沒有挂掉的電話。
他光着腳,十指都蜷了起來,身上穿着那件迷人的藕粉色長裙,是露背的,交叉的繩結勾勒着他弓起的背脊,只是已經濕掉了大半。
他的頭發也是半濕的,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翹起,他把自己埋在自己的臂彎裏,身子不停抖着,赤着的腳邊是兩瓶倒在地上的指甲油。
蔣秋澤踏出一步将水關住,沒注意到他自己此刻也滿是狼狽,頭發還在滴着水,衣服被大雨澆灌得不成樣子。
“姚姚?”
他也蹲下來,想抱抱姚疏,狹小的空間裏幾乎容不下兩個人。
“怎麽了這是?”蔣秋澤還是那麽笨拙,安慰的話也不會說,只會傻乎乎地幫他擦淚。
姚疏聽見他的聲音才微微擡起了頭,并沒有擡起多少,大半個臉還是埋在胳膊裏,只露了一雙紅腫又潮濕的眼睛。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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