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神祇

葉璟奇道：“親, 你不會以為天底下有白拿工資不幹活的好事吧？”

關卿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葉璟親熱地攬過關卿的肩：“兄弟，雖說你現在是道門老大, 但你到底還屬于有編制的國家公務員。我們第四辦公室待遇優厚，五險一金, 分配住房，頭銜拉風, 逼格甚高。除了死亡率高了點以外沒有任何缺點。”

關卿面無表情：“你解釋下什麽叫做死亡率高點以外沒有任何缺點？？？”

葉璟渾不在意地一揮手：“人終有一死嘛, 我單位和下頭還有點人脈。萬一你真不幸因公殉職, 回頭我給陰司捎句話，下輩子最起碼副部級起步。怎麽樣, 是不是心動的感覺？”

關卿：媽的，還真心動了……

幫關卿辦理出院手續回來的蕭七一眼就看到勾肩搭背的兩人, 不由眯起眼, 冷冷道：“你們在做什麽？”

葉璟閃電般松開關卿的肩, 笑容滿面道：“我代表第四辦公室全體人員, 表達對關卿同志的親切慰問, 并且由衷地希望他早日康複回歸一線, 為社會穩定，國家安全, 人民群衆的幸福生活而奮鬥。”

這一通官腔, 成功地讓蕭七和關卿一同沉默了。

蕭七将甜品擱在關卿床頭櫃上，狐疑地瞅着他兩人, 直接替關卿拒絕道：“關卿身體才有點起色，擔當不了保家衛國的重任。你們第四辦公室人才濟濟,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實在缺人手，道門裏那麽多人才，我可以給你引薦幾個。”

葉璟笑容不改：“蕭道主不要忙着拒絕嘛，這個案子說起來和你們定坤觀還有點關聯。十月長白山的品器會邀請你們了吧，我們最近追捕一個在逃重犯可能也會去參加這個品器會。我希望關卿同志能順手把那個重犯給捉拿歸案，那個人是沖着一件珍稀法器去的，身上已經背了十幾條人命，為了那個法器他一定還會再殺人。”

蕭七嘲弄道：“我沒看出來這和我們定坤觀有什麽幹系。”

“那個人是和定坤觀沒什麽幹系，”葉璟從容不迫道，“但是他的一個小夥伴卻和你們觀主有着非、常、親、密的關系哦~”

關卿心裏罵了句卧槽，果然就看見蕭七用看“紅杏出牆”的眼神瞪他，他連忙替自己的清白分辯：“你不要亂講哦！我是個清白人家的好男孩，從不亂搞男男關系噠！”

葉璟：“……”

你們定坤觀到底能不能出一個正常點的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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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葉副主任到底是在雙親熏陶下，見識過各種名場面的大人物，心平氣和道：“親，你想多了親，我說的是從你們觀裏叛逃出去的那個偶人。”

關卿默了默：“怎麽又是他？上次他不是借用了南明身體，狗帶了嗎？”

“準确來說上一次他不是借用，而是共用。”葉璟道，“哦對了，說起這件事，我順帶提一句。上次你擅自動用禁咒，險些核平了沅水市，這事差一點捅到了大領導那，我們拼死給隐瞞下來了，回頭你得請辦公室的同事們吃頓飯啊。不用多貴，火鍋就行，他們不挑食。”

關卿：“……”

蕭七冷冷道：“你們還真不見外。”

葉璟熱情道：“應該的應該的，進了一個單位就是一家人了嘛。說到哪了，哦那個偶人。南明是死了，那個偶人卻逃了出來。到現在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就算它是納音制作出來的神物，但是在被毀了原身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出生天，這也太不切實際了。直到我們意外發現我們追捕的人和它之間存在某種特殊的聯系，如果有那個人一直暗中協助它的話，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關卿：“說到現在，你說得那個人到底是誰？”

葉璟用指尖沾了點水，在桌子上寫了四個字——摩呼羅迦。

“天龍八部之一的那個……”

蕭七話還沒說完，葉璟豎起指尖在唇上比了個噓：“它還有個名字，”他又在桌上寫下——莫呼洛迦，“傳聞世間所有蛇行物皆是他的耳目，所以切勿直呼他的名諱，否則一切私密之語皆逃不出他的耳朵。”

“可他不是傳說中存在的……神嗎，還不是我國本土的神。”關卿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的字跡，“不是，真有神啊？”

“有鬼為什麽不能有神呢？”葉璟微微一笑得意味深長，他修長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他的确是外域的神明，因不服大梵天主的教化，當着諸天神佛之面怒斥大梵天主不施教于腹行族類，被其他天衆逐出了神界。在争鬥過程中他神格被帝釋天重傷，流落到這裏。這個神祇生性殘暴淫虐，加上長期被天龍八部其他部衆輕視鄙夷，估計黑化嚴重，他和納音造出來的偶人勾結，一定有什麽重大圖謀。”

葉璟看入關卿的眼睛：“一直以來你都處在被動之中，難道不想主動一次将他們一網打盡，徹底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關卿聽到現在，萬分好奇地問：“你為什麽這麽了解神界的事啊，你親眼見過那些神祇嗎？”

葉璟莫名被噎了一噎，咳了一聲道：“我線人多嘛~哎呀，我們這一行也有外交關系的，我們要全方位地了解敵對勢力的動态，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關卿開始還聽得挺認真，後面權當葉璟的話在放屁。但葉璟之前的話的确有道理，納音那個偶人一天不除掉，誰知道他哪天又會卷土重來。這種防不勝防的感覺實在難受，倒不如和它做個徹底的了斷。

“關卿。”蕭七淡淡叫了他一聲。

關卿一聽就知道他不樂意自己答應葉璟這件事，他想了想，将蕭七拉到一邊：“蕭大七……”

“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蕭七似笑非笑地看他，“上次我攔着你不讓你去湘西，結果你非要去，差點把命都丢在那了。”

關卿心虛又委屈地扁嘴看他：“這次不是有葉璟他們在麽，我就打個醬油。”

“你以為他是什麽好人？”蕭七吸了一口氣，冷淡地瞟了一眼笑眯眯的葉璟，根據我這邊的消息，這個人來歷十分不一般。你從他談起那些神祇篤定的語氣就知道，他一定見過，甚至和某個所謂的神明關系很不一般，否則不會知道的那麽清楚。我告訴你，關卿，這個世界有鬼也确實有神，那些神明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慈悲為懷。人類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偶爾施舍一點兩點憐憫的蝼蟻，而你，只是一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最多也只是一個稍微強點的普通人。”

關卿怔怔地看他：“怎麽，你們一個兩個都那麽了解這些神乎其神的事？”

蕭七也怔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剎那的迷茫，随即想起來了什麽，淡淡道：“是納音和我說過的。”

關卿：“啊喲，又是納音~”

蕭七吼道：“……你別總用吃醋這一套來對付我行不行？！一次兩次就夠了，我告訴你，第三……”

“第三次怎麽了？”關卿被他吼得也冒火了，拍案而起，“吃醋是天賦人權，是我的自由！你要不是心虛，你憑什麽不讓我吃醋！”

“……”蕭七竟然一時間找不到反擊他的話。

“哎呀，不要吵架吵架嘛。”葉璟十分熟練地摻和進來打圓場，“吵架傷感情……”

“你閉嘴！”

“你閉嘴！”

蕭七和關卿異口同聲把葉璟吼閉嘴了。

兩人氣喘籲籲，和鬥牛似的惡狠狠瞪着對方，關卿本就身子尚虛，一通吼下來氣短三分，臉上微微發白。

蕭七不耐煩地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行行行，你要去就去！但是我告訴你，關小卿，有什麽危險我要是顧不上，你給我躲得遠遠的。讓第四辦公室那幫鼈孫先頂着……”

葉璟：“我提醒你們一下啊，我還在這呢。”

……

本來葉璟不來，蕭七和關卿也早就接了長白山的帖子，注定要走這一趟的。

葉璟的提醒，讓關卿他們做好了更充分謹慎的準備，畢竟他們這次要面對的可能是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天龍八部之一的古老神祇。

故而關卿出院沒兩天，便正式搬進了定坤觀居住，用尺八的話來說就是定坤觀靈氣充足，風水格局也更有利于關卿集中精力，專注于修行。

靈氣充不充足關卿暫時沒感覺到，倒是小紙片随他一進定坤觀的大門就一改之前消沉低迷的狀态，興奮雀躍得不能自已，邁着兩條小短腿在寬敞的前院裏一路尖叫奔跑，摸摸花草，又抱抱老樹。

那兩株老樹還是生機勃勃，郁郁蔥蔥的樣子，關卿再次見到它們，不由想起那個夢裏出現在樹下的長發鶴氅的男子。

夢裏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那個人是誰的，可等夢醒之後他連那個男人的臉龐都只記得一片模糊。

但是他那句話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你找到你想要的了嗎？

他想要的……

關卿若有所思地撫摸着樹幹，忽然如雲的樹冠掀起一陣簌簌的葉浪，此起彼伏，葉聲滔滔。

一片綠葉旋轉着落下，拂過關卿的臉龐，如一只手溫柔慈愛地撫摸而過。

關卿愣愣地接住那片綠葉，端詳了半天，小心妥帖地放入胸前的口袋裏。

長白山的品器會在大半個月之後，關卿每日不慌不忙地看書，畫符和背誦咒語和蕭七吵架。

吵架的原因是因為上一次湘西的事故讓蕭七對關卿的信任額度大打折扣，每天必定和盯賊似的看着關卿畫符背咒，杜絕他接觸禁咒的任何可能性。

最近一次吵完架後，關卿抓着書砸向蕭七：“我受夠了你了！你這個大男子主義沙文豬！分手吧！”

蕭七把書砸了回去：“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不準拿書砸蕭大七！砸壞了它，我拿什麽愛你！”

關卿一把抓住書狠狠地往蕭大七再一次砸過去：“你他媽腦子裏除了上我，能不能有點別的有營養的東西！你居然還敢還手！”

蕭七閃身避過，怒不可遏地作勢要收拾他 ：“你要是給我上了，我至于天天想着嗎！你這個雙标狗，憑什麽只準你砸我，不準我還手！”

“滾吧，你這個種馬！”

兩人正要動手，舒明戰戰兢兢地出現在門口：“觀主……那個，葉主任又來了。”

“不見！”

“不見！”

舒明為難地說：“可是葉副主任說長白山出大事了，要你們立刻和他趕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小卿：今天的我依舊想分手，面無表情.JPG

蕭七：行行行，分手是吧，打完這一炮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