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灼.熱

訓堂內的弟子都瞅見了窗上的白狐,可迫于沐宗師的威嚴,沒人敢放肆,皆都偷摸瞥着。

這些時日白姝沒少往竹院跑,大家都以為她是靈寵,這孽障又不會解釋,一來二去,幾乎整個鳳靈宗都知道長寧長老養了一只白毛狐貍,好些弟子都想一睹真容,可惜白姝突然就不去竹院了,現下能在訓堂見到,衆人都在瞧稀奇。

白姝沒有半點自覺,杵在那裏紋絲不動,有意無意盯着上面,雖然沒有直接看着沐青,可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直勾勾往那裏掃。沐青收斂神色,畢竟堂下還有上百個弟子,總不能過去,便面不改色地繼續授課。

沒多久,有膽兒肥的弟子竊竊私語,悄聲跟旁邊人談論起白狐,俨然非常好奇。沐青耳尖聽見,不免眉頭一擰,冷冷掃過去,那弟子登時噤聲,趕緊坐端正閉上嘴巴。

其餘人見沐宗師臉色微沉,麻利正襟危坐,再也不敢亂瞅亂看,紛紛認真聽講。

鳳靈宗四位長老,另外三個各有各的怪異,但都不怎麽嚴格,獨獨這長寧長老,看似最平和,可罰起人來是毫不手軟,每次授課結束總有兩三個倒黴蛋要挨訓。在堂上私語的那名弟子最終還是挨了訓,因沒能結出結界被沐宗師罵“朽木難雕”,他滿臉漲紅,甚為無措尴尬,都快無地自容了。

白姝坐在窗戶上沒動,沐青在場,弟子們也不敢圍堵過去,不多時就稀稀落落離開,堂內就只剩下一人一狐。

沐青先一步出去,白姝溫吞跟上。

傍晚時分的浮玉山到處都是人,三五成群去五谷齋吃飯,快走到隐月樓時,人才漸漸少了。沐青放慢步子,待狐貍跟過來了,才低聲問:“這幾天一直垂頭喪氣的,誰惹你了?”

白姝掃掃尾巴,輕輕道:“沒有。”

她都沒擡頭看一眼,徑自朝前走,背影孤零。

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沐青輕抿唇,猶豫半晌,還是沒再問。

回到隐月樓,白姝安安靜靜窩在欄杆那裏,低落地把自己卷成一團,只有吃飯的時候才進屋。沐青将兩碟糕點推過去,“五谷齋剛剛送來的,嘗嘗。”

白姝沒說話,默默吃着,跳到桌子上用爪子扒住碟子,叼了兩個進自己的碗中,快吃完的時候,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盯着自己的爪子沉思了會兒,又擡起腦袋看看沐青細白幹淨的手。

她當慣了狐貍,愛用本體形态,可突然之間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人是人,妖獸是妖獸,兩者大不一樣。

迷茫地盯瞧了一會兒,在沐青伸手的瞬間,她驀地把爪子壓到對方手背上。

這個舉動過于突兀,沐青愣住。

只聽白毛團子低低念叨:“阿姝的爪子……”

她沒明白這是何意,“怎麽了?”

白姝沒應答,擡起爪子又放下,認真地比對了很久,這孽障的思緒太跳脫,又不太會說人話,顯得神叨叨的,她耷拉着尾巴,直至吃完下桌都還沉浸在失落之中,不時看自己的前後爪,不時看尾巴,再皺巴着小臉瞅向沐青,不知到底在想什麽。

問了幾句問不出緣由,沐青拿着沒辦法,便由着她沉思了,只是在就寝之前,不經意間聽到這孽障有些懊惱地小聲說:“阿姝是妖啊……”

沐青不由得擡眼望去,卻見那孽障将自己卷巴卷巴,徹底卷成了一個球,折騰個沒完沒了。

怪異的地方不止這一處。

第二日清早,白姝竟然比沐青先醒,她先在床上直挺挺躺屍一刻鐘,接着起來把燈點燃,摸索一陣又回到床上。

沐青是被這孽障擾醒的,一睜眼就瞧見對方光。溜溜地跪坐在旁邊,床上的衣裳擺得到處都是,白的灰的都有,還有沐青的亵衣。白姝俨然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之前穿慣了沐青的衣服,于是随便抓幾件就往身上招呼。

見這孽障把自己的亵衣穿身上,沐青神情一滞,趕緊起來阻止。

“穿錯了,不是這個。”

白姝止住動作,不解地低頭看看手中的衣袍。在昆山上沐青教過好幾次,她當時還是會穿的,如今又忘得一幹二淨,中衣外衣不分,套在身上就完事,衣袍松垮垮挂在胳膊上沒合攏,露出光滑細膩的雙肩與半截軟腰。

不夠明亮的昏沉燈火照着,壓抑的暗黃盈滿整個房間,在白姝身上鍍出一層柔和的光暈,她猶疑半晌,放下亂糟糟的衣裳,朝沐青那裏挪了些。

衣袍沒攏緊,動作稍微大點就徹底松垮開,亵衣過于小巧,遮擋不住內裏的風情,隐約能瞧見些不該看的。沐青不自在地別開目光,無奈道:“先把外衣披着,別亂動了。”

白姝沒聽進去,再往這裏挪,都快把她抵住。

“不會,”這孽障半點不遲疑地說,“不會穿……”

言罷,直直盯着沐青,大意是想讓對方幫自己。

沐青瞬間會意,可沒打算遷就,回道:“自己穿,我不幫你。”

“阿姝不會。”白姝有點不耐煩,心頭難免燥郁,語氣就比較直沖,她用力地抓住沐青的手腕,想起在昆山時這人會幫自己穿衣,對自己還算依順,再對比如今從旁人口中聽到的,這人對陸傅言的種種特殊,氣鼓鼓憋了半天,執拗道,“你……你幫阿姝穿。”

說完,另一只手将那些衣裳都往沐青這裏推。

“你穿!”

沐青自是不受威脅的,見人氣急成這樣子,反而分外疑惑,這孽障力道不小,都把她的手腕捏出一圈微紅的痕跡,她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耐着性子道:“先放開再說。”

以為這是同意了,白姝這才松手,不過沒遠離,而是再靠過去些,緊緊挨着才知足。

心知這孽障什麽德行,沐青也不硬來,打算诓哄一回教她自己穿,孰知剛一垂首,還沒來得及拿起一件衣袍,白姝冷不丁湊了過來。

敏感柔嫩的頸側傳來潤濕的灼。熱感,猝不及防。

她身形僵住,瞳孔驀地緊縮。

白姝一下攬住她的腰身,溫熱再次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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