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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聲嗤笑。

真不枉費他花了這麽多精力。

“如果你查的是真的,那徐言成肯定會去監獄看他的。這幾天你主要是跟着他,辛蕾那邊…她真失憶什麽都不會知道,她那邊你就不用管了。”施博文把資料還給李維,叮囑說:“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回想起剛剛資料上寫的信息,施博文緩緩勾起嘴角,眼中晦暗不明,舉手往嘴裏又遞了一口煙。

“當時負責案件的方隊長現在已經被調到區刑警隊了,我們要不要…”李維試探着問。

“暫時先不用,不要打草驚蛇,一步步來。”

施博文對着玻璃窗往前又邁一小步,距離拉近,玻璃上五官深刻俊朗的面容變得清晰。

這場游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

張桂蘭聽見房門被有節奏的敲起,她就猜到來人會是誰。

把手裏的菜放回到洗菜框裏,她鎮定自若的洗好手解開圍裙,才走出廚房緩緩把門打開。

“阿姨。”徐言成穿着一件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褲子,很正式的提着禮物來拜訪張桂蘭。

“進來吧。”對他的出現,她不感到一點意外。

辛蕾上班辛歡去了幼兒園,徐言成進屋子把東西放下,就坐到了沙發上。

他擡頭環顧一下家裏的擺設,發現這裏跟他四年前去的那間老房子相比有了明顯的差異。客廳中央透明的茶幾、淡黃色的四人沙發、沙發對面擺放的電視櫃跟挂在牆上的電視,還有牆角的一小堆玩具。和之前寒酸的租住房相比,顯然這裏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一個家。

徐言成微笑着拿起沙發上的幾個玩偶走到牆角,放到了那一堆玩具旁。很明顯,這些都是歡歡的。

他直起身發現客廳角落特意打造了一個近兩米,凹在牆壁裏的櫃子。徐言成以為這是特意給辛歡放玩具用的,可等他看見上面擺放的照片跟照片前的香爐時,心裏頓時一驚。

“工地上鋼筋牆突然塌了,他為了救人被埋在了下面。”張桂蘭倒了一杯水給他,替他放在茶幾上。

最初的悲傷過去,現在重新提起也只有寥寥幾個字概括而已。

“救出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張桂蘭淡淡的說。

黑白照片上那個不愛說話走路駝背的男人,徐言成只見過一次,卻印象深刻。

“什麽時候…?”他小心地問,怕牽起更多不願回憶的事。

他好像聽見張桂蘭還是嘆了口氣。沉吟一秒,她答:“四年前,辛辛出事的一個星期之後。”

徐言成眉心擰緊,他能想象到四年前的那個初冬,面前這位年過半百的女人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意外就接二連三的向她襲來。

“我,能給叔叔上支香麽?”

他的請求讓張桂蘭感到意外。她望着他,輕輕颔首。

徐言成從香爐旁邊的香盒裏抽出三支香用火機點燃,恭敬地鞠三個躬,把香插在了辛廣發照片前面的香爐裏。

他并不信鬼神之說,但此刻去虔誠的雙手合十,希望辛廣發在天之靈可以保佑辛蕾、張桂蘭平安、平淡的度過下半生,不被外界打擾,希望辛歡可以健康成長,永遠開心快樂。

房間裏陷入安靜,只有廚房裏熬着的骨頭湯在咕嘟咕嘟響個不停。

“歡歡,你見了嗎?”徐言成坐回到沙發上,張桂蘭問他。

“見了,很可愛的小姑娘。”徐言成喝口水,用手摸着杯子上面的紋路慢慢回答。

“言成,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所有的事我不怪言心,那孩子太可憐了,可我畢竟是個母親…”張桂蘭布滿皺紋的手握住徐言成的手臂,緩緩開口。“辛辛不能記起以前的事,她承受不住,我也沒法眼睜睜看着她知道她那麽愛的男人竟然會做出那些事。我那天一聽到你回來了就特別害怕你會跟辛辛說什麽,我不能再看見她傷心了。”

那個罪魁禍首,不要說四年,哪怕是四十年過去,只要張桂蘭一想起他,她就恨不得讓他千刀萬剮,身體止不住的顫。這些年她一直把他當死人看,在辛蕾面前,她絕口不提。

徐言成一直低頭沉默看着手裏的水杯,張桂蘭看不出他的任何态度。

“言成…你得答應阿姨,就算是為了歡歡。孩子那麽小,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一個那樣的親生父親,你讓她以後怎麽…”

“阿姨,言心是我妹,我唯一的親妹妹。”想到善良可愛的妹妹,一向堅強的男人聲音都變得哽咽。他深呼吸幾口,看着水杯裏的茶葉,繼續緩緩的說:“我媽走的時候我只有七歲,我什麽都不記得,卻一直能記住她臨走前一直望着懷裏的言心,到最後一秒都不肯閉上眼。阿姨,我媽是哭着睜眼走的,我到現在還常常會做夢夢見她那個樣子……”

張桂蘭眼中有了濕氣,同樣作為母親,她了解徐言成母親去世前對自己剛生下的女兒充滿挂念,放不下心。

“孩子,阿姨知道你難受,沒能照顧好妹妹,你愧疚、自責,可是言心出事不是你的錯,那天我們都盡力了。”

“沒有!”徐言成苦笑搖頭,“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他們,就不會這樣…言心不會死,辛蕾也不會從樓上摔下去。”

“可這些都過去了。辛辛如果沒有忘記那些事,你覺得她會活得開心嗎?言心最後成了那樣,離開是她唯一可以解脫的辦法。難道你忍心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活着?”張桂蘭攬住徐言成,輕輕安撫他。

徐言成握住杯子的手泛着青白,張桂蘭知道他這幾年一直活在自責痛苦裏。親眼看着妹妹在自己面前死得那麽慘卻束手無策,換成誰,都不會好過。

窗外的烏雲密布就好似四年前那天的天氣,是即将下雨的征兆。客廳的窗簾被風吹起,一下一下飄起拂過在牆邊。

張桂蘭擡頭望了一眼外面陰沉的天,呢喃的說:“那天言心拿着支票來找我,我一看她打扮就知道她肯定是從家裏逃出來的。你父親竟然忍心把她給關起來,不管她的死活…”

她一直以為徐恒山只是因為工作關系顧不到徐言心,可沒想到後來言心出了事,徐恒山竟然只是為了…

徐言成把手裏的水杯放回到茶幾上,他吸口氣,硬生生把眼裏的眼淚憋了回去。

“他不配做一個父親。”提到徐恒山,徐言成恢複了冷靜,甚至變得冰冷。

廚房裏煮的湯好了,張桂蘭想留徐言成在家裏吃晚飯,徐言成卻只是笑着搖搖頭。

他語重心長的對張桂蘭說:“阿姨,您放心吧,我這次回來不會帶走誰,我只是回來看看辛蕾,還有歡歡。”

徐言成能答應不打攪他們的生活,張桂蘭很感動。

“謝謝你言成,謝謝你答應阿姨。”

“阿姨,當年您肯答應言心求您的事,我們全家都很感激您。”徐言成掏出一張厚厚的信封,遞給張桂蘭,“辦完一些事我過幾天就準備回去了,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這些錢就當我給歡歡的,請您務必收下。”

無論張桂蘭責怪與否,他的妹妹當年的确做錯了事。徐言成不知道自己除了錢還能給她們什麽,傷害已經造成,他做什麽都無法彌補。

“歡歡一會就放學了,你不看看她再走?”

“不了,我還得去郊區一趟,走之前,我會再來的。”

徐言成今天務必要去見個人,所以他不能逗留太久。

******

Y市唐平第一戒毒所的一號接待室裏一個人都沒有,徐言成坐在玻璃一側的凳子上靜靜等着他要見的人。

“哐當”一聲,門口大鐵門被打開,一個剃着光頭穿着囚服的男人,铐着手铐被獄警從裏面帶出來。

待看到徐言成時,男人一臉的錯愕,甚至有了驚慌。

“只有十五分鐘時間。”獄警把他的手铐解開,提醒男人。

囚犯男人在徐言成面前坐下,兩人之間隔着一側厚厚的玻璃。男人望着徐言成一臉戒備。

“你來幹什麽?”他通過電話,問道。

徐言成拿起旁邊的電話,眼底的漆黑如沼澤一般。“聽說你在裏面表現不錯,會提前釋放?”

對面男人有所防備,自然不輕易回答。

“出來之後我會安排你離開Y市。”徐言成又說。

“為什麽?”

“難道你不怕有人會報複你?”

果然,玻璃另一側的男人身子一震,表情呆愣。

“你父親答應過我,只要我不把她女兒做過的事公布于世,他就放我一條生路。”

如果徐言成有能力跟自己的父親徐恒山對抗,那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玻璃後面的男人。只做了幾年牢,他就能補過他做的那些混蛋的事?可是又想到辛蕾跟辛歡…

“不想惹麻煩就早點滾蛋。”徐言成最後一次提醒。

男人一記冷笑,“你會那麽好心特意來提醒我?你是怕我出去找別人的麻煩吧?”

似是想到什麽,他又笑着說:“我女兒這幾年也應該長大了,我這個當父親的好像一點都不稱職,出去以後,我得學會做個好父親。”

徐言成面色冰冷,置于膝上的手慢慢攥成拳。“你試試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接觸到你女兒一步?”

“喲,父親看女兒,我就不信這也違法?”

徐言成漆黑的眼底覆了一層陰鸷,“不要太過分,即使徐恒山答應保你周全,我也能對付得了你。”

“哈哈!”囚犯男人猖狂的大笑,“光腳不怕穿鞋的,我一個坐過牢賤命的,還有什麽可怕的?反正出去也一樣一無所成。”

“你想要什麽?”

男人斂了笑,“錢!我只要錢。”

徐言成面容像被染上寒霜,他恨不得讓他把牢底坐穿。

“好,我給你,但你得保證拿了錢就給我滾遠點。”

囚犯男人得逞的笑,露出一口半黃不白的牙。“那好說!”

******

烏雲散去,陽光重返天日。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從監獄裏出來正趕上天邊夕陽西落,徐言成擡頭望向無邊無際被染紅的彩霞,戴上墨鏡。

他拿出車鑰匙打開電子鎖,打開車門剛要坐進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車鳴聲。

擡頭看去,一輛黑色路虎停在他的斜前方。駕駛座上的男人戴着墨鏡從容的從車裏下來,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兩個人已有多年不見,彼此好像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徐言成關上車門,待在原地等對面男人走近。

他早知道,這次回來,他一定會來找他。

“好久不見。”施博文站在徐言成對面,嘴角挂着慣有的笑,寒暄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男配大對抗,這讓兩個都愛死的作者我如何是好~~~~

要不要把女主放出來呢??不要!!我要充當女主,讓兩個男人為我而戰吧!!哇哈哈~~

真正女主嗑着瓜子在一邊藐視,“有這樣的親媽嗎?好吧,就讓你嘚瑟幾秒吧。”

“嘿嘿,多謝女主大人賞賜!”某茗狗腿的趕緊上前敲背按摩。

我這個親媽當得好悲催那個好悲催呀!!

周二晚繼續更新~~~~~

☆、隐忍

咖啡廳裏悠揚的小提琴聲徘徊在耳邊,一位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侍應生一手背後,一手端着散發濃郁香氣的咖啡游走在餐桌與餐桌之間。

正值下班高峰,這裏到處都是前來消遣放松,談心的客人。

施博文慵懶地端起沒有加糖的苦咖啡抿了一口,口中瞬間被苦澀充斥。

“這家咖啡不錯,你可以試試。”他向對面的人提議道。

徐言成只要了一杯水,看一眼那暗黑色純濃的咖啡,他搖搖頭,“我不能喝,容易失眠。”

“以前沒聽你說過。”

徐言成轉頭看向餐廳中央正在十分投入演奏樂曲的小提琴家,淡淡回:“近幾年的事。”

放下咖啡,陶瓷制成的杯跟盤輕輕一碰,發出叮的一聲。

施博文倚回到沙發背上,他今天出門急,只随便穿了一件黑色襯衫,跟徐言成白色的相比,他顯得更加随意。

“伯父他老人家還好麽?”他問。

“還不錯。”

“聽說現在徐氏大部分的生意都是你在負責。”

“家父畢竟上了年紀,照顧不過來。”

簡單的幾句應酬之後,兩個男人都默契的沒有繼續無聊的話題,畢竟,他們坐在這裏的目的可不是單純的為了這些。

“施總找我不知有何貴幹?”徐言成看着那個一臉痞相的男人,語氣頗有不耐。

施博文現在才感覺到剛剛那一口咖啡的苦澀開始慢慢升華,他已經品嘗不出苦味了。

沉吟片刻,他緩緩的說:“我想知道言心的事。”

徐言成臉上瞬間露出的笑意,看在施博文眼中充滿諷刺。

“施總查到的不是夠詳細了嗎,怎麽還會來問我?”

“徐總做事謹慎,我能查到什麽。”施博文垂眸看着眼前餐桌桌布的流蘇,放低姿态。“你不同意我跟言心是覺得我沒法給她幸福,再加上她突然…你肯定特別恨我。可我就是想知道,言心好好的為什麽會…”

“好好的?”徐言成像聽到一個笑話一樣,他嗤笑出聲,身體前傾靠近餐桌。

“你知道她最後成了什麽樣麽?你跟我說她好好的?”

徐言成直直盯着施博文的雙眼,施博文知道他眼裏的波濤洶湧是發怒前的征兆。

“你想知道真相?什麽真相?我妹妹是怎麽死的?”

他看着他說:“如果我說,我妹妹徐言心就是被你害死的呢?”

施博文臉色極冷,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不愛她,明明就不可能給他一顆完整唯一的心,可你為什麽還要去不斷給她希望?”

“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她看見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一起,回家之後就一直抱着你的照片哭。我說我要去找你,她拼命拉着我,就怕因為這樣你會更煩她。施博文,一個這樣愛你的女人你都忍心傷害,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徐言成強忍住掀桌的火氣,繼續說:“你肯定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如果不是最後徹底被你傷了心,她怎麽會跑去跟別的男人結婚!怎麽會發生意外!你他媽在這還跟我說她好好的!”

周圍交談吵雜的聲響變弱,徐言成每一句問話越來越響亮的問在施博文心上。

他逃避徐言成烈火一樣的目光,掩飾的拿起桌上那杯苦咖啡大飲一口。

他們坐在咖啡的角落裏,徐言成身子一半隐在燈光的陰影裏,他臉上的恨意,讓施博文回想起徐言心曾站在他眼前用同樣的眼神盯着他,滿臉淚痕。

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徐言成最後一句真相徹底打垮了施博文的所有意志。

“你想知道她最後成了什麽樣麽?呵,我告訴你,她染上了毒瘾,我妹妹徐言心她最後竟然成了一名吸毒者!”怒氣如烈火一般,一旦燃氣,再也無法熄滅。

施博文猛地睜大雙眼,心如電擊。

他的答案他從來不敢想。

眼前暗黑色液體好似變成一個巨大的蟒蛇張着血盆大口拼命叫嚣,施博文看見它揚起猙獰的臉正朝他襲來,恨不得一口把他完全吞噬掉。

“你能想象到她毒瘾發作的樣子麽?她渾身抽搐,蜷在地上拼命掙紮的時候你又在哪個女人的懷裏?我妹妹那麽好的一個女孩,最後死的時候還是一個連大小便都失禁的人!”

“夠了!”

咖啡杯嘩啦一聲碎在桌上,餐廳裏悠揚的音樂戛然而止。服務生拿着抹布趕緊過來擦拭,同時一聲驚叫:“顧客您的手…”

鮮血一點點從施博文的掌心蔓延開,一滴滴滴在白色桌布上迅速暈染成一灘紅色血跡。

透過刺眼的紅,施博文似乎看到了他的言心。

徐言心全身沾滿髒污躺在地上緊緊懷抱自己,不停抽搐。她渾身已經被她抓出數到血口,鮮血從皮膚裏滲出,不多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博文…博文救我!”

她在向他呼救,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施博文雙腳似被定住一樣,無論他怎麽竭力使力,始終邁不出一步。

“博文救我!博文!”

“言心!”

徐言心身後突然掀起一道數米高的血浪,那血浪跌宕起伏的向她席來,施博文立即朝徐言心伸出手,但兩人的指尖卻總是相差毫米。

只要一點點,只要再靠近一點點他就可以觸到她!

血浪忽然加速,徐言心下半身已經迅速被淹沒在血浪裏,被吞噬的部分還在繼續擴大。

“博文!”她眼裏流出的淚都是鮮紅的血。

定在原地的腳終于可以動了,施博文邁步就要朝徐言心奔去,可有一個聲音忽然在心底響起。

“你确定嗎?真的願意跟她一起死?”

血浪猛然掀起百米高,俨然化作一張血盆大口牢牢咬住徐言心的下身,還在使勁把她往嘴裏吞。只要施博文拽住徐言心,他就會被一起吞進去。

“我願意嗎?”他問自己。

徐言心在拼命伸手向他求救,可就這一秒間的停頓,讓施博文永遠錯失了救她的機會。

血浪吞沒了徐言心的全身,施博文眼睜睜看着她淹沒在一望無際的血海裏。而她悲泣的哭聲一直回蕩在他耳邊,久久不能消散。

“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不愛我?”

“不是,我沒有…”

施博文站在原地拼命向四周張望,再找不到徐言心半個身影。

“我是那麽愛你,博文…”

“施博文,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言心…”

“不要,言心,言心!”

————

施博文掙紮而醒的時候是在他得知徐言心染上毒瘾的兩天後。

他病了,從咖啡廳回來後就莫名的發起高燒,連續兩天高燒40度。

房間有中藥的味道,施博文虛弱的起身,坐在床邊點了一根煙。

他夾着煙的手輕輕撩起窗簾一角,亮光射進屋內,趕走了原先的漆黑。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淡青色的天空還有幾顆殘星挂在空中。

施博文索性把窗簾徹底拉開,赤着腳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讓清風吹進房間。

清晨濃霧彌漫,經過一夜雨水的洗禮,幹草被露水打濕,青草氣息撲面而來。渾身濕透忽然吹到冷風,施博文身子打了個哆嗦,可他沒有關上窗,繼續站在窗邊抽着煙遙望遠處的黎明。

一口煙堵在喉嚨裏嗆得咳嗽起來,他彎着腰大咳幾聲,感覺胸腔都震得悶痛。

扔掉煙關上窗,他重新爬回到被窩裏,只是睡衣全無,他只能怔怔望着棚頂發呆。

徐言成的話他一字不差的全都記在腦子裏,徐言心在夢裏對他的哭訴他也沒有忘記。徐言成說他是兇手,徐言心罵他為什麽會背叛她,為什麽不愛她,可他明明是愛的。

施博文翻身側躺在床上。床頭側方牆上擺的那幅山水畫是徐言心最後一幅作品,他一直保留在自己家裏。

他看着那幅畫,默默出神。

他愛她嗎?

他想他是愛的。不然他怎麽會一直保留着她的畫他們的訂婚戒指,不然他怎麽能沒法接受沈俏,怎麽會對言心的死一直耿耿于懷。

可他真的愛她嗎?

如果那是真愛,那他怎麽又能在跟言心交往的同時又出去找別的女人,為什麽會在救她的關鍵時刻出現猶豫?

施博文不知道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麽樣子,他無法解釋那是不是愛,可他一直認為那是。

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裏,對施博文來說從小最不缺的是金錢,而最缺的就是愛。

他有有錢的父親,可他常年不在他身邊,他根本無法體會他的愛是什麽,也無法體會被愛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難道就是沒錢的時候給他打錢,闖禍的時候有人會給他擺平?

如果那就是父親對他的愛,那他肯定自己是愛徐言心的。

可…那是嗎?

他不會為徐言心舍掉身邊其他的女人,在跟其他女人尋歡作樂的時候他從沒想過她。徐言心一不開心,他只知道買一些奢侈品或者是來一頓浪漫的晚餐去哄她,而那些用來哄她的東西甚至都不是他親自準備的。

他到底愛不愛徐言心?為什麽徐言心在夢裏對他的追問會讓施博文第一次去正式審視自己的感情。

日出漸漸升起,彩霞鋪滿雲端,染紅一片。

愛與否又能怎樣。只不過是心跳收縮舒張間,那一微秒間的渴望。

**********

梁桔從外地出差回來說是給辛歡買了好多玩具,外加多日不見歡歡了,讓辛蕾帶着小丫頭去老地方等她。

辛蕾帶着女兒去Y市時代廣場的時候,梁桔還沒來。

一家歐式西點正巧在搞活動,幾個穿着卡通玩偶衣服的青年站在一樓大堂向路過的行人派發傳單跟氣球。

“媽媽,我想吃冰淇淋。”辛歡牽着辛蕾的手,指着一個做成粉色氣球樣式的糕點說。

明明出門前嚷嚷着想吃牛排,可一見到甜點,小家夥就立馬變心了。辛蕾故意為難的問:“那你待會吃不吃牛排了?”

辛歡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答:“牛排跟冰淇淋可以一起吃。”

“不行,那會壞肚子的。”

“可是吳嘉盛都那麽吃了。”

“他是男孩子,你可是小女孩。再說,你都吃了會長胖,那那些好看的衣服你就穿不了了。”

“不要!”辛歡立馬捂住嘴巴,怏怏的說:“我不要變胖胖,那樣會很醜,我不要像豬豬俠一樣。”

“那你還吃嗎?”辛蕾笑着問。

“吃!”辛歡放下小胖手,對着媽媽笑眯眯道:“我可以每個就吃一小口。”

甜品店生意不錯,排隊的人很多。辛蕾望了一眼,征求女兒的意見,“那我們等桔子阿姨來了一起吃好麽?她也很喜歡吃冰淇淋呢。”

想想平時桔子阿姨對自己也算不錯,辛歡大方點頭,“好吧。”

他們去二樓一家西餐廳門外等梁桔,辛歡非要趴在玻璃窗戶上看一樓大堂搞促銷活動的熱鬧,辛蕾就緊緊把着她,不讓她離玻璃太近。

大堂擺了一個大舞臺,上面有一群小孩在走秀,辛蕾覺得好玩,也看得入神。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忽然從背後拍她的肩,她以為是梁桔來了,待回頭時,卻發現對方竟是……

“張醫生?”

“辛蕾真的是你啊,我還怕看錯呢。”

心理醫生張靜今天難得趁休息時間出來逛街,她剛剛在餐廳裏就看到辛蕾領着辛歡從門前走過,幾年不見怕認錯,她急忙跟了出來。

“你怎麽在這?”她問辛蕾。

“我領歡歡出來等一個朋友,歡歡,快叫阿姨。”

“漂亮阿姨好!”

“哎喲,寶貝真乖!”已經許久沒見到辛歡,看小丫頭已經長得這麽可愛,張靜心裏說不出有多高興。

“你…還跟孫醫生在一個醫院嗎?”辛蕾問。“我一直想謝謝他的。”

“沒有,我換了單位,去了一家市級醫院。”

張靜跟孫瑜紳的關系辛蕾不好判斷,只覺得不是那麽尋常。

“你呢,最近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

辛蕾哭笑,摸摸女兒的頭發,“還是老樣子。”

張靜覺得問的太過冒失,她笑笑,主動問辛蕾要聯系方式打破尴尬氣氛。

“我最近休假,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出來坐坐。”

她還有事,沒跟辛蕾聊太久就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卻又被辛蕾叫住。

“張醫生!”

辛蕾領着女兒從張靜身後走來。

張靜回身,只見辛蕾抿緊唇,像是有事難言。

“張醫生,您之前在醫院說,如果需要,您可以幫我恢複記憶。”

張靜不明所以的看着辛蕾,點點頭。

“我想記起以前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三天日更,爽不???

來個老三樣獎勵一下我吧!!——鮮花、地雷、收藏~~~~

嘴一個~~~

☆、催眠

“你的失憶是選擇性失憶,通常出現這種情況都是因為某段時間發生過一些事,在潛意識裏你排斥它,才會不願記起。恢複記憶會需要對你進行深度催眠去挖起這些被掩埋的影像,恰恰就是你可能根本無法接受的,甚至會影響你以後乃至一輩子的生活。你真的想好了?”張靜坐在椅子上問辛蕾。

辛蕾照着張靜給她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工作室。

這是Y市市中心一家寫字間的十九層,南北通透,采光良好。站在窗戶前,可以看到Y市與臨界西南城兩間之隔的跨海大橋,陽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的海面讓人看了心情舒暢。

辛蕾遙望遠處的大海,颔首。

“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在四年前去世了,我和我的未婚夫在四年前遭遇車禍,四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我根本記不起。”她望着遠處的風景,眼神憂郁。“按照你說的,我記不起是因為我排斥不能接受,那肯定是發生什麽了,我更要想起來。”

“你這段時間是夢到什麽了嗎?”

“沒有。除了四年前剛蘇醒的時候做的那個奇怪的夢,就什麽都沒有夢見。”

張靜起身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辛蕾,“作為一個朋友,站在感性的角度講,我本人不希望你這麽做。”

“可我更不願意做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握在手中的水溫度适宜,辛蕾垂眼看着透明杯子裏面純淨水上面淺淺的波紋,感覺波紋像是漣漪到心裏,觸及到了那塊被她特意蒙住的角落。她越是想記起什麽,那塊被掩蓋的記憶就愈加變得混亂,她感覺淺淺的波紋像是在水裏融成了一把鑰匙,試着開啓那扇鋪滿厚厚灰塵的大門。

只有真正失去記憶才會體會那種感覺。一件事情就發生在你眼前,你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就像被關在一個你看的見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裏面的房子裏,明明發現你的朋友親人都在你眼前呼喊找你,可無論你怎麽竭力嘶叫,他們就是聽不到,從你眼前走過。

那種使出全身力氣改變不了任何事的滋味,很難受,很無助。

自從徐言成告訴辛蕾徐言心四年前去世的消息後,辛蕾就一直活在陰影裏。她無時無刻不去想那個一頭直發,笑起來有酒窩的女孩。想起她們在湖畔邊打鬧嬉戲,她們約定好以後要給對方當伴娘,一起出國度蜜月的純真時光。

“可以把那個夢講給我聽嗎?”張靜輕輕問辛蕾,聲音柔得像水。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躺在了那張專門用來催眠的躺椅上,辛蕾阖着雙眼,呢喃的說:“記不清了,只記得風很大,好像要下雨。我看見一個穿着渾身雪白衣服的女人站在天臺上。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她的衣服上還占有血跡。”

“還有呢?”

辛蕾微微蹙眉,“她身後有個女人全是都是血躺在地上,周圍站滿了人,有警察,好像要來抓她。我看不清,全是哭聲跟喊聲。有個男人也站在那,他對她說快下來,那個女人好像要跳樓!她哭的更厲害,她說…”辛蕾停住話,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天臺上那個女人說,她很愛他,真的很愛。”

張靜拿着筆一點點記錄辛蕾所說的一切,辛蕾頓住不語,她擡頭看去,發現從她眼角緩緩流下了一滴眼淚。

“你還看到了什麽?”張靜問。

“…那個男人…他,他是言心的哥哥!”辛蕾一聲驚呼,“還有我媽媽,我媽媽也在那裏,我媽媽哭的很傷心…”

臉上的眼淚變得愈來愈洶湧,張靜急忙從身邊桌上抽出一張紙替辛蕾擦去臉上的淚。

“我不想看見她那麽傷心…”辛蕾緊緊閉着眼,腦袋左右搖擺,手也攥成了拳頭。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看見張桂蘭哭。

“放松,放松。”張靜試着調節她的情緒,“你幫我看看,在你周圍還有誰,他們都在那幹嘛?”

辛蕾很聽話的放緩了狀态,手慢慢松開。她微微側着頭,就像真的在看誰一樣。

“有個男人。”

“是你剛剛說的徐言成嗎?”

“不是,不是他。”

張靜拿着筆又在紙上快速記下來,“你認識他嗎?他在幹什麽?”

辛蕾想了很久,慢慢答:“他手裏拿着一把沾滿血的東西,尖尖的,看不清。他躺在地上,好像很難受,快要窒息了。”

“他的樣子你看得清麽?”

辛蕾沒有回應,張靜有點心急,她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辛蕾?”

“不會…”辛蕾忽而變得激動,腦袋在躺椅上竭力搖擺,置于身體兩側的手再次開始揮舞,“怎麽會是他,不會的,怎麽會是他!”

“辛蕾!辛蕾!”

******

張靜把這次治療的結果告訴辛蕾,辛蕾低頭看着寫的字跡潦草的報告書,感覺頭腦渾濁。

“你還記得清你剛剛都看見什麽了嗎?”

辛蕾搖搖頭。“不敢想,頭很疼。”

“那個男人呢?也記不起嗎?”張靜問她。

辛蕾之所以後來會出現失控的情緒,肯定是看見了誰,而且那個人她肯定是認識的,否則不可能會那麽驚訝。

并且,張靜覺得,辛蕾最後看見的那個男人很可能就是殺死徐言心的真正兇手。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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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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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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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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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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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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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