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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秋澤又被他們拉着去唱了一下午的歌,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他本來想晚上跟姚疏一起吃飯的,自己不在說不定他湊合一下都懶得湊合。但一群人玩嗨了,非不讓他走,還把他灌了個半醉。
雖然這裏離學校比較近,也就兩三站地的距離,但他猶豫了下,還是打車去了姚疏那。
在出租車上,蔣秋澤才看見姚疏給他發的那條微信,夾雜在一大堆信息中間,說他忘了拿錢包。他不說,蔣秋澤還真沒發現,畢竟當下已經很少用現金了,錢包裏最重要的也就是那幾張卡了。
在半路上他又讓司機在路邊停了下,買了姚疏喜歡的那家蛋黃酥。
蔣秋澤拿鑰匙開了門,意外地,屋裏黑着燈,姚疏不在?
等他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到了桌子上,再去開燈,才看見姚疏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蜷着腿,頭深深埋在裏面,只露着他毛茸茸的頭發。
蔣秋澤關上門,見他連衣服都沒有換,身上還穿着短衫和長褲,聽自己回來了也沒有反應,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哪裏來的,但他知道姚疏不該這個樣子的,平時他聽到開門聲會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往自己懷裏鑽,幫他拿睡衣,像個賢淑的妻子那樣,望着自己說,你回來啦。
可是姚疏現在看起來很難過。
比上次還要難過。
但這一次不一樣,他沒有換能保護他的裙子,也什麽都沒有跟自己說。
甚至沒有打一個電話。
蔣秋澤忍不住過去抱抱他,他喝了酒,盡管味道散了很多,但身上還是帶着淡淡的酒氣,溫柔的輕揉他的頭發,“怎麽了?”
姚疏像是睡着了一樣,呼吸很輕,一動不動,但克制不住顫抖的肩膀卻出賣了他。
屋子裏很悶,蔣秋澤這才發現姚疏把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窗簾也拉了起來,風扇也沒開着,潮濕又悶熱的夏天透不進來一絲空氣,像個蒸籠。
他才進來一兩分鐘便出了一身的汗,更別說姚疏身上還穿着厚重的長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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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秋澤開了窗通風,開櫃子給他拿睡衣,拿了香槟色吊帶的那套,布料很滑,貼着身子涼涼的,姚疏跟他說過,很喜歡這件。
他并不知道讓姚疏如此難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還偏往刀口上撞,拿着衣服給他換,“太熱會中暑的,我們先換了衣服,你不是最喜歡這件睡裙嗎?”
也不知道是他哪一句話刺激了姚疏,他終于抖着肩膀失控地哭起來。
不喜歡了。
再也不喜歡那些衣服了。
那些會讓人把他當成女人的衣服,他再也不喜歡了。
可是他哭也會被當成女人,明明都跟自己說好了,不能哭的,沒有哪一個男生像他這麽愛哭的,但眼淚總是不聽他的話。就像發抖一樣,明明不想的,但卻像過篩子一樣停不下來。
他想着,現在多哭哭也好,等蔣秋澤離開自己的那天也許就沒有淚給他流了。
那樣他就不會把自己當做女生了。
他一哭,蔣秋澤就開始手足無措,如同一個第一次抱孩子的父親,慌手慌腳不知道該怎麽辦,衣服也不知道該拿該放,懸在了手裏,“不想穿咱就不穿,別哭啊……”
姚疏心事太重,總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深深的,讓誰也看不見。蔣秋澤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走進去了,現在他又覺得自己錯了。
他依舊是喜歡把自己鎖起來,誰也走不進去。
他發誓他把他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姚疏身上,不僅是這輩子,還有上輩子,下輩子,以後的十八輩子。你們大可去打聽一下他是怎麽對待前任的,別說輕言細語哄着了,要是哭,那就自己在這哭個夠,等哭完了再去找他。
他以前是不知道怎麽心疼人,也不知道心疼是什麽滋味,可姚疏實實在在把他的心哭軟了,化了,醉了。
“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跟我說說啊。”蔣秋澤毫無頭緒,如果他今天先回的是宿舍,也許會明白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但他沒有,他太想見姚疏了。
姚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簡直快要把五髒六腑咳出來了,因為咳得劇烈,又引起了一陣幹嘔。他捂着嘴,臉色鐵青,但什麽都沒有嘔出來,很顯然他晚上沒有吃過東西。
那樣子讓人快心疼死了,蔣秋澤蹲下來拍着他的背給他順氣,拿紙巾給他擦嘴。
姚疏沒有動,任由他擺弄,等蔣秋澤擦完了,他充滿血絲的眼睛還在盯着地板失焦地看。蔣秋澤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什麽都沒有,甚至半點灰塵都沒有。
正當他要站起來想拿蛋黃酥給姚疏哄他時,聽見他啞着嗓子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分手?”
蔣秋澤身子僵了一下,沒明白他的話,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什麽?”
姚疏卻又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把自己埋到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圍成的臂彎裏,再不說話。
實際上蔣秋澤聽清楚了,他和姚疏并排着,他的話可以清楚地傳到自己的耳朵裏。他只是不明白。
他沒再去拿那盒蛋黃酥,只是把姚疏圈在自己的懷抱裏,以乞求能給他更多的安全感,還有信任,“不會,我們不分手。”
他已經能感覺到,姚疏的難過和他有着某種關系了。
好像那句話真的給了姚疏一點安全感,他開始膽怯的露出紅腫的厲害的眼睛,擡眼看了眼抱着他的蔣秋澤。短短幾秒,卻隐含着太多的東西,讓蔣秋澤一時難以讀懂,只好吻他臉上的淚痕,而後将他攬在自己懷裏。
唉,拿他真沒辦法。
姚疏最後還是沒有換那件睡裙,拿了一件大碼的T恤當睡衣。蔣秋澤拿東西給他吃,他搖了搖頭,等蔣秋澤躺下來的時候,窩在他的胸口閉着眼睛睡下了。
對于他情緒的波動,蔣秋澤毫無頭緒,在他看來,再大的事情兩個人都可以溝通,一個不說,一個瞎猜,早晚得出事。但他又不想逼姚疏,他希望姚疏是他的,但也是自由的,每個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間和隐私。
蔣秋澤只當他受了什麽刺激,心情不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但後來才發現并不是。
他半夜醒來上廁所,吓了一跳,透着窗縫裏的光看見姚疏睜着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蔣秋澤開了小夜燈,姚疏馬上閉上眼睛裝睡。
他看得心疼,卻又無奈,除了把他抱得更緊別無辦法。
蔣秋澤第二天下午回宿舍拿上課的書才隐約知道了什麽,姚疏來宿舍找過他,一定是發生過什麽。
另外兩個人都不認識他,除了譚邱沒別人。
他對待姚疏有耐心,對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直接上去揪着譚邱的領口,差點大打出手,“你他媽跟姚疏說什麽了?!”
譚邱手裏的冰糕都差點吓掉了,張着嘴巴吓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姚姚姚疏誰啊?”
蔣秋澤真的氣都氣不起來,兇狠地瞪了他一眼。譚邱想了想,他說的還能是誰啊,“那個小變态啊?”
他也是會往槍口上撞,蔣秋澤氣剛消下去又上來了,直接沖着他肚子就是一拳。
譚邱反應比猴子還敏捷,也沒能逃過這一拳,他午飯都快被打出來了,生怕蔣秋澤再來一拳,趕緊躲,“蔣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還說什麽說,肯定就是這家夥嘴賤了。
“你到底跟他說什麽了?”
譚邱這下徹底蒙圈了,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沒沒說什麽啊,就實話實說呗。”他有點反應不過來,摸不透蔣秋澤到底是什麽意思,“蔣哥你不是煩他煩的要死嗎?”
蔣秋澤皺着濃眉,“我什麽時候煩他了?”
譚邱就不懂了,“你不是都不讓提他嗎?不煩還不讓提啊?”
這話還真是蔣秋澤說的,但譚邱顯然有點過度推理了。他也懶得跟譚邱争辯,要是就這點事不至于讓姚疏難過成那樣子,接着問他,“還說什麽了?”
譚邱覺得自己好像闖了禍,有點心虛了,“就……我看他不信,就把咱倆聊天記錄給他看了下。”
蔣秋澤氣的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和譚邱那聊天記錄是一般的聊天記錄嗎?那都得十八禁。何況他不怎麽跟譚邱在網上交流,一般直接打電話或者當面聊。唯獨那段時間,剛碰見姚疏的那段時間,他們才在網上說過幾句。他那個時候确實不喜歡姚疏,話說的也不怎麽好聽,有些甚至不堪入耳。
他總算知道為什麽姚疏要問他打算什麽時候跟他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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