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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秋陸很幹脆的把對方霍“生活自理能力還可以”的評價收了回去。
七點半,秋陸麻利的起床疊被,再洗漱擦臉,忙完一整套流程後回來,發現方霍還坐在床沿邊上發呆。
秋陸過去“啪”一下在他耳邊拍了一下雙手,“喂,瞌睡還沒醒?”
方霍慢騰騰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慢慢的把頭垂下去了,“不是。”
“那你愣着幹嘛?”秋陸虎視眈眈的瞪着他。
方霍小手拽着衣袖,白嫩的小臉兒上竟然泛起一絲微紅,“我、我沒有新的……”
最後兩個字越來越像蚊子哼哼,聲音小到秋陸都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只得把耳朵湊近他,“什麽?沒有新的什麽了?”
“內褲。”
“什麽玩意?”
秋陸震驚的擡起頭跟方霍大眼瞪小眼。方霍臉更紅了。
五分鐘後,兩人經過了一番溝通,秋陸終于弄明白了症結所在——原來這位少爺以前在家都習慣性的早起再洗一次澡,那全身的內衣是必須再換一套的,可他突然被扔到這個地方來,所謂行李總共就那麽兩包,裏面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什麽都沒有,他昨晚剛換了一條,于是一條新內褲都沒餘下了。
秋陸聽完,先是無語了好一會兒,然後再開口,道:“首先,一天也不用洗那麽多次澡。”
方霍愣了一下。
秋陸教育他,“我們館裏窮,水電費什麽都得節約,而且一般早上還得跑步呢,你剛洗完又得流汗,所以以後你晚上洗洗就得了,明白了吧。”
秋陸想如果告訴他敖志明他們連冬天都只冷水狂沖十秒鐘,不知道這少爺會怎麽想。
方霍呆呆的看着秋陸一本正經的說着,似乎是終于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了,老實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秋陸接着道,“再有,你昨天換下來的那條呢?”
“什麽?”
“你昨天換下來的內——褲——”秋陸懷疑的看着他,心想這位爺不會都穿一次性的吧?
而看着方霍躲躲閃閃的眼神,又看到他緩緩的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袋子,秋陸更加篤定了心中的想法——這家夥完全不會洗衣服,也根本沒打算洗衣服!穿完就扔!這特麽鋪張浪費的!
然而作為方少爺的私家指定保姆,秋陸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他利索的把方霍裝在袋子裏本來打算扔掉的內衣倒了出來,又接了盆水,任勞任怨的彎着腰蹲在地上一邊洗一邊現場教學,“先放水,再打一點肥皂上去,這樣搓搓搓,搓出泡泡,再繼續這樣搓搓搓……”
方霍也蹲在旁邊,乖乖的邊看邊點頭,看起來像是全都學會了。
秋陸洗完衣服晾好後,幹脆保姆做到底,把方霍那兩包行李打開都整理了一遍,翻出上衣外褲各幾條,襪子數雙,還有各類配飾——不知為什麽連領結這種在C市派不上用場的東西都有兩只,卻偏偏真的沒有內褲——分門別類的幫他收好,都放在了他那張床旁邊的儲物櫃裏。
忙完這些,秋陸又跟拎小雞仔似的把方霍一拎,拎到床上坐好,掀起他一只腳就放到自己腿上,然後拿了只襪子往他腳上套。
這種被當三歲小孩子一般對待的行為讓方霍臉瞬間又紅了一個度,下意識的就要将自己的腳往回縮,“不用了,我、我自己會穿襪子……”
說話間秋陸就已經嗖嗖把他兩只腳都穿上襪子了,完事了把他倒提起來往床上一扔,笑道,“喲,原來襪子還是會穿的啊?”
“……”方霍臉簡直要變成一只番茄。
可這人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幫自己幹這幹那,陀螺似的忙了半天,方霍也沒有什麽立場再說什麽,只得一邊羞愧的說了一聲謝謝,一邊在心裏暗暗發誓,下次起碼要進步一點點,學會自己打肥皂泡。
秋陸把窗戶打開通風,回頭就看到方霍站在原地發呆,小臉青一陣紅一陣的,笑了一聲,上前撸了一把他頭發,安慰道:“也沒關系,以後有什麽不會的就告訴哥,知道了嗎?”
說完,就背上個小挎包出了門,一邊在門口喊,“走了!再晚都趕不上吃中飯了!”
方霍連忙像個小尾巴似的跟上,“等等我,陸哥。”
……
從那天起,敖志明等人就發現秋陸身後多了一個小跟屁蟲。
幾乎是秋陸走到哪,方霍就跟到哪。
早上七點半集合跑步的時候,秋陸要在排頭負責吹哨,敖志明和小六子為了昨晚的一本漫畫書吵到早上,直到了小操場上還在撕扯不修,秋陸走到後排去一人敲他們一腦袋,再繞着隊伍轉了一圈檢查,指着老二的球鞋說開縫了,一會兒跟梁伯說給你換雙新的。
他走一圈,方霍就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走了這麽一圈。
敖志明捂着頭頂被揍出來的包看着方霍,道,“那小子怎麽回事?老跟陸哥後面幹啥,跟個背後靈似的。”
小六子揉着頭上另一個包,道:“不知道,離這麽近,陸哥看着還沒發現,一會兒準得撞上。”
話音剛落,秋陸步子一個停頓,背上就“咚”的一下撞上來一個小小的腦袋,他被頂的一個趔趄,一句“他媽的誰在背後撞老子”還沒罵出口,回頭就對上了方霍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正捂着額頭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秋陸。
這條尾巴已經跟了他一個早上了,秋陸道,“你別跟我後面,去站第一排,站浩子旁邊,一會兒跟着一起跑步。”
見方霍磨磨蹭蹭的不肯挪步,秋陸一巴掌扇在他背上,“去吧!”
方小尾巴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擡眼看他一眼,聲音小小的問道,“哪個是浩子?”
後面的隊伍發出一陣哄笑,敖志明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使勁推了推一個戴着眼鏡的矮個男孩,大聲笑道:“他,他是耗子!!”
被叫做耗子的男孩推了推眼鏡,面不改色一腳踹了回去。
“……”秋陸揉了揉眉心,先提起嗓子朝敖志明的方向大吼了一聲,“還笑!誰他媽再給我嘻嘻哈哈,今天加跑三圈!”
一陣哀嚎聲此起彼伏,秋陸轉頭,又是很快換了一張和藹可親的臉,對方霍說,“那個就是浩子,你去站他旁邊。”
方霍還沒見過秋陸這麽有威嚴的樣子,呆了一小會兒,“嗯”了一聲,小跑着過去了。
秋陸看着他的背影笑的眯起了眼睛。
大約在早上那事之後覺得他既強又可靠,方霍俨然把他當成了大腿來抱。
除了早上的其他時候,方霍更加寸步不離的跟着秋陸,吃飯的時候要端着小飯碗站他後面,練拳打靶的時候也必須跟秋陸呆一起,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初生幼崽。
一開始秋陸還覺得有些不自在,幾次想跟他說別跟着我,我是你保姆,又不是你保镖,天天這樣形影不離的像什麽樣啊。
可他每次一轉頭,就能看到方霍拿那濕漉漉的跟小狗似的眼神望着他,一下子就心軟了。
到底還是個很小的小孩子,剛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跟他親那麽一點點,不黏着他黏誰?
想通這個關節,秋陸也就把心态放平了——就當自己多了個小弟。
大佬變小弟,說出去還是挺拉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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