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李小莊當晚回了縣衙,李遠岫在書房裏聽到動靜出來,兩人面對面,李小莊仔細看了看他大哥的臉色,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麽,瞿寄淵說的話他有的聽不太懂,但是他想兩個哥哥像以前一樣好,可是要想向以前那樣好,瞿寄淵說就得聽他的,即使有些事會讓李遠岫不開心他也得去做。
“大哥,你怎麽還沒睡?”李小莊冷得跺了跺腳。
“你怎麽這麽晚了還回來?”
李遠岫把李小莊讓進了書房,李小莊的小厮替他解了披風就乖巧地站在一邊,李小莊跟着李遠岫進了裏面一間。
“瞿家今天人太多了,瞿大哥帶着那個薛卓跟一群人要什麽徹夜長談,我覺得煩就回來了,明天一早還得回去呢,瞿大哥說明天還要辦個詩會什麽的,後天還要去寺裏燒香,都是給那個薛卓張羅的,還說那薛卓想做什麽游俠,要帶他見見世面。”李小莊說這話時一臉的不屑,雖然這些話是瞿寄淵吩咐的,但他本身也确實看薛卓不順眼。
李小莊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李遠岫的神色,果然見到李遠岫的臉色又白了白,李小莊心裏嘆了口氣,當作沒看到。
“……看來你瞿大哥和薛公子相處的不錯。”
“什麽不錯啊!我看是好得很,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我瞿大哥的親弟弟呢!”李小莊不服氣地哼一句,又道:“不過瞿大哥在州郡呆了一年,聽說那時候薛卓就經常去找他玩,唉,聽他說他三天兩頭去聚祥樓陪瞿大哥吃飯,我到現在還沒嘗過聚祥樓的東西呢。”
李小莊雙手托着下巴,瞿家除了瞿寄淵,其他人是堅決不挪窩的,至于李遠岫就更不會帶着李小莊去州郡吃頓飯了。
李遠岫看着滿臉苦惱的李小莊,露出一絲笑安慰他道:“總歸你現在也是他的弟弟,他既回了,還能有不讓你嘗嘗的道理?”
“大哥。”李小莊更加幽怨地看着李遠岫:“你以為我沒問嗎?大哥你都不知道,當初我們吃的點心都是瞿大哥親手做的!哦,不對,除了第一次的點心全是他親手做的,後來就你喜歡吃的那個小酥餅,那一直都是瞿大哥自己做的。”
李小莊不經意地看他大哥一眼,果然見到他大哥一臉的驚訝,他接着又道:“這次瞿大哥回來,我聽他身邊的小厮說了許多事,原來聚祥樓的特色菜都是出自瞿大哥的手,就是普通的菜也經過瞿大哥改良的!瞿大哥真的好厲害啊!唉,結果我求着瞿大哥給我做幾樣,他都不肯,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李遠岫有點木木接話問:“說什麽?”
“他說,他這一手手藝除了自己還沒人嘗過,要為喜歡的人做了第一頓之後再說。”
李遠岫扯了個不像笑的笑道:“君子遠庖廚也沒什麽不對……”
李小莊從椅子上跳起來,瞿寄淵交待的話差不多說完了,還有個猛的,他不想說完看他大哥的神色,低着頭道:“可是瞿大哥說,過不了幾天應該就可以給我做頓好吃的了,大哥,你說瞿大哥是要給誰做這第一頓?”
李遠岫沒說話,李小莊也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走了,擺足了失落的模樣,可惜李遠岫已經沒再看他一眼,他突然想到當初第一次吃小酥餅的情形,原來是他親手做的嗎?看來當初自己猜的沒錯,果然他是動了手腳。
自己喜歡上那特別的小酥餅,也算是一種歪打正着的緣分吧?想到之後瞿寄淵數次送到縣衙來的小酥餅,李遠岫說不清心中的滋味。
坐了好一會,李遠岫才起身,他腦中一片亂,只穿着便服出了縣衙,有兩個衙役要跟上來,被李遠岫揮走了,衙役互相看了看,遠遠地跟在後面。
李遠岫在街上随意走着,沒有目的,深夜的冷風吹來讓他清醒了不少,安靜的街道隐隐約約傳來一陣喧鬧聲,李遠岫定睛一看,原來他不知不覺中居然走到了瞿府附近。
瞿家很大,遠遠的就能看到幾幢小樓,此時那小樓上燈火通明,人影重重,李遠岫忍不住又湊近了些,不多時便能清晰聽到樂聲傳出,還有嘈雜的人聲,甚至還能聽到幾聲大笑,李遠岫有些失落的轉身離開。
以前的瞿寄淵絕對不會做這種事,雖然他當初有些桀骜,目中無人,但卻與花天酒地從來沒有關系。
第二日李小莊一早便走了,又到了晚上才回來,回來也只說:瞿大哥家太熱鬧了,今晚我還住在縣衙。
李遠岫又出去逛了一圈,果然看到瞿府與昨晚一樣歌舞升平。
第三日李小莊倒是沒一早走了,呆在縣衙門口等着瞿家的馬車,李遠岫站在後面看着,待瞿府的馬車來了,李小莊準備上瞿寄淵那輛車時,馬車裏探出了薛卓的腦袋,他抓着車簾只掃了一眼李小莊就牢牢看着李小莊身後的李遠岫。
薛卓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這才看向李小莊:“瞿大哥這兩天有點累已經睡了,小莊公子還是坐後面一輛馬車吧。”
李小莊氣得牙癢,轉身去了後面的馬車,李遠岫又被薛卓看了一眼,他沒管薛卓那明顯帶着敵意的眼神,只是看向馬車裏,只能隐約看到馬車裏确實坐了個人。
趕車的小厮沖李遠岫告辭,待馬車行出了老遠,小厮瞥了身後的車廂,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縣城附近就一座寺廟,趕過去要小半日的功夫,馬車不緊不慢地走着,瞿寄淵一直在車上沒睜過眼。
瞿家的馬車在去寺院的路上被襲擊,地點就是離開縣城範圍不遠的一處小山窩。
李遠岫聽到消息連忙帶着人前往救援,在快要達到地點的時候遇上了瞿家的人,李遠岫一眼便看到了瞿寄淵,又看了看李小莊,瞿寄淵的衣衫有些淩亂,李小莊倒還好還扶着他自己的小厮,李遠岫打馬到了近前連忙跳下了馬。
“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有勞李大人,在下沒什麽大礙。”
李遠岫一腔的擔憂被瞿寄淵的冷漠打的七零八落,看了看他半摟在懷裏臉色蒼白的薛卓,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走向了一邊的李小莊:“沒事吧?”
“大哥我沒事。”
李遠岫讓跟來的衙役一部分去找瞿家的馬車,一部分幫幾個受了傷的丁看了看傷勢。
李遠岫擡眼看了一圈,一行人中情況最差的大概就是薛卓了,薛卓此時慘白着臉,緊緊挨着瞿寄淵坐着,瞿寄淵面無表情地看着前面的樹林,對周圍的一切都不關心。
好在馬車很快被找了回來一輛,雖然馬都不見了,衙役們将馬讓了出來,瞿家的下人将馬車套好,瞿寄淵向李遠岫道了謝便護着薛卓上了馬車,李小莊也上了馬車,瞿寄淵待李小莊上了馬車,眼角掃了一眼看向他們這邊的李遠岫,擡腳鑽進了馬車。
瞿家的下人都沒什麽重傷,那些山賊估計也就是搶點錢財,倒也沒有怎麽傷人,有兩個身上有刀傷的,李遠岫安排了幾個衙役護送瞿寄淵他們回去的時候順便也帶了回去。
等馬車走得遠了,李遠岫才上了另一匹馬,帶着剩下的幾個衙役去現場查探,最後也沒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而且這裏已經不是他的管轄,李遠岫雖然有些不甘心,也不得不打道回府。
到了縣衙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瞿寄淵,卻見李小莊正氣呼呼坐在客廳中,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
“小莊,你怎麽在這,身上沒什麽傷吧?”李遠岫快步上前,捏着李小莊的手臂就要檢查。
“大哥,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我看情況不對就防禦了,那些小賊根本沒傷到我。”
“那就好,你瞿大哥他們也沒事吧?”
“瞿大哥能有什麽事,他那麽好的身手。”李小莊說着又氣呼呼坐了回去:“還不是那個姓薛的,還說要當什麽游俠,呸!我看他除了粘在瞿大哥身邊根本沒別的本事,還害得我娘跟着擔心。”
“對了,你們遇到這個事,瞿老爺和夫人必定擔心,你怎麽跑回來了?”
“我不是看着那薛的煩嗎?再說我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回來,我能不擔心你嗎?我來的時候跟娘說過了的,她也讓我過來等你回來。”
“勞他們挂心了,我沒事你也趕緊回去吧,省得他們擔心。”
“不想回去……”
“你都這麽大了,發什麽小孩脾氣?你呆在這不是平白讓瞿夫人擔心?”
李小莊嘆了口氣:“姓薛的怎麽賴着不走了。”說完有氣無力的出了縣衙。
隔日,李遠岫去了瞿府,門房自然是認得李遠岫的,一個人引了李遠岫進去,另一個人小跑着進去通報。
李遠岫剛進瞿府的大門,就和薛卓面對面碰了個正着,薛卓的臉色比昨天好了許多,李遠岫抿了抿唇拱手見了個禮,薛卓上下打量了李遠岫兩眼,嘴角勾起一抹譏笑,越過李遠岫就出去了。
李遠岫看了薛卓的背影一眼,再轉頭時又看到了瞿寄淵,瞿寄淵低着頭一邊整理着衣衫前襟,一邊急急趕來口中還叫了聲卓弟。
李遠岫看着如此模樣的瞿寄淵,只覺得像是寒冬蠟月裏被人澆了一盆水,瞿寄淵擡頭見到李遠岫也愣了一下,他的手不由自主又撫上了前襟。
瞿寄淵張了張想說什麽,還沒來得及開口,薛卓又轉回來叫瞿寄淵,瞿寄淵臉上一閃而過一絲不耐煩,但還是應了一聲道馬上來。
他又看向李遠岫:“李大人今日瞿府不知有什麽事?”
李遠岫剛才被震散的神識慢慢回籠:“啊,哦,沒、沒什麽事,寄……瞿公子自去吧。”
“那在下失陪了。”瞿寄淵也不多問,越過李遠岫沒有停留的走了,連吩咐下人招待都沒有交待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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