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縷光

遠處是燈火闌珊,近處卻是一片狼藉的樹林。

這片樹林被打成了荒地,遍地都是樹樁子,折斷的樹木也随處可見。

戰局到現在基本已經明了。

頭發如同被血潑了一樣的青年光.裸.着雙臂,露出結實的肌肉,雙手拿着兩把刻有蓮花的金色精致的折扇,站姿很随意,甚至還有閑心用言語撩.撥敵人。

而另一邊,正是鬼殺隊隊員,被打得從樹上滑下去,樹木也在之後随之斷裂,這位少年的狀況又怎麽可能是好的呢?

光永和輝依舊垂着頭,胸口緩緩的起伏,怎麽看沒有救治都很難活下去了。

童磨反正也不喜歡吃男人,而且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他完全等得起,他甚至還蹲下.身,像是光永和輝第一次見到鬼然後問信息時候一樣的姿勢。

那是屬于‘勝利者’的姿勢,那是一種對對手的不尊重。

光永和輝聽到童磨的聲音,聽到他絮絮叨叨的說。

很多都像是被什麽隔開一樣,模模糊糊的聽不清,然而在他意識開始有着消散意思的時候,他忽然聽清了一句話,“成為鬼好不好?這樣你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了~”

童磨露出了一個‘苦惱’的表情,看看在地上沒有力氣起身的光永和輝,忽然明了,捏着扇子用左手向右手手心錘了一下,“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成為鬼,為什麽要問你呢?”

他心情很好,甚至唱起了奇怪的歌,“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庭院~來吧~胡枝子樹~”

“好開心!”

是貍貓之歌。

光永和輝不能理解,他這樣毫無感情的人唱什麽貍貓之歌?一丁點兒的開心之情都感覺不到啊!

光永和輝的胸口仍舊是緩慢的起伏,他在調整呼吸。

童磨不唱了,統共也就唱了幾句,他的眼中此時甚至流下了眼淚,“真是可憐啊……如果我剛才下手幹脆一點把你打得失去知覺就好了,一定、一定,不會感受到現在的痛苦了吧?”

……淦!光永和輝聽了個完全。

明明說出了這樣的話,語氣中也聽不出一點兒憐憫,反而聽上去十分讓人來氣,是造作的語氣。

他聽着愈發近的腳步聲,用上全身的力氣,“呼——呼——”雖然聲音很是粗,喘.息的幅度也特別大,但是他仍舊站了起來,“咳咳……”

還好,內髒大概受傷不嚴重,血液并沒有流進肺裏。

雖然緩慢還晃晃悠悠的,但是他的的确确站了起來。

這顯然讓童磨非常驚訝,他捂住嘴,“都這樣了你還可以站起來嗎?”

“只要我沒有死,我就會站起來……這是我的……職責……”光永和輝垂下頭,伸出手捂住嘴。

他努力的輕輕咳嗽幾聲,生怕驚擾了什麽一般,小心翼翼的,但還是有血順着手指間隙流出來。

盡管是在晚上,但那刺眼的血跡在瓷白的手指上還是過于刺眼。

“職責?可是那又與你有什麽關系呢?”童磨露出憐憫的表情,臉上不再有笑容,“只要你變成鬼,這些都與你無關了啊!”

光永和輝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哼……”

“稍等一下哦,我馬上就會把你的頭砍下來的……完完整整!”童磨雖然不擅長感知別人的情緒,但是他自覺自己很慈悲,人緣也很好。

光永和輝稍微動了一下,本來還在顫抖的手竟然能握緊了日輪刀。光永和輝生氣的皺起眉毛,“那你就來試試啊!”

“——試試!怎麽砍掉我的頭顱!”

光永和輝怒吼着沖了過去。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念招式的名字,光永和輝向來都是在力氣富餘或者十分生氣創造出新招式的時候才會念出招式的名字。

當他沒有念出招式名字的時候,說明他現在的狀态已經極其的差勁兒,根本就沒有什麽勝算。

光永和輝的作為讓童磨極端的興奮,他微笑着,“嗯嗯,雖然不會死,但是受傷很疼呢。”他搖晃着腦袋,後退兩步,“血鬼術·玄冬冰柱!”

大量的冰錐不規則的下落,力度之大讓這些本該砸到地上就會破碎的冰柱反而給地上砸出了坑洞。

像是被土撥鼠鑽出了很多洞一樣,只不過這些洞并不互通。

“嘭嘭——”的聲音不斷的在這片本來就是狼藉的地方響徹。

光永和輝覺得自己的肺部不堪重負,呼出的聲音都帶着些許輕微的“呼嚕”聲,他想,大概還會有血沫。

因為他感受到了嗓子裏的血.腥。

冰柱讓土地都在震動,光永和輝狼狽的在地上不斷翻滾,之前包紮好的傷口不斷的崩裂開來,本來細小的傷口,不斷的被迫增大。

看到他還算矯健的身姿,童磨疑惑的想起一個問題,“你沒有中毒嗎?啊好好奇啊,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光永和輝嘴唇翕動,終于發出了喘.息般的話語,“……無可奉告。”

“血鬼術·散蓮華!”

“血鬼術·飛散蓮華!”

散蓮華是兩道弧形的斬擊,說白了就是用扇子揮舞出來的軌跡,而飛散蓮華是兩條如同海浪般的花瓣狀直線攻擊。

童磨明明之前還在用遠戰消耗的打法,現在卻一下連用了兩個近戰的血鬼術,當然不是白費功夫。

因為光永和輝已經趁着剛才的翻滾還有小心翼翼避開右腿用出的光之呼吸二之型飙光,湊到了童磨的眼前。

‘好痛苦……’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經過這次戰鬥之後,我還能活下去嗎?’

但絕對不能讓他離開這裏,就算用生命的代價!

光永和輝憤怒的感覺自己幾乎在燃燒,明明用的是柔和的光之呼吸,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如同雷霆一般,那火像是在灼燒他,肺部更加的難受。

‘好難受,要死了……’

但是說到底,目的沒有達到,在此之前,絕對不能倒下。

童磨沉默了一下,“你好像什麽都能感覺到,你和我,難道不是一類人嗎?”

心裏這股微微的癢感是因為什麽呢?

童磨雖然這麽想着,但因為對面是鬼殺隊隊員,仍舊伸出手,揮動扇子,“血鬼術·冬枝垂冰柱!”

這次範圍內都是冰柱攻擊,這陣勢可比之前的攻擊要宏大得多。

童磨一直在逼迫自己明白那些感情,但是從頭到尾,從最開始活着,到後來成為鬼的兩百多年,到現在為止,他都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情感。

就算裝得很像,依舊掩蓋不了這個事實。

面前的人像是特殊的,他的發色很少見,瞳色也十分少見的是銀河一般的顏色,這位鬼殺隊的隊員比他更像是無悲無喜的,他們本該是一類人。

但是為什麽?到最後只有他被停留在原地?為什麽他能感受到這位鬼殺隊隊員的憤怒之情?

那股熱意似乎要把他燃燒。

童磨的手下雖然并沒有太放水,但是他的心裏卻有些動搖,“血鬼術·枯園垂雪!”

光永和輝眼見着又用出那集中于一點的斬擊,光之呼吸·三之型·光掣岩谷!

而此時,離日出還有半個小時。

不妙、真的不妙……!

真的要不行了!

但是不行……不能倒下!

光永和輝愣了一下,因為他感覺到有人在逼近,可是這股氣息并不是很強。

要不是柱級的家夥,來了不也是在送菜嗎?

光永和輝聽到聲音,心中更加憤怒,回身收鞘,再一次抽.出日輪刀蓄力。

只是這招卻不是攻向童磨,而是攻擊向來人的。

不過之前的型很難來抵擋,因為風之呼吸是以速度和威力而著名的,而光永和輝已經聽到了來者的怒吼:“風之呼吸·二之型——”

二之型光永和輝有所了解,是四道風刃,範圍很大,威力也很強,但是來者的氣息還沒有他自己強。

摻和進來不就是送死嗎?!

他現在還沒有能與風之呼吸抗衡的招式,因為風之呼吸所有的型都威力非常大。

沒有就創造一個好了。

不能想着風之呼吸威力比雷之呼吸和光之呼吸強,只要自己想,應該也是可以的!

日月有光輝——

如果認為自己最強的話……那就說句狂妄的話語吧。

——人間有和輝!

人間無光,我就化身為光。

“光之呼吸·四之型·光輝日月!”

“——爪爪·科戶風!”

光永和輝的這個新的型是一招大範圍的橫向劈砍,甚至架住了那從上至下的四道風刃,還有餘力反彈回去,不過到了風刃的主人面前,居然又散去了威勢。

“混.蛋!你為什麽要替鬼擋住攻擊!”來人遠遠的大吼,等他吼完,又已經近到眼前了。

童磨倒是饒有興趣的停下了手裏的攻擊,“吶,你到底叫什麽?你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光永和輝垂下眼眸,“你什麽等級?”

來人冷靜了一下,愣住:“庚級。”

“後撤!”光永和輝也不明白,這等級這麽低的還找來幹什麽,好歹他自己也是戊級成員,他比來人高了兩級!

“你的名字?”光永和輝沒讓來人上前,反而伸出已經被血浸染了的手臂,把來人擋在身後。

明明是并不寬厚的肩膀,可是看上去卻十分可靠。

于是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光永和輝弄得一愣,乖乖的回答了,“不死川實彌。”

“聽從上級指揮,後退。”光永和輝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可是不死川實彌從來就不是個乖巧的性格,尤其是現在這種情形,他的眼睛氣得睜大,本來就是吊梢眼,現在配上臉上的三道疤痕看起來更加可怖。

他眼見着就要沖上去,可是因為光永和輝早就心裏有準備,又一次不容置疑的抽刀把他擋回去,“你等級比我低,後退!”

因為光永和輝是傷員,所以到最後,不死川實彌還是不爽的‘啧’了一聲,後退了一步。

光永和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童磨,“我沒有可以告訴鬼的名字。”

“吶,為什麽啊?吶,告訴我吧?”童磨喋喋不休,嘴上還在問,“再說你已經傷成這樣,到底為什麽還要攔住援軍呢?是害怕他受傷嗎?沒有必要哦,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是不會動手的。”

這的确是很具有誘惑力的說法。

但是光永和輝還是淡淡到:“無可奉告。”

“你攔着他,他又不領情……”童磨思考了一下,“說起來你們到底為什麽要打敗那位大人呢?你們吃那些弱小的動物,我們吃你們,這不是一個道理嗎?”

“變成鬼吧?就算你這麽拼命,可是連我都殺不死的話,更別說那位大人了啊!”

不死川實彌眼見着暫時沒有打起來,所以稍微放松了下,但是手中的刀仍舊捏得緊緊的。

他也不太理解光永和輝的做法。

但是他還是屏息去聽光永和輝的話語,“即使我會死在這裏,但我仍然堅信着,總有一天,我們絕對會殺死鬼舞辻無慘!”

他的語氣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位受傷如此之重的人能說出來的話語。

他話語中的這種堅信的感情,也讓人動容。

童磨沒有馬上說話,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又笑起來,像個潔白無瑕的孩子,“這種感情是什麽呢?這是什麽感覺?”

光永和輝和不死川實彌都被問得一愣,歪了下頭,“嗯?”“這鬼腦子壞了嗎?”

“這種感覺……心底好舒服,好溫暖……你……啊,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童磨說出了不得了的話語。

不死川實彌大腦當機:“哈?!”

光永和輝露出一副被惡心到的表情,“啊啦,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有鬼和我告白呢。”

他頭也沒有回,但是手中準确的敲中不死川實彌的腰側,讓不死川實彌腳下一軟,“實彌,不要動。”

不等不死川實彌發火,他就沖了出去。

于是不死川實彌的一句‘誰準你叫得這麽親密!’就憋回了嘴裏。

他眼睜睜的看着光永和輝在這一片空地上留下了光的軌跡,也看到光永和輝一瞬間的突出了五六刀,形成了光的屏障,完完全全的擋住了童磨的攻擊。

在這種時候,因為光永和輝的招式十分亮,他也終于看清了,面前的鬼眼睛裏寫了‘上弦’和‘二’。

竟然是上弦!

不死川實彌咬緊了牙關,決定如果一看光永和輝有失敗的勢頭,他就沖上去。

是啊,他等級低!實力不強,那怎麽了!撐個十五分鐘總可以的吧!

光永和輝奇異的很堅強,即使他的身上傷痕累累,可是他的眼睛裏有着火在燃燒!

明明是銀色的眼睛,但是裏面似乎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啊!這種心情!這種心情!”童磨用一只手捂住心髒,“這就是愛情嗎?!”

一邊戲耍着光永和輝,一邊大聲的示愛,“我喜歡你!我愛你!跟我回去吧!我對你一見鐘情了!你變成鬼陪我好不好?”

“如果下地獄的話,你陪我一起,我也願意去死!”

“很有誘惑力的建議,但我拒絕。”光永和輝抽出空回答,不過因為身體狀況,難免因為這句話洩了口氣,身形一歪,雖然最後用奇異的姿勢躲了,但是還是劃開了一點皮膚。

鮮血流出來,離這麽近,還是新鮮的,之前因為稍微離得遠了一點兒,還一下子就幹涸了,現在童磨卻覺得稍微有些眩暈,“……好香,稀血好香啊。”

“哼!明明嘴上說着喜歡但是身體相當誠實的想吃掉我呢。”光永和輝冷哼一聲,心裏卻在盤算着,還有五分鐘就天亮了。

東方已經泛起了一點兒魚肚白,光永和輝毫無感情的扯了一下嘴角,“五分鐘了,天要亮了哦。”

“嗯……那有點兒危險呢,我是不是要努力一點兒留下你?”童磨一副苦惱的樣子,好像是想認真一點兒。

然而光永和輝一點兒都沒有動容,手上的動作依舊淩厲。

可童磨卻首先退出了戰局。他輕輕的往後一跳,脫離戰鬥區域。

光永和輝是真的沒有什麽力氣了,手裏握着刀,又不好松開,他反手把日輪刀拄在地上,并沒有歸鞘,另一只手虛虛搭在劍柄頂上。

他看上去像一個無堅不摧的騎士。

光永和輝反手握刀,刀拄在地上,雙腳齊肩分開,背部挺得筆直,頭微微的垂下來,他看起來像是在思索,渾身都仿佛在發光,“不用你留手,我也可以活下來。”

童磨遺憾的看看天邊,又看了看周圍的荒地,“可惜了,只能下一次再見了。”

說完他就轉身要跑。

不死川實彌眼見着天就要亮了,也不差這麽一點兒時間,只要留住他,上弦之二就會死!就會有很多人……能活下來!

能有很多人不再像他們一家一樣!不會再形成一樁樁悲劇!

于是他不聽光永和輝的話,直接沖了出去,當然光永和輝也并沒有阻礙他的動作,只是也并沒有出招。

一心逃跑的上弦當然沒能被攔下來,不死川實彌失敗了,他盯着竄入山裏的上弦之二,頭也不回的喊:“你剛才愣着幹什麽!”

但當他回頭的時候,他發現這位單挑上弦之二的同僚前輩,一動不動。

他壓着脾氣又叫了一聲,“喂!”

然而這位同僚還是一動不動。

終于覺得有些不對的不死川實彌走近,伸出手怼了一下垂着頭的光永和輝。

明明沒怎麽使勁兒,居然一下就倒在地上了!

剛才還看起來十分高大的前輩,現在竟然倒在了地上……

不死川實彌看到了光永和輝緊皺的眉頭和緊閉的眼睛。

不死川實彌愣住了。

——這位前輩,居然在原地,站着昏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

好擔心把這倆角色寫崩啊,畢竟感覺有點兒難寫,寫出的只是自己理解出的,但是一寫到上二,字數突然飛快的走

(b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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