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半晌, 周之學都沒有回應。

林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沒表達清楚, 急忙解釋道:“其實我想傳達的意思,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 你可以先以為是這個意思。”

“……”

短暫的尴尬。

林伶懊惱地捂住臉,她怎麽就不過腦子地說出這種話了, 就像昨晚的事是她故意設計的一樣。

解釋也解釋不清,林伶從指縫裏偷偷看周之學的表情, 心下琢磨着要怎麽糊弄過去。

誰知她剛想開口。

周之學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覺得, 這個提議不錯,能接受。”

——

直到回到賓館,林伶都沒太能摸清楚周之學的意思。

她沒在他家多待,衣服一幹, 幾乎算是落荒而逃。

林伶沒讓周之學送她, 畢竟她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

回到賓館,林伶先是睡上一覺, 醒了之後想來想去, 還是給劉思瑤發了條短信。

【我再也不喝酒了。】

劉思瑤大概是在寫作業, 隔了很久才回:【怎麽了?】

林伶:【我沒有控制住我自己, 啊啊啊啊我跟周之學那個那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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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思瑤:【……】

劉思瑤:【他不是把你送回家了嗎!?你們怎麽回事?什麽這個那個?】

林伶“唰”得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他沒送我回家啊, 我在外面的賓館住的,他把我帶回他家了…】

劉思瑤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發:【他說知道你家在哪,我們才放心把你交給他的!】

怎麽可能。

林伶怒發:【他知道個屁, 我感覺被坑了。】

劉思瑤倒是理性分析了一下,把那天晚上的事簡要說明一番:【伶,你先不要着急,也不一定是被坑,第一,周之學這人做事一向比較有分寸,并且昨晚他沒有喝醉,應該理智尚存,第二,我不是說你不對的意思昂,你昨晚…确實是有點……】

林伶石化了,有預感她講的是哪方面,不願面對,但為了還原事情的真想,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敲:【你說吧……我昨晚幹了什麽……】

那頭停了很久沒有回話,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終于,如林伶預料的一樣,劉思瑤發來一個令人頭大的消息。

【你抱着周之學大腿不放,還……還喊人家老公……】

“……”

林伶崩潰了。

這也太丢人了。

她顫巍巍地問:【大家都聽見了?】

劉思瑤肯定:【都聽見了,不過沒關系,沈立跟他們說好了,不會亂傳的。】

林伶這才放下心來。

劉思瑤想起另一件事,問:【你說的那個那個,不是我想象的那種事吧……】

林伶知道她們對這些不太懂,只得很委婉地表示:【信則有不信則無。】

劉思瑤:【……】

林伶在床上翻滾了幾圈,将自己裹成一顆美麗的粽子,直至呼吸不順暢,才從被子裏露出頭來。

真是,出醜出大了。

她理了理亂糟糟的思緒,按照劉思瑤所說,是她抱着人家大腿不放,這也難怪周之學把她帶回他家。

這麽一來,好像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一樣。

關鍵是那聲“老公”,也太丢人了。

林伶長久沒有發消息過去,劉思瑤擔心她羞愧難當自尋了斷,安慰道:【抱抱,這事咱們從長計議,實在不行就打官司。】

林伶:【……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

劉思瑤:【那你們現在,什麽情況?】

林伶如實地跟她說了今天早上的事。

劉思瑤了解清楚後,陷入了沉默。

過了三分鐘,她才慢慢發來了一個豎着大拇指的表情包。

林伶:“……”

——

接下來的一天,林伶把手機關機,整日縮在賓館小小的房間裏,沒事寫寫作業看看電視,有條件的話再跳跳舞,很快假期就過去了。

她調整好心态,盡量讓事情變得順其自然一點,船到橋頭自然直,萬事總會有解決辦法的,興許下次見面,周之學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星期一返校。

林伶一個人東西也不多,一個書包加上小行李箱,早上九點左右去宿舍放好東西,再去隔壁等劉思瑤一起走。

劉思瑤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過很快,她倆同時笑出聲來。

林伶:“如果周之學失憶了就好了。”

劉思瑤笑她傻:“人家好端端的,怎麽失憶,不如你失憶吧,就說作業太難,受了刺激,現在除了高考,誰也不愛。”

“……”

兩人說說鬧鬧走到班級門口,能看見班裏來了不少人,但一個個都在低頭看書刷題,鴉雀無聲。

直覺告訴她們,有什麽事發生了。

果然,一進門,王海生老爺一樣地靠坐在講臺的椅子上,神情不虞,可以說是鐵青着一張臉,看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

但林伶好歹是個成年人,對校園裏老師的壓迫不僅無所畏懼,還有一種本能的反感。

她皺着眉從王海生身邊走過。

劉思瑤默默地在後面說了句:“老師好。”

王海生也沒應,頭都沒點,當人是空氣。

劉思瑤加快步子走回座位。

林伶注意到,周之學的位置上沒人,但桌面上分門別類地擺放了各科假期作業,顯然是來過之後又走了。

這樣也好,省得見面不知道說什麽。

然而沒一會兒功夫,王海生頂着一張臭臉走到她桌子旁邊。

剎那間擋住了一大片光。

林伶擡頭,心下不滿,好脾氣問道:“有什麽事兒嗎老師?”

王海生皮膚偏黑,個子也不高,此刻嚴肅的模樣讓林伶很難不懷疑自己做了什麽冒犯他的事。

“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

林伶疑惑地看了眼劉思瑤,劉思瑤也一無所知。

她默默牽了下林伶的手,眼神示意“沒事的”。

林伶哪會怕這些,被老師喊去喝茶這事,她從前也經歷過不少。

跟王海生往辦公室走後。

班裏瞬間炸開了鍋。

“我說老王一進班就臉色不對,原來是為了林伶的事。”

“你從哪聽到的小道消息?林伶怎麽了?”

“不太清楚,好像是被人舉報了。”

“我□□操,都高三了,還有人這麽蛋疼舉報呢。”

“喲,你可別小瞧了老王的眼線,不止咱班呢,各個班都有,簡直就是聯動式的,一有風吹草動,不管真的假的,先抓起來再說。”

“……”

林伶默不吭聲地跟在後面。

王海生走得不快不慢,像是在悠閑地散步,自以為這樣,能給林伶造成一定的壓迫感。

進了辦公室。

長長的辦公室內只有幾個老師,不是對着電腦備課,就是低頭寫教案。

視線再往裏走。

她看見了周之學。

林伶腳步一滞,不及防撞上他的目光,匆匆移開。

周之學坐在化學老師江清的位置上,他正在幫江清做表格。

林伶繼續跟着王海生往他的辦公桌走,王海生的辦公桌和江清的離得不遠,隔了兩張桌子,往前看就是周之學的背影。

她不知道王海生找她做什麽,在看見周之學的那一瞬,她還以為他倆不可告人的事被發現了,然而王海生直直地略過他,從辦公室外面的陽臺上把夏初揪了出來。

林伶:“……”

要不是在辦公室裏遇見,林伶都不知道夏初又換了個發型。換座位以來,他一直安分地坐在最後一排,兩人之間連話都沒說一句。

現在一見,都快不太認識了。

王海生很是氣憤,他沒有直接找林伶麻煩,而是對夏初一通劈頭蓋臉大地罵道:“讓你回家休整兩天,你倒好,盡給我搞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出來,你說說你,放着這麽好的條件不好好珍惜,整天花裏胡哨的在搞什麽。”

夏初受了批評,跟沒聽見似的,随意地靠在桌子上,陰森森地瞥了一眼林伶。

林伶太陽穴突突直跳,回瞪了他一眼,而後想到這麽看起來有眉來眼去的意思,立刻看向地面。

王海生被夏初的态度氣得吹鼻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轉眼指向林伶,越看越覺得他倆站一起礙眼。

就在前不久,王海生收到舉報。

那是一條匿名舉報,說第一次月考的時候,發現夏初對林伶有意思,還牽扯到了外校的不良少女,舉報者的口氣很是堅定,并且說如果這件事他處理得好的話,還有第二條舉報。

頓時讓王海生火從中來。

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談戀愛被發現幾乎是死路一條。

要是教務處知道了,他優秀班主任的稱號也就別要了。

王海生猛地一拍桌子。

林伶眨眨眼,等着他說話。

“你們兩個,最好實話實說,如果真的談朋友了,趕緊給我斷了!”

林伶:“……”

夏初:“……”

周之學:“……”

林伶一頭霧水,輕輕說道:“您從哪知道的消息?這麽不靠譜。”

“不承認正常。”王海生一口咬定林伶是不會承認的,這樣的情況他見得多了,沒有人一開始會承認的。

他放緩語氣:“林伶,我之前是對你太放心了,看你學習也學得挺認真的,還以為你是真的要走上正道了,這不是打我自己臉麽?還有你夏初。”王海生指着夏初:“別以為你現在成績好,你談個戀愛立馬能從年級前十掉到一百名開外!我帶過多少屆學生,哪一個不是這樣走下坡路。”

夏初雙手抄兜,平靜地回:“可是我一直在談戀愛啊。”

“……”

林伶差點笑出聲。

“還嘴硬!”王海生是真的被氣到了,以前遇到談戀愛的,他所說兩句就什麽都招了,哪會像他們倆死活不松口還敢頂嘴。

“我告訴你們,空穴不會來風,已經不止一個人跟我反應這個事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找你們談話,下次我不希望還有類似事情發生。”

林伶眼珠直轉溜,不明白王海生怎麽管這麽多,就算談戀愛了,跟學習關系也不大吧。

她呵呵笑道:“老師我跟他真的什麽都沒有,你抓人也要有個證據吧,随便一人跟你說我們有一腿,你就信了,那我說我跟周之學也談戀愛了,我自爆,你快把他也抓過來教育一頓。”

周之學:“……”

夏初笑得肩膀打顫,一派不把老師放在眼裏的形象。

王海生氣得想打人。

林伶越說越來勁,繼而道:“老師啊,我勸你不要再搞些舉報啊,監視啊,真的好無聊,那些幫你當眼線得同學也很無聊,整天不學習嗎?還是諜戰片看上瘾了,一點證據沒有就亂說,下次要說我談戀愛,麻煩拍張照片或者錄個音,我就心服口服了。”

“哦對了,學校不給帶手機,所以還是別了吧。”

“來勁了,來勁了是吧?”王海生正要開啓新一輪的洗腦模式,短信來了。

要開全體高三班主任會議。

他放下手機,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就把林伶和夏初放回去,從紙箱裏拿出兩張A4紙,說:“少跟我扯自以為是的大道理,我是班主任還是你是班主任?你們兩個,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一人寫一千字檢讨,不檢讨別的,就檢讨剛才對老師的态度!簡直沒有規矩。我開完會回來必須寫好,現在寫,立刻寫!”

林伶滿頭黑線,怎麽還不講道理了,她看了眼夏初,見他還是事不關己的樣子,攀比之心再度升起,也學着淡定下來。

王海生開會的時間緊迫,扔了兩支筆讓他們搬個凳子寫。

林伶和夏初倒也沒反對。

不過望着他倆順從的模樣,王海生再度膈應了起來。

如果讓林伶和夏初兩人單獨在辦公室裏寫檢讨,指不定會發生些什麽。

不得找個靠譜的人看着才安心。

他夾着會議手冊,瞅見前面做表格的周之學。

“周之學,過來監督。”

作者有話要說:  夏初哥哥又來當炮灰惹

明晚有個考試,大概會晚點更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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