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卦盤
葉璟這次來時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一見蕭七他們便開口道:“什麽也別多說,帶上行李, 立刻和我去長白山。飛機上我給你們詳細解釋。”
因為蕭七說每年品器會一般持續十天半個月,所以關卿在幾天前就陸陸續續開始收拾行李, 葉璟這麽一說,他倒也不含糊, 提了箱子就走。
尺八還在學校沒回來, 關卿走之前讓舒明給他留個話, 就說他提前去長白山了,讓尺八在家好好學習, 如果有客上門一概婉拒。
舒明憨厚地笑着說了個好字,他撓撓頭:“觀主您在外多加小心, 最好早些回來, 尺八這不下個月快過生日了嘛。”
關卿随口答了句“我知道, 禮物都給他備好了”, 便匆匆和蕭七跟着葉璟走了。
走出觀門兩步, 蕭七忽然問:“你什麽時候知道尺八生日的?”
關卿愣了一下, 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回答不上蕭七的疑問,尺八的生日仿佛憑空從腦子裏冒出來一樣, 他遲疑了下道:“之前他随口提起過吧。”
蕭七不再說話, 蹙起眉,目光困惑而幽深地看了關卿兩眼。
登上飛往長白山的專機, 葉璟這才将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
在道門中長白山一門博古通今,無所不知, 當初夏東明和徐文耀找上門來時也提起過她們曾求過長白山幫忙算過夏薇薇的下落。現在看來,夏東明他們八成是在弧關卿他們,但是這一門的确極為擅長蔔卦。
有這麽一個說法,長白山的師祖爺和上古神獸白澤頗有交情,或者幹脆是說他們師祖爺有白澤的血脈,所以洞徹陰陽之理,能算出世間萬物的前塵後世。
葉璟道:“傳說是這麽一回事,但長白山算卦算得精準,主要得益于他們一門秘傳的卦盤。”
“卦盤?”關卿不由地想起納音傳給他的羅經儀。
“……”葉璟仿佛看穿他所想,“說起來你手上的那個羅經儀和長白山掌門的那個紫薇飛星盤一直争議很大,每年品器會他們都希望能把這兩個法器比出個高低,但是納音這個人小氣得很,從來不把它拿出來。”
他這麽說,關卿不覺摸了摸随身的背包。
蕭七瞅到他這個舉動,扭頭低聲問:“那兩件法器你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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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卿冷冷淡淡道:“不是你讓我帶的嗎?”
蕭七不滿道:“你怎麽還在生氣,我哄你哄得還不夠嗎?”
關卿大怒:“你什麽時候哄我的,我怎麽不知道?!”
當着葉璟的面,蕭七不耐煩地低頭在關卿嘴角啄了一口:“可以了吧,你這個傲嬌貨。”
關卿瞬間從臉到鎖骨,爆紅一片,嘟嘟囔囔地推開他:“滾滾滾!湊不要臉的老流氓。”
葉璟的表情相當平靜,實則麻木至極,對上關卿羞惱的眼神,他反倒還心态平和地安慰他:“不要害羞,我習慣了。”
關卿:“……”
葉璟看了眼關卿的背包:“你打算帶這兩件法器參加品器會?”
關卿尴尬又心虛地摸摸鼻尖:“這不是時間倉促,來不及制作新的法器嘛。”
其實真實原因,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符咒可以憑借天賦快速精通,而法器則需要時間來精雕細琢,何況還是道門泰鬥定坤觀觀主出手的法器,據蕭七說每年納音帶到品器會上的法器都會被拍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天價。
關卿得知去年的價格後狠狠吃了一驚:“做道士這麽有錢的嗎?”
蕭七聳了下肩:“參加品器會的不止道門裏的人,還有社會上慕名而來的各層次的人。他們有的為了保命,有的為了和道門裏的人攀交情,總之到了那裏你會見到許多平時只出現在新聞裏的人物。”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關卿想要做出個拿得出手的法器根本不可能,只能帶上萬衆期待的羅經儀和六壬盒是,雖然這是上一任觀主的遺物。
葉璟并不認為他是投機取巧,反而贊同地點頭:“納音積威已久,你就算拿個陀螺去參賽,估計也沒什麽人感質疑你。說不定還拍手叫好。”
關卿嘴角直抽抽,這個納音造得什麽孽啊,給道門衆人留下了這麽重的心理陰影。
結果葉璟下一秒來了句:“畢竟道門裏納音的顏粉就給他撐起半邊天了。”
關卿:“……”
顏狗真是無處不在啊,他突然想起納音的年紀:“納音……長得很帥?”
“帥?”葉璟笑了,笑得意味深長,“是美,美得不分男女都為之癡迷的那種。如果不是他與外貌極端相反的爛脾氣,他早就一統道門,說不定還能成立個邪教。”
關卿無法想象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家能美到這種程度,他禁不住瞄向蕭七。
蕭七被他的眼神臉黑了一半:“你是不是又在腦補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關卿:“哦豁,我可什麽都沒說,你心虛什麽。”
蕭七火大道:“你平時招蜂引蝶,拈花惹草我就不說什麽了!還天天讓我被動出軌!出軌對象還是個老變态!關小卿你是不……”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葉璟熟練地勸架,“我們還是繼續說長白山吧。長白山的卦盤是他們不外傳的秘寶,而根據我們已有的資料,他們代代相傳的卦盤都是采用長白山天池池底的岩石所制。這次的事故就是和天池有關,事情其實在幾天前就出了,長白山的一個年輕弟子夜半溺水身亡。一開始長白山只當是個意外,按照正常程序安排了那個弟子的喪事。結果隔了一天早上,又一名弟子被發現浮屍在天池裏,嘴裏塞着他的卦盤。”
“卦盤?”
“對,卦盤是在他活着的時候被硬生生塞進嘴裏去的,直插後腦,死相凄慘,手段殘忍。”葉璟說起正事時仿佛變了一個人樣,語氣淡定篤穩,“長白山一直以來與世無争,是個相當佛系的門派,一門上下人口稀少,基本上都沉迷算卦。道門裏的事很少摻和,幾乎沒有仇人。所以接連出了事,後長白山掌門白柿子就慌了,直接發信求到第四辦公室。結果等死第四個人的時候,他們才後知後覺發出來的信被攔了……”
正喝着水的關卿一口噴了:“白什麽?”
蕭七揉着他的背,給他順氣,輕描淡寫道:“長白山掌門就叫白柿子,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胖子。”
關卿:“……”
葉璟:“不要這麽嫌棄人家的名字嘛,賤名好養活呀。我看你兩的兒子還沒取名吧,要不我給他取一個,有屬性加成的哦~你看叫……二狗怎麽樣?”
趴在關卿口袋裏偷聽的小紙片驚恐地抓着關卿的領子拼命搖。
葉璟:“你看它喜歡得都要哭了呢。”
小紙片發出土撥鼠的尖叫:啊!!!!
最終關卿明确拒絕了葉璟的好意,一張醜臉已經給他們兒子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心理傷害,再來個二狗子,他怕當場他兒子就要跳機自殺。
“長白山的人用了各種方法,最終派了個人強行突圍下山,拖着一口氣和我們在東北的工作人員聯系上了。案子一到手,我就來找你們了。”
蕭七指尖慢慢搓着一團煙草,關卿每次做飛機都有輕微的耳鳴,他将煙草塞進關卿嘴裏,代替他問道:“你之前不是說過那個莫……哦,那條蛇怪會去長白山嗎?長白山的命案和他有關?”
葉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以我們對他的了解,如果他想殺人,用不着這麽大費周章。”他簡單比劃了一下,“對他來說,殺人也就一口一個而已。”
他比劃的體型大小,讓關卿和蕭七同時沉默了。
關卿心道,這他媽真的是蛇,不是龍嗎???
飛行過程中,關卿百無聊賴地用羅經儀蔔算此行順利與否,毫無意外得到一個結果——大兇。
他面無表情地将羅經儀收了起來,蕭七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結果不好:“算出什麽了?”
關卿苦大仇深道:“大兇之兆。”
蕭七眼神順着他鎖骨向下滑,喃喃道:“不大啊……”
關卿:“……滾。”
……
專機沒有停在普通的民用機場,而是直接飛到了長白山深處一個秘密機場。下飛機前關卿極有先見之明地換上了薄棉襖,但是一出機艙,仍然被凍得狠狠打了個冷顫,朝攏起的手心裏呵了一口氣:“好冷啊。”
蕭七抓起他的雙手在掌心裏用力搓了搓,後來看他凍得實在厲害,幹脆地霸氣将人往懷裏一塞。
他的體溫比關卿高很多,像個熾熱的太陽,關卿從手到臉都被他烘得紅通通的。
蕭七挑眉掃了一眼周圍:“軍事基地,你們權限夠高的啊。”
葉璟笑了笑:“不是,這是我們的專用機場。我們在全國各地都有幾個,以防突發狀況。”他仍然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衫,外邊套着件風衣,快零下的氣溫對他來說毫無影響,“譬如十來年前山城曾經發生過一次重大事故,就因為交通不便救援不及,差點滅城了。後來經過上頭研究,就開辟了幾條專線給我們。哎,你們到了啊?”
他說着,關卿和蕭七一擡頭,就看見前方停着兩輛車型彪悍粗犷的越野,一個披着皮草,穿着旗袍的年輕女性銜着煙杆,婷婷袅袅地倚門站着,沖着葉璟抛了個媚眼:“我們可早到了,你們再不來白胖子要直接把我們拖去了。哎喲,這就是道門裏的新老大啊,模樣可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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