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都散了,陪着老太太吃了飯,又聊了一會兒天,她們姐妹二人才一道往二房住的院子裏走去。青蓮望着神色淡淡的妹妹,老大不高興:“你今天幹嘛拉着我?我不喜歡這個!”
青蓉望着她擰着的眉頭,在臉上綻開一抹溫柔安撫的笑:“姐,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你要知道,二姐姐大病初愈,奶奶沒去看她,心裏正有些愧疚呢。你平常要這樣也就算了,今兒可不行。奶奶那兒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聽她這麽說,青蓮才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但心裏還是不開心,撅着嘴說:“奶奶有什麽可愧疚的?那個傻子,看不看有什麽要緊的?”
青蓉望着她氣鼓鼓的臉,但笑不語。
“那傻子一向呆呆木木地,沒想到今天竟然瞧着有點機靈樣子了。難道真是因為摔着了腦子,把腦袋裏的那股子蠢笨給摔跑了?”青蓮一邊向前走,一邊轉頭看着青蓉,“還有那個□□雨的丫鬟,以後得找個機會好好收拾收拾。怎麽這樣沒有規矩?今天要不是奶奶發了話,我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
青蓉溫聲安慰:“二姐姐畢竟是咱們的姐妹,奶奶雖然今日護着她,心裏不還是偏着你的麽?我瞧着那春雨若不是之前被人提點了什麽,也絕沒膽子敢當衆落你的臉面。”
青蓮狐疑地皺緊了眉頭,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難道……竟然是二丫頭讓她做的?可是她之前不是一直傻乎乎的……”
青蓉抿唇一笑:“之前是傻,可是摔了一跤,說不得真如你說的那樣,腦子忽然就靈光了呢!”
青苑心滿意足地帶着那匹淺綠色的雲錦回到大房院裏,高淨娴連忙迎上來,抱着她一連串地問。事無巨細,面面俱到,生怕她受了委屈。
以往青苑和這群小姐妹們在一道的時候,每每都會哭着回來,撲在她懷裏。她腦子有點遲鈍,說話也說不快,往往是嗯嗯啊啊了半天,也不能把意思表達明白。高淨娴知道她這樣,雖然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娘,我沒什麽事兒,你就放心吧。”
青苑笑眯眯地把春葉懷裏的淺綠色雲錦拿給她看:“你瞧,我在祖母那兒拿的雲錦,說是給我們姐妹做新衣裳,在大姐姐生辰那天穿的,好看嗎?”
高淨娴愣了一下,笑着點點頭,真心實意地贊美:“很好看!娘叫秀玉出去拿最新的花樣子,咱們做一件最好看的衣裳,好不好?”
青苑笑着點頭,母女倆依偎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了會兒話,很快就到了晚上。
沈家雖然是保守的家族,但托了老太爺的福,沈家并不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一套。相反,沈家的姑娘無論嫡出庶出,到了一定年紀,都要送到家塾去念書。
念的內容除了《女戒》《女則》這一類的“女子必備書籍”,還有詩詞歌賦,歷史通識等等。因為沈家的女孩子們年紀差距過大,所以十歲以上的姑娘在一處,稱為上塾;而十歲和十歲以下的姑娘在另一處,由另一位女先生來教導,稱為下塾。
前段時間因為摔倒,青苑很久沒再去上塾上課。現在身子好了,再沒有偷懶的理由。高淨娴不顧她的撒嬌哀求,還是強壓着她一大早起來,往上塾那裏趕。
上塾和下塾都設在沈家大宅裏。只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相距很遠。青苑磨磨蹭蹭一路到了上塾的門口,望着那遒勁有力的“貞靜賢淑”幾個大字,不由得淚流滿面。
為什麽穿到書裏,還要再繼續念書?!為什麽這麽狗血的小言裏,還會有這麽個充滿文化氣息和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沈家這一輩男女分開排行,姑娘家一共九位。青蓮,青苑,青蓉,如盈,如月在上塾,其餘的姑娘在下塾。青苑到得還算早,上塾裏只有一個姑娘在那裏坐着。不曉得是如盈還是如月,青苑就沒有主動上前搭話。
她沒有搭話,那姑娘坐在那裏也就沒動彈,只是安靜地垂着頭拿着一本書在看。一會兒的功夫,門外傳來叽叽喳喳的說笑聲,青苑擡頭一看,青蓮和青蓉并肩朝這裏走來,而她們的身後緊緊綴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滿臉堆笑,看起來一臉讨好。
這姐妹三人長得都很像二老爺沈安江。青苑霎時明白過來,坐在這裏的是她庶出的妹妹如盈,跟在青蓮身後的才是二房的庶女如月。
這一日教的是《女書》,不像現代是一種文字,這裏的內容是古代一位女子将她自己一生的所感所得記下,又加了許多對後世子孫的要求。總而言之,這是一本約束女子行為規範的書。
青苑看着這女先生在臺上搖頭晃腦地講課,她一邊聽一邊打瞌睡,女先生的聲音總是一個調調,內容也是翻來覆去地“溫婉賢淑,貞靜守禮”,就像是當年馬哲課上老師的念叨一樣讓人提不起精神。好容易熬到休息,先生布置了寫大字的作業,她垂着頭,就趴在了桌上盯着紙張發愣。
她不會寫毛筆字啊!
擡頭看了一眼周圍,如盈低着頭,姿勢無比認真,同樣認真的還有青蓉。青蓮和如月在聊天,雖然不知在說什麽,但看她臉上的神情,分明也是毫不擔心的。
想來也是。除了她這個穿越來的冒牌貨,這幾個小姐都是從小學寫毛筆字的,區區幾面大字算得了什麽?青苑按着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無奈地盯着講臺的方向,卻發現女先生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青蓮也發現了這點。
女先生剛剛離開上塾的大門,她就側過身子,隔着一條過道,拍了拍如月的肩膀,聲音裏帶了一絲笑:“阿月,你怎麽不寫字?”
如月是庶女,因為二太太林惠如醋勁兒大,生母張姨娘又已經人老珠黃,毫無戰鬥力可言,所以她在家裏沒什麽地位。然而她心氣兒高,總覺得憑借自己的容貌不該被人忽視,所以她一向跟在青蓮身後努力讨好她,想要借此出頭。
如月笑着回答:“大姐姐,我這不是等着你一起嘛?你不寫我哪裏能先動筆?況且大姐姐你這麽聰明,我後寫了,若有什麽不會的也能向你讨教啊。”
其實寫大字哪需要讨教?只是這奉承卻着實讓人身心舒暢,青蓮臉上笑容更濃:“知道你一向嘴甜。你瞧,五丫頭都寫到第二面了。”
如月順着她視線望過去,發現如盈低着頭,旁邊已經放了一張紙,上頭滿滿當當地寫着端正清秀的字。她知道這是青蓮一貫看不得別人比她好,就順着她的意說道:“五丫頭就是這樣,什麽都喜歡争。哎,一點也不把姐姐放在眼裏。”
青蓮抿了抿唇,嘴角漾開一個可愛的笑渦:“她呀,就是性子急,你看她寫這麽快,字哪裏能寫得好?等下先生看了又要生氣。你這三姐姐還不去幫幫她?”
如月一愣,對上青蓮的視線,發現那裏頭充滿淩厲之色,心裏不由得帶了些猶豫。以往她跟在青蓮身後狐假虎威,對別人只是口頭上的嘲笑,如今真要她做什麽,她一時間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去呀!”青蓮聲音大了一些,多了一絲不耐,望着如月的眼神充滿了威逼。想起張姨娘前天回來才對她哭訴,說是二太太又罰她去院子裏立規矩,如月咬咬牙,刷地站起身來,朝如盈走去。
青蓉寫字的手一頓,并沒有擡頭。
作者有話要說:
☆、教訓
如月站在如盈面前時還有點忐忑,她回頭望了青蓮好幾眼,卻發現對方正惡狠狠地瞪着她,示意她快點。
如月微微咳了一聲,這動靜不算大卻也不小。如盈擡起頭來,一臉懵懂的神情:“三姐姐,有什麽事麽?”
同為庶出的女兒,她和如月之間很少有接觸,更別提什麽同病相憐。如盈的性格說得好聽是淡泊,與世無争,說得不好聽就是膽小怯懦,不想惹是生非。而如月則是像足了她生母張姨娘年輕時那樣,不甘平凡,想出人頭地。
如月在臉上擠出一抹笑:“五妹妹,你寫得可夠快啊。我們姐妹都還沒開始,你急什麽呀?”
如盈覺得她來者不善,卻不知怎麽應對,只能怯生生地看了青苑一眼,卻發現後者沒看她,她于是失望地扭過頭來:“我,我是因為沒事做……”
“我來看看你寫的字。”她态度越軟,如月的态度反倒越發嚣張,青蓮的一聲咳嗽讓她更加有恃無恐。如月笑着逼近如盈,一把從她桌上抓了之前她寫好的那張大字,看了一會兒,慢悠悠地開口,“五妹妹,你最近練習得不夠,實在是退步太多了。”
“是,是嗎……”被這樣嘲笑不算是第一次,但兩汪眼淚還是迅速地充盈在她眼睛裏。如盈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她原本性格就懦弱。大房全部由大太太做主,她一直是跟在異母妹妹如意身邊的。如意性格潑辣,如月并不敢經常惹她。但如意今年只有十歲,還在下塾念書,不在她身邊。
如月笑了起來,聲音愈發溫柔:“五妹妹,要是先生看見這張字肯定會生氣的,還是我先幫你解決掉吧?”
她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手裏的動作卻極快。青苑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就聽到刺啦一聲紙張撕裂的聲音,緊接着如盈的聲音傳來:“你!”
如盈猛地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含着眼淚瞪着如月。那眼神宛如一只受傷瀕死的幼獸,雖然平時看起來沒什麽殺傷力,但在這樣的時刻,還真有點吓人。
在這樣的眼神下,如月甚至倒退一步,扶住了身後青苑的桌子。
空氣凝滞了。
“你什麽?”青蓮懶洋洋的聲音打破了沉重的氣氛,卻讓如盈的眼眶更紅了,“你三姐姐是為了你好才這樣說的,下一次好好練字也就是了,哭什麽呢?”
如盈身邊的丫鬟杏兒也是個膽小的,見狀更是大氣也不敢出,埋頭站在那裏,緊張得肩膀都在哆嗦。
青蓮替她說話,如月放下心來,笑眯眯地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手離開青苑的桌子,還沒來得及轉身,就發現原本呆呆望着這一切的青苑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
“啪”地一聲,如月的臉上現出五道鮮紅的指痕。
上塾裏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被打的如月和正在哭泣的如盈。
那紅色的指痕慢慢腫了起來,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分外刺眼。疼痛使得這個十二歲的女孩眼裏迅速地湧上眼淚,如月不可置信地擡頭瞪着青苑,惡狠狠的眼神幾乎想要把她撕碎。
“你!”她揚起手掌,下意識地就要打回去。但這動作卻在接觸到對面少女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僵在半空,緊接着,她揚起的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她不能打回去,就算是罵,也不能當着別人的面。
因為她是庶女,是妹妹,而青苑是嫡女,是姐姐。
“三妹妹別介意。照理說,是不該由我來教訓你。”青苑望着低着頭不發一言的如月,慢悠悠地說,“只是大姐姐天性善良,過于寬容,有些事情難免想不周全,所以便由我這個二姐姐代替她教訓你。爺爺奶奶向來教導我們要姊妹和睦,就算如盈她犯了什麽錯,也該由我這個嫡姐來教導,況且如盈并未犯錯,三妹妹你就不要太過苛責了。”
這一番話口齒清晰,哪裏像是個腦子遲鈍的姑娘能說得出口的?青蓮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剛想要站起來反駁,感覺手肘被人一拉,她惱怒地回頭,發現青蓉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筆,皺着眉頭望着她。
這麽多年來,青蓮對青蓉動作的意思已經有了基本的理解。知道這是她在勸自己按兵不動。即使再生氣,她也還是聽話地鼓着臉坐在那裏,瞪着青苑。
如月還是低着頭站在那裏。她不敢擡頭,不知為什麽,從這個一向她不太看得起的二姐姐身上,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威壓。
這樣的威壓就好像青蓉那樣,雖然總是淡淡地笑着,卻比青蓮更可怖。
也許是前面十幾年太過無憂無慮沒心沒肺,青苑的個子竄得比別人快很多,在沈家這幾個姐妹裏,她個子最高。此刻她站在如月面前,幾乎能夠俯視她:“我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一點——爺爺奶奶早就說過了的姊妹和睦。你可記住了?”
如月點點頭,顫着聲音回答:“是。”
青苑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她向如盈認個錯。如月也半分不敢違抗,轉過身子,用低得不能再低,甚至還帶了哭腔的聲音對如盈說:“五妹妹,是我錯了。”
如盈吓了一跳,連忙擺手道無妨。青苑對眼前這一副“姐友妹恭”的場景十分滿意,笑眯眯地示意如月可以繼續回去念書用功,這才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位子。
日子風平浪靜地過了兩三天,本以為這件事算是過去了,卻沒想到精彩的還在後頭。
青苑站在大堂中央的時候還有點暈暈乎乎地。三月間別的地方還帶點春寒,而江寧因為地處江南,氣候溫暖,早就是蜂飛蝶舞,花團錦簇。正午的時候太陽暖烘烘地,正适合午睡。
沈老夫人屋裏的黃莺來叫她的時候她還躺在床上,好一番折騰爬起來了,站在這兒她才發現,這老太太怎麽瞧着滿臉的黑氣沉沉?
再一看周圍——好家夥,阖府上下,能站着的沈家小姐丫鬟們全都到了,甚至連幾房的太太姨娘也統統到了場。她去得還不算太晚,但屋子裏已經站滿了人。
像以往無數次那樣,青蓮依偎在沈老夫人的懷裏。只是這次她一雙眼睛盈滿了眼淚,腫得好像兩只桃子,鼻頭也有點微微的紅色。顯而易見,她哭了很久,那模樣看起來……
說實在的,很醜。
青苑在心裏偷偷笑了一聲,別過臉去,不願再盯着她看。
想要哭得好看,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梨花帶雨”四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千難萬難。青蓮原本就不是十分的美人,且她今年不過才是個十五歲不到的小丫頭,五官都還沒長開,這一哭,原本的八分顏色生生又往下降了幾分。
不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能讓她哭得這麽厲害,沈老夫人也是一臉陰沉。難道有人欺負了她?可在沈家,那還有人敢欺負青蓮?
等四房的冬姨娘袅袅婷婷地最後一個走進來後,沈老夫人環顧四周,眸子裏添了一分嚴厲,慢慢地開口說道:“今天發生了一件事,你們可有人知道?”
被她這麽一說,青苑便忍不住朝着大太太的方向望了過去,兩個人眼裏都是滿滿的疑惑。一時間堂上竊竊私語之聲不斷,好一陣子,沈老夫人才重重咳了一聲,将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頓:“都閉嘴!”
堂上雅雀無聲,老太太這才慢吞吞說道:“昨兒個青蓮姐妹的衣裳送來了,昨兒晚上才到,那時候還好好的,今天早晨她再看的時候,這衣服上竟出了個被剪刀口子剪出來的大洞!”
“什麽?!”“啊……”“怎麽會這樣?”
一時間衆人都在竊竊私語,瞧着老太太這生氣的樣子,生怕自己受到牽連,不由得紛紛往角落裏縮了縮。青苑和大太太站在一處,心裏覺得相當驚訝。
青蓮在沈家的地位,如果當初看書的時候她不太明白,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不可能還不清楚。
青蓮在沈家,那可真稱得上是公主一樣。誰敢惹她,那就是要跟她背後的沈老夫人作對!前幾年沈家有個遠房的小姐,名叫青蔓的,被自己母親帶着到沈家來走親戚。說是走親戚,但其實那一支已經有些敗落,這次過來主是要拉拉關系,瞧着沈家能不能幫襯一下她們。
青蔓在年紀上比青蓮要小幾歲,那時候也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孩子而已,但生得實在是可愛得不得了。肌膚白嫩,眼睛水亮,臉蛋粉嘟嘟的,瞧着便好似年畫上的福娃。嘴巴又甜,老太太喜歡得不行,家裏的幾位太太們也是對她滿口稱贊。
老夫人這樣疼愛青蔓,便動了将她留下的心思。一方面是她确實招人喜歡,另一方面,也是想留她下來,給其他幾個女孩子做個伴。
反正沈家家大業大,也不缺這一口不是?
但她萬萬沒想到,青蔓那張讨人喜歡的臉,很快就被青蓮給劃傷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女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青蓮用的也不是刀,她随手從地上撿來了一塊石頭,那鋒利的棱角,比什麽刀都管用。
青蔓自然也不是個傻的,但架不住青蓮身邊的丫頭們都只幫着青蓮,她被按在地上眼睜睜地瞧着那石頭劃了過來,直到臉上傳來一陣刺疼,她才大哭起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兒,青蓮自然免不了一頓痛打。老太太當着衆人的面把她痛罵一番,罰她跪在祠堂那裏反省。但當天晚上,青蓮就發了高燒,昏迷之中不停地喊着奶奶奶奶,把老太太心疼得不行,立刻什麽都忘在腦後了。
青蔓的臉傷了,以後怎麽能嫁個好人家?老太太瞧着青蓮這樣讨厭這小女孩,不由得也把收養青蔓的心思給收了。送了青蔓母女五百兩銀子,又承諾日後幫着青蔓找個好婆家,便将這件事兒給壓了下去。
但青蓮因為那一次高燒,罰跪也免了,責罵也免了,還是沈家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老太太也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她。
沈家哪有人敢招惹青蓮?下人們怕惹惱了她,平常說句話都得萬分小心。真有人敢剪她的衣裳?就算打死她,沈青苑也不相信!
況且衣裳一直在二房的院子裏,怎麽可能被人給輕易剪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
☆、倒退
難不成……是青蓮自己剪的?因為她不喜歡這衣料的顏色?
青苑很快在心裏搖搖頭,覺得這想法太可笑了。沈青蓮當真需要用這樣的法子?她不喜歡,只要随随便便說一聲,撒個嬌,老太太自然會把別的好看的衣料送過來随她一個人挑!
她在心裏這樣想着,忽然就聽見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正堂另一頭傳了過來:“回禀老夫人,奴婢昨天好像瞧見,二小姐和七小姐來過咱們院子裏頭……”
二小姐……
那不是自己麽?!
青苑猛地擡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邊兒跪着的一群丫鬟裏,有一個年紀小小,容顏俏麗的女孩,正對着老太太開口。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裳,頭上插着一根玉簪子,耳朵上還墜着一雙珍珠,看起來不像是什麽粗使丫頭。
果不其然,青苑還沒開口,耳邊已經傳來一聲怒喝:“夏香,你亂說什麽?!二小姐和七小姐也是你能污蔑的?!”
說話的是沈家二太太林惠如。林惠如是林家長房庶出的大小姐,但因為生她的姨娘當時就去了,她也就從小認在嫡母的名下,跟着嫡母一起長大。林惠如生得一張好面孔,在林家小姐中的地位也不算低。所以在她長到要說親的年紀,林老夫人就把她說給了沈家老二沈安江。
沈安江是個平庸的。念書念不出個名堂,做生意也不如自己的大哥,參軍又沒那份膽氣。雖然是嫡出,在家裏的地位還真不算高,所以沈老夫人才願意為兒子娶一個庶女。況且他以前荒唐得很,林惠如進門之後才發現,原來早在她進門之前,二房就已經有了整整三個姨娘!
現在都是新社會了,林家也慢慢開始接觸外頭的世界。林惠如自然知道的很清楚,外頭流行的都是一夫一妻制。她雖然沒指望憑借自己庶女的地位,就讓丈夫對她一心一意。但怎麽着,也得等她進門一段時候,再納妾呀!
這都不算什麽,她很快就發現,沈安江身邊那個叫錦兒的賤人,竟然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她氣得心頭都在發顫,但卻無可奈何。林家不會為了一個庶女就随随便便跟沈家撕破臉。好在她肚子也算争氣,進門幾個月就懷了身孕,在錦兒生下二房的庶長子沈青平之後,她緊接着就生下了嫡子沈青城。兩個人相差的不過就是幾個月而已!而随後出生的青蓮和青蓉,更是得了老太太的喜歡,讓她的地位一年比一年穩固。
中間除了被張姨娘那個賤人鑽空子生下一個女兒如月,這些年裏,沈家二房再也沒有姨娘能生下孩子來。
風水輪流轉,到如今輪到了林家的風水,她林惠如在沈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平時不僅妾室敬着她,丈夫對她言聽計從,甚至連老太太都捧着她。
夏香挨了她這一頓呵斥,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還是哆嗦着堅持說:“我,我沒有污蔑兩位小姐呀……”
聲音裏含了萬分委屈。
青苑冷眼望着二房裏的人演戲,在心裏冷笑一聲。好一個二太太,手段真是高明!夏香本來就是二房的人,原本她自作主張提到了她和青芷,大太太和三太太一定會把她拎出來好好教訓一頓。但她先開了這個口,大太太和三太太就沒什麽理由再教訓夏香了。
高淨娴一肚子的火被噎在心口,堵得好生難受。她握了握女兒的手,自然是相信青苑不會做這種下作的事,只是女兒被這樣憑空污蔑,她怎麽能不生氣?!
“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連個小丫頭随随便便的一句話,就能把咱們家嫡出的小姐給拉出來!”不待大太太說話,一個較為尖細的女聲就傳了出來,正是三太太徐金鳳。
她看起來還挺年輕,顴骨高聳,長相有些刻薄。此刻被她護在身邊的兩個小女孩,一個八歲,另一個才六歲,正是七小姐青芷和八小姐青蕪,都是嫡出的小姐。
青苑覺得也确實有點太扯了,八歲的小女孩子,能拿起剪刀把衣裳給剪了?那麽多衣裳,還正好就剪了那麽一件?所以夏香的話很明顯針對的不是青芷,反倒是她這個只比青蓮小一歲的二小姐。
夏香連忙低下頭:“奴婢不是那個意思,三太太,七小姐才這麽小,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呢?”
林惠如連忙打圓場:“三弟妹,你千萬別激動,夏香這丫頭就是滿口胡言亂語。我瞧着芷丫頭這樣年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她做的,這一點,我心裏還有數!”
三太太哼了一聲,這才安撫着女兒,把她抱在懷裏親了親。但林氏的話卻仿佛在暗示着,除了青芷,昨天可不就是青苑一個人進了二房的院子?
大太太冷笑一聲:“怎麽,那就是我家青苑做的了?夏香,你可得好好回憶回憶!”
夏香被她吓得又是渾身一抖。這時候,高坐在上頭的沈老夫人終于看不下去,開口慢悠悠道:“好了——!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昨兒個進了二房的人,都自動站出來,咱們一個個兒的查!”
大堂裏靜了一秒。緊接着,青苑,青芷,還有一幹有點臉面的大丫鬟們,統統都站了出來。
老夫人坐在上頭,冷眼瞧着站在中央的這群小姐丫鬟們,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表情。青苑雖然知道不是自己做的,但想起書裏發生的一切,心裏不由得還是有些忐忑。
小說裏青蓮的衣裳被剪破了,也是由夏香指出,青苑和青芷進過二房的屋子。原主兒傻乎乎的,別人說她做了什麽,她也不知道否認,最後這麽個屎盆子,就被她自己扣到了頭上。老夫人大怒,罰她跪在祠堂裏反省,還訓斥了大太太一頓,說她沒把女兒教養好。
不知為什麽,沈青苑直覺就算換了個內芯,換了個劇本,這件事兒還是會沖着自己來。
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和賈媽媽分別從兩邊兒走過來,拉出低着頭的丫鬟們一個個的審問,真正過關的,才能回到正常隊伍裏頭。然而這些丫鬟個個都找到了不在場的證據,人數一個個兒的減少。老夫人發現還是沒人說話,更是怒氣沖天,用拐杖狠狠跺了跺地面,沉着臉說:“怎麽,沒人願意承認?現在招了,還能從輕發落,若是被抓出來,那就把你們發賣出去!”
李媽媽滿是皺紋的臉上漾開一個冰冷潮濕的笑,一雙幹枯如骨的大手抓住一個丫鬟,嘴裏溜出一個個字來:“都聽清楚了沒?老夫人說了,識相的自己站出來,也省得我們彼此的麻煩!”
人群裏靜了幾秒,忽然一聲帶了哭腔的聲音在青苑身後炸開:“我招了,我招了!是我!”随即傳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的聲音,還有那丫鬟哀哀切切的哭喊聲:“求老夫人饒命,大小姐饒命!”
青苑大驚失色!
不為別的,那熟悉的聲音已經告訴她,這個主動招認的丫鬟竟然是春雨!
正堂裏人人面色都不同。有的是松了一口氣,大約在慶幸這個禍害別人的家夥終于出來認罪伏法了;有的是憤恨厭惡,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必白白地受了這一場驚吓;有的是嘆息,有的是驚愕,還有的則是幸災樂禍和同情。
“回禀老夫人,這丫頭是二小姐身邊的春雨。”賈媽媽上前一步,強行扳起春雨的頭,那一雙含着眼淚的眸子楚楚可憐,“她是家生子,父母姐妹都在咱們家裏的。”
聽見“家生子”三個字,春雨面色慘白,掙開了賈媽媽的手,連滾帶爬地蹿到青苑腳下,一把抱住她的腳腕,聲音充滿了恐懼:“小姐,奴婢都是聽你的話才去做的,你要救我啊!”
聞言,青苑還沒反應過來,青蓮已經嚯地從老夫人懷裏站起來,指着青苑的鼻子大聲喝道:“沈青苑!竟然是你?!你安的什麽心?!誠心想叫我出醜不成?!”還沒等青苑開口,她已經再一次伏進老夫人的懷裏大哭起來:“祖母,祖母!你要為我做主啊!”
沈青苑暗叫不好,果不其然,系統幸災樂禍的提示音在耳邊響起:“任務一完成度:十五點。”
十五點!竟然倒退了整整五點!
沈青苑一腳踹開抱住自己腳腕的春雨,瞪着她的眼睛簡直要噴火。
這段時間,她天天早起為老夫人摘花,锲而不舍地送到她房裏,又是賣萌又是撒嬌,好容易才把任務一的完成度刷到了二十點。
現在這麽長時間的努力,就因為這個死丫頭的一句話,倒退了這麽多!
讓她怎麽能不惱恨?!
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大力地踹開,春雨愣在那裏。将近十四歲的女孩力氣已經很大,加上青苑這段時間來的刻意鍛煉,春雨覺得那一腳簡直是窩心的疼。
她從沒見到過這樣的小姐,盛怒之下,小姐的模樣好像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撕了!
春雨瑟縮地窩在原地,就看見青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刷一下流了下來:“奶奶,她在胡說!她冤枉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春雨
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兩只眼睛都是淚花。她絲毫不懼青蓮瞪着她的憤怒眼神,直直地盯着老夫人,那眼裏的委屈明明白白地告訴堂上衆人,她受了多大的冤枉。
沈老夫人猶疑了片刻,想到這二孫女兒以前一直是呆呆木木地,雖說前段時間忽然因為摔了頭變得靈秀起來,卻也不是個心眼壞的孩子。
想到過去這段時間青苑每天早晨去園子裏摘了剛開的花兒草兒送到自己房裏,平日裏有什麽好東西也巴巴地送到自己面前來,總是一臉小心翼翼,得了她誇贊便滿眼歡喜的模樣,老夫人心腸一軟,臉上還是冷冰冰的樣子,嘴裏卻說着:“你先起來。若這丫頭真敢誣陷你,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青苑垂着頭,一面啜泣着說多謝祖母,一面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撲進等在一邊的大太太懷裏。耳邊賈媽媽帶着威壓的冰冷聲音響起:“春雨,你仔仔細細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若有半分虛假,有你好看的!”
春雨抖了下身子,低聲應了句“是”,聲音裏猶帶哭腔,口齒還有些哆嗦。她細細的聲音從地面傳來:“前天下午,小姐從上塾裏回來,哭着說大小姐欺負了她。奴婢一時憤怒,就想要向老夫人禀告,為小姐讨個公道。然而小姐卻攔下了奴婢,說是不必回禀老夫人,老夫人必然會偏心,幫着大小姐,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咱們。她,她吩咐奴婢,過幾天就是大小姐的生辰,若是把大小姐的衣裳剪破,必然會使得她在衆人面前丢人……”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大太太已經一臉怒氣地瞪着她,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好!好!春雨,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編故事的能力!以往我真是小看了你!叫你服侍小姐,可真是屈才了!”
老夫人也是氣得不輕,冷笑着望着春雨,身子都在發顫。青蓉上前一步,輕輕撫着老夫人的後背,這才斥責道:“就算二姐姐不懂事,難道你也是個傻的?竟敢做出這樣的事,簡直是無視祖父祖母!”
堂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出聲。事情已經由“青蓮的衣裳被剪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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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