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是這樣

岑白額頭抵着桌面,身後的那只手下了死力氣掐着他,眼睛只能看着青灰色地板,幾雙高檔運動鞋進入視線,全無例外地嘲諷他此時的狼狽和不堪。

“狗東西不聽話,懶骨頭冒出來了,看來得給你疏通疏通筋骨。掙紮,你掙紮個屁,只要你一天不滾出一中,爺幾個收拾不死你。想反抗呀,來呀,你個娘娘腔,廢物!”

岑白心裏的惡氣一直叫嚣着,身上的痛讓他沒有将壓着他的這個人甩開,就算他看不見也知道此時奮力想要從對方手裏掙紮出來的樣子是多麽的難看。

“蔣超差不多了吧?變臉也不是你這麽玩的,當初巴結他的嘴臉忘了嗎?”

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像是順着緩緩而來的水流流入了他的心裏,是他的同桌啊,他費力地側過頭看了一眼,黑亮似葡萄般的眼睛,蒼白的臉薄唇微抿,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

“柴大少,不要多管閑事,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嬌滴滴的病美人,等哪天你叔叔一腳踹開你,我會第一個來收拾你的。你以為就憑你能吓到我?我怕的是柴家的掌權人,可不是一個随時會斷氣的病秧子。”

這種話換成岑白直接不忍,不打破這東西的狗頭他不會罷休,他這個同桌的脾氣未免太好了,被人這麽損都笑得出來:“我會期待被踹開的那一天,到時候希望你還能笑得這麽高興。”

岑白從原主那裏知道,這些人都是家境不錯的富二代,最喜歡捏原主這顆軟柿子,以前家裏有錢的時候還稍微收斂一點,自從岑家破産這些人的惡相全都暴露無疑。

想在他這裏逞能裝大頭?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心情配合。

他前世一輩子都沒有動過拳頭,因為這些事情自然有保镖幫他代勞,但這并不代表他是個軟趴趴不會動手的人,嗤笑一聲,在蔣超分神的時候掙脫束縛,蔣超因為他的大力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剛想張嘴罵,卻見一把椅子朝他臉上砸過來,本能的避開但還是挨了一下。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從來沒吃過這種苦,當下捂着痛處發出嘶嘶地呼痛聲,指着岑白:“愣什麽,給我打他,這一次不打死他我跟他姓。”

岑白好笑地說:“你夠格嗎?我們岑家可不會要你這種沒腦子的癞皮狗。”說話間他身姿靈活的避開向他靠過來的人,打架要目标明确,找準關鍵人物狠狠地往死打,那些狗腿子吓吓就夠了。

蔣超還在那裏疼的滿腦子出汗,領口被人拽起來,對上那張難看的不行的臉還沒回過神,人已經被抵在牆上,臉上下巴挨了幾拳頭,肚子上也被踹了幾腳,他想反抗,奈何岑白手扯着他的頭發狠狠地往牆上撞了幾下,腦子一時發暈已經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蔣超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被打蒙了,以為這樣應該完了,誰想到岑白對他拳打腳踢一頓看着他躺在地上才收手。

岑白微喘着:“昨天打的過瘾嗎?滋味好受嗎?如果殺人不犯法,我今天非弄死你。算個什麽東西。你們,也想試試?”

那些人都是跟着瞎起哄的,尤其在看到岑白像是真要把人打死的瘋狂勁後心裏還是有點犯怵的,這人該不會是刺激受大發有毛病吧?

岑白蹲下來拍了拍蔣超那張打滿補丁似的臉:“我也不喜歡寫作業,以後就交給你了,記住了,準确率高,字跡工整,要是哪天達不到我的标準,我都會按照今天的标準揍你一頓,你是癱瘓呢還是當傻子呢?哦,轉學也可以,不然我會是一輩子的陰影。”

蔣超被他的狗腿子送到了醫務室,再嚴重一點可能要去醫院,驚動家長看來是躲不過去了,但是那又怎樣?

岑白對這些所謂的同學沒什麽好感,說什麽團結友愛的大家庭都是騙鬼的,同學受欺負都能當沒看見一樣說笑。

岑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見課代表還在旁邊,豎起眉:“看什麽,沒寫沒聽見?”

課代表是個長着娃娃臉的嬌小女生,被岑白一頓兇吓得身子發抖,抱着那一摞作業本離開了。

沒做作業的懲罰就是去外面站着,那幾個找他麻煩的人湊在一起離他遠遠的。

岑白嘴角勾着笑,他才不喜歡聽和尚念經,背靠着牆壁,一條大長腿曲起,仰起脖子看着廣闊藍天下飄蕩的雲,還有遠處清晰可見的山。

他所生活的那座繁華城市是看不到山的,周圍高樓大廈,充斥着濃濃的現代氣息。

他不知道的是有個人透過窗戶一直看着他。

這一早上的課岑白簡直像夢游一樣,不管老師講的多麽熱情激昂,他都是昏昏欲睡,尤其是暖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眼皮更加睜不開,好幾次都快睡着了,都被身邊讨人厭的同桌給戳醒,臨末還用無辜的眼睛看着他:“老師在看你。”

岑白抓了抓頭發,煩躁的擡起胳膊支着頭,一副認真看着課本的樣子,實際上人早已經飄到爪哇國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中午飯他們都是在食堂吃,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他一早就餓了。沖到食堂才發現飯卡裏沒錢了,有幾個蛀蟲擠着吸原主的血,能留下錢才怪。

他倒是想把那幾個人叫到跟前,只是人來人往的看得頭疼,最後還是決定去外面吃。早上來的時候他看到附近有不少飯店,随便選一家吃飽肚子就行。

心裏的要求不高,但是作為一個當慣了貴公子的人來說挑環境菜品營養這都是本能,他在幾番比對之後選了最貴的一家,當然比起之前的五星級、私房菜館這簡直沒眼看。

岑白站在點餐臺前點了幾道最貴的,服務員小姐姐雖然熱情,但眼睛裏裝滿懷疑,再三确認:“請問只有您一位嗎?這些菜會不會有點多?要不要去掉一兩道?”

岑白笑了笑,不用,拿出卡讓服務員先結賬,這裏面裝着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請輸入密碼。”

服務員的臉色終于不再像之前那麽好看:“對不起,您的卡內餘額不足。”

岑白的臉色大變,不可能的,他的錢全在這張卡裏,不可能會餘額不足。他活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錢擋手的滋味,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難不成是老天看他活的太過順風順水心生嫉妒?一次兩次的來搞他?

“我們兩個約好了一起吃飯。”

岑白皺着眉頭看過去,他對這道聲音不陌生,他的同桌怎麽會在這裏?

“我身體不好,食堂的調味過重,所以中午在這邊定了飯。這家味道還不錯,我們去包間吧。”

岑白真的很餓了,所以他很沒骨氣的跟着上去,嘟嘟囔囔地說:“你這麽好心,喜歡管閑事?”

走在前面清瘦高大的男孩站定,笑着說:“不是,我不喜歡管閑事,但是我們要當很久的同桌,我覺得和你處好關系很有必要。岑白,我叫柴峻。”

岑白點了點頭,低頭繼續搗鼓着手機APP查詢卡內餘額。換了身份以後說白了這張卡就是一張費卡,他沒有查驗的權限,雖然知道結果,但他還是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态登陸,奇怪的是他就這麽暢通無阻的登陸進去了,看到那幾個數字他直接給氣炸了,如果說他剛點的那些菜是一千塊的話,餘額值為999.9,簡直……

“就算是同桌,我也不白吃你的,我點的菜我到時候會還你。”

柴峻皺了皺眉,笑着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既然碰到了,同學之間一起吃個飯不算什麽吧?”

岑白冷冷地看着他:“我不喜歡欠人情,還有件事,我希望上課的時候請你不要幹涉我的行為。不管老師過來罵我還是拿教鞭敲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柴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好半天才回了短短的一個字:哦。他的眼睛裏有一抹光一閃而過,十分的耀眼動人。

“蔣超的事你打算怎麽辦?他們家就他這一個寶貝兒子,他媽媽也是出了名的不講理,你把他打成這樣,到時候……”

岑白還盯着自己的那串餘額耿耿于懷,聽柴峻說起這事,他懶懶地聳聳肩:“愛怎麽就怎麽,我不在乎。他打了我,我打回去,難道不對?難道要我忍着?憑什麽?我這人挺記仇的,也挺愛報複。現在我鬥不過他們,除非他們搞死我,不然我翻身一定一定把他們踩死。”

柴峻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張看不清本來面貌的臉,他還記得這個男孩長相秀氣,是那種溫溫柔柔的大男孩,笑起來很陽光,是很舒服的俊朗,是能将白襯衫牛仔褲穿的很好看的那種男生。

但是此刻他的身上泛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戾氣,氣勢逼人,他覺得這個男孩不該是這樣的,但是又該死的吸引人。

“岑白,你變了,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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