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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幸然的公寓确實離公司比較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工作狂故意為之。周圍環境挺好,一到晚上就靜悄悄的。

松幸然剛打開門,黃涼羽還沒來得及往裏面看,就被一個黑影猛地撲到了身上。一個沒注意就仰着脖子摔了下去。站在他旁邊的松幸然連忙叫了一聲:“小可,下來。”

黃涼羽這才看清踩在他身上的是一只貓大爺。貓大爺一身黑毛,眼睛是清澈的藍,臉上的毛一邊有些雜亂,像是受過傷,這使得它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兇殘。除此之外兇殘的還有他的體型,黃涼羽第一次看見這麽大的貓。松幸然抱着它像是在抱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沒事的,小可很乖的,它不會抓你。”

雖然松幸然是這麽說的,可是從進到門裏後黃涼羽就一直覺得那只貓在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松幸然的公寓不大也不小,幹淨簡潔。整個室內的裝修無論是家具還是主體顏色都很有他的風格,幹練,居家。最重要的一點是實用,沒用的東西壓根兒沒有。

黃涼羽看了一圈東西不多所以顯得有些空的室內,有些郁悶的嘟囔了一句:“這真是你家嗎?”不是什麽臨時安全屋?

松幸然沒聽清他說的什麽,自顧自的給小可倒了貓糧,然後去把米色的窗簾拉上。這才轉身沖幹愣愣坐在沙發上的黃涼羽道:“我這裏沒有你這麽大的換洗衣服,所以你今天将就一下不要洗澡了。如果受不了就擦一下。”

等一下,劇情不應該是這麽走的吧?!傳說中的霧氣、水珠、暧昧氛圍,穿你的衣服以及不小心看見裸體呢?!黃涼羽表示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些失望。

不過他炫腹肌的想法最終還是實現了。只見松幸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直勾勾地看着他,直接道:“把上衣脫了。”

原來是這麽直接的嗎?!

“不是,前輩,你知道我其實是一個很保守……”

“讓我看看你這幾天的健身效果。”

“……”

于是黃涼羽跟菜市場的豬肉一樣被哪兒肥哪兒瘦的打量了好久。好不容易露次肉那人的眼神還再正直不過。

“不錯。”松幸然滿意地拍了拍他:“等到徹底入夏就可以帶你去海邊拍外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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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幸然要不說黃涼羽都忘了還有外場這事了。其實他并不是很想去來着,可是看自己經紀人這麽積極又不好意思說什麽。最終只能不正經的道:“可我的身體只想給前輩一個人看。”

這話說的可有些暧昧,放在國外那都算是調情或者約炮了。就連黃涼羽說出來後才覺得自己這話真是夠放肆的,估計又要挨一下了。可是松幸然像是沒聽懂他這話中的內涵一樣,笑了笑道:“如果你拍得好,我就帶你去探秦炐的班。”

“真的?!”剛剛還十分不滿的人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我會努力的!”

誰想松幸然看着他卻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黃涼羽弄不懂他的情緒,總覺得他在失望些什麽,但是在終于可以見到偶像的喜悅的沖擊下,他并沒有在意那麽多。

然後這股亢奮勁兒在睡覺前又迎來了一股新的□□。

“不是,前輩我睡你的房間你睡哪兒?”黃涼羽下意識望了一眼緊閉的客房,那意思就是“我一個客人不應該睡客房嗎?”

松幸然踟蹰了一下才道:“那是我給我弟弟留的房間,他以前經常來這裏過夜,我覺得讓你睡不大合适。”

合着他有潔癖?可是我睡你的床就合适了嗎?黃涼羽有些糾結的想着。其實一般人都有自己的領地觀念,特別是衣服被子這種貼身的私人物品。如果松幸然真的和他弟弟親密到私人物品可以共用的話,那他真的無話可說。

或者說,真的是弟弟嗎?

可是這麽一來黃涼羽就徹底睡不着了。一想到自己蓋的被子、睡的床單、枕的枕頭統統都是松幸然的他不禁就有些赦然。這些東西當然都是幹淨的,幾乎聞不出什麽味道來。就像松幸然這個人一樣,沒有特殊的味道,連常用的洗衣液都是無味的。可是一旦靠近你就能感覺出來,仿佛陽光烘烤下的砂石地面,仿佛麥香面包的金黃色澤,仿佛向日葵盛開時的那一剎那觸動,而這些無關嗅覺。如果真要用一種味道形容,那就是人氣。衆裏尋他千百度的那一回首,抵過萬家燈火,抵過繁星滿天。

其實黃涼羽挺想看松幸然穿睡衣的樣子的。昨晚松幸然只在房間裏拿了睡衣轉身就走,那件睡衣深藍色的夾雜着紫色條紋,胸前是三只卡通貓頭鷹——明顯不是他的喜好。衣櫥一開一合,裏面裝了明顯兩個尺碼的衣服。之後他也沒膽子再去打開細看。他不禁就對松幸然口中的“弟弟”多了幾分好奇,可是這整個屋子連張松幸然自己的照片都沒有,更別說他弟弟的了。而第二天松幸然是整裝完畢後才從客房出來的,還是昨天那件襯衫,想來他也不是很注重衣着。

松幸然做的早餐自然沒讓黃涼羽失望,味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黑貓大爺在一邊呼嚕呼嚕的看着他,好像在對他這種吃白食的行為表示強烈的不滿。于是黃涼羽灰溜溜的跑去廚房搶着幫松幸然洗碗。

他過去的時候水槽裏只剩下一個盤子。黃涼羽拿在手裏開始抹洗潔精,松幸然看他一眼也沒阻止,只是在他洗潔精擠的過多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順手就拿起擦碗布擦起了已經洗好的餐具。黃涼羽微微側過頭看着他低垂的側臉,從粗粗的眉毛看到濃密的睫毛,再從小巧的鼻頭看到圓潤的颌尖。最終定格在那雙靜谧的眼睛裏,直到那雙眼睛突然瞪過來才猛地回神。

手上的泡沫已經因為他的無故浪費而多得差點溢出來,濕滑的觸感讓他一時有些抓不住手上的東西。直到一雙手探了過來,交疊着指間穩穩地握住了他掌中的盤子。可是看着松幸然默然的拿過盤子重新開始沖洗的樣子,黃涼羽突然感覺有些委屈。他想起了白遠凡之前的話,不知怎麽就有一種面前沉默不語的松幸然就跟這些泡沫一樣他根本就抓不住的錯覺。

經紀人才訓你,別人不過在等着看你笑話。如果連經紀人都不訓你了,不在你犯錯誤的時候說你了,那就真的沒人為你,為你的前途負責了。

“前輩……”黃涼羽突然有些想哭:“你就罵罵我呗。”

松幸然覺得很奇怪,他這才走幾天啊黃涼羽就從一個外表看着溫和卻時不時露出些尖刺的高傲小少爺變成了纏着你任打任罵也不還手的金毛狗。當然這只是比喻,他當然不可能平白無故打他罵他。可是這種找着讓人罵的也着實是第一回 見。可是就他這性格也不可能被人欺負了去以至于激發什麽奇怪的癖好啊。

松幸然不能理解,也就不理解了。雖然很多人說他帶藝人跟帶個兒子似的,可也不是真帶兒子。心理性格這種東西除非受到強烈打擊發生巨大改變他一般是不會去管的。

就這樣安安省省的又過了幾天,他突然接到了黃夫人的邀請。賈博溢沖他傳達的時候還擠眉弄眼的說是人家要好好謝謝他,并且不要告訴黃涼羽。謝他?謝他幫她帶兒子?松幸然突然懷疑起黃涼羽是不是因為家庭關系冷漠被變向放養,什麽追星不過是他父母不想管他的借口。

黃夫人在模特圈的地位相當于常任理事國在聯合國,一個反對票你就能洗洗睡了的那種。松幸然原本以為這樣的人約他會在什麽特別高檔的地方還想着要不要穿正裝,結果一看地址默默地把箱底的便裝給扒了出來。

為什麽一個知名人物約個人要約在提供脫衣舞的酒吧這件事他覺得還是見到人再做定論。

酒吧裏的氛圍總是格外混亂,人們吵吵嚷嚷着想抛棄白天的一切,借着同樣缭亂的燈光把自己置身于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哪怕現實和虛假不過一門之隔。

松幸然不是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當初自家崽子正值叛逆期時他沒少來這裏撈人。好在他的長相并不出衆,氣質也趨于溫和。在這種熱烈張揚的地界更是如同落入大火中的一滴水,瞬間蒸發融入空氣,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所以當他看見被三四個年輕男人圍着談笑風生的黃夫人時,是感覺有些頭疼的。

哪怕周圍燈光昏暗,人聲吵雜,黃夫人也是那種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不只是她美麗出衆的外表,還有她身上獨一無二的氣場。她的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東西,能夠讓她明明處于如此混亂不堪的地方還能保持着獨善其身的高貴典雅,又不會顯得太過格格不入。她就如同牆壁上淬了彩漆的浮雕,每一個張揚在外的花瓣都有棱有角,可是歸于根源還是能和牆壁融為一體。松幸然突然就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能在一個行業的頂尖長時間屹立不倒了,剛柔并濟,融于常人又高于常人。哪怕是優秀的過分,也不會引來惡毒的忌憚。

其實黃涼羽身上也有這種氣質,只不過他還沒有駕馭純熟。或者說因為某些不可磨滅年輕氣盛,還不能很好的掩蓋住利齒。

與此同時,黃夫人也看見了松幸然。她歪頭沖周圍的男性們說了些什麽,他們便一哄而散。其中有一個走的時候還紳士的親吻了一下黃夫人的指尖。如果不是周圍的環境太過吵雜,松幸然差點都以為這是什麽高檔酒會現場。 兩人找到一個隐蔽性好的角落坐定。松幸然率先開口道:“您比我想象的要年輕。”

應該已經有很多人這樣稱贊過黃夫人,可是她仍然像是第一次聽到一樣,彎着眼睛笑得很開心。而當她笑的時候,她身上某種年輕人才有的東西顯露無遺。那是無論皮相保持的再好都留不住的。很難讓人相信她會是一個年紀不算小的青年的母親。而松幸然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我看過你的檔案,其實我并不比你大多少。我生小羽的時候才十七歲。”女人笑得很甜蜜,似乎并不以這為恥一樣:“年輕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邁出的下一步是什麽樣子。兵荒馬亂,雞飛狗跳,一半清醒一半沉迷。然後突然有一天,老天派了一個小天使到你身邊。”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身處如此紙醉金迷的環境,他們卻如同坐在咖啡廳裏沐浴着陽光一般閑聊。松幸然從踏進酒吧那一刻就産生的抑郁被對方幾句輕快的話語輕易抹平,而這個人就是有這樣神奇的魔力。他們說了很多,從見聞趣事到喜好興趣,仿佛多年好友。松幸然來之前對這場會面的談話內容會是黃涼羽的估計被徹底推翻,事實證明這并不是一場“家長會”。

直到将要離去,松幸然臉上的笑意已經徹底收不回去。他起身沖黃夫人微微颔首,道:“您的謝意我感受到了。而我也十分感謝這次的會面。”

黃夫人微微睜大眼睛,露出個意會之中的笑容。

一場輕松惬意的聚會明顯比一場正式拘謹的飯局要讓松幸然好接受的多,黃夫人必定是看透了他的為人,才會如此。

“即便如此,我還是要正式表達一下我的謝意。”黃夫人同樣站起身,有些頭疼的道:“你不知道,我們家小羽……”她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一聲尖利的叫喊。

“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把內存卡給我,我就把剛剛你們在裏面的一切曝光!!”

這聲音松幸然熟悉,正是屬于和他同一個公司的女經紀人宋連娜的。他問聲望去,只見女經紀人正站在酒吧的一個包間門口和幾個大漢對持。她呈現着一副強硬威脅的姿态,可是松幸然知道她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那幾個大漢明顯已經被激怒了,伸手就重重的推了女人一下,直接把宋連娜推到了地上。随着地上的人瘋了一般的尖叫,眼中的殺意越來越重。果不其然,其中一個已經拿着酒瓶漸漸逼近。

宋連娜明顯也意識到了他們的想法,可是她逃跑的路已經被堵死。眼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只能強壓着心中的不安喊道:“你再過來我可就報警了!!”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酒瓶就猛地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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