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幾天後, 葉荀趁着陶嘉宇外出的時候找杜澤一起吃飯,豐達分部隔一條街的地方開了家甜品店,看評論還不錯。

杜澤難得被人邀請,哪有拒絕的道理,那天把自己拾掇的幹淨點就打算出門,張卓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招呼了一句:“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聽口氣像是家長,而杜澤聽話的停下步伐,背着黑書包咧嘴一笑:“不回來吃啦, 給你帶好吃的,我正好去超市帶點排骨回來,明天想吃糖醋排骨。”

“晚上幾點回來啊。”

“嗯不确定, 葉荀請我吃飯,我正好請他看電影嘛, 禮尚往來。”

張卓拿起水杯抿了口牛奶,杜澤每晚睡覺前都會喝一杯, 身上的味兒都是奶香,他“嗯”了一聲,杜澤說了出去玩的對象是葉荀,這說了要比不說好,所以他的心情還算是不錯, “早點回來,你要是在我睡覺前回來,我還能好心情的給你做宵夜。”

杜澤附議:“我早點回來, 大家一起吃。”

等杜澤走了,張卓拿上鑰匙去了樓下,家裏有一段時間沒住又沒通風,空氣裏有股悶味。他打開杜澤的衣櫥看看,把春季的衣服也拿了上去,整理了兩箱子搬上樓,衣櫥和洗手間就空了很多位置。

張卓回去後給杜澤發了條短信,杜澤回複了五個字:謝謝,麽麽噠。

看起來杜澤現在心情不錯。

因為葉荀帶他去的地方很有特色,除蛋糕外消費到一定金額後會有一個贈品,那就是可以自己動手制作甜品,在上面裱花或者什麽的都可以,材料不限制只作為一個感謝的福利,有了金額的限制也在另一方面防止了浪費現象,考慮到成本,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了一個實踐機會而買上一堆的甜品,要知道這些東西放不久,價格還不便宜。

杜澤本來是陪着葉荀來随便看看,結果他被店裏的福利吸引,問了問消費的金額點點頭,他問葉荀:“荀哥,你要買多少呀。”

葉荀用類似嗔怪的眼神看過去:“小聲點,別人會知道。”

杜澤趕緊捂住嘴,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站在一邊,葉荀說:“我們兩個人買肯定夠了,店主就是那邊的男人,你去問問。”

“那我去喽。”杜澤走過去問了情況,店主很熱情的把他們帶進操作間,他問杜澤,“你想做什麽?”

“想做一個慕斯草莓蛋糕,一點點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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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笑着問:“送人的?”

葉荀站在一邊自然不會以為這是送給他的,他拿下了圍巾去幫忙:“給誰的?”

“給……張卓吧。”

葉荀幫着洗草莓,手在涼水下沖的好像沒有了知覺,他問:“突然想到他了?”

杜澤沒出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慢慢說道:“我說了要帶好吃的回去,可是他應該吃過更好吃的東西,他對我很好,我很對不起他,最近在家也頗受他的照顧,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你家就在他家樓下吧,要想見面不是很方便嗎?”

“是很方便。”杜澤愣了愣,将草莓一切兩半貼在磨具邊,“大概是感覺不一樣,我、我可能很喜歡他對我好。”他說不出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反正和一個人住是截然相反的體驗。

葉荀瞧見杜澤耳朵都紅了,也不再多問,他随口換了個話題:“晚上的電影票,幸好陶嘉宇不在,不然我得回去。”

杜澤至今還以為葉荀是陶嘉宇的對象,于是說:“陶嘉宇人挺好的,就是有的時候嘴賤。”

“我知道。”葉荀笑了笑,不置可否。

杜澤還在那自顧自說着:“其實張卓有時也嘴賤。”說話間有只手突然伸過來,他下意識一躲,于是葉荀的手落在半空幾秒,他微笑着粘去杜澤頭上的絨毛。

“羽絨服裏漏出來的。”

“啊我沒注意。”

“假如張卓談女朋友了怎麽辦?”葉荀抛出一句話,把杜澤砸愣在原地。

大概是沒考慮過這種情況,杜澤沉默了一回,這不是遲早的事麽。

“他談女朋友,依舊是我的好朋友。”

其實葉荀不大願意接這個活,他說:“你不覺得你們的相處模式很怪異嗎?”話說的溫柔反而沒有作用,他索性坐在桌前看着杜澤,“沒人像你們這樣的。”

杜澤被他看的有些心慌,說:“我們大學時也這樣,還互相穿過衣服呢。”

“杜澤,我喜歡男人。”

杜澤擡頭:“是啊,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你喜歡男人,我不介意。”

“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葉荀随意的撩了撩頭發,用手指戳了戳杜澤的心口,小聲說,“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喜歡張卓。”

這時蛋糕要放進冰箱冷凍十二分鐘,杜澤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他想坐下來卻始終沒能找到合适的姿勢。

葉荀看着他:“你好好想想。”

杜澤原地轉了好幾圈,使勁搖頭道:“荀哥你誤會了,我們倆就是關系很好,大學時也有很多人開我們的玩笑,那時張卓蠻生氣的。”

“關系好,也不是這樣好的,杜澤你心裏是不是也清楚,我畢竟比你年長幾歲,看的又多,你看張卓的眼神不一樣,你崇拜他又覺得對不起他,你和他的親近在你自己眼裏是理所當然,可在我們這些旁觀者的眼裏就是不合理。”

“你今天怎麽了……“

“沒怎麽,只是看你現在就像是給對象準備愛心禮物,好奇了。”

杜澤看着盤裏多出來的草莓,往嘴裏塞了一個,他和張桌不是正常相處麽……難道真的?

“如果張卓談了女朋友,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了,你還能像說的那樣釋懷嗎?”當然不能,葉荀無奈的嘆口氣,“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杜澤瞪着圓眼說:“我知道啊,喜歡了就有愛,然後就可以結婚。”

“我不是要你說步驟,只是希望你能知道它,喜歡不一定就會演變成愛,你現在連喜歡都不知道,談什麽愛。”

杜澤還在堅守陣地:“我真的知道。”

”你喜歡我嗎?“

杜澤點點頭:”我真的喜歡你。“

葉荀笑了笑,上前抱住了杜澤,他把頭擱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磨蹭,杜澤的身高比他還要低一點:”我的喜歡,是有qing欲在裏面的,而你的喜歡,沒有。“

杜澤手一抖,手裏的草莓全都掉在了地上。

他彎下腰趕緊給店主清理好地面,店主看見了連忙來攔住:”我來就行。“

“對不起,浪費了你這麽多的草莓。”杜澤嘴唇微微顫抖,葉荀是什麽意思,他明白了,他們的差別大概是孩子與成人的距離,然而真要問他什麽是喜歡,杜澤清楚自己回答不上來。

于是草莓蛋糕在手裏的份量便變的很重,杜澤心慌,他怕葉荀說的都是真的。

新上映的電影全部滿座,他們去的時候有些遲,影院裏全是等待檢票的人并且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杜澤買了爆米花喝飲料遞給葉荀,發現周圍人或多或少都在看他們,杜澤把眼神放在葉荀身上,再看看自己,不由苦笑起來。

因為看的電影是愛情片,所以來的大部分都是情侶,其實杜澤很少看愛情片,他前幾天問了葉荀,葉荀說想看。眼見前面還有好長的隊伍,杜澤低頭開始給張桌發短信,大概內容是給他做了一個小蛋糕。

這時前面的情侶突然傳來小聲的争吵,好像是女生生病了不願意去醫院。

“只是小感冒而已,你不要這樣啊。”女生很不耐煩。

“小感冒會變重感冒,聽話,看完電影咱們去醫院。”

“我不去,你太把它當回事了,我真沒事。”

男生的立場一直堅定:“我怕你有事,到時生病躺床上時誰看着心疼,是我心疼。”說完去拉了拉女生的手,“穿的還這麽少,不生病才有鬼。”

這種典型的秀恩愛別指望能吵起來,事實上女生早就默許了,剛剛強硬的口氣這會軟化,惹來旁觀者的一陣嘆息。

這狗糧,真他媽的……

“杜澤?”葉荀推了推他,示意該他們檢票了。

“啊來了,來了。”手忙腳亂的檢票進場,本來杜澤挺期待看電影,結果腦子裏的畫面一直是剛剛的那對情侶,年紀不大最是不會害臊的時候,他看着小情侶你侬我侬,腦中有東西迅速閃過但幸好,他捕捉到了。

他和張卓,大學時也這樣,不過大部分都是他對着張卓鬧小脾氣,至于為什麽會鬧,因為他知道張卓不會生氣。

那時候的張卓把他都快當成了兒子,這種好值得他去記一輩子。

大熒幕上的俊男靓女提不起杜澤的興致,人在曹營心在漢,他滿腦子都是疑問,如果那個男人換成了張卓呢?

杜澤想問葉荀一件事,卻惱于羞恥心無法說出口,糾結着看完電影,他和葉荀在路燈下告別,開始漫無目的的走着。

那個男人的臉換成了張卓,杜澤發現心裏怪怪的。

手裏的蛋糕沒注意歪了一邊,杜澤回家了才發現這事,而卧室裏,他的衣服占了一半空間,有哪裏不對但又沒有哪裏不對。

“蛋糕有點歪,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杜澤把排骨放冰箱,張卓正打量着醜萌醜萌的蛋糕和一袋子精致的點心,這玩意的保質期都沒兩天吧。

“你怎麽買這麽多,吃得完嗎?”

杜澤老實交代:“買這麽多才有親手做的機會,反正他家很好吃,大不了分兩天吃嘛。”

“你好大方,分你一半?”張卓笑問。

意思就是他以前很小氣喽,杜澤瞪他一眼:“我才不吃,我怕我一口就全部吃完了。”

張卓挖了一勺有草莓的舉起手:“真不吃?我聞着味道很香。”

吃不吃?

杜澤往外挪了兩步,又走了回去,嘴裏嘀咕:“就吃一口嘗嘗味道,真的。”奶油不油膩也不會甜的過分,他吃了一口就後悔了。

張卓很不厚道的笑出聲,當着杜澤的面挖了一大勺:“雖然長的挺醜,但味道還行。”然後就看着杜澤臉慢慢變紅,他搖着勺子問,“怎麽了?”

“沒,沒怎麽。”杜澤的眼睛一直往那勺子上飛,他之前那一口重點是草莓所以底下的奶油沒吃到,而張卓美在意亂七八糟的奶油直接吃了下去,視覺沖擊連着心裏狂跳的頻率讓血液沖上腦門,他同手同腳的回卧室給葉荀發短信,自己是不是真病了?

葉荀沒來得及回複,因為他剛拿到手機,門鈴就響了。

陶嘉宇不是出差了麽,那會是誰。

葉荀穿好脫鞋去開門,還沒握上門把手酒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真是陶嘉宇?

門一開,撲面而來的酒味差點沒把葉荀熏暈過去,饒是經常在公館工作的他都有點受不住,葉荀往後退了兩步,見到的是目瞪口呆的一男一女,他往旁邊看,喝成一灘爛泥的陶嘉宇正趴在女人的肩頭。

“你們是……?”如果是陶嘉宇的朋友,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

兩人相視不語,還是男人上前一步伸出手,他的眼神不停的在葉荀身上轉:“你好,我是陶少的朋友,叫鄭茴,她是我妹妹,鄭敏。”

葉荀回握了兩秒就迅速挪開手,十分自然的去接酒鬼,目光極輕的從女人臉上掃過,他的嘴角噙笑說:“今天麻煩你們了,進來吧。”

完全是家裏另一個主人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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