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岑小公子

岑白從冰涼刺骨的地面艱難爬起來。

被揍過的身體酸痛不已,一只眼睛腫着睜不開,單眼看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走廊裏傳來學生嬉笑打鬧的聲音,而他所在的地方是男廁,作嘔的味道,水龍頭漏水傳出來的滴答聲,無不嘲笑他的遭遇。

他原本是去參加集團年會,眼看就要到會場了,一輛剎車失靈的大卡車直直地撞上來,再醒過來人已經在陌生世界。

不用想原主這是遭遇了校園欺淩,從記憶中他看到幾個個子高大的男孩沖原主拳打腳踢,嚷嚷着難聽的話。

現在他得先離開這裏,借着原主的記憶回家休息,有些事情等明天再說。

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各個班級除了值日生已經沒什麽人了,走廊裏亮着燈,讓他的狼狽無所遁形,回到教室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羽絨服離開,壓根沒注意到身邊人的欲言又止。

岑白在前世就不愛學習,但是這并不影響他成為上市集團的總裁,聰明人要善用別人的智慧為自己謀利益,學渣再怎麽為難自己還是個渣何必呢?

回去路上寒風刺骨,岑白慢慢地往家挪,走到破舊髒臭的胡同,臉上是擋不住的嫌惡,直到走到家門前聽到裏面傳來的争吵聲,他終于發現自己為什麽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在穿越前他沒收了小助理看的津津有味的耽美小說,閑暇時翻了兩頁,講了什麽他沒留意,只知道裏面有個和他同名同姓的小孩過得很慘,家裏企業破産資産被凍結,爸媽鬧離婚,自己在學校被欺負,這也就算了,所謂的前首富爸爸在很多年前就有了外遇,還給他生了個弟弟,母子兩人一直活在謊言中。

拿鑰匙開門進去,冷眼看着一地狼藉,昔日溫婉美豔的貴婦披頭散發,蒼白的臉上布滿淚水,看到他這副樣子跑過來抱着,緊張地問:“這是怎麽了?誰打你了?為什麽所有人都來欺負我們。這怎麽辦?媽媽沒用,保護不了你,連你爸爸也守不住,他要丢下我們母子倆,兒子,你求求他。”

岑白向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禿頭啤酒肚,激烈争吵中的猙獰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幸好原主的長相随了身邊的女人,不然自己得嫌棄死。

前首富被兒子平靜的眼睛打量着也有些許狼狽和難堪,誰都知道岑家沒破産的時候他有多疼這個兒子,但是現在這兩個給他長臉的人成了他的負擔,除了知道花錢等他養沒有任何用。

“岑白,爸爸也是沒辦法,現在外面欠了這麽多債,我和你媽離婚你們可以安心過日子,也不用擔心要債的上門。等爸爸賺了大錢,再接你們一起去過好日子行嗎?”

“我們一家人什麽苦不能一起吃?那些要錢的人來就來了,我們不怕。”

岑白對這個可悲又可憐女人的天真實在是無話可說,哪兒來的什麽要債的,變心的男人哪會這麽偉大,就是說的好聽了點,偏就真有人信。

“我說了幾次你怎麽就不明白?兒子正在上學,天天被人打擾成績能好嗎?你放心,你的學費和生活費爸爸會按時給你打到卡裏,兒子争口氣,等你将來長大了,我們父子倆并肩作戰,再造一個岑氏集團。”

岑白的手插在褲兜裏摩挲着尖銳的棱角,乖乖地點了點頭,心裏卻覺得分外可笑,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被蒙了眼,自己兒子鼻青臉腫地站在面前難道看不到嗎?眼瞎了嗎?

岑白是真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闊少爺,在出車禍之前一直順風順水,沒想到穿到這個地方受這種罪。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強人所難的,無關緊要的人自來自去,別礙他的眼,如果他要是看誰不順眼,他會挑個心情好的時候去找那人添點樂趣。

前首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跟逃難似的離開這間屋子,只剩下一地狼藉和呆在那裏的女人。

“你怎麽讓他走了?他不會回來了,我們被抛棄了。阿白,媽媽養活不了你。”

岑白有點頭大,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爺爺只當他是繼承人培養,并不會給予多餘的感情,所以對這種軟乎又麻煩的感情有點難下手,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媽……我餓了,有飯吃嗎?我想早點睡覺。”

身上的這種疼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原主一家子剛搬到這邊住下,什麽都沒有準備好,更別說活血化瘀的藥膏,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樂雪一輩子都沒遇到這種事,頭頂的天塌了整個人都沒了主心骨,聽兒子喊餓這才想起自己哭鬧了一下午什麽也沒吃,腫着眼睛去廚房下面條。她一直是富家太太,學的是高檔有品位的菜,現在從天上掉到地上什麽好的都沒有,面條還是昨天買的,好在是冬天也不用擔心沒冰箱會壞掉。

這種老舊居民樓,牆壁發黑,空間小,因為常年不見光的原因總有種潮味,岑白躺在床上将褲兜裏剛才刮蹭着他掌心的東西拿出來,白色燈光下,他對這張黑卡并不陌生,可以說他這些年奮鬥的身家全都在裏面,裏面的錢足以甩原主父親幾條街。

和別的穿越者不一樣,他不需要去奮鬥,躺着照樣是王。這種破地方怎麽住人?明天他就去找個高檔公寓。

等飯的時間困意湧上來,馬上就要睡着,被手機鈴聲給吵醒,在床上胡亂摸了好一會兒,沒看來電人是誰直接接通,電話裏的聲音讓他睜開眼。

“岑白,今天的作業再多加一份,明天要是寫不完你等着,哥幾個可不是讓你在地上躺一躺那麽簡單。”

岑白瞳孔驟然緊縮,略顯慘淡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笑:“他死了,去地下找他給你做作業。”說完直接挂斷,那人還不死心地繼續打,岑白厭煩地将手機關機。

沒多久樂雪來叫他吃飯,雖然做不了什麽大餐,不過有廚藝在,哪怕就是一碗雞蛋蔥花面味道還不錯。

岑白嘴也疼,用別扭地姿勢一口一口往下吞,樂雪忍不住:“吃完飯我們去醫院看看,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學校,什麽壞孩子居然欺負同學。”

岑白咬了口嫩雞蛋,聞言搖頭:“不用去了,以前不敢惹我,是因為家裏有錢,現在跌下來有的是人踩。我自己會解決的,就是破了點皮,養兩天就好了。”

之後母子倆安靜的吃飯,尤其是樂雪,這場變故讓她整個人都傻了。

岑白本來想說什麽,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原主的媽媽看着就是平日裏什麽都不用管的富太太,讓她當下接受現實确實有點勉強,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岑白覺得身上的傷好像疼的更厲害了,在衛生間洗臉刷牙跟受刑一樣,尤其是鏡子裏宛如豬頭一樣的臉讓他接受不能,心裏的惡氣沖上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沉默。

樂雪心疼他,端着一碗面從廚房出來,輕聲說:“阿白,要不今天別去上學了,在家裏養兩天再說?我們去醫院看看,早點好起來我也能放心。”

岑白強忍着痛吃完面,他不是沒看到樂雪那碗面裏連雞蛋都沒有,這種心酸感覺對他來說有點陌生,頭也不回地離開家,在去學校的路上他讓自己盡可能地适應這種變化,順便思考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這具身體也不過十幾歲,性格懦弱又沒主見,家裏條件好的時候被那些人哄騙着花錢,現在沒錢了就被打被罵跟奴才一樣的被使喚,雖然說很大一部分主觀原因得從自己身上找,不過也有點可憐。

現在最重要的是得需要有份讓人安心的事業,他肯定不能出面,只能借着樂雪女士的手來操作。

除了故事背景不一樣,這個時代和他生存的時代是差不多的,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座城市的發展比起他前世生活的世界還有不小的進步空間,有些産業還沒有發展起來,抓住這個機會想要富起來不是難事。

一路上他這張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引來很多人的注目,岑白只當他們是仰慕自己的俊臉,所以沒什麽羞愧可言,走進高二一班在最後一排坐下來。

他的旁邊已經坐了人,高二分文科和理科,班裏的同學大多都是生面孔,他只看了一眼,是個一臉病容的俊男孩,不過也就這一眼,岑小公子的眼睛裏從不裝無關緊要的人。

各科課代表見人來的差不多已經開始收作業,走到他旁邊,他回了一句:“沒做,不用收了。”

原主其實成績還算不錯,只可惜他是個不愛學習的人,可能連原主一半的水平都達不到,這也是他為什麽昨天只拿衣服就回去的原因。

這時從外面傳來一陣吵嚷聲,幾個高個子男孩說說笑笑着進來,為首的那個走到岑白身邊,揪着他的後頸罵:“喲,我們岑小太子脾氣不小,居然敢挂我的電話,能耐了啊?作業做了嗎?我昨天和你說清楚了,要是缺了一份,你今天別想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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