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惡夢

霧雪立即轉身，急匆匆的朝着樓上跑去，托雷跟在霧雪的身後，二人一口氣沖上二樓，又見到房門打開着，霧雪心裏一沉，加緊速度沖回了房間裏。

而房間裏，瓊娜正坐在床邊，她的手拿着兩塊小餅幹，在瓊娜的身前，落十三正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張着嘴等着餅幹進來，這完全是一副被投食的樣子。

“瓊娜……你，沒事吧？”霧雪又看了眼落十三：“落十三，你怎麽上來了。”

落十三一口咬過瓊娜的餅幹，蹦到霧雪跟前，露出那撿到錢一樣的笑容：“我在下面等你好久見你沒下來，我還以為你跑了呢。”

“是啊，剛才她慌忙的跑上來，我還以為是壞人，結果說是你朋友，餓得不行了。”瓊娜說道：“看到你們真是認識的，我就放心了。”

“這……這不是……”托雷也認出了落十三。

“啊……你不是……”同時落十三也認出了托雷。

霧雪生怕兩人将托雷襲擊自己的事說漏嘴，她在第一時間裏打斷了二人準備發生的對話，一步沖到落十三跟前，指着托雷道：“托雷，我姐夫。”

“他……”落十三明明記得當時托雷對着霧雪開了兩槍。

霧雪一把将落十三的頭按在自己臉前，她壓住聲音警告道：“他現在是我姐夫，所以，好好說話。”

“可他……”

“錢你還要不要！”霧雪抓住重點。

“姐夫好。”落十三露出她的大白牙，熱情的笑道。

“這是落十三，你見過。”霧雪對托雷使着眼神說道：“你還差她20萬歐布，快給人家。”

托雷沒有忘記這事兒，只是回憶中連帶想起自己開槍打了霧雪，心情還是頗為尴尬，他忙走到瓊娜那裏，從瓊娜手裏接過錢包，托雷急忙拿着錢遞到落十三手裏。

霧雪見勢也走到門口做出一副送客的姿勢：“咱們兩清了，把槍還我，你沒事可以先走了。”

Advertisement

“霧雪，怎麽能這麽對待朋友呢？”瓊娜在後方突然說話：“現在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也不安全，要走明天再走吧。”

霧雪看着托雷、托雷看着霧雪，兩人又只得硬着頭皮把落十三拉了回來。

“吃晚飯了嗎”

“要不要喝點熱水呀？”

霧雪從小就不敢反駁瓊娜的意思，就連後來她成為了最為出名的賞金獵人之一時，她對瓊娜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順，現在知道瓊娜得了絕症，她更不會有所反駁了。

“那……”落十三搓了搓手，笑嘻嘻的道：“我就不客氣了。”

霧雪給在旅店開了一個雙人房，她和落十三湊合一晚，明天就讓她早早滾蛋。

安頓好十三，霧雪找到托雷前往旅店的庫房去查看了黑匣子。

說來也怪，這個黑匣子看來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像這樣的東西只要在廢鐵站都能找到，霧雪沒有更多的去猜測雇主的目的，對方給錢自己辦事就行了。但實際上，這個任務都不能算是她自己的，正如斯考克所說，現在沒有人會願意給她任務，她殺死了雇主基本上也算被登錄在賞金獵人的黑名單上了。

這是托雷的任務，她只是以托雷的助手自稱，被冠以惡名之後，霧雪很難再接到任務了，她原本的計劃打着托雷的名義去找活兒，只是萬萬沒想到因為瓊娜的病，托雷竟然反了水，想到自己現在還得面對追殺，霧雪的心裏算是遭透了。

“明天正午就要交貨了，”霧雪拍着黑匣子，上面的DSWD四個字母特別顯眼：“雇主有說在鎮上哪個位置不？”

“有說，鎮外往東三公裏的水壩入口處。”托雷道。

“那……”霧雪看着托雷，這次的問題卻是關于另一個任務：“你什麽時候給馬基交貨呢？”

馬基這個名字從霧雪的嘴裏說出來，托雷不由的退了半步：“沒……沒，我沒準備把你交給他，我……我現在敢不知道怎麽辦……而且瓊娜的病。”

托雷一臉愁容，霧雪又何嘗不是，她拍了拍比自己高出大半身子的托雷，反而安慰對方道：“辦法總會有的，總之明天我們先把貨交了，接着馬上帶着瓊娜離開這裏，老家賓州也不要回了，我幫着你入行，只要有活兒幹，瓊娜就會有錢治病。”

“霧雪……謝謝你。”托雷說道：“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想殺你……”

“好子，別說了，回房吧。”霧雪讓托雷停止這個話題，如果是為了瓊娜，那她已經原諒托雷了。

這個旅店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産物，還用着混凝土做的牆壁，上面的石灰已脫落，牆上留下一塊一塊的斑，在裸|露出的牆壁上隐約能看到幾百年前的文字，賞金獵人工作的涉及面很廣，霧雪自然認得上面寫着：神放棄了我們。

一般這樣的文字的出現時間都在五百年前那個病毒泛濫的時代。

霧雪回到房間，落十三已經睡了，而且睡得特別的端正，直直的就像一個木乃伊，臉上那層白色的粉末自然也褪的幹幹淨淨，露出了精致的五官。霧雪又怎麽不明白，這樣漂亮的女人在紅鐵荒原那種地方生活，自然要學會保護自己，瓊娜曾經也會把泥巴塗在自己的臉上。

簡單收拾了一下，霧雪也睡了下去，只是突然而來的事讓她無法入眠。自己十四歲被瓊娜送到一位賞金獵人身邊當助手，在這十年裏她從一個貧民窟裏的小女孩變成了頂級的獵人，誰曾想到這十年的努力卻在一夕之間化為幻境，她不敢相信就在一個月內自己又再次失去了一切，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可能會影響到瓊娜的安全。

霧雪的心裏已經很久沒有萦繞起那樣的絕望了，只有擁有過的人才知道失去那些來之不易是多麽的可怕，名譽、金錢還有……愛人。

不想去承認自己落淚，但眼角間的溫度讓霧雪無法去逃避恐懼，從小她就知道自己只個異常脆弱的人，如果沒有瓊娜，或許她早就死在了十一年前的那個冬天的夜晚。

“你在哭嗎？”

落十三的聲音讓霧雪趕緊抹掉自己的眼睛。

“有些困乏了。”霧雪解釋道：“你還不睡。”

“做了一個夢，被吓醒了。”落十三說道：“我常常被這種奇怪的夢吓醒。”

“我情願做着惡夢，因為清醒着的世界更為殘酷。”可能由于當下的心情，霧雪的話不知不覺也多了些。

“我想過來和你擠着睡。”落十三道：“反正你不怕。”

“我不要……”

“來嘛……”

“不要，我付的是套房的房費！回到你的床上去。”

“诶，你的床好更要軟些哦。”

“……”

窗外那些星辰在黃道上緩慢的移動，落十三的鼻息均勻的在霧雪的耳邊響起，或許她與十三一樣，心底深處都是寫着恐懼。

---

翌日

霧雪一大早就起了床，昨夜也沒有深睡過，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落十三送走，落十三也如約把槍還給了霧雪，霧雪可能打死也沒有想到落十三居然把她的槍拆成了八大塊，把這八大塊分別藏在了鞋底，褲底，包底，臨行之前才把槍組裝了起來還給了霧發。

接過槍時霧雪眼睛都瞪成了銅鈴，這槍可是價值不菲，而且裏面的配件只有大城市裏才有，如果落十三把這玩意弄壞了，可不在這個小地方能修好的，這吓的霧雪拿着槍檢查又了檢查，确認這槍毫無問題後才把落十三放走。

不過這也讓霧雪頗為震驚，沒想到紅鐵荒原上一個撿垃圾的都有這麽強機械原理。

按昨天的計劃，她與托雷要先去交貨，接着帶瓊娜先避避風頭。轉而一想，霧雪也不放心瓊娜一人在旅館，畢竟對方還病着，于是趕緊讓托雷去找了輛車，匆匆忙忙朝着交貨的水庫而去。

三人在水庫附找了一個地方隐蔽了起來，這裏雖說是水庫，卻沒有一點點的水，曾經排名世界第一水庫已經枯竭了很久，現在看來全然就是一片濕地，植被長勢非常好，大樹長了快百年，郁郁蔥蔥卻深不見底，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頭。

“真是一個謀財害命的絕佳地點啊。”霧雪放下望遠鏡說道。

托雷幹巴巴看着霧雪盯着的方向：“那怎麽辦？”

霧雪扔了一個看廢物的眼神給托雷，她走向後備箱把黑匣子拿出來，安撫好瓊娜，霧雪對托雷說道：“賞金獵人不能殺雇主，同樣的雇主也不能殺自己請的獵人，你的第一單，好好表現吧。”

“好……好的。”托雷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一個獵人。

霧雪将黑匣子扔給托雷，用自己那條破敗不堪的圍巾将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雖然樣子被隐藏，但氣場卻不會被掩蓋。

看着走在前方的霧雪，托雷也快速将自己的風衣穿好，抱着黑下子緊跟在霧雪的身後，而他們行徑的方向，遠遠的已經有人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