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複憶

關卿和蕭七一同摔在泥濘的雪地裏, 凜冽的腥風夾雜着暴雪劇烈地拍打在兩人身，瞬間将他們吹成了兩個雪人。

蕭七就地一個骨碌翻身将關卿抱在懷中, 胡亂擦去他臉上的雪沫子：“摔着沒，老婆？”

關卿痛苦地抽了口氣, 不知道是摔得還是被蕭七鐵餅似的巴掌給擦的，喘息了片刻他有氣無力地問：“你沒事吧？”

蕭七将他攙起來, 渾不在意地說：“還行吧, 還有力氣艹你一頓。”

“……”關卿面無表情地說, “我給你一個修改措辭的機會，要不然今晚我就讓十幾個糙漢猛男鬼爆你菊花。”

蕭七：“……”

蕭七摸向關卿的腦袋, 喃喃道：“沒發燒，看着也沒摔傻啊。好端端地怎麽就從個傻白甜變成了霸道總裁了呢？”

關卿翻了個白眼, 把他的手重重打到一邊, 翻開手掌, 掌心托着一個熒光閃爍的羅盤：“那條蛇神跑了。”

蕭七：“哦……”他蹲下來, 在地上細細搓了一點暗褐色的泥土, 聞了聞, 再看向血跡一路蔓延的範圍，那條足有一條馬路寬的痕跡觸目驚心, “它受傷了, 傷得還不清。”

關卿不鹹不淡地嗯哼了一聲，羅盤咔咔在他掌中轉動不停, 突然冒起千萬條銀色細線，飛向四方。

蕭七被那瞬間浩瀚壯闊的景象給驚豔到了。

千絲萬縷的銀線在空中短暫停留了數秒, 便化作漫天細沙洋洋灑灑落下，仿佛千億星辰砰然碎裂，兩人猶如徜徉于銀河之中。

關卿微微仰着頭，看着銀線散開的蒼穹，柔軟的黑發拂過他瘦削蒼白的臉頰，那雙眼睛裏落進無數星光，異常得明亮而動人。

蕭七的心在那一刻無法控制地怦怦直跳，鬼使神差地按住關卿後頸的軟肉，在點點星光之下垂首一吻。

雙唇觸碰的一秒間，關卿突然一低頭，若無其事地觀察羅盤：“那東西跑不遠，我們最好趁它受傷将它一舉擒獲，要不然以這個外域神的小心眼很有可能會在痊愈後卷土重來，進行打擊報複。”

蕭七臉黑了黑，锲而不舍地低頭親他，呢喃道：“寶貝兒，這時候別說這這種掃風景的話。來，張開嘴，老公想進去。”

Advertisement

“啪”冰冷的羅盤擋住蕭七的嘴，關卿冷冷地說，“做正事了親，你是不是想再次被吞進蛇肚子裏，在消化液裏洗澡？”

蕭七：“……”

蕭七揉了一團煙草全部塞進嘴裏，讓自己好好冷靜冷靜。

他不是沒發覺，從蛇神腹中出來後關卿整個人都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進入蛇腹後蕭七的記憶并不完整，他隐約記得自己似乎度過了一段十分漫長的時間，可那段時間的記憶很模糊，他費力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大概。

關卿像是看穿了蕭七的沉思，冷笑兩聲，收起羅盤，取了一張符紙，随意疊了個紙鶴，伸手摸向蕭七。

蕭七不高興地擋了一擋：“我告訴你，別揩油，老子是個正經人。”

這貨還記恨自己剛才沒親成呢，關卿嘴角撇了撇，費力地在蕭七的“阻擋”下，從他兜裏硬是摸出枝朱砂筆，在紙鶴兩眼位置一點。

呆板的紙鶴剎那振起翅膀，引頸長鳴，利箭一般飛向遠空。

關卿将筆還給蕭七時心思一動，快如閃電地在蕭七額上畫了幾筆。

他動作太快，蕭七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下随即勃然大怒：“給你長臉了是吧，關小卿！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你是皮癢還是菊花癢了？你在老子頭上寫了什麽？！”

關卿“哦豁”了一聲将筆插進蕭七口袋，沖他嫣然一笑：“王，王八的王~”

于是蕭七終于忍無可忍，将關卿擒過來摁在膝頭好一頓搓揉。

關卿沒料到光天化日之下，這人真敢動手動腳，在蕭七扒他褲子時他終于預感大事不妙，奮力掙紮怒吼道：“蕭七你他媽想死是不是？！”

蕭七理直氣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關卿的體力在蕭七面前孱弱得和只雞仔沒兩樣，他掙紮了兩下，沒把蕭七怎麽着，結果把自己腿蹬抽筋了。

蕭七獰笑地在他腿窩裏掐了一把，掐得關卿雙腿一軟，一陣酸麻：“你這腿不行，以後得好好練，要不然夾一會就軟了。”

關卿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呆了。

蕭七輕笑一聲，抽開自己的褲腰帶。

“七爺！！！”

才飛出去的紙鶴兜兜轉轉又轉了回來，同時帶了一票人狂奔而來，為首奔得最歡的就是羅影，叫得和被殺得豬似的：“七爺！！！關哥！！！嗚嗚嗚，你們居然還活着！呃……對不起，我是打擾到你們了嗎？”

幾分鐘後關卿像個沒事人一樣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又抓了一把頭發，淡定地說：“你們來了正好，我還想着怎麽在這麽大個山裏找你們呢？”

蕭七接過羅影遞來的保溫杯，轉手給了關卿。

關卿一派自然地從他手上接過喝了兩口，還給蕭七還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蕭七平靜地就着保溫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水。

如果不看關卿紅得透亮的耳朵，他的表現可算是毫無破綻可言。

即便有破綻，羅影和葉璟他們也只能當沒看見，總不能驚奇地問關卿他們：“二位好情趣，這麽冷的天還有興致野戰？”

問完怕是關卿要和他們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葉璟手插口袋，和在自家溜達一樣走在前面給他們引路：“那晚莫呼洛迦突然出現将你們吞噬後就原地消失不見了，因為我們到現在也沒摸清楚這種外域神明的底細，所以到現在才找到你們。”他鄭重其事地向關卿道歉，“作為此行的發起人，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是我的失職，回頭我會向上面做一份正式檢讨，也會給你們申請額外補助。”

關卿表示自己安然無恙，葉璟不需要太過歉疚：“如果真得心裏過不去的話，補助就多申請點，我一直想在燕城買套四合院。你知道嗎，就是皇城根下的那塊地，龍口銜珠，風水好得沒話說，我超喜歡噠！”

葉璟沉默片刻：“我努力争取争取，實在不行，我讓我爸去說說，沒準能成。”

關卿驚訝無比：“親，你居然還是個官二代嘛親。”

葉璟連忙否認：“不不不，我真不是官二代，只是我爸路子廣，喜歡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沒準能找關系給你弄套小院。對了，昨天他們也到長白山了，待會你們能見到。”他看了一眼正在問羅影事情的蕭七，壓低聲音說，“待會和我爸媽碰面的時候，你最好看着點蕭七，別讓他和我爸多接觸。”

關卿被他帶得緊張起來，也壓低聲音：“為啥啊？”

葉璟一臉的一言難盡：“總之，我有種預感，讓他兩碰一起，沒好事。兄弟，信我，我從小到大第六感沒錯過，看好你家蕭大七。”

關卿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哦好吧。”

葉璟沉重拍拍他的肩，然後異常自然地轉換話題：“對了，你知道莫呼洛迦為什麽單單找上你嗎？”

關卿一時還在思索葉璟的父親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讓堂堂第四辦公室副主任如此如臨大敵，過了一會反應過來“啊”了一聲，看着葉璟眨眨眼：“你為什麽覺得它是找上我，不是找上蕭七順帶連累了我？或者它是同時針對我們兩個人了？”

葉璟笑了笑，手插口袋優哉游哉地行走在林間枯枝橫斜的泥濘小道上：“我說了我第六感很準，我覺得那個蛇神就是來找你的，只有你才是他的目标，只有你身上才有他想要的東西。”

“哦豁，是嗎？”關卿也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和葉璟那種陽光灑脫的笑容很不一樣，眼梢微微上揚，一絲微嘲，一絲深意，還有一絲老狐貍才有的狡黠，“既然你直覺這麽準，那就自己猜猜它為什麽找上我呗。”

兩人露出個只有對方才明白的笑容。

“你們在說什麽？”蕭七突然橫插進兩人的對話，警惕地用身體将關卿和葉璟隔開。

關卿冷冷地說：“我們姐妹花說閨蜜間的悄悄話，你個臭男人來插什麽嘴？”

蕭七：“……”

葉璟：“……”

蕭七斜眼睨葉璟：“姐妹花？”

葉璟舉起雙手投降：“我個人認為夫妻吵架将外人牽扯進來，是極端不道德的行為。”

蕭七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看向關卿：“你……”

關卿還沒等他開口，不耐煩地說：“好好好，我告訴你，我和他在讨論這麽冷的天，剛剛你丁丁怎麽沒有被凍掉！”

“……”蕭七冷靜沉着：“因為它硬。”

關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