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陶嘉宇拿着手機走到沒人的地方, 說:“葉荀怎麽招惹你的結巴了,是不是結巴招惹人家啊。”他可算是看明白了,杜澤在警察局看葉荀的眼神都放光,“不對啊,他和我說過,杜澤請他做模特,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你是不是喝酒喝糊塗了。”張卓問。

陶嘉宇今天的确是喝多了點,不過神智尚在,他嘆了口氣:“我這玩的正高興呢。”

和酒鬼無話可說, 張卓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回客廳,這會沒腳軟,他在杜澤的屁股上踢了兩腳:“趴地上成什麽樣了。”

“啊你很煩诶, 我在畫畫!”杜澤護寶似的收拾好工具,面對張卓的兩腳, 他回之兩記淩厲的眼神,“我今天不吃飯了。”

說完牛氣的“噔噔噔”跑到書房, 隔着一條門縫,張卓看到他趴在桌上畫的認真,也沒去打擾。等睡覺的時間到了,他端着飯菜輕輕扣門:“杜畫師,我可以進來了嗎?”

“幹嘛嘛。”杜澤還記着剛剛的那兩腳, 沒給好臉色給男人。

張卓看了兩眼,杜澤有他爺爺的關系在,美術氛圍那可是從小就有的, 所以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差,這會開始白描,看樣子是要畫好一陣子了。

“忙着畫畫,不吃飯也不睡覺?”他敲敲碗,“紫菜蛋湯,我今天放了四個蛋。”

杜澤沒什麽大愛好,除了要吃好的之外就偏愛雞蛋,都聽張卓這麽說了,他放下筆小聲道謝:“謝謝。”

謝什麽謝,張卓看着桌上的畫就想一把火全給燒咯,但他不能這麽做,不僅不能這麽做還得昧着良心誇杜澤畫的真棒。

杜澤坐着椅子的一小部分,張卓不動聲色的坐下來,右手虛扶着杜澤的腰問:“打算畫多久。”

“大概要三個月吧,因為平時都沒什麽時間。”本來就是沒事找事,可找了事又不能不做。

“慢慢來。”張卓瞧着杜澤的臉色,嘴角揚起一個極小的弧度,杜澤是那種不做就罷,一做就得做好的人,八成現在想在葉荀那得到誇獎卻懊惱于沒有多餘的時間,等他把畫畫好了,都不知道葉荀還記不記得這檔子事。

“淘寶店的事情我在想另一個路子。”

張卓這次把手直接放在了他的腰上,面無表情道:“你說。”俨然是一副上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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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師三十歲是道坎,你看我今年24,也就6年的功夫,如果我想鑽的話,是直接跳槽呢還是像現在這樣?”

“你想跳槽?”張卓說,“不行,閱歷還沒到手,不能全憑喜好決定來去。”

杜澤有些氣餒:“我是想去大公司裏學東西,去小公司都沒人帶,更別提學到什麽了。”

“我們豐達差?”

杜澤嚼着蛋花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說:“不差不差,我現在也就是想想,我在豐達裏也學到很多知識了。”

張卓瞥了他一眼,心想別看人沒啥存在感,可這心裏的貪念是真重。

“你可以先了解了解今年的流行元素,比如故障藝術,只要鑽的夠精,就算你不在公司都有私活接。”

“唔你說的有道理。”杜澤笑了兩下,不說別的,張卓的閱歷肯定比他多。

不過事兒太多也不好,每天過的像是趕飛機,杜澤想想還是喜歡有點自由空間的日子,他撐着下巴趴在桌上看畫出神,說:“這樣也挺好的,畫畫美人什麽的。”

張卓真聽不懂了:“怎麽去見一次葉荀,你魂跟沒了似的。”

“我有魂!”杜澤賭氣道,“我就喜歡看好看的人或事養眼。”

“我不好看?”

哪料杜澤回頭認真的左右看張卓的臉,就在張卓以為他能看出花來的時候,杜澤開口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天天看你,和你太熟悉的緣故,我覺得你沒有葉荀好看。”

話是大實話,但張卓聽着就很不舒服。

“你覺得葉荀這人怎麽樣?”

杜澤想了想,說:“他很優雅啊,是個歲月靜好的美人,超出了性別的美,很幹淨。”而這樣的人去郝公館工作是十分可惜的,他想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葉荀在他心裏就應該是這樣的人。或者這朵蓮被惡劣的天氣打壓的直不起來,可杜澤就是相信,會有雨過天晴的那一天。

杜澤給葉荀的評價很高,高到張卓眼裏斂起了笑意,他甚至覺得自己沒能和葉荀好好見上一面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杜澤傻嗎?陶嘉宇笨嗎?

陶嘉宇那寶貝疙瘩地從來不讓外人進,難道說上了一次床、破了他的雛男之身,這些規矩就變了?

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着撩撥的意思,臉上的每一個笑都是完美到毫無瑕疵,完美到讓人心甘情願的被欺騙,他見的太多了。

張卓站起身神情冷淡的回卧室,杜澤忘了,還有句老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也沒說別的,讓杜澤畫完畫早點睡覺,雖然明天不上班可也經不住熬夜的折騰。

張卓這邊關照的像是對待自家孩子,杜澤心一軟差點扔筆就要往床上跑,他擡頭聞聞味發現有些酸,吃了口菜頓時嫌棄的呸呸,張卓今天做菜一定分神了。

杜澤的打算是兩周內描完線稿然後上色,結果中途碰上公司的大案子,別說畫畫了,加班回來倒頭就睡,周末去和葉荀見面多了幾分慚愧,他說:“最近公司好忙。”

葉荀也不是不了解,大公司競争大,忙是應該的:“沒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葉荀說話聲音很輕,聲線沙啞聽着很舒服,杜澤心裏像是放下了塊大石頭,認真說:“我一定會畫完的。”

“你如果是我弟弟就好了。”

杜澤笑嘻嘻的改了個稱呼:“荀哥?”

葉荀一愣,他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杜澤這麽給勁,于是他擡手捏了捏杜澤的臉:“小弟弟,你怎麽這麽可愛。”

“不要說我可愛,不合适。”

“你多叫幾聲,我喜歡聽。”

“荀哥荀哥?”杜澤像是複讀機一遍遍叫着兩個字,和葉荀在店裏吃着午後甜點,這段時間是他上班過程中最高興的一段,葉荀除去郝公館的工作之外有些閑,所以杜澤一問往往收到的回複都是:有空。

這麽一來相處的時間就多了,兩人就在張卓的眼皮子底下加深情誼,等張卓在某一天聽到杜澤喊葉荀叫“荀哥”的時候,手下沒注意把鉛筆一折兩段了。

隔天上班,陶嘉宇偷偷摸摸溜進張卓辦公室敲桌子:“那倆人怎麽回事?”

“你問我?”張卓頭都沒擡,“葉荀住在你家的,你不清楚?”

陶嘉宇反笑:“拜托,人家杜澤還和你躺一張床上呢,你不清楚?我不常在家你也知道,反正葉荀在家幹什麽,我都知道。”

張卓把文件都簽了,翻出手機看了看後說:“你把葉荀的電話給我。”

“你幹嘛,不會是警告他吧。”

“胡扯,葉荀看不上杜澤的。”

陶嘉宇心不甘情不願的寫下號碼:“你怎麽知道杜澤不喜歡葉荀呢,他轉着葉荀轉的樣子,你又不是沒看見,杜澤有錢,人還單純。”聲音越說越小,語畢了,陶嘉宇曲起手指敲敲桌面以示提醒,“但是,我猜葉荀也看不上杜澤。”

張卓被後面的轉折逗笑:“你怎麽又和我一個戰隊了。”

陶嘉宇抽出根煙放嘴邊,低頭點燃吸了一口說:“葉荀看不上杜澤,是因為杜澤沒法給他安全感,他這樣的人缺錢不假,可是更缺的是一份安全感,渾渾噩噩的活了這麽多年到頭來屁都沒有,表面的堅強都是給別人看的,內裏的脆弱只有他自己知道。”

葉荀晚上睡覺都是蜷縮着身子,他努力的縮成一團,陶嘉宇起先以為是因為冷,後來他發現并不是冷,而是葉荀睡覺的時候都在恐懼着。

那一間客房面積不大,葉荀愛幹淨,每天都會打掃,但床上永遠都是滿的,抱枕和玩偶塞滿了床,他把一張2米的床硬是塞成只能睡一個人的樣子。

“我猜啊,你也該忍不住了。”陶嘉宇朝着張卓吹口煙,眼裏滿是看穿後的戲谑。

張卓笑了笑:“是忍不住了。”

葉荀來到和張卓約好的地點,禮貌的伸出手:“你好。”

“請坐。”張卓握住他的手輕輕搖了兩下放開,“要喝點什麽?”

葉荀今個紮了個顯精神的馬尾,笑着說:“我在家吃飽過來的,有什麽事直接說就好。”然而下一秒他擡起手制止男人即将說話的動作,“是不是為了杜澤來的?”

“不算是為了他,我對你們之間的相處沒有疑問。”張卓說。

“我看不止,你看上了杜澤,但是杜澤似乎并不清楚這件事。”葉荀喝着橙汁,說出了他在這段時間以來的觀察,“眼神騙不了人的,其實我也在猜你找我會有什麽事。”

和聰明人聊天是很快樂的事,張卓點點頭:“不錯,是有事,不過不是大事,杜澤很喜歡你,他的朋友很少,你和他交朋友是好事。”

“但他心裏的朋友只有你一個,杜澤這人很會記得人好,不會像其他人好事記不住,倒永遠都記的芝麻綠豆點的小事。”

“杜澤必須是主動開口的那一方。”

葉荀攤手:“你慢慢等,總會等到杜澤明白的那一天。”

張卓看着他:“可是太久了。”

“張先生,你知道杜澤是怎麽說你的嗎?”葉荀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男人,手指在對方手背點了點。

張卓皺起眉頭:“他和你說了。”

“其實也沒說什麽,杜澤不是大嘴巴,只是偶爾說一兩句你的好。”

張卓一聽,身子向後倚在了靠墊上:“你和他的進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

“大概,他是真喜歡我。”葉荀在張卓變臉說了一句,“我也喜歡他。”

“我也很羨慕杜澤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不容易也很不簡單。”葉荀無法否認,他很嫉妒杜澤,杜澤的一切都是他沒有的,無論是家庭還是人脈,都比很多人要幸運,而杜澤從骨子裏透出的自信也令人着迷,大概是這股自信和外表不大适合,所以總會讓人感到意外和驚喜。

“由你來做這件事,最合适不過。”

葉荀笑笑:“其實你來不是更好麽,對他強硬點不見得他會拒絕你,再說了,我看杜澤也不見得就是直的。”起碼直的不明顯,立場還不堅定,感情上過于優柔寡斷可不是什麽好事情,杜澤和張卓之間的淵源他不清楚,不過在陶嘉宇的嘴裏聽一點,再從杜澤的嘴裏聽一點,也能知道個大概。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是他欠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五章都有紅包,大家看完記得評論一下哈。

張卓不樂意開這個口,因為他開口了,質就不一樣了。

抱歉啊本來說6點的,結果下午姨媽來肚子痛,倒床上睡死過去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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