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安澤賢在行動
“……我,我很抱歉。”
低聲地哭泣沒有持續很久,向來堅強自立的女孩兒辛迪·塞拉亞,很快讓自己回複到平靜。
“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因為這件事情哭。從今天開始,沒有人!不管是該死的主教練,還是混蛋沃爾特,都休想讓我流出一滴淚!”
擦幹眼淚,松開了強尼的手臂,女孩兒用力吸了吸鼻子,雙腿發力離開長椅,伴着一陣拂過周圍綠地的清風,轉身微笑看向兩位好友大聲宣布道。
“我決定了,強尼、路易斯!既然他們一個不需要我,另一個也不看好我,我也将放棄他們。我要放棄雙人滑,改練單人滑!不依靠男伴,只依靠自己努力!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教練的人選……我打算去請求喬伊斯!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也會成為他的學生。”
“啊————?!”
十五點、十六點,下午訓練間隙休息時發生的那一幕,已經過去了将近兩個小時。
安易還好說,強尼自從回到冰場恢複訓練,狀态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當辛迪的家人趕到冰場,叫走了詹姆斯·喬伊斯私下商談開始,他更是不時張望着喬伊斯辦公室的方向,等待着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
或許是因為他跟辛迪的關系改變,他現在異常在意青梅竹馬的未來。心裏當然很希望她也能成為喬伊斯的學生,兩人從此生活痕跡有更多的重疊。無論是生活還是學習還是訓練,都能多許多話題聊,對他們之間剛剛點明的情侶關系,可以說相當有益。
“嘿!強尼!你要撞牆了嘿!”
砰地一聲悶響,來自安易的提醒,還是沒有改變結果。
強尼·沃森伯格滑行中發呆,不幸撞上了冰場防護牆,一屁股坐在堅硬的冰面上,整個人的精神狀态,總算在疼痛的作用下集中了一些。
瞥了他一眼,安易懶得過去沾染‘戀愛的酸臭味’,在發現他沒有受傷後轉身滑走。繼續在冰面上做出各種動作,勾勒着自己短節目的雛形。過程中還不忘做出幾組旋轉,順便完成今天系統發布的日常任務。
唰。
唰——
擺臂,舒展,壓步,打開。
之後接上一個鮑步,感覺是不是更好?
沒錯,鮑步滑行中還不能忘記盡量下腰。
腦海中構建着節目動作,安易左腳在前膝蓋彎曲,右腳在後後右腿繃直。兩腳各自左右打開90度,形成了一個類似大一字步,兩腳卻不在同一條線上的動作。緊接着上半身後仰下腰,展開雙臂繼續滑行,将動作保持了四五秒時間,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後仰式伊娜·鮑爾步。
挺腰起身,他在結束鮑步動作階段,左腳不動右腿輪向空中完成起跳。雙臂交叉抱于胸前,身體在降下時旋轉了兩周半,接上了一個阿克塞爾兩周跳,穩穩落冰右腳後外刃滑出時,繼續讓自己做了一個一字步。
之後,蹬冰換足,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他控制着技術動作開始旋轉。
一腳落冰,身體形成蹲姿,另一條腿向前伸直保持懸空,一圈兩圈三圈,足足八圈後,他再次換足繼續轉動,這一次換成之前落冰的那條腿改變姿勢,放于另一條腿的膝蓋上,接着進行着這個動作。
“哦!辛迪,辛迪!你終于回來了!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喬伊斯他同——哦哦哦!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
就在安易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編排短節目的時候,冰場上一直在等待着什麽的強尼沃·森伯格叫喊出聲。
當安易同樣停下滑行看過去時,正巧撞上了女孩兒點頭,男孩兒興奮大叫的場面,還有一旁喬伊斯及辛迪家人旁觀的微笑。
看着眼前的情景,再聽聽好基友的聲音,安易不難明白主教練詹姆斯·喬伊斯,已經同意了異性好友辛迪·塞拉亞,轉投到他門下改滑女單的請求。
而且他估計,之所以喬伊斯這次會同意,還能跟他扯上一點關系。別忘記,幾個月後他就即将回國,就算每年繼續回加拿大訓練,喬伊斯空出來的時間依然很多,完全有精力多帶一名學生。
“好了男孩兒們,你們有新同伴加入。好吧好吧,這是一句廢話,就當我沒說過。不過你們還是要記住,從下個星期開始,辛迪就會正式加入我們,跟你們一同學習。這幾天,她會首先旁聽适應。”
趁着兩位弟子都停下練習的空檔,喬伊斯将人聚集在一起,做了一次相對正式的介紹。
實際上呢,他這樣做有些多此一舉,強尼早就已經跟女孩兒抱作一團,就連安易都在兩人的呼喚下湊上前,用擁抱的方式,送上了自己的歡迎與祝福。
做完這一切,簡單交流了幾句,辛迪的家人放心離開,三名少男少女湊在一塊兒說了會話兒,在喬伊斯的催促下再次分開。各自在冰面上滑行恢複了訓練,只是心中的想法已經跟之前完全不同。
加拿大蒙特利爾當地時間,1998年3月15號晚上18:01分。
北京時間1998年3月16號,早上06:01分。
現年三十六歲的中年男人安澤賢,親吻過睡夢中的妻子,起床、洗漱、來到客廳。拿起電話撥出了那串最熟悉的阿拉伯數字,打通了連通自己與兒子,國外與國內的電話。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幾秒鐘,他後背靠在沙發上清了清喉嚨,眼神注視着客廳一角,木頭櫃子上擺放的合影,表情柔和眼帶回憶。直到電話聽筒中,傳來一聲喂後他才迅速回神直起腰杆,說話的同時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為之一振。
“兒子啊,今天還是老爸我。怎麽樣,是不是挺失望?”
語帶玩笑,安澤賢用這種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一位父親身上的語調,向遠在加拿大蒙特利爾岳父家的兒子,送上了自己的問候。
“怎麽樣兒子,今天過得還好嗎?你知道,老爸最近很閑,沒什麽要緊事,只能找你打發時間,你媽她可不會理我。”
他說話中翹起二郎腿,擡起下巴對着茶幾上的倒影觀察了一陣,發現胡渣刮得很幹淨後,聽着電話裏兒子無奈的嘆息,壞笑兩聲再接再厲。絲毫沒有作為一位父親的自覺,不怪家裏的老一輩會把‘沒有正形’這個形容詞,扣在他的頭上。
“啊?你媽?現在還睡着呢,你知道的,你媽一直想要個女兒嘛。”
“……”
“什麽?這不是一個當爹的該跟自己兒子說的話?呵,你爸什麽德行你還能不知道?克拉克和你爺爺為難我那會兒,你又不是沒看見。”
“……”
“好好好,行行行。今天老爸不煩你,最多只跟你聊一小時好不好。嗯?你說天鵝湖白天鵝?準備編一套短節目,具體要求已經發到我的郵箱裏了?你稍微等會兒啊,爸爸這就去書房開電腦、換分機打給你,有什麽要求你可以待會兒直接說。”
跟電話那頭的兒子笑鬧了一陣,客廳沙發上越來越沒有坐像的安澤賢,精神忽然一振。
當他通過聽筒,再次确認了一遍兒子的話後,立刻坐直身體交代了幾句挂斷電話。徑直走向最近很少進入的書房,打開電腦登錄郵箱點開郵件,還不忘通過電話分機,再次把電話給兒子打過去。
已經多久了?
從過年到現在,已經多久沒做正事了?
該死的!
要不是那群老混蛋,連一個像樣的運動員都安排不下來,他至于這麽清閑嗎?!每天每天,他一個大男人不光無所事事,還整天拿調戲兒子當做調劑。他自己也很無奈,也不想這樣好不好?
“……喂兒子,郵件爸爸已經看過了。你的要求總結出來就是,有情調、格調高、雅俗共賞、不豔俗對不對?”
一只手拿着電話聽筒夾在耳朵邊,另一手控制着鼠标浏覽郵件,安澤賢言簡意赅三言兩語,總結出兒子對短節目音樂的全部要求。
在這期間,其實他非常想笑。
原因是,他兒子發來的郵件寫了一大堆。內容大半都是描述音樂氛圍的,例如像、清幽、悠揚、悅耳、節奏舒緩,不光啰啰嗦嗦,用詞表達方面還有些不準确。
本來嘛,作為一位好父親,他有責任教導自己的孩子。但考慮到兒子的自尊心,他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這可不是什麽溺愛,完全是他作為一名慈父,體諒自家小崽子一人在外的好意。才不是那種沒有下限,能抱着絕不讓走的病态愛護,以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性格,也壓根做不出來。
“就是這些?只要主旋律沒變,可以大幅度改編,進行二次創作是吧?”
“……”
“最好一個月之內做出來?行行行,反正老爸最近挺閑,幹脆主要幫你做這件事。诶,對了!做完之後怎麽……算了算了,當老爸沒問。那今天就先這樣?瞧好吧兒子,你短節目編曲的事情,就交給老爸了!”
早晨06:40分,異常的快、狠、準。
安澤賢在電話裏兒子愕然呆愣,道別聲都沒來得及發出時挂斷了電話。坐在座位上,看了看電腦桌面右下角顯示的時間,凝神默算計劃了片刻,關掉電腦站起身體,準備換衣服出門。
兒子拜托給他的事情,他已經想到怎麽做了。就算還沒有開始,對完成後的成果也非常有自信。
原因無他。
他身為一位花樣滑冰國家隊教練,就算編曲不行、編舞不行,認識的朋友可不少。在其中甚至還不乏某些領域的大拿,就譬如那位跟他關系最鐵,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死黨,以及他在師範大學教音樂的老婆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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