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恨嫁
春季,陰雨天,雨水淅淅瀝瀝籠罩廣岸城。
廣岸城城內繁華,民衆安居樂業,最有名的黎曉街,街上住着一些富貴人家,府邸無數,普通人路過望見了會遠遠避開,以免沖撞,而一處角落中的一座府第,兩扇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前兩只高大石獅,門匾上寫着大大的趙府二字。
趙府做藥材生意,救人治病藥到病除,生意興隆,但在廣岸城的出名并非以懸壺濟世妙手回春,和一帆風順的生意相比更有名的是趙府趙員外膝下的六個女兒。
在以瘦為美、以肥為醜的大梁國,體态過度豐腴的趙員外被定義為醜,膝下的六個女兒遺傳自他豐腴體态,各個腰粗臀肥,臉盤過圓,走起路來猶如碧綠湖中戲水的白鵝,一扭一扭,格外喜感,被衆人戲稱辟邪之物。
家中有女一肥已經讓人糟心,何況六女皆肥,成為街坊四鄰笑柄,趙員外為嫁女愁白胡子。
坐享美人無數妻妾成群的趙員外膝下只有六女,無一男丁,流言碎語又從此出,趙員外之女,不僅身肥體胖貌無鹽,只生女,難生子,斷香火,無傳承!
無法做傳宗接代的大事,宅院無數錢財再多,娶之此女已無用。
種種原因結合一起,趙家六女不能娶,不能嫁一事在廣岸城被口口相傳,以訛傳訛,人雲亦雲,成為笑料。
趙員外一把鼻涕一把淚,簡直要哭瞎,閨女長得醜真不是他的錯!
二女趙之晴年芳雙九,已過适齡婚嫁,上門提親的人并非沒有,奈何來者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地痞流氓就是衣衫褴褛的街頭乞丐,各個歪瓜裂棗,一堆爛白菜裏當真難以挑出一根好蘿蔔。
作為身肥體胖的六女,趙笙柯每日都幫助姐姐從爛白菜裏挑蘿蔔。
這日正值辰時,趙笙柯盤膝坐在“墨可閣”的一扇雕花紫木窗前,散發陣陣清香味道的窗木令人心曠神怡,一身粉色齊胸襦裙的她趴在桌邊,桌上筆墨紙硯齊全,手握竹制毛筆在宣紙上記錄今日上門求親于趙之晴的人。其中年過三十的鳏夫兩人,手拿破碗要飯的乞丐五人。
上門求親既是客,給人一頓飯打發走免不得,送出素餡包子四個,白面饅頭十個,好吃好喝招待,在人臨走之際不辭辛勞的告訴一聲,在外面多說一說趙府好話。
當然,廣岸城內乞丐衆多,若每人都過來騙吃騙喝縱然是以趙府的財力也供應不起,遂有明顯殘疾例如斷手斷腳和年過三十的乞丐都沒資格上門,如此刷下去一大批。
前兩年趙家大女趙梯雪待字閣中,刷下去的乞丐遠比二女趙之晴多,可以說,廣岸城諸多乞丐的詳細資料都掌握在趙府手中,趙家六女人手有一本求親者名冊,其中內容詳細到對方幾歲亡爹死娘,幾歲流落街頭,沿街乞讨。
記載上門求親的鳏夫和乞丐身份資料,好生招待,用意更多是廣撒網多撈魚,打開能夠選擇的範圍,并不是說真的要将人嫁給家徒四壁、室如懸磬、游手好閑之徒,嫁懶惰成性不思進取之人純粹是掉火坑,不如當一輩子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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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溫婉的趙梯雪兩年前嫁給相貌英俊的一個書生,書生親朋好友一大群,各個有求上門,無事不登三寶殿,背後還得說着閑話、評頭論足;如今過的不如人意,遂在為趙之晴挑選夫君問題上趙府的人更謹慎,趙府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為此忙活,一心希望二女別走大女被當成新鮮羊肉的路,抛開其他,無論貧窮富貴能得一良人最好。
妻妾多了争鬥自然有,一個院裏住着少不得一些龌龊,但相比起別的員外後宅,趙府妒賢嫉能争風吃醋之事算不上多,原因是來自外面的壓力太大,外面的流言碎語夠可怕了,出門擡不起頭,還鬧窩裏反純屬沒長腦子。
趙府目前最迫切的是嫁女,不是争鬥,不論哪個妻妾所生之女都一樣胖,都一樣的條件,都一樣的拿不出手,無論哪一個嫁不出去都影響後面的一個,丢趙府的臉,樂禍幸災落井下石不會在此刻出現。
趙員外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下巴上蓄滿胡須,整個人長得一團和氣,擁有大部分男子所不缺的好色潛質,家中妻妾合在一起共六個,各個貌美如花,腰若扶柳,皮膚吹彈即破,仿佛開在後院粉色桃林的一片片桃花。
他時常搖頭嘆氣,面帶憂色地對六女苦口婆心道:“天降之貌,不該鄙之棄之,活在以瘦稱美、以肥稱醜的當下,應當學會自我調節,保持心态平和怡然自得。所謂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本身已經長得過于慘不忍睹,不忍直視,就別在逞能地互相攻擊,損人不利己,有別人欺負的還有自家欺負的?鬥得臉紅脖子粗,不好收場,我這點家底不偏不倚給你們平分,不是誰鬥贏了就多分,也不是誰鬥輸了就少分,行了,都洗洗睡吧!”
鄭重其事的一番話原本很有威嚴,鑒于他過度豐腴體态,瞬間嚴肅氣氛減半。
幾年如一日聽其類似的言語,年紀最小的趙笙柯揉着繡滿牡丹的帕子腦袋一栽,昏昏欲睡。
趙大太太年過不惑風韻猶存,螓首蛾眉,平日掌管趙府各位姨娘每月開銷,其中包括衣食用度,生有大女趙梯雪,她在府中一向說一不二,其他五位姨娘被訓得服服帖帖,至少當面不敢言語頂撞。
她時常眉眼帶有厲色,道:“管住自己那張嘴,別不經大腦往外亂吐珠。”
姨娘的地位按進府先後時間排,因着趙大太太存在,姨娘唯有從“二”排,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如此排下去,排至六姨娘。
天氣放晴,烏雲破開,陽光緩緩露出雲層。
趙之晴為眉目如畫的三十多歲的二姨娘所生,聰明伶俐,為人謹慎,和同父異母的姐妹相處甚好,早前趙梯雪忙于尋嫁她沒少出力,給出不少有用建議,如今輪到自身,早已嫁人的趙梯雪回到娘家幫其出謀劃策。
趙之晴喜種花草,開春之際,“雪晴閣”院內種滿大片月季牡丹等,趙梯雪過來小坐時她正彎腰侍弄花草,手上沾了不少泥巴,黑黑的土襯得她手更加白嫩,她笑道:“梯雪姐姐大忙人,怎地今日有空過來一坐!”
“有時間過來已經不錯,你倒嫌棄上!”已嫁作人婦的趙梯雪嗔怪一句,吩咐身邊婢女從屋內搬來一把紫木椅子,坐在樹下看對方侍弄花草。
“哪敢嫌棄,姐姐不知,最近笙柯熱衷于我這雪晴閣,有時間便朝這裏跑,踩爛不少的花草,我正頭疼犯愁無處和人抱怨,瞧,姐姐你這就來了。”趙之晴咯咯笑兩聲,吩咐婢女拿個盆來,洗一下手上泥巴。
“笙柯十二歲了吧,有上頭幾個姐姐壓着,輪到為她尋找良人怕是得猴年馬月,難怪她焦急,這是恨嫁呀!”梳着婦人妝扮的趙梯雪一笑間發上簪花一晃一晃,對最小的妹妹進行嘲笑,
放下手中筆墨紙硯,記錄完畢今日上門求親的兩個鳏夫和五個乞丐詳細信息,包括出生地出生年月時辰,趙笙柯撩起粉色裙擺緋色繡花鞋穿在腳上,神情愉悅地朝雪晴閣步出,跟在她身後伺候的貼身婢女諸英叫她慢一些走,別忘記拿帕子。
雪晴閣院內的說笑聲遠遠傳開,趙笙柯離得老遠便聽趙梯雪在背後對自己打趣兒,忍不住把嘴一癟,推門進院,“姐姐一大堆,不恨嫁就要當一輩子老姑娘了!”
她一點不認為自己恨嫁是啥丢人事,相反,礙于自身貌無鹽,說不急不恨嫁純屬自我欺騙,本來可以選擇的範圍就很少了,再矜持扭扭捏捏的,怕一輩子都原地踏步難找婆家,所以說要主動出手。
記錄今日上門求親者信息資料的宣紙遞給趙之晴,趙笙柯蹬掉粘在鞋底子上的濕泥,打個哈欠道:“內容很詳細你慢慢看吧,沒什麽大用,心裏有個數。”
趙之晴剛剛洗幹淨手,正好用來拿宣紙,和趙梯雪一起坐椅子上看,一邊看一邊咂嘴,“笙柯你這字寫的不錯呀!”
被誇字跡不錯趙笙柯抿唇一笑,沒待謙虛一番,卻聽趙梯雪笑眯眯道:“的确不錯,難看的不錯。”
趙笙柯準備回的那句“哪裏哪裏”一瞬間卡在喉嚨,不上不下,憋得臉色通紅。
諸英趕緊從袖中掏出帕子,上前一步為自家小姐擦一擦憋出的汗,道:“別氣別氣,大小姐刀子嘴豆腐心。”
趙梯雪捏着宣紙,長長的指甲指着上面娟秀的字,拆臺道:“本夫人說的可是實話!”
諸英趕忙賠笑,作為奴婢,得罪不起大小姐。
趙之晴則認真查看宣紙上內容,時不時一蹙眉,道:“爛白菜裏挑不出好蘿蔔,看這些沒多大用處,我都十八歲了,頂多再挑一年。”
“好白菜都被拱沒了!”趙笙柯拿過婢女手中的帕子,感慨。
“放心,沒人敢拱你的白菜!”捶捶侍弄花草而有點酸的腰,趙之晴笑得合不上嘴。
“是啊,笙柯的白菜必是貌比天人不同凡響,一般俗人不敢随意亂拱,給拱壞了可怎麽辦啊!”口氣充滿佩服之意,趙梯雪擺出害怕的姿态。
又被逗趣兒了!
趙笙柯羞惱,比不得牙尖嘴利趙老三,說不過能言善道的趙梯雪,她氣極之下磕磕巴巴吐出一句,“哪,哪能呢,我的白菜,頂多是貌不驚人。”
趙梯雪驚訝了,帕子掩唇,“咦?笙柯你竟然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不得了啊!”
趙笙柯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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