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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筱菡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許是因為自己在心裏默默地做出的那個決定，連帶得回家的路都走得無比艱難起來。

只是，道路再艱難，也總有走到終點的時候。

葉筱菡在樓下停住了腳步，她擡起頭看向自家的窗口，許久，才深深地吸了口氣，走進了樓梯間。

不是已經決定了嗎？

那就，這樣吧……

走進家門的時候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客廳的挂鐘，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趟出門采購真的是花了太久的時間。

說是要去休息的桃子這會兒是不是已經睡着了呢？

葉筱菡順手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想要往卧室去一探究竟。

沒想到片刻之後，卻是陶然自己迎了出來，“葉子。”

葉筱菡微微一怔，“怎麽，不是說要休息一會兒？”

陶然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後桌上放着的袋子，好一會兒才狀似随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沒等葉筱菡回答，卻又是飛快地加上一句，“剛才——嗯，大概二十分鐘之前？——宗穎說有些事要處理，叫我等你回來的時候跟你說一聲。”

有事要處理？

葉筱菡幾乎是立刻想到在超市裏遇到的陸帆。

還需要再問什麽嗎？答案已經明晃晃地擺在眼前了啊。

她想要勉強自己笑一笑，又想到眼前的人是桃子，似乎也沒有什麽刻意僞裝的必要，于是，葉筱菡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很快換了個話題，“食材都備齊了，我現在下廚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回房間躺會兒，或者……陪我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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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葉子這樣的姑娘啊……

安靜，溫和，甚至總是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但實際上，陶然知道，眼前的這個姑娘，是再要強不過的。

然而此刻，陶然知道，她是在無聲地向自己表露着，她的脆弱。

對于安慰這件事，陶然的方式是，默不作聲地陪伴。

于是她率先拿起裝着食材的袋子跑進廚房，“我真的不怎麽累，咱們一起來做吧，正好也給我一個偷師的機會！”

葉筱菡緊跟着她走進了廚房，把食材一樣一樣地擺好，卻是良久地失了神。

好半天，陶然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葉子……”

沉浸在莫名思緒中的葉筱菡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打開眼前的糯米粉，卻在一個不小心間把剛剛拿出來準備去舀糖桂花的陶瓷小勺碰到了地上。

嘩啦——

清脆的一聲。

與地面接觸的勺子迅速地變成了四分五裂的模樣。

葉筱菡有一瞬間的無措，她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條件反射一般地蹲下想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陶然很快攔住了她。

她緊緊地抓住了葉筱菡的手腕，“別碰，小心傷到。我去拿工具清掃一下就好。”

葉筱菡稍稍揚起頭看向她，有些茫然，又有些脆弱，“桃子，我……”話語間似是已經有些哽咽。

陶然索性直接把她拉了起來，然後伸出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沒關系的葉子，沒關系的。”

不知怎的，面對這樣的安慰，葉筱菡只覺得心裏倏然更加委屈了幾分。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桃子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葉筱菡選擇了這樣的一個開場白。

而事實上，她心裏的那些難以言說的糾結，唯一聽過的人，大概也就是陶然了。

于是陶然撫慰目的相當鮮明地拍拍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

葉筱菡卻忽然固執起來，她向後退了半步，死死地盯住陶然，好半天，竟是揚起了一個笑容，“不，桃子，你不知道。”

她的笑容裏竟是帶着些許殘忍的快意，讓陶然在一瞬間甚至覺得有些陌生，“桃子……我甚至有過非常陰暗的想法……從她的身邊，把陸帆——或者應該說是把她身邊的人——搶過來……”

竟然……真的說出口了？這種，自毀傾向和毀滅傾向同樣明顯的陰暗和瘋狂啊。

葉筱菡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不斷滾落的眼淚就鋪了滿臉。

這是葉子從來沒有吐露過的……

陶然想要把這形容成“陰暗面”，卻遲遲地不想定論。

她承認，就在葉子說出這樣的話的瞬間，自己是非常震驚的。

只是……在下一瞬，一切都轉變為了濃濃的心疼。

是的，她心疼眼前這個姑娘。

于是，陶然上前一步，再一次抱住了她。

這一次，她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就着這個姿勢，默默地，想要傳遞給她一絲，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力量。

漸漸地，葉筱菡終于平複下來。

對于自己的“失态”，她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感覺，還是在這樣糟糕的時候身邊有人陪伴的熨帖，“桃子……”

陶然笑了笑，“去客廳沙發坐一會兒好嗎？我先把這裏收拾一下。”

對于這樣的“反客為主”，葉筱菡并沒有拒絕，“好。”

陶然手腳麻利地很快收拾好廚房地上的碎片，然後也回到客廳，坐到了葉筱菡的對面。

她直直地對上了葉筱菡依舊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忽然正色，“葉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葉筱菡見她神色鄭重，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幾分，“……嗯？”

陶然斟酌了片刻，“說實話，關于你們之間，你同我說過很多，我也自認算是比較了解，但是，我忽然在想——你是真的喜歡她嗎？”

葉筱菡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沒有開口。

陶然卻在此刻繼續道，“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并且，在你人生最重要的經歷中——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每一次，都有她在，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性，你對她，只是多年來養成習慣的依賴？你知道，閨蜜之間，占有欲強烈，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沉默，依舊是沉默。

只是，在這沉默的過程中，陶然看到，葉筱菡的神色慢慢地，堅定起來。

然後，她聽到她的聲音，“桃子，一直以來，我都分辨得很清楚。依賴？當然是有的，只是……我不僅僅是依賴她，也不僅僅是喜歡她，”葉筱菡的聲音很輕，帶着點點的笑意，和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愛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暫定6.12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