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蘭迢遞是在觀察期的幾日後見到的路母。她面色有些憔悴,眼神略微暗淡,比上一次見到的蒼老不少。

見她進病房,路母顯得有些局促,又有些驚喜。

“你可好點了沒?”

“沒什麽大問題了。”

路母笑了笑,比第一次見她時面色和善。

蘭迢遞留意到病床頭的桌子上放着與她病房裏相似的花朵,笑着問:“您呢?還有哪兒不舒服的嗎?”

“我沒事,就是背有點酸。”

“有跟醫生說過嗎?”

路母:“說了,沒什麽大礙,幾天就能好了。”

見她不想多說,蘭迢遞很識趣的點到為止。腦子一轉,自然而然的把話題轉到路清野身上。

“這花好別致。”

幾天前,她聽到蘭玲說,路母幾次三番訓路清野,好幾回都不讓他進病房。那時想着等腦袋沒那麽疼了再來,拖着拖着,也就過了好幾天。

一說到花,路母果然就變了臉色。“這個孩子,從小歪門邪道就多,好好的正道不走,非喜歡搞一些沒人做的歪門邪道。”

蘭迢遞正色:“阿姨,我并不認為,用這樣的花送人就是歪門邪道。”

“正常人會天天去摘公共場所的花嗎?沒有,他就是這麽一個不中用的人!”路母開始激動起來,“這是小偷!不知廉恥,沒有道德觀念的人才會做的事!”

說完,她開始哭起來。

蘭迢遞沒想到只是随意的幾句話就讓她難受成這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總是做一些別人不會做的事,逃學、打游戲機,一整天吊兒郎當,就只會虛度光陰。什麽事都不會做就算了……就連……”

路母情緒崩潰,埋了多年的心事一下子就對着蘭迢遞咕嚕倒出來。

蘭迢遞坐上病床,伸手順了下她的背。

“我們從不要求他大富大貴,出人頭地,可至少堂堂正正的做個人樣,活得有尊嚴點,讓我們兩老不用一出門就受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就好,可他都做了什麽!活活氣死他自己的父親!”

蘭迢遞聽到此,不由覺得心一緊,第一反應就是有誤會。

“阿姨,會不會是有誤會?清野,他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以前是犯過混,可他已經改了。”

路母依舊再哭,想必對路清野的心結不小。“他的本性就這樣,我只後悔當初把他生下了。”

路母嘶聲裂肺道,而話音剛落,蘭迢遞回頭,正好看到門外路清野受傷的眼神。

他默默的看了眼路母,帶上門出去了。

路母怒不可遏,指着已經緊閉的病房門喊:“你給我擺什麽臉色?!就沖你對你爸做的事,我就算讓你跪,你都給我受着!”

路母的情緒已經瀕臨失控狀态,蘭迢遞實在安撫不了她,只好叫護士過來。

找了一圈,終于在醫院的小後院裏找到了他。

他一身單薄,單腳撐在搖搖欲墜的籬笆竹藤上,看着遠方抽煙。

這是蘭迢遞第二次見他抽煙。

路清野抽煙的時候有種頹廢的極致魅感,瘦削的側臉跟下颌在湛清的天邊做背景,更顯得輪廓清晰分明。

微微弓起的背部,像一把老舊的彎柄雨傘。

他低頭吸了口煙,然後眯着眼擡頭,微微吐氣時就在緩緩升起的煙霧中看到站在籬笆之外的蘭迢遞。

他愣了會兒,嘴裏的煙開始很不規則的一股腦吐出。

“你怎麽來了?”

“随意走走。”蘭迢遞拉緊身上的披肩,四下看着被清理得一幹二淨的後院。

“這幾天醫院的阿伯說要把這裏的花花草草都清理了,就想到了把花摘了,也總算沒浪費它盛開的意義。”

“沒想到你這麽浪漫。”

路清野又吸了口煙,直直盯她幾秒,吐出的煙将自己臉籠了大半後,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蘭迢遞挑眉,也沒拒絕,暫時放縱他的小任性。

等她走到離他還有兩步遠左右時,他突然起身,将她往自己跟前拉,還拿着煙的手握住她的後腦勺,直直吻了上去。

直到手裏的煙燙了手,路清野才放開她。

他少有這麽霸道大膽的時候,經過幾次的命懸一線,他忽然有種某些事現在不做以後就沒機會的感覺,所以在對待蘭迢遞時,就多了一種迫不及待。

路清野重重抽了下煙掩飾自己內心的忐忑,吞咽下去的嗆濃煙氣終于裹住那這不安後,他丢下手中的煙頭,看她,“想抽煙嗎?”

蘭迢遞看着地上的那點紅星徹底熄滅,朝她伸手:“拿來。”

“剛才還沒嘗夠?”路清野眯着眼笑了,挺開心的樣子。

他轉頭看了眼天邊,再次回頭時,醫院的阿伯挑着擔子過來了。

他看到路清野跟蘭迢遞,笑得開懷。

“你小子,從我這兒拿了幾束花就把人家姑娘追到手了,真便宜你了。”

路清野笑:“她就愛那些。”

他拿出煙朝他伸去,“來一根再做事嗎?”

阿伯看了他一眼,煙頭:“戒煙了。”

路清野樂:“什麽時候戒的?幾天前跟我一起躲這兒做煙鬼那人難道不是您啊?”

阿伯老臉一紅,放下肩上的擔子,沖蘭迢遞看了一眼,笑得有些暧昧。

“老婆看得緊,說怕我抽煙抽死了,留她在世一個人。”

路清野放在嘴裏的煙一動。

四下裏只有阿伯邊哼着歌邊鋤地的聲音,路清野把煙放回盒子,在手裏把玩很久後,他突然側頭看蘭迢遞。

“你說,我要在這裏種下一包煙,之後會不會結出很多煙來?”

“想的美。”

路清野沖她一笑,蹲下身,徒手在腳邊挖了一個坑,把煙盒放進去後,又抓了幾把土埋上。

阿伯将他幼稚的行為看在眼裏,笑:“哎喲,你這小子,心态挺年輕的,一看就是要人寵的。”

路清野:“嗯,她寵的。”

此時涼風浮動,天籁白雲。蘭迢遞看着他低頭的背影,忽然就有一種充實感,好像走了半生,一顆心終于有了着落般的滿足。

路清野将煙埋好,兩腳踩了幾下。“好了,明年我們再一起來看看這裏有沒有結下很多煙。”

蘭迢遞破天荒的容忍他這種幼稚又無聊的孩子行為,等他終于踩夠了,他來到她身旁,朝她伸手。

蘭迢遞垂眉,他的手掌上沾着一塊黑乎乎的泥土,路清野哦了一聲,手掌在大腿上搓了幾把,又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來吧。”

蘭迢遞沒猶豫,将手放在他掌心。

一冷一熱相遇,終究化成了暖。

路清野微微握緊,轉身之際他回頭看阿伯,“我們先走了。”

阿伯直起身,沖他揮手:“走吧。”

走出幾步,蘭迢遞發展路清野的掌心濕噠噠的,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她想掙脫,他卻将她拽得更緊了。

蘭迢遞:“你吃太陽了呢?熱成這樣?”

路清野理直氣壯:“我那是身體好。”

“歪理。”

路清野一路笑,惹得蘭迢遞也總是情不自禁的微笑,兩個人一路牽着手一路笑感覺很傻的樣子,像單身多年,終于摸到男人或者女人的手的奇葩似的。

“你能不能老笑?”

路清野看她,“我高興也不行?”

“在心裏偷偷笑。”

“那我可不行,我要是心裏在笑,臉上一定表現出來,我很真誠的。”

蘭迢心頭一暖,“就你這樣傻,他們怎麽找你做線人的?”

路清野嘆口氣,将她拉進自己,側頭看她。

“我可是标準的三庭五眼,”他得意道,“這樣的人,正氣很足的。”

“看把你得意的。”蘭迢遞不由嗤笑。

路清野捏緊她的手,“我說真的。”

“你跟清兒說了?”

“嗯。”

“挺殘忍。”

“如果把不喜歡當成喜歡,那對她也挺殘忍。”

感情的事說一不會有二,蘭迢遞不會對這種事做過多的糾結。對于不愛來說,欺騙才最讓人心死。

蘭迢遞有生以來第一次和男人牽手,她跟路清野,這樣就算開始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好事呢?

明年,真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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