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7)
事情再次被提上議程。
不少和這個小姑娘交好的玩家天天在線上等着,看游戲數據會不會刷新,她還會不會重新活過來。
甚至有不少人給智隐科技發郵件,寫聯名信,希望把這段游戲數據刷新,讓小女孩重新活過來,并且不要再想起來這一切。
對此智隐只是給出了遺憾的回答。
游戲自公測之日起,一切數據已經開始內在自行運轉,一旦人為插手重置某段數據,整個游戲都會面臨崩潰。
人們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離不開的全息游戲,天天和他們一起在游戲中生活、學習、玩樂、追求夢想的npc們,也是會死的。
他們不只是一段數據。
雖然穆光早在游戲剛開始就提出要明确智能npc權利範圍和界限,但最初原因其實不在此。
但在這件事情之後,她就更不願意進入全息游戲了。
真實和虛幻的界限不明。
和不屬于這個世界的npc們産生過度的感情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簡風白是知道這一切的,為什麽今天幾次三番提出要帶她去新地圖?
光是應對簡風白這個人已經讓她感到棘手,穆光沒在多想,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了簡風白發來的簡訊。
【我道歉,今天是我太沖動了,作為賠禮,請你去兒童樂園怎麽樣?東區新開了一家兒童樂園,聽不少帶孩子過去的朋友反應,感受還不錯。】
穆光奇異的盯着這條簡訊看了半天,飛速的敲字回道: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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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風白很快給了回複:
【對啊,別人家寶寶有的,我們家也不能輸】
她被這條簡訊一下戳中了內心,心裏像是被柔軟的棉花糖嚴絲合縫的包裹了起來,明知道這樣不是好事,卻忍不住心生貪戀。
這樣的情緒之下,穆光沒有深思,簡風白隐約有哪裏不對勁。
【明天上午過來接我。】
穆光最後敲下這樣一句話。
兒童樂園……确實是她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回到家的時候她發現門口被塞了一張廣告單,她随手拿起準備扔掉,不經意間瞥到了廣告單上的宣傳語。
“心靈……療養院?和普通的心理輔導有什麽區別嗎?”
穆光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随手把這張廣告單扔進了垃圾桶裏。
習慣性的打開新聞,果然“永無鄉”要開全新地圖的新聞已經遍布全網,引起紛紛熱議。
她端着咖啡坐在沙發前,盯着這條新聞看了好半天。
拿起手機,考慮了半天,在和簡風白的聊天框裏打下一行字。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我今天總覺得……全世界都不對勁】
【我居然會覺得,“永無鄉”這個游戲原本不應該叫“永無鄉”,你說是不是很……】
最後這句話她沒有敲完。
穆光手指在發送鍵上停頓了片刻,最後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把這兩句話全都删除了。
“是我想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後續會揭秘(頂鍋蓋)
☆、你必須開門
當人一旦懷疑起自己所處環境中的某一處不對勁, 就會開始覺得處處都不對勁。
比如她所在的這個小區向來安保不錯, 以前從來沒有過往門縫裏塞廣告單這種事情發生, 這還是頭一回。
再比如……
穆光看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杯, 不自覺地皺起眉心。
她明明記得咖啡豆上個月已經喝完後她就沒有再買, 為什麽家裏又出現了?
還有……
穆光翻出早上拿出的文件袋,翻出自己的論文。
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好像答辯了兩次?
“到底是這世界不對勁, 還是我不對勁?”
穆光揉着太陽穴:“是昨晚沒睡好嗎?”
為什麽有種記憶錯亂的感覺。
她甩甩頭,決定上床睡一覺, 養養精神。
現在正是也是午覺時間,穆光拉上窗簾,戴上眼罩,熟悉的黑暗襲來。
偏偏這次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
經歷過失眠的人都清楚, 失眠的時候人的精神和意識會比平時要更加活躍,但身體又非常的疲憊, 兩重相加之下, 失眠時間越長,越會導致難以遏制的心慌。
半小時後, 穆光面無表情的扯下眼罩, 打開了電視,随便點開一個電影。
——《愛麗絲漫游仙境》
其實無所謂看什麽,她只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這個家喻戶曉的童話故事在被拍成真人電影之後多了幾分成人世界的黑暗色彩, 穆光眼神卻被電影中那個膽小又跑的飛快地兔子吸引了。
她出神地盯着兔子看了好半天,片刻後驚醒地甩了甩頭,沖到衛生間用涼水拍了拍臉, 冰涼的觸感凍得她一激靈,腦中的蒙昧似乎被驅散了一些,但思維似乎仍沒有觸碰到關鍵的東西。
她滿臉浠瀝瀝的滴着水,幾滴水珠順着脖頸滾入衣襟,她定定的看着洗臉臺前鏡中的自己,是她自己那張臉,沒有任何變化。
身體不受控都沒有意識不受控的感覺來的可怕。
穆光二十多年的人生賴以維生和引以為傲的東西就是她的理智。
但現在這種理智正在被一點點蠶食瓦解。
而蠶食她理智的對象……似乎還是她本人。
“太荒謬了……”她看着鏡中的自己,低聲喃喃自語。
不知道在衛生間出神地站了多久,她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敲門的人非常禮貌且斯文,三下為一組,敲的頻率和力度非常均勻,不輕不重,不急不躁的,但是對人有種莫名的催促感。
意識到自己又在走神,穆光面無表情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轉身準備下樓去開門。
走到樓下,敲門聲也并沒有因為她的接近而變大。
穆光手都放在了門把上,準備打開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的住所是一棟三層高的小別墅,她的房間在第三層,門鈴直接連接了三樓的走廊,這樣才方便她聽見門口有來客的消息,而敲門通常都是聽不見的。
但她剛才在三樓衛生間裏聽見的敲門聲,居然和現在站在門口聽見的敲門聲大小幾乎沒有區別。
她立刻松開了門把手,就像被燙到了一樣。
敲門聲沒有任何變化的跡象,依舊不緊不慢,三次一組,不輕不重,像是什麽規律的密碼。
理智在不斷的警醒她,這敲門聲太詭異了,不要開,不要開!
但是腦中隐隐有一個聲音在催促她,快把門打開,這是你必須做的事情。
必須……做的事情?
對,這是你必須做的事情!
腦中的聲音清楚的告訴她。
穆光木着臉,沉默片刻,轉身就走,掏出隔音耳機塞在耳朵裏,把那煩人的敲門聲隔絕,耳中響起了悠揚舒緩的音樂,讓她一直緊繃的心情稍微平緩了些。
“我可能病了。”她自言自語。
她居然會在腦中自己和自己對話,而另一個自己還試圖指引她做一些不符合她行事常理的事情。
她一時無法把自己現在的症狀和她所知道的心理病症對上號,也有可能因為她現在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會受影響。
要不要去那個廣告單上的心靈療養院看看?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穆光又面無表情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按照她一貫的做法,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要尋求治療也是要去醫院,找心靈療養院幹什麽。
穆光捂着臉,疲憊的倒在沙發上。
她的意識好像被什麽|操|縱了。
隐約發現這件事情後,她立刻拿出手機,簡風白的聊天框正在最上面,明明白白一眼就可以看到。
手指在輸入界面游移了一會兒,穆光最終什麽都沒發出去,關掉了手機。
今天她的全世界都不對勁,包括簡風白。
穆光癱倒在沙發上努力把腦子放空,擯棄一切雜念,腦中那個屬于她自己的聲音忽遠忽近的,卻如跗骨之蛆緊緊纏繞在她腦海中,鬧的人不得安寧。
門口的敲門聲非常有耐心的一直在持續,敲門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一言不發的敲了足足半小時,但是論起耐心這件事,穆光自問不比任何人差。
身體被禁锢的時候她可以想各種方法自救,想辦法逃離。
但是意識被禁锢的時候呢?
穆光把腦子放空了半天,覺得這件事情令她有些束手無措。
她拿出手機在搜索引擎上搜索“覺得自己的意識被監控了怎麽辦”,一邊覺得這種行為非常愚蠢,但又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控制不住的浏覽起來。
搜索引擎上最前面一條是個網絡平臺的醫生咨詢,即使知道有多不靠譜,穆光還是點了進去,醫生回答就一句——如果出現幻覺請盡快就醫。
她額角跳了跳,又搜索“如何确定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搜索第一條依舊是那個網絡醫生咨詢平臺,穆光嘴角抽了抽,再次點進去,又是那句話——如果出現幻覺請盡快就醫。
這次和剛才不同的是,回複上還多了一個電話號碼,讓患者需要可以咨詢。
她面無表情的關掉了手機。
這不是屁話嗎。
40444019791。
就算是假號碼,能不能搞個陽間數字,
在心裏這樣想着,穆光卻在沉默半晌後,默默播出了這個號碼。
如果覺得全世界符合常理的東西都隐約不對勁,那麽是不是那些看似不符合常理的東西才是突破口?
這個看着不像手機號不像座機號也不像專門用短號的奇怪號碼居然真的可以撥通。
“嘟嘟嘟”的響鈴時間很長,但穆光安靜的等着。
一會兒後,電話通了。
那頭一陣滋滋一陣沙沙的電音,刺的人耳朵相當不舒服。
等這一段聲音過去,話筒裏傳來了清楚的聲音。
穆光凝心去聽,聽清對方在說什麽之後,心一瞬間沉了下去,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凍住了。
話筒那頭先是一個男人的粗傳聲,不帶任何別的意味,穆光甚至覺得……他好像很痛苦。
沒來得及細細思考,男人突然急促的出聲。
“別開門,千萬別開門!”
穆光一愣,拿着手機僵直地轉過身去。
敲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來了。
她居然沒有意識到,之前那煩人地敲門聲就像浸入了她生活環境中一樣,她之前都覺得很吵,現在卻快速地習慣了這聲音。
就連什麽時候停了下來都沒有意識到。
“你是誰?”她問電話那頭的男人。
男人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情,聽上去那頭的環境非常嘈雜,只是快速的說:
“你聽好,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不要離開家,哪裏都不要去嗎!”
穆光艱難的咽下口水,告訴他:“可我今天已經出過門了。”
“什麽?”男人聲音忽遠忽近的。
“我今天答辯,我必須出去。”穆光答道。
“穆光,你已經畢業兩年了!”男人提高了聲音,似乎被攻擊了一般,不時發出一陣痛苦的悶哼。
穆光拿着手機愣在當場。
她已經……畢業兩年了?
那今天上午答辯的人是誰?
似乎有什麽靈感在一瞬間從腦海中飛速劃過,穆光皺了下眉,卻沒有抓住。
門口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響起了一個人聲。
穆光拿起放在門口的網球拍,緊緊盯着門口。
“姑娘,能不能讓我進去喝口水啊,老婆子今天走了一天,實在累了。”
門口傳來的是一個老夫人的聲音。
清晰的就像并沒有隔着這道大門,而是就在她面前講的這句話。
你得開門,你必須開門。
穆光攥着網球拍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因為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開門,頸間的青筋暴起,冷汗很快淌了下來。
腦中的兩個意識在瘋狂打架,她的腦子就是戰場,太陽穴一陣陣生疼,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她只能保持默不作聲。
但顯然門口的老夫人不屈不撓的敲了這麽久門,并不會因為她這一會兒的沉默就放棄。
“姑娘,我只是讨一杯水而已,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你開開門。”老夫人又催促了下。
冥冥中有什麽力量控制着穆光走到門邊,她的手再次搭在門把手上,卻因為她的奮力抵抗,她遲遲沒能把門打開。
老夫人似乎開始不耐煩了,重重地敲了幾下門。
“快開門,你必須開門!”
為什麽,為什麽她必須要做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說真的,之前好多章寫着都沒太大心理波動
今晚這章把自己給吓到了……
☆、純白
“不要開, 不要出去, 也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快開門, 你必須做這件事!”
電話裏的聲音和門口老婦人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喋喋不休如影随形的, 像是什麽催命符,一點一點的向穆光逼近。
“你是誰?”她又問了一遍。
男人像是怒極而笑, 聲音被電話音壓成逼仄的一線,有種逼人的冷厲。
“你說我是誰?你不可能忘記我的, 問問你自己的心。”
男人的聲音分明帶着冷意,用着呵斥的語氣,穆光卻從他語氣中聽出來一股無奈和寵溺的意味來。
她不可能忘記的人。
穆光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起了簡風白,但他的聲音明明不是——
不對, 這确實就是簡風白的聲音。
被電子處理過的,更添了幾分尖利, 被扭曲的簡風白的聲音。
與此同時, 手機又震了震,通訊錄最上方簡風白發來一條消息。
【明天早上九點來你家接你, 不見不散。】
穆光手停在門把上, 門外老婦人的聲音愈發尖刻,已經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電話中被加工過後的男人聲音忽遠忽近,不斷叮囑着她呆在這個房子裏不要出去。
而剛發來信息的簡風白正邀請她明天一起去兒童樂園。
她該信誰?
老婦人的動作幾乎就是在砸門了, 很難想象一個聽上去垂垂老矣的聲音能有這種幾乎能把沉重的大門砸穿的力氣,穆光毫不猶豫她如果再猶豫一會兒,門很快就不能再起到屏障的作用了。
三方的都氣勢如虹的催促她做出選擇。
就好像這個選擇關乎到冥冥中什麽極其重要的東西, 她正站在一個岔路口上。
兵臨城下,不得不發。
穆光想起來自己曾經聽過的一個著名的恐怖故事。
登山社的一群成員攀登雪山,其中有一對情侶,正巧山上天氣不好,可能遇到危險。情侶中的女孩子擔心會出事,不想讓大家上山,但大家依舊上山了,只留下她一個人看營地。
焦急的等待了好幾天遲遲等不到男友和同伴回來的蹤跡,女孩子非常着急。
終于在第七天的時候,登山社的同伴們血跡斑斑的回來了,人群中只有她的男友不在,同伴們悲傷的告訴她,上山的第一天就出了事,男友當天就死在山上了。
今天正是頭七,為了防止男友頭七回來找女孩子,登山社的成員們把女孩牢牢地看護起來。
果然,當晚男友真的回來了。
他同樣全身血跡斑斑,沖過來一把拽住女孩就跑,吓得女孩驚懼尖叫起來。
男友卻告訴她,第一天登山時就遇難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還活着。
故事戛然而止,卻給女孩子留了一個問號。
這種情況下,你信誰?
現在穆光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她要信誰?
穆光用力閉上眼,關掉了手機。
太陽穴仍一陣陣刺痛着,這種疼痛卻令她更加清醒了一些,意識不像先前那麽蒙昧。
摒棄一切雜念,刨除一切幹擾因素。
她會相信誰,她會怎麽選擇?
沒有任何其他,只是她,只有她。
她,穆光,本人,會怎麽選擇呢?
這樣做給她帶來了一瞬間的明悟。
片刻後,穆光緩緩睜開眼睛。
那雙笑眼重新燃起了往常明亮清透的光澤,那是一種可以堪破迷霧的通透。
是了,摒棄一切其他因素,她只會做出這一種選擇。
想通了一切之後,先前發生的一切像是當頭棒喝一般,對着穆光之前不清不楚的腦子狠狠一聲呵斥。
穆光無奈笑了笑,輕輕扯了扯嘴角,按着生疼的太陽穴:“怎麽會搞成這樣……”
從前沒有意識到,原來系統對她的影響這麽大。
大到可以在她過去的記憶之中做手腳,而她居然毫無所覺。
門口老婦人把沉重的大門砸得砰砰作響,穆光不耐煩的皺了皺眉:
“別嚎了,趕緊閉嘴。”
老婦人被她一呵之下動作停了停,又開始用力的砸門。
穆光沒再管她,轉身上了樓。
順帶也沒有管自己扔在沙發上的手機。
她徑自走回自己的房間,剛才準備睡午覺時她拉上了房間的窗簾,整個房間顯得陰暗又昏沉,一打眼就讓人腦子發昏。
“唰”的一聲,窗簾被拉開。
穆光站在窗邊朝外面看過去,果然,除了這棟屋子,外面一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洞,沒有任何別的事物存在。
這是一種空淡的白,白淨到沒有任何雜質,就好像穆光和她的小房子正在一副最為純淨的白紙上,被鋪陳開來。
她拿出抽屜裏的水果刀,用力的推開窗戶。
那扇薄又窄的窗此刻像是重逾千斤,穆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把窗戶打開了一道小縫隙。
但這也夠了。
她面不改色的用小刀把無名指劃破,鮮紅的血珠從白嫩如青蔥的手指中溢出,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出那一點點地縫隙,血珠無聲地從指尖滑落。
漫天鋪陳地白淨立刻被鮮豔的血紅浸染,血珠砸落在白色世界之中,像是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紅色地花,格外地刺目。
像是被什麽東西污染了一樣,這座小房子之外地白色世界開始一寸寸皲裂崩塌。
穆光在天崩地裂中平靜地擡起頭,空洞的上空中伸出來一只手。
那只手結實有力,帶着無可比拟的灼燙,像是要燙在人心尖尖,靈魂之上。
那雙手的無名指上帶着一個沒有花紋的素銀戒,和穆光伸出去的手上那枚銀戒相互映襯,彼此間流轉着靈巧的光暈。
她在天崩地陷中,抓住了那只手。
——
審查廳辦公室,原立冬和莊宿互相對視着,眉宇間都帶着讓人無端屏息的肅穆和冷凝。
其他的審查官們在這兩位大佬的對峙之下不敢發一言,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垂着頭裝鹌鹑。
原立冬這人實在過于較真,莊宿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覺得有些眼酸,立刻放棄了這無用的對峙,身體一歪,沒骨頭似的在椅子上坐下,以一種沒體沒态的癱軟姿勢,嘴上還念叨着:“你這人也太沒趣了。”。
原立冬壓緊了聲音,帶着駭人的警告之意:“莊宿!”
莊宿無奈的嘆息,眼神環視一周,擺擺手讓其餘審查官們都離開,他自己來solo原立冬這個大魔怪。
審查官們紛紛報以感激的眼神,以鹌鹑低頭的姿勢飛速撤離。
辦公室裏很快就只剩下莊宿和原立冬兩個人。
眼皮有道疤的男人看着兇悍,說出的話不知為何總是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老媽子味:“你到底要幹什麽?”
莊宿垂着頭,聽他這麽問,連眼皮都不曾掀動,只是漠然道:“你不用管,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我當着我的吉祥物、甩手掌櫃,你統領審查官團隊,不好嗎?”
原立冬站在窗邊點燃了一支煙,煙草的氣息很快彌漫在房間之中,他沒有抽一口,只是任由這支煙在他手中燃盡,才沉聲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莊宿無所謂的點點頭:“我們當然是。”
但是他朋友的不止他原立冬一個人。
原立冬似乎讀懂了他的未盡之意,眉峰又往下壓了點,帶動了眼皮上拿到猙獰的疤,平添兇意幾分:“你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誰呢?”
“如果非要有個對象的話,我自己吧。”
“好。”原立冬點點頭,接受了他這個解釋,“如果是為了自己,那我沒什麽好說的,你去吧。”
“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在副本中的違規行為已經兩次了,如果再有一次,你就要進懲戒室了。”原立冬把煙頭在窗臺上按滅,大理石的窗臺只是微微發燙,沒有收到任何的影響。
他背對着莊宿,沒有回頭看他的表情:“新一輪全服玩家的逃生競技賽馬上要開始,你進去避避風頭吧,省的最近在系統那邊紅名的等級又提高了。”
莊宿眯着眼睛,看着原立冬堅實的背影,眉峰輕輕一挑:“怕我被清洗?”
沒待原立冬回答,他自顧自的說道:“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出事。”
“我還沒等到秋秋同意嫁給我的那天呢,我怎麽能甘心咽氣,更何況是被清洗。萬一哪天秋秋想不開接受我的求婚了,我卻因為被清洗而什麽都忘了,我可不是虧大了嘛。”
莊宿這樣說着,腦中卻浮現起上一個副本中兩個人相擁的身影。
辦公室再次響起驚天的警鈴聲,這是只有審查官的辦公室裏面才能聽見的聲音。
這個警鈴聲響起,說明“大立方”又有問題了。
上次“大立方”出現異狀,已經把他們審查官們折騰得要死要活。
“這次又是哪個大佬搞事了啊。”走廊裏傳來審查官們細細碎碎的抱怨聲,期間夾雜着淩亂的腳步和套衣服的聲音。
莊宿不自覺地抿了抿唇,下意識地想站起身,全身卻傳來一陣雷擊般的痛感,讓他本能地抽痛了下,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原立冬橫着一張臉,滿是不高興地重步走來,沒好氣地看着滿身狼狽地莊宿,拎着他的衣領幫他站穩:“走吧,我的執行長。”
莊宿踉跄了下,這才穩住腳步,然後立刻沒良心的甩了原立冬一個白眼,整理好了自己的審查官制服,漆黑的木倉柄被他握出了一種長刀的感覺。
向來沒骨頭的一樣的男人眉峰輕微一動,抖了抖衣襟昂首向前,站在審查官辦公大樓前清點到場人數,确認完畢後懶洋洋的出聲:
“走吧,去看看咱們金貴的大寶貝又出什麽岔子了。”
☆、他進入休眠
大立方的異狀又引起了廣場上玩家們的紛紛圍觀。
莊宿帶人趕到的時候, 廣場上裏三層外三層的被圍起來, 最好的觀測地點早就已經被占據, 不遠處小吃街的攤販們連生意都做了, 扔下小推車聚集在廣場上探頭探腦的看着。
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奇觀。
莊宿身後帶着一個兇神惡煞原立冬, 所有審查官都換上了一致的服裝,黑色的軍裝制服上銀線勾勒出半開半合的三角梅, 兩片花瓣綻開,一片花瓣呈半收攏的姿态, 所有審查官都手執通體漆黑的木倉,雖然領頭人散漫得很,但仍舊是被身後浩蕩的審查官群體撐出了一種莫名的威懾氣場。
“散開都散開,都在這兒幹什麽啊, 上趕着找死怕跑慢了來不及啊?”莊宿擺擺手,讓人去把聚集的人群驅散, 心中卻很清楚, 為什麽這次玩家們格外驚異,連平時甚少出現的這次都過來看了一眼。
莊宿擡頭望着高懸于空中的大立方, 呼了口沉郁的悶氣。
大立方, 這個永生廣場上最顯眼最有代表性的建築,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原本大立方是個純白的多面立方體,每一面都是一個不同的玩家排行榜, 有能量累計榜、參與游戲數量累計榜、玩家綜合實力排行榜等等,還有一面會更新各種各樣的最新通知和訊息,從這個角度來看, 系統在某些方面做的還挺人道的。
但這個原本純白色的立方體,現在變成了紅色。
血一樣的紅色,暗紅中透着一點隐約的鮮豔,直刺人眼。
莊宿明顯能感受到周圍玩家們的躁動。
大立方這東西,每一個玩家在進入永生游戲時就高懸在上空,基本上只要擡頭看看天空,都能在不同的方向和角度看見它,從未有過任何變化。
唯二的兩次異變,也只是飛速旋轉後刷新了一個誇張的數據,除此之外,它就像是這來來往往如流水的世界裏唯一不變的東西。
但現在它都變了,這個游戲還能安穩的存在下去嗎?
莊宿聽見耳邊躁動的聲音,眉眼深沉,偏頭跟原立冬說了句:“組織人手清場吧。”
原立冬點頭,帶着身後的審查官們去清理擁擠的玩家們。
人潮在審查官們的組織下漸漸散去,但人可以散,心裏的懷疑和驚懼卻是長久的留在了心中。
“你說這是怎麽了?”莊宿別過頭,看向身後地原立冬。
神色兇悍的男人沉默的看着血紅色的大立方良久不語。
“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呢?”
最後,莊宿也只是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審查官團隊的執行長和副執行長站在血紅色的大立方下久久不語,直到看見這個多面立方體又開始旋轉起來,這次的轉速顯然也超過以往。
周圍的玩家雖然被清場了,但仍有不少玩家在自己家中推開窗探出頭,安靜的看着這一系列的驚變。
快速的旋轉很快停了下來,莊宿和原立冬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
他們回頭望去,身形修長的女人緩步而來,清雅的眉宇間帶了一絲少見的疲憊感,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穿過審查官們的封鎖到這裏來的。
她同樣靜默的看着漸漸平息下來的立方體,旋轉過後,有幾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唯一不是排行榜,而是會不定時公布游戲最新訊息的那一面上,先前密密麻麻一行一行的所有訊息都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醒目的幾個紅色大字。
——全服玩家逃生競技賽。
離得這麽遠,穆光都聽見了從各方傳來的倒吸涼氣聲。
“這個競技賽是幹什麽的?”她輕聲問莊宿。
“你可以理解為把通關游戲的競賽,誰最先完成任務從副本中離開,誰就獲勝。”莊宿垂着眼眸回答,“競技賽的排位越高,獲得的獎勵就越豐盛。”
“參與玩家的競選标準是什麽?”
莊宿面無表情,黑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不用競選,排名前一百的玩家強制參與。”
穆光平靜的看着玩家排行榜最上方,那個顯眼的197:“如果因故不能參加呢?”
“系統不允許意外出現,強制參與的副本只有死人才能被允許不參加。”
“這樣啊。”
但變化還沒有結束,玩家排行榜那一面也開始變動。
玩家排行榜先是亂碼了下,然後開始像抽獎節目一樣不同的玩家編號快速滾動着,有一串數字以異軍突起之勢在不斷升升降降的編號中顯得勢頭格外猛烈。
最後那串數字定格在玩家排行榜第七名,玩家編號:791。
莊宿下意識地想去看穆光,然後克制住了。
另一邊,實時積分數據排行榜也同時刷新了,困難級副本中單次獲得最高積分9250被100230這個可怕的數字取代。
實施積分數據排行榜平時被關注的較少,現在在全服玩家逃生競技賽這個重磅消息傳來就顯得更加不起眼,但仍有少部分玩家發現了,輕聲驚嘆道:“這得是完成了一個什麽驚天任務才能一場獲得十萬的積分!”
一切平息下來之後,穆光偏過頭看向莊宿:“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她需要一個安靜、彼人耳目,能講一些不能輕易為外人知曉的事情的地方。
莊宿心領神會:“跟我來。”
言罷沖原立冬道:“老原,沒事就讓大家撤了吧,我有點事先走了。”
原立冬倒揚着眉,原本的兇悍的表情因為眉與眼之間壓得逼仄而顯得更加懾人,他不解的眼神在莊宿和穆光身上來回逡巡,十分不懂這兩個人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穆光原本不打算跟他多說,只是點點頭轉身欲離開,路過他身邊時,那種難以遏制的厭惡感又升騰了起來。
穆光奇怪的瞥了原立冬一眼,離開的腳步頓了頓,轉身走了幾步認真道:“雖然很冒昧,但能打聽一下你的異能嗎?”
原立冬莫名的看着她去而複返,聽見她的問題,皺了皺眉,卻如實回答了:“沒什麽不能說的,很多人都知道,我的異能是墨菲定律。”
穆光眼中劃過了然。
難怪,她此前明明不認識原立冬,卻偏偏每次見到這個男人,都難以控制自己對他心生厭惡之感。
原來是異能作祟。
【異能:黃油貓咪永動機(特別警告:只要你讨厭墨菲定律,我們就是朋友)】
黃油貓咪永動機是為反駁墨菲定律而生,所以以這個詭辯論為名的異能直接明明白白的寫出了讨厭墨菲定律。
偏偏原立冬的異能就是墨菲定律。
這就不奇怪了。
她沒再多說,揮了揮手離開了,留下原立冬一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莊宿找的地方居然是個咖啡館。
在見識過小吃街和電影院之後,穆光已經不會因為一個危險遍布的游戲中出現這種地方而感到驚訝了。
只是這個咖啡館顯得很特別。
它開在貿易區一個深巷中,靜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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