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往事

冬意漸起，借着讓沐晚秋養病的機會，秦珂和沐晚秋在沐府已住了有一個月。

才不過五更，沐晚秋便睡不着，秦珂睡在沐晚秋身旁一手挽着她，看上去很是滿足，嘴角總是帶着淺淺的笑。

沐晚秋睜開惺忪的雙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替秦珂攏了攏了被子才又縮回秦珂的懷裏，耳朵貼在秦珂的胸口，安靜的聽着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沐晚秋竟是越來越緊張，臉上也染上一抹緋色。

門外傳來玉珠淺淺的聲音，沐晚秋擔心的看了看秦珂怕他被吵醒，見他仍在熟睡才放下心來，蹑手蹑腳的下了床榻，自己穿好衣衫之後，又看了看秦珂才滿意的離開房間。

剛出門便帶着玉珠熟門熟路的到了廚房，見廚房裏她昨日吩咐的東西都一一準備好，滿意的朝玉珠點了點頭，贊道：“不錯嘛，待會兒小姐我好好賞賞你。”

玉珠心喜道：“只要小姐把今日要做的蛋糕給玉珠吃一塊兒，玉珠就很開心了。”

沐晚秋嘴角一瞥，做不做的出來還是個問題，這個年代設備簡陋，何況她也記不全蛋糕的所有步驟，都已經十幾年了，只能憑靠記憶來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關于秦珂的生辰她不是從秦珂的口中得知，而是從沐中晉的口中得知。

玉珠見沐晚秋面上有疑惑，問：“小姐，再不準備王爺醒了可是要找您了。”

沐晚秋不由想起昨夜，臉上一紅，瞪了玉珠一眼，挽起袖子在竈臺前忙活起來。

兩人不知的是秦珂早就醒了，但卻并沒有找沐晚秋，而是到了沐中晉的院子。

沐中晉屏退下人，自己走到一角轉動書架上的鎏金瓷瓶，一道石門從牆上現出，秦珂并不以驚訝，而是一臉平靜的進了暗室。

昏暗的光線讓秦珂微微不适應，待他看清這房間臉上才露出驚訝。

沐中晉面帶欣慰，“王爺果然還記得。”

“怪不得，父王臨終之前只告訴本王，除了岳父你誰也不能相信。”說着，秦珂的十指漸漸滑過房中的一事一物，這裏面的每一樣東西他都再熟悉不過，因為這是他年幼時住過的地方，他記得他整整在這裏住了一年半，但行動範圍卻僅局限在這這昏暗的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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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牆上挂的的那幅畫，或許是年代久遠，畫已經泛黃，但畫中的人卻依舊活靈活現，只是帶了些時間的顏色。秦珂的臉上浮上悲色，聲音有些沙啞，道：“我記得娘死後，父王将娘的畫像全部收走了，沒想到獨獨剩了一幅在這裏。”

沐中晉想起當年之事，也不免嘆息，“先皇或許是特意給王爺留下一個念想，當年之事誰也想不到，不過好在王爺如今已經羽翼漸豐，先皇的在天之靈也會得到安息。”

秦珂微微皺起眉頭，沐中晉察覺出秦珂的不悅，勸道：“王爺，難道先皇生前的旨意？”

“皇兄待我不薄。”秦珂負手而立，眼裏是濃濃的掙紮，他這些年的隐忍為的是先皇死前希望他與最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能夠坐擁他打下的江山。

只是...看過太多的是是非非，他早已遺忘了自己的初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有了她，若是他要那把椅子，他便不可能擁有她。

“王爺，你應該明白自從晚秋嫁給你之後，老夫便和王爺你綁在一起，皇上以前不明白，但是他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他的猜忌都會放大，在皇上的眼裏，老夫手裏的兵權就是王爺你的，而也是王爺皇上構成的威脅。王爺，你敢确定皇上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有動作？他會容忍一個備受先皇寵愛的王爺，而且擁有實權的您存在？”

沐中晉一頓，又道：“就算皇上能忍，但是太後卻不能。”

太後是怎樣的人，他們都心知肚明，當初秦珂的娘親去世雖然不是她所為，但卻與她脫不了聯系。秦珂的娘親名叫茍雪蘭，乃是璟熙周邊一個小國的公主，以和親的理由嫁給了先皇，先皇一見到她便對她一見鐘情，納為妃後更是寵愛有加，可到後來卻發生了一件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茍雪蘭所在的那個小國被當時的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的兄長因一個極其尋常的理由帶領軍隊滅了，茍雪蘭當時懷有身孕一氣之下竟發誓若是先皇不為她報仇雪恨便再也不見先皇。

種種緣由，茍雪蘭已懷孕三月卻是再未見過先皇，後來生下秦珂不幸難産去世，而先皇為了大局對外謊稱秦珂乃是如今的太後所生，太後當時第一眼瞧着秦珂也覺得喜歡，想了想失去母親的秦珂甚是可憐，便同意了先皇的說法，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宮人幾乎一夜之間都不知所蹤。

茍雪蘭的名字漸漸的被人遺忘，但誰都不知茍雪蘭并沒有死，而是被先皇秘密接出了一直隐居在綏元附近的一座山上先皇特意為她修葺的院子，所以才會有每年先皇出巡綏元，秦珂漸漸長大，先皇到綏元見茍雪蘭的時候便會帶着秦珂一起，而這些年裏先皇也逐步在履行自己對茍雪蘭的承諾，為茍雪蘭一家報仇雪恨。

當時的皇後見自己家中族人一個個的接連敗落，心中有疑問，一番查探之下的發現茍雪蘭還活着，她明白先皇是要替茍雪蘭報仇，心裏氣憤，自己還替茍雪蘭養了幾年的兒子，還一直将她的兒子視為己出的疼愛有加，一氣之下，她竟是唆使毒聖天機向秦珂下毒，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卻讓茍雪蘭中了毒。

茍雪蘭死後先皇一蹶不振，更是因為對當時的皇後心懷怨恨，許下再也不相見的誓言，但先皇擔心皇後會對秦珂不利，以秦珂得了重病需要靜養讓秦珂隐居在沐府的暗室裏足足一年，這一年裏秦珂變得越來越少言，離開沐府整個人已經再不似從前。

或許是因為茍雪蘭的死化解了當時皇後的恨意，也或許是她撫養秦珂幾年的母子之情，讓她不忍對秦珂痛下毒手，但她讓秦珂在她身邊平安長大，也是為了先皇，為了先皇偶爾來看秦珂時陪她說說話，用用膳。

回憶一被打開，就再也關不上，秦珂想起了太多他不願意想起的事情，當年被毒聖追殺，他因此遇上了沐晚秋，卻也因此失去了親生母親，從此過上寄人籬下的生活，他每日要叫一個殺死他母親的人為母後，但是最可惡的是他卻渴望她的母愛。

從他有記憶起，他感受到的便是她對自己的關懷與照顧，即使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他仍是在心裏将她看作自己的母親，上一代的恩怨他已不想再去追究，可現實卻生生的将他推到刀刃上，要與自己的兄長，自己的母後站在對立面，他不确定是否能夠承受這樣的矛盾，何況他現在有了更重要的東西。

沐中晉站在一旁也知道此時不應該打斷秦珂的回憶，但事有輕重緩急，他不得不說。

“王爺，可是想好了？”

“此事容後再議。”

說完秦珂面色沉重的出了暗室，留下沐中晉一人長長嘆息，他何嘗想陷入權利的漩渦，當初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失了愛妻，從此陷入孤獨。當年他與先皇本是至交好友，先皇一是信任他，二是為了秦珂的将來一直保留着他手裏的兵權，十幾年的隐忍不發是為了秦珂的将來，但先皇卻獨獨算漏了秦珂他自己願不願意去争那把龍椅。

而沐中晉心裏看的透徹，他不願。

當初他提議将沐晚秋假意嫁給他時，他不願意，那時他已經看出秦珂無意争奪皇位，但是為了先皇留下的旨意，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女兒推進漩渦，雖然他和秦珂早已約定，若是沐晚秋不願，秦珂便不能與她做真正的夫妻，但是如今，他們早已是情投意合，他為了女兒，也是不願秦珂冒險，但先皇死前的話他歷歷在目。

這邊秦珂轉進沐晚秋的院子，遠遠的聞見藥香，心頭的郁結少了幾分，但內心仍是十分沉重。走進房裏，卻不見沐晚秋，有些疑惑，自己坐下還在想剛才的事情，沒有察覺躲在屏風後的沐晚秋端着蛋糕偷看他。

沐晚秋覺得時機已到，端着簡易版的生日蛋糕慢慢走出來，忐忑着輕輕吟唱：“祝你生辰快樂，祝你生辰快樂....”

秦珂聽到聲音，震驚的回頭看着沐晚秋，這曲子很怪異，但他卻覺得似是聽到天籁，沐晚秋眼裏的羞澀與緊張他一一看在眼裏，他不明白沐晚秋的含義，但是他知道沐晚秋是在祝賀他的生辰。

沐晚秋帶着笑走到秦珂面前，一臉驚喜道：“王爺，生辰快樂，祝王爺歲歲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秦珂嘴角一挑，笑出聲來，指着沐晚秋手中十分怪異的白花花的似糕點又不似的東西問：“這是？”

沐晚秋十分得意，笑道：“這是生日蛋糕，王爺快許願，對着這蛋糕許三個願望。”

拗不過沐晚秋，秦珂閉上眼，并沒有許願，他從來不相信許願會靈驗，但是他卻隐隐做了個決定。

他想，這一次他要随着他的心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麽久 這文也快接近尾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