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瞿寄淵上了馬車,薛卓又恢複了膽小的樣子,一點剛才對李遠岫挑釁的模樣也沒有。
瞿寄淵理了理衣袖,想着剛才遇到李遠岫時的模樣,不知道李遠岫會怎麽想,不免擔心起來。
摸了摸了懷裏的玉佩,剛才他在亭院中等薛卓時,将這塊玉佩拿出來看了看,薛卓過來時便看到了,非要看一眼,瞿寄淵不願意別人碰這塊玉,便躲開了,薛卓搶了幾次沒搶到便甩手走人,瞿寄淵也想甩手不管他,但想到薛刺史便只好又忍了下去,理着衣服追出去卻沒想到正好遇到了李遠岫。
瞿寄淵揉了揉額角,原本準備今天把薛卓就打發掉,結果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雖然他一直讓李小莊配合自己刺激李遠岫,但他從未沒想過真的讓李遠岫誤會什麽。從李小莊的反饋裏,瞿寄淵已經可以确定李遠岫對自己和自己對他的心思沒什麽不同,可是李遠岫這個人太迂腐,不下點猛藥把李遠岫逼得狠一點,他肯定不會認。
現在可好,誤打誤撞的只怕逼得太過了。
“瞿大哥?”
薛卓的看了看瞿寄淵,從上了馬車,他便感覺到了瞿寄淵的不快,他叫了好幾聲瞿寄淵也不理他。
瞿寄淵擡頭看了看薛卓:“昨天的事,你有什麽感想?”
“……什麽?”薛卓有些茫然地看瞿寄淵。
“你不是要做游俠嗎?遇到了那些山賊後,你沒有什麽感想?”
薛卓的臉瞬間白了下去:“我……”
“你若是還想做游俠,我明日會讓人替你準備好東西,你一個人上路去京城,待你到了随意找一家聚祥樓便會有人接待你,待我到了京城自然會去找你,若不是想當了,明日便回州郡去吧,年還是要在自己家中過的好。”
薛卓白着一張臉,大口喘氣,卻一句話也沒說。
“今天我帶你在縣城逛逛,有什麽想買的盡管買,給薛叔與嬸嬸、妹妹們都帶些禮物,明天我就讓人送你回州郡。”
“瞿大哥,我……”薛卓急忙開口,他好不容易跟着瞿寄淵過來,實在不想就這麽輕易離開,可當他看到瞿寄淵冷冰冰的目光時,硬生生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瞿寄淵實在沒心情再陪薛卓浪費時間,再加上剛剛的事,連個好臉色都不想露了。
“瞿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薛卓安靜了一會,低頭着聲音悶悶地問道。
瞿寄淵從鼻孔裏嗯了一聲。
“瞿大哥那個非常想見的人。”薛卓的聲音頓了許久,擡起頭看着瞿寄淵:“是不是李縣令?”
瞿寄淵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靠馬車上,一只手放在膝蓋上,雙眼盯着薛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薛卓的臉色又白了白,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又有些委屈,低下頭不再說話,等他再回神時,馬車已經停了半天,擡頭看向瞿寄淵,發現瞿寄淵閉着眼睛在休憩。
他盯着瞿寄淵看了幾眼才開口:“瞿大哥,不是說帶我去買東西送給爹娘嗎?我們走吧。”
瞿寄淵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應了聲,率先走出了馬車。
薛卓跟着下了馬車,兩人往一邊的商鋪而去,不多時便買了不少東西,直到薛卓說不需要了,瞿寄淵才帶着他往回走,一路無話,到了瞿府下馬車之前,薛卓才開口:“瞿大哥,我知道之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往後一定會好好聽我爹的話,将來我去了京城還能找你嗎?”
瞿寄淵這時才露了個笑臉,收起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你不來找我,還等着我去請你嗎?”
瞿寄淵說完下了馬車,薛卓愣了愣,也露出了笑,高高興興地進了府。
薛卓的事情算是解決了,瞿寄淵回到書房便對着那副紅梅圖發起呆來,在下人來請他用晚膳時他才回了神,回神時才發現那塊玉佩又被他捏在了手裏。
玉是一塊難得的好玉,最難得的是玉的來歷,不過最最難道的還是那玉上有個小小的岫字。
瞿寄淵看着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冬日裏天黑的早,往外走時攏了攏小厮披上來的披風,對來通報下人道:“告訴老爺和夫人,我要出去用飯。”
他的心已經不想再多等一刻。
李遠岫失魂落魄的回到縣衙,勉強處理了公務,好不容易捱到天黑,下人準備好了晚飯,李遠岫坐在桌前發了一會呆,紋絲未動,他實在是沒什麽胃口,身上像是破了個大窟窿,冷風從他身上穿堂而過,他覺得自己現在大概是沒有一絲人氣。
下人見李遠岫一副憂愁的樣子,他雖然不知道李遠岫遇到了什麽事,但李遠岫這幾天沒有胃口他是清楚不過的,想了想下人開口道:“大人,小的給您溫壺酒吧?”
李遠岫木然地看了看那仆人,他向來是不沾酒的,也不知這仆人今日怎麽會提到了酒,見仆人一臉擔心,想了想也許喝醉了也許就不會再想那麽多,沖下人點了點頭:“去吧。”
下人溫好了酒李遠岫便把他打發走了,此時菜已經冷了,李遠岫也不用菜,只一杯一本的接着喝酒。
喝着喝着李遠岫便悲從中來,嘴裏辛辣的酒水似乎也失了味道,一嘴的苦澀,李遠岫摸了摸臉,居然摸了一手的水漬,李遠岫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從當年的事後,他一直以為沒什麽事會再值得他再流淚。
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有些難受,過此日子也就自然而然的好了,畢竟他與瞿寄淵之間說起來,從未真的有過什麽,在自己想明白之前,他一直只把瞿寄淵當作弟弟,兩人之間并沒有什麽越矩的行為,事是如今,他怕是低估了自己對瞿寄淵的在意。
李遠岫原本就沒什麽酒量,此時又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時便醉得發昏,仍沒放下酒杯,正半醉半醒間,酒壺卻被人一把奪過,迷迷糊糊看過去,卻只有一個人影,實在看不清那人是誰。
“你是誰?奪我的酒壺做什麽?”
“李大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白天才見過的如今倒又忘了我是誰了?”
李遠岫聽着聲音是瞿寄淵,想站起來又跌坐了回去,瞿寄淵不知道他醉到了什麽程度,伸手虛扶了一把,看他坐回椅子裏便收回了手。
李遠岫擡頭看去,瞪大了眼看了好一會,越看越迷糊,又覺得真是瞿寄淵,他揉了揉額頭,低聲呢喃:“真是醉了,寄淵怎麽會在這?”擡頭看了一眼,這時雙眼更模糊了,看着瞿寄淵道:“難道我已經睡着了,又開始做夢了?”他自言自語後又指着瞿寄淵道:“你怎麽又跑我夢裏來了?”
瞿寄淵笑起來,聽着李遠岫的醉話,心裏有些雀躍,這人喝醉了倒是有意思的多,便坐在一旁将李遠岫指着他的手抓在了手心裏,輕輕的揉搓着忍不住逗弄他:“哦?這是你的夢嗎?說說看都夢到了什麽?”
“真的是夢嗎?也對,如今只怕唯有在夢中的寄淵才會坐在我的身邊與我閑談吧?”
“這話如何說起,當初不是你聽信謠言讓我走的嗎?”
李遠岫猛得站起來,将手抽回繼續指着瞿寄淵怒吼:“我何時讓你走了?我只不過說不要來往那麽頻繁,你卻一走了之,如今回來也對我視而不見!”
瞿寄淵沒想到李遠岫的反應會那麽大,一時間被吼地愣在了原地看着李遠岫。
李遠岫吼完便雙手捂着眼睛,好一會才平複了心情:“叔父說如果平民影響了官員的名聲會受罰,除非把你娶了做男妾,可是我……可是我有什麽能力,憑什麽?我連你是不是斷袖都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因為這種事被罰,我要怎麽面對你?如今我卻是後悔了,如果當初我的決定注定讓我們從此陌路,我便是被罷官司與你一起受罰又如何?總好過如此痛苦……
為什麽我要對你念念不忘,我明明還有許多事要做,我還要報仇,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每天渾渾噩噩,你沒回來時我盼你回來,你回來了我卻更痛苦……”
瞿寄淵再也坐不住,心中一片酸楚,站起身一把将李遠岫拉進懷裏,他知道李遠岫是真的醉了,若是清醒時,這些話他怕是連半個字也休想聽到:“好了好了,我已經回來了,不要再想那些事了。”
李遠岫緊緊抓着瞿寄淵,聽了他的話搖了搖頭:“你回來了卻帶了人,這只是我的夢,夢也好,就算只讓我在夢裏能讓我抱抱你,能讓我表明心跡也好。”
李遠岫說完退出瞿寄淵的懷抱,擡頭盯着瞿寄淵看了好一會,往瞿寄淵面前湊了湊,雙唇在瞿寄淵的不敢置信中貼上了他的雙唇,瞿寄淵吃驚不已,等反應過來李遠岫的雙唇已經離開,此時正雙眼盯着他小聲自言自語道:“酒真是個好東西,難怪那麽多人愛它。”
瞿寄淵聽了他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但臉上洋溢的喜悅卻是怎麽也收不住,将人往懷裏緊緊一帶,直接欺身上前将人吻住,李遠岫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也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圖,任由瞿寄淵索求,瞿寄淵喘着粗氣停下後,将已經軟了身體的李遠岫緊緊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道:“我看你明日還會不會說酒是個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李遠岫流眼淚那裏糾結了很久,其實不光光是因為他是李遠岫才流淚,也不想讓大家覺得他軟弱,他只是流淚并沒有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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