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同闖地獄

冥王有件法器名喚劈魂刀,功用猶如其名。

倘若劈魂刀沒有缺損,冥王所謂的辦法施行起來不過舉手之勞,在淩柯之魂顯現最初晧睿仙師來找他時,他便能替南無徹底了結禍患。但在兩個大輪回之前,冥王親自封印一只厲鬼時遭遇反抗。冥王與其一番鏖戰,最終雖将它斬為齑粉,劈魂刀卻因它竭力一擊斷為數截。冥王大驚搶救不疊,刀尖那塊碎片崩入血河地獄去了。

吝啬,精打細算,睚眦必報,冥府三大“優良傳統”幾乎世人皆知。

冥王更是将這三點發揮到了極致。南無挂那樣職務也讓他養出幾分堪比奸商的精明。好一番讨價還價的結果是,南無自去取回劈魂刀碎片,且幫冥王搞定那股邪戾之氣。冥王既能修複法器還能去了憂患,給南無的報酬便是剔除淩柯之魂。南無急于擺脫厄運,虧些倒也認了。

二人各取所需,只是将嚴厲坑了。

嚴厲也沒想讨要多大的報酬,只想讓冥王舍點修為,開啓生死薄和輪回盤之神奇,給她和琨瑤俱量一量壽元。不料被南無橫插一手,壞了好事。

早知如此嚴厲必定不來,既被某些人合夥诳來了,礙于情面,便也走不得了。

幫南無解決淩柯這個禍患,于公于私都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嚴厲白出一回力氣倒也甘願,但須聲明一句,“今次之後你再敢拿我當奴才使,我将你打成渣渣!”

“怎麽我就這麽期待被你再打死一回呢?”南無痞氣十足地回了句笑語。嚴厲正想再罵他幾句,冥王已吩咐開宴。

而所謂開宴不過是冥王命鬼侍給每位客人奉了一盅薄酒,旁的一概俱無。嚴厲哪料到酒沒有後續,起初一飲而盡,後面只能瞪着只空杯,暗自扶額郁悶。

冥王費了不少口舌解釋,緣何每人只有一杯酒。

冥王的語氣和措辭比他托魂的皮囊生動了無數倍,話多得簡直賽過嚴厲發病之時。嚴厲卻被他說得險些憋出內傷,心道你這杯劣得不能再劣的酒哪裏是能暖心,分明讓人糟心吶!

替自己的吝啬好一通開脫,冥王慢慢抿着面前那杯似乎與衆不同的酒,花費半個時辰之久,絮絮叨叨地對嚴厲交代了好一通此去須注意之處,以确保萬無一失。

嚴厲前面還能細聽,後面頭都大了,索性傳話給琨瑤道:“你幫我記着。”

琨瑤淡淡回道:“我又不跟你去,記住有何用。”

嚴厲一愣,随即把右腕舉到他面前,腕上的蟬泛着碧綠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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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方才分明有說,血河地獄堪比洪荒,是片從未經人探索之地。連元神到了其中都無法感應,何況是這個東西。”

嚴厲只得又開始認真細聽。

等冥王說完已近子時。于陽間看來,午時陽氣最盛,正氣因此居于上風。陰間則恰恰相反。一日裏正氣最盛之時,封印血河地獄的法陣威力最大,有助于嚴厲順利進出。

萬事俱備。冥王當先,嚴厲和琨瑤随後,南無跟白判則走在最後,一行人逐層穿越十七層地獄。

莫說琨瑤和南無,嚴厲也是初次見識地獄中的景象。

一層比一層慘烈的刑罰是為消除鬼魂身上之業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生前作孽越重,死後受罰也越重。不認罪伏法,簽下悔過書,絕出不了地獄,入不了輪回。

竹馫當年也往這裏走過,琨瑤聽他說過,顯然他是心有餘悸得很。如今琨瑤親眼看到那許多鬼受刑時的慘狀,雖覺此乃報應不爽,也不由心生悲憫,不忍注目,更生出一個疑問。

無照生前可沒少作孽,魂既歸了冥府,足夠她将十八層地獄俱走一遭。走完必定釋然許多,縱是帶着記憶堕入輪回,她也不該執念深重到還想攪起波瀾,枉造殺孽。

經過迦昱之口描述的無照顯然疑點重重,經不住推敲。眼下糾結這些卻是無用,琨瑤只憂慮嚴厲此行能否順利。

“你身為女人卻言語粗劣,也該下這拔舌地獄。”剛進第一重地獄南無便傳過一句話來,嚴厲正有些氣不順,不由同往常那樣跟他鬥了一番嘴。

直鬥到第十七重地獄,嚴厲過足了嘴瘾,南無想必也被罵爽了,默然片刻才接上句話,卻是話鋒一轉道:“你那驸馬少言寡語的似根木頭,平素可從不會如我這般逗弄你吧?”

嚴厲側目一瞧,走在她左邊的琨瑤正看向一只哀嚎着受刑的鬼,清俊的眉宇微微斂起,似有所思的樣子。十七層地獄為最殘酷的刑罰,嚴厲對那等可怖景象都有些不忍注目,當琨瑤有些駭怕,遂探手握住他的手掌。

“在想什麽?”

聽嚴厲傳話,琨瑤這才轉過頭來,淡淡睨她一眼道:“想你這一去要多久。”

嚴厲暗自估算了一下,“至多三日。”

“三日,”琨瑤反握住她那只熾熱的手,以示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撓了撓,“我應該受得了。”

嚴厲被這句正經話說得有些蕩漾,“你安心等我。”

“嗯。”琨瑤彎起唇角應道。

嚴厲覺得似乎還缺點什麽,等了片刻琨瑤也沒再開口,倒是南無傳過一番話來,“世上除了我,還有誰會如此不厭其煩地跟你鬥嘴?可見我對于你,還是有些用處的。或許你并不情願,但是天意如此,我的命運已全然掌握在你手中。你此去可定要謹慎行事!”

嚴厲被這厮的正經嚴肅說得囧然,血河地獄已然到了。

當年道祖構築冥府之時,将地氣中的邪戾盡數逼在血河地獄中,且以一道封印禁锢,防其洩漏。被流放到其中的皆是歷經十七重地獄仍不知悔改的十惡不赦之鬼。數十萬年以來,裏面封印的厲鬼弱肉強食,互相吞噬,存留下來的為數不多,卻個個窮兇極惡。因它們不甘困于這片不見天日之絕境,封印受到它們沖擊是常有的事。以往皆如螞蟻撼樹,道祖的封印紋絲不動。此番卻來勢洶洶,若非發現及時,冥王趕來以生死簿鎮住法陣上現出的那道裂縫,整個封印都要被巨大沖擊摧毀了。

冥王疑心此番是衆鬼聯手鬧事,召來十八位鬼王合力施法。

近一個月來,那股邪戾之氣每日皆會對法陣的裂縫處發動一次沖擊,時辰不定,卻一次比一次兇猛。所幸衆鬼王虛耗修為之舉有了成效,那縫隙越來越小,到如今幾乎已經完全修複,只待再費些功夫加固。

見冥王領着一行人趕到,黑判忙過來禀告一番。

就在方才,那團邪戾之氣剛剛發動完沖擊。這次想必是看到縫隙已被修補,它的氣勢遠不如往日,只糾纏少頃便退走了。

這正是進去的良機。嚴厲也不耽擱,将冥王祭出的劈魂刀攝到手中。聽冥王號令,衆鬼王一齊收手。嚴厲徑自化神,穿過法陣。冥王正要指揮衆鬼王繼續施法,見那位覺明府準驸馬随即也化形而去,瞬間消失在那道肉眼幾不可見的縫隙中。

命衆鬼王施法,冥王看着南無嘆道:“那兩個小鬼看來真是好到難舍難分吶,你争也無用。”

南無并不接冥王的話頭,鄭重道:“晚輩希望将來您下刀的時候能準一點。”

“安心。”冥王哈哈笑道:“本王雖已老邁年高,老眼昏花,卻絕不會多切下你一根毫毛,也絕不會漏下不屬于你的東西。”

南無稍稍垂首,似乎籲了口氣,或者則是嘆了口氣。

剛進入血河地獄時嚴厲不由愣了一剎。周遭一片死寂,她空懸在一望無際的濃厚血霧當中,放眼四顧俱是或濃或淡的猩紅,壓根辨不清方向,就連她進入的地方也被血霧遮掩住了光芒。

進入一片從未有人踏足的禁地,嚴厲有些亢奮,也有些迷茫。

血河地獄是道祖造下的虛空世界,時間和空間皆混沌着,模糊難辨。這裏的一日只當外面須臾。嚴厲允諾琨瑤的日子是依外面時間估算,實則她要在血河地獄裏待上兩三年之久。

兩三年吶……

随着幾聲戾嘯自四面八方傳來,嚴厲随即收攝心緒。

很快便有幾團黑氣相繼圍攏過來,血霧被它們挾帶的戾氣攪得生出波瀾。這些黑氣看來薄弱,想必是新近被封印之鬼,一時還未能離開被投入之地。

這些黑氣已被邪戾蒙蔽心智,心中唯餘的念頭便是殺戮。

嚴厲散開超絕靈氣,繞身三丈赤芒如火,炎氣如同沸水一般劇烈地翻滾湧動。黑氣們随即被逼退幾丈,幻出猙獰兇相,厲聲嘶嘯着繞她疾速飛旋,卻懾于她那一身沾之便恐魂飛魄散的陽氣和正氣,無一再敢近前。

這時一道白芒疾掠過來。

濃重的血霧襯得那白芒格外耀眼。嚴厲不由一喜,繃住臉問:“你來做什麽?”

“來練手。”說話間琨瑤已到近前,手中金芒一閃,立将一團黑氣斃于劍下。嚴厲對“來練手”這幾個字聽得頗不順耳。這厮若直說來黏她,嘴上能長個瘡麽?

另外幾團黑氣見勢不妙便要逃走。嚴厲信手拿住三個薄弱的,餘下最黑那個交給琨瑤。琨瑤出手極快,極準,也極狠,三兩式便叫那鬼殒命。

血河地獄中封印的都是冥頑不靈之鬼。琨瑤雖有慈悲之心,卻并非分不清利害的濫好人。

“看來我還得被你再耍幾年。”對于琨瑤的長足進步,嚴厲其實甚為滿意。

琨瑤哂然無語。

嚴厲開始找後賬,“你不是說你不來麽?”

琨瑤難得反駁了一句,“我說不來你也沒反對,可見你是沒想帶我來開開眼界。”

嚴厲哽了一剎,“知道我沒想你還自己跟來。”

“我想,”琨瑤輕嘆一聲,“我想時刻都待在你身邊。可成?”

嚴厲心滿意足了,捉住他的手,尋了個方向施施然而行。

“你既是來練手的,我們可以慢慢來。”

“恐怕慢不得,”琨瑤甚無奈道:“本當我好歹也能在這裏堅持三年五載,一試才知不行。”

嚴厲挑眉,“那你還練什麽手?省省罷!”

琨瑤默默無語地望過來,那雙一貫淡漠如水、唯有動情時才會染上绮色的雙眼眸光流轉,似乎透着些委屈。嚴厲覺得話說重了,好聲道:“有我在,三十年也保你無恙。”

“我只是有些後悔跟來。”琨瑤這話讓嚴厲不由瞪他一眼,好在他後半句話尚算中聽,“一想到那麽久不能跟你同修,我便甚想回頭。”

嚴厲噗嗤笑了。

嚴厲身上之陽氣非同于男女之陰陽,是因她攝取日之精華修煉甚久而聚攢出的陽盛之氣。琨瑤則是個陽剛氣十足的男人,但因他修的是陰寒之功,進入血河地獄本就會使精元虛耗,若再縱丨欲瀉丨火,無異于自尋死路。

“跟我在一起,你成日只想這件事麽?”

琨瑤甚無奈道:“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這事我也只能幹想想了。”

但無論于他還是于嚴厲看來,享受過那般銷魂蝕骨的滋味之後,從日日縱丨欲到時時禁丨欲,顯然都将是個艱難的過程。而所謂的夫妻相處之道,卻并非只這一件事情可做。

嚴厲覺得琨瑤雖還無力與她比肩,能攜手走一回地獄也甚為不錯。

劈魂刀乃道祖煉化之物,靈性不凡,若距離夠近,能對那塊缺失的碎片有所感應。二人在入口附近轉悠了許久,劈魂刀一點異動也無,只得往遠處去搜尋,甚或做好了走遍血河地獄的打算。

離入口越遠衆鬼越兇。嚴厲幾乎都是從旁掠戰。琨瑤雖然解決對手的速度越來越慢,諸般功法倒熟稔了許多,與人對戰的應變能力也着實進步了不少。

周遭靈氣過于陰邪,于二人身上極清極正之元氣有悖。為了抵禦邪戾之氣侵蝕,二人都法力虛耗甚大,本該難以恢複,仗着止戈歸元能轉化靈氣,倒也無需忌憚。

幻境中不分晝夜早晚,睜眼所見唯有猩紅的血霧。二人走累了便歇一歇,歇完繼續搜尋。起初還敢摟摟抱抱地耳鬓厮磨,後來連拉拉手都不敢了。

離開蒼山時嚴厲将姒檀的果酒掃蕩一空,在幻境中節省着也很快喝光。琨瑤給她備的竹米倒甚為充足,敞開了吃,竟也吃了許久。

事實證明,冥王之前交代那一大通十有八丨九都是廢話。反而是琨瑤缜密細致的心思發揮了巨大作用,才讓嚴厲跟他搜尋的時候少走了不少冤枉路。

不知搜尋了多久,劈魂刀始終沒有異動,嚴厲不由心浮氣躁了,琨瑤倒從容得很,常勸慰她。

又不知搜尋了多久,嚴厲簡直已要氣餒了,若非這時琨瑤恰好發現一點異常,便要放棄了。

那些血霧并非一團混沌,而是有脈絡的,或者說它們受到什麽禁锢,縱是被氣勁劈得四下翻滾,很快又會聚攏起來,且每次都會以同樣的濃淡湧回同一個地方。

循着這一發現,琨瑤和嚴厲很快找到了血霧的源頭——一座血氣噴湧的火山。

火山周遭方圓百裏之內一只厲鬼也無,百裏之外卻聚集了數以萬計的黑氣,每一團都比二人以往所遇強大許多。如同受到無形的威懾或是感召,它們都在一條虛無卻真實存在的界限上徘徊。

火山的上半截山體紅得似乎燒着的炭,被地心之熾熱蒸騰出的血氣化為血霧升騰四散,遠看仿佛火山上生了株無比巨大的血樹,繁密枝桠無形勝似有形,每一根都禁锢住一團血霧,綿展到一望無際的天之盡頭。

顯然,整個化境都被這棵血樹囊括了!

饒是嚴厲也不由驚呆了。

冥王手中亦有一丨本丨道祖的筆記,他可沒透露血河地獄中有這麽個東西存在。

“十二萬年前冥王繼位之初,冥府發生過一次史無前例的地動,整座冥府都險被震得坍塌。”琨瑤沉吟道:“或許正因彼時被道祖禁锢于地心之邪氣洩漏,沖破阻礙時威力過大導致。”

倘若這猜測成真,攪亂血河地獄的莫非正是化了人身的地邪?

嚴厲和琨瑤合力殺出一條路,将護體功法使到極致,去到火山口處往下觀望。

山口中的血池仿佛時刻都在沸騰翻滾着,劈魂刀忽然發出一陣低鳴。二人又喜又驚,喜的是那碎片可算有着落了,驚得是,劈魂刀指引的方向竟是深不可測的血池。

二人正打算商量個辦法,血池中央忽然劇烈湧動起來,有人踩着血霧飛升上來。

那是個通體肌膚都蒼白如紙的男人,看來比琨瑤年紀稍長,除了長可及地的赤紅頭發,赤若血滴的眸子,自血池中出來的他眉目如畫,戾氣逼人,卻未沾染到一絲一毫血漬。

随着赤發男子的出現,一片死寂中驀地傳來密集的此起彼伏地戾嘯。

須臾之間,百裏之外那無數道黑氣聚攏到火山外圍,在半空中飛旋着,似乎只待赤發男子一聲令下,它們便要齊齊俯沖下來,将闖入它們主人禁地的異類撕成碎片。

嚴厲已開天眼察看,赤發男子有副根骨奇絕的肉胎。他既不是鬼魂,果然竟是地邪化了人!

嚴厲和琨瑤俱沒想到,劈魂刀的碎片竟落到地邪手中,也未想到此行的目的竟能一次性搞定。一面被數不清的厲鬼重重圍困,一面則是修為尚不可測的地邪,二人雖然凝重,倒也鎮定自若。

被嚴厲和琨瑤緊盯着細打量,赤發男子感受到他們與自己截然相反的靈氣,打量回來的目光邪戾中透着戒備,以及驚奇,将二人來回打量幾遍,又低頭打量他自己,顯然是在比照什麽。

赤發男子身上靈氣雖重,卻恐怕自化了人身無人教導,連話都不會說。他身上有許多新舊不等的猙獰疤痕,當時必定都傷得很重,胸口那個碗大的疤更是致命之傷。

但他還活着,且成了這片殘酷化境中的王者,可見他求生的本能是何等強大。

嚴厲握緊越發躁動的劈魂刀。琨瑤則信手一指,給赤發男子化出一身衣服。

赤發男子卻似吃了一驚,幾把撕爛身上多出來的贅物,指了指劈魂刀。

“交出這塊碎片,本神饒你不死。”嚴厲指的也正是劈魂刀的尖端。

與化境中僅有的聲音——衆鬼的戾嘯聲相較,嚴厲不甚柔美的嗓音如同天籁。從未聽過人聲的赤發男子歪着頭做疑惑狀。嚴厲很耐心地跟他“溝通”了一番。他卻更加一臉迷茫的樣子。

嚴厲甚是無語。

琨瑤睨她道:“你在看他哪裏?”

嚴厲面不改色道:“顯然,他那根東西不如你的好看,定也不如你的好使。”

琨瑤對這句忽然間冒出來的調丨戲之語又愛又恨。

這時赤發男子似乎想通了什麽,狹長的眉眼高高挑起,面容看來越發邪戾懾人,指了指劈魂刀,指了指嚴厲,又指了指他自己。

嚴厲用手肘碰了碰琨瑤,“他這是何意?”

“他要劈魂刀,和你。”琨瑤說完徑自上前動手。

眼見赤發男子與他戰到一處,嚴厲奇道:“你憑什麽敢說?”

“憑我有雄性的直覺。”琨瑤手裏的劍顯然比他的語氣犀利無數倍。

嚴厲甚為汗顏。

赤發男子雖未修過任何功法,卻天生有蠻力,也法力甚高。縱是他只受本能驅使會幾路王霸拳,竟也頗難應付。且他想必是感受到兩個異類的強大威懾,不知怎麽下達了命令,衆厲鬼頓時都俯沖下來。如此嚴厲也不能客氣了。劈魂刀雖然殘缺一片,畢竟也是冥府最強大的兵刃,對付各種鬼魂,比她的鳳尾鞭更加好使。

與嚴厲的砍瓜切菜相較,琨瑤起初有些吃力,但是随着他抑住心緒,使出個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之法,局勢很快被他扭轉過來。

赤發男子落在下風,更加現出猙獰惡相。衆鬼也被他催使得更加狂性大發。

再拖下去恐怕情形不妙,嚴厲應付衆鬼的同時分心顧了一下琨瑤。趁着赤發男子被她一掌劈了個跟頭,琨瑤如影随形,瞬間将人拿住了。

赤發男子受制昏迷導致衆鬼無人催使,它們皆停止攻擊,有些迷茫地在原地徘徊。就連血池中升騰的血氣也驟減了幾分。那棵血樹因此失去了支撐之力,看來有些輕微的擺動。琨瑤注意到這點異常,将赤發男子帶離火山口,給他化了身衣服。嚴厲這才湊過來,以劈魂刀在他身上仔細探尋一番。

劈魂刀明明嗡聲大作,嚴厲卻一無所獲。

“莫非……”琨瑤沉吟不語。

嚴厲也正有個大膽的設想,捏訣一指,霎時了然。

作者有話要說: 醞釀好久的(真.男三)淩柯童鞋終于有機會出來了,于是很快就要開虐了,各種虐。嗷~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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