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月光下相擁的男女, 靜谧的別院仿佛能聽見風吹的聲音, 誰也沒有說話, 徐詣輕拍着她背脊, 無聲的嘆息。

溫錦柔靠在他胸膛,也确實聽到了徐詣心跳的聲音, 那般炙熱有力,只是因為她。

她也曾想過很多次,到底徐詣愛上一個人會怎樣, 會不會還像從前那麽冷心冷情?

原來他也和所有的可憐人一樣, 因為得不到而心痛至此。

可真是。

令人愉悅啊。

“既然你說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溫錦柔出聲。

徐詣舍不得放開:“再抱一下。”

溫錦柔淡聲警告:“徐詣。”

徐詣輕輕吻她發絲,很輕的動作,沒叫她發覺,他松開手。

溫錦柔也不看他,給自己倒杯茶,正要喝的時候, 徐詣握住她手腕,摸了摸杯子,已經涼了。

他拿開, “涼的少喝點。”

溫錦柔:“你現在有什麽資格管我?”

“你是我女朋友。”徐詣眼神看着她:“還沒說過分手,不是嗎?”

“是嗎?那我現在說, 分手吧。”

徐詣淡笑垂眸:“我不同意。初初還是我女朋友,我可以關心你。”

溫錦柔瞧他幾秒,突然端起剛才被他放下的那杯涼了茶潑在他臉上, 徐詣僵直着身體沒動,本就狼狽的面色如今更狼狽了。

他擡手,用指腹擦了擦眼角的的濕潤,“今天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你先休息,明天見。”

這要放在從前,溫錦柔敢潑他一臉茶,依着徐詣的性格是一定會教訓她的,現在卻裝作沒發生過,甚至眼神溫和的縱容着。

果然先愛的人輸。

溫錦柔冷冷清清地瞧着他,徐詣伸手想摸摸她頭發,像從前那樣,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動作,她總會很乖的依偎在他懷中。

而現在,在他手伸過來之時,姑娘側眸睨了一眼,他笑了下,将手收回去:“我先走了。”

徐詣步伐很慢,時不時轉頭看她,直到他離開別院,溫錦柔重新回房,拉開窗簾看了一眼,樓下徐詣還站在那兒,眼神看着她窗戶的方向,依依不舍的離開。

**

徐詣回酒店時紀庸正在和新撩的姑娘聊電話,聽見開門聲,百忙之中回頭看,瞧見徐詣濕潤的臉以及沾上水漬的襯衫,挑了挑眉,沒怎麽認真聽電話裏姑娘的撒嬌聲,絕情的挂掉電話。

“哥們兒挺狼狽啊。”他笑。

徐詣掃了他一眼,從冰箱裏拿啤酒,仰頭喝下一整罐,随意地扔在腳邊,再拿出第二瓶。

“回你自己的房間。”

紀庸聽他這意思,輕笑了聲,這是打算一個人借酒澆愁?他故意等在這兒就是為了聽故事的。

“說說吧,你和溫玉落的過往。”

徐詣蹙起眉,他還是不能接受溫玉落這個名字,溫玉落不是屬于他的,只有溫錦柔才是他的。

徐詣走過來,頗有些疲倦的坐進沙發裏,修長的手拎着啤酒瓶,頭往後靠,閉着眼良久沒開口。

紀庸倒不急,抽支煙出來點燃,這但凡是個故事,都不是那麽容易說出來的。

徐詣突然開口:“我準備在杳城建分公司。”

俞城的新公司剛剛站穩腳跟,他卻突然有了這個想法,難免會讓主公司受到一些影響。

紀庸明白他為什麽想要在杳城建分公司,不就是想方便見到溫玉落嘛。

“你這追女人,追得都神志不清了?剛起步的事業,不打算好好經營?”

“我什麽時候讓你虧本過?”徐詣眼神并不清明,透着點頹靡和灰暗,嗓音也沙啞得不成樣子,典型的被虐得太嚴重。

紀庸是既想笑又感嘆,能把徐詣搞成這副樣子,溫家二小姐有點本事,這還僅僅是一晚上。

雖然作為兄弟這樣想有點不仗義,但他還真是期待接下來,溫二小姐還會出什麽招,“如果你執意如此,我的意見并不重要,不是嗎?”

徐詣又重新閉上眼:“謝謝。”

“我想一個人。”

紀庸本就是來打聽他們倆事兒的,沒聽到自然不願意離開,幹脆也拿出幾瓶啤酒:“哥們兒陪你喝,痛痛快快的喝。”

他主動碰了碰徐詣的酒瓶,灌了口酒:“說吧。”

徐詣似乎并不打算開口,

紀庸着急:“你說出來,兄弟我幫你出出主意,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想得長遠。”

徐詣擡眸看他一眼,良久,開口:“這大概要從我們倆年少時說起。”

紀庸挑眉,嚯,都扯到年少了,這夠有淵源啊。

接下來半小時,聽完徐詣的講述後,紀庸神色有些複雜:“如果真是這樣,不是我說,你的确有錯。”

這樣的過往,再回憶一遍,無異于叫徐詣更加煎熬,桌上的酒很快便被他一瓶接一瓶的喝光,對于紀庸的話,徐詣胡亂的點頭。

紀庸看出他有些醉了,沒攔:“所以你之後都打算留在這裏了?”

徐詣:“嗯。”

“姜止已經向溫家提親了。”

紀庸笑了聲:“姜止要跟你搶?那你可有一個勁敵了。”

這兩年姜止頗有些勢不可擋,在商場展現出來的才能不比徐詣差,且家世和溫家門當戶對,外貌英俊斯文,性格上仿佛也和溫玉落挺配,紀庸還真有點替徐詣擔心。

徐詣冷睨了他一眼,很明顯不滿紀庸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将酒瓶放下,起身離開。

喝了這麽多酒,卻還能平穩的走進卧室,紀庸挺佩服。

門關上,徒留紀庸一人在外頭。

徐詣的确有些醉了,模糊間仿佛看到眼前有溫錦柔的影子,他往前一抓,什麽也沒有,堪堪摔在床上,又想起溫錦柔在他耳旁說的那句話——“沒有,一點也沒有。”

徐詣突然再次紅了眼眶。

怎麽可能?

她所有的眼神,所有的溫柔他都記得,完完整整的保存在心裏,他不信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

大概是剛才抱過溫錦柔的原因,他襯衫上沾上點溫錦柔身上的香味,淡淡地萦繞在鼻尖。

這一晚起起落落,他從未有過的疲倦不堪,睡着了,夢裏也全是她的模樣。

徐詣快入魔了。

第二天一早,徐詣穿戴整齊,帶上禮物拜訪溫家。

溫氏夫妻對于他的到來大感意外,但也盡了地主之誼好好接待。

溫錦柔和溫裕笙都不在家,徐詣破天荒的在溫家呆了幾個小時,都不見她,終于忍不住問:“怎麽不見溫小姐?”

溫父溫母訝異的對視,“徐總認識我們玉落?”

……玉落。

她明明是他的錦柔,他的初初。

徐詣啞聲:“是,有過幾面之緣。”

夫妻倆并不知道溫錦柔和徐詣的過往,溫裕笙遮掩得好,有意瞞着父母,夫妻倆也并不像上流圈其他人一般熱衷別人的八卦。

溫家公司也多半交給溫裕笙打理,倆人經常國外旅游,對徐詣的事只聽過一兩句,深入的了解是沒有的,只當他們是在上次的晚會認識,自然也看出了徐詣眼神中的期盼。

這是……對他們女兒有意?

夫妻倆雖然并不反感有過情史的人,但徐詣的名聲并不好聽,比起斯文儒雅的姜止,他們還是更偏向後者。

溫母笑着說:“玉落随她哥哥去外地分公司出差去了,她也大了,我們準備讓她也學着管理公司。”

徐詣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溫錦柔對商業這方面的事從來不感興趣,她是個賢惠持家的好姑娘,只懂得操持家務,插花品茶。

不,不是他印象中,是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她,這些都是他自認為的,他似乎真的從來沒有了解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

“溫小姐也會進公司?”徐詣語氣試探。

溫父語氣自豪:“是,我家玉落畢業于國外名校,在經商上除了有天賦,也很有自己的見解,我和她媽媽早就想讓她進公司了,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事業嘛。”

……畢業于國外名校。

她曾說過自己沒讀過幾年書,很多次都害羞的向他撒嬌,問他會不會嫌棄她笨。

徐詣垂下眸,遮住眼中的複雜和落寞,“溫小姐很優秀,徐某心有好感。”

這個意思說得很明顯了。

溫母也不阻攔年輕人談戀愛:“徐總的意思我們明白了,這種事還得你們年輕人自己拿主意,如果玉落喜歡你,我們是沒意見的。”

徐詣點頭,“謝謝。”

沒見到相見的人,徐詣并沒有久留,不過這一趟沒有白來,至少了解到了他從未認識過的溫錦柔,原來她如此深藏不露,不僅名校畢業,還很有經商頭腦。

她到底……還瞞着他多少事?

徐詣頗煩郁地坐進車裏,扯松領帶。

去了外地出差?

他閉上眼,思考她多久會回來。

徐詣突然有種自己再次被抛棄的錯覺。

“我要溫二小姐全部的資料,今天給我。”他突然說。

楊總助點頭:“是。”

**

溫錦柔從來沒有和溫裕笙一起到過分公司出差,這一次她主動跟随,溫裕笙有些意外,問她:“是不是為了躲徐詣?”

飛機窗外,緊簇的雲層之上還是藍天,光線有些刺眼,溫錦柔卻看得出神:“我為什麽要躲他?”

從此後她和徐詣的關系注定是她前行,他追逐。

此刻的徐詣一定想她到快瘋掉了吧,以為重逢了,以為近在眼前了,可是一轉眼,她再次離開了,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無可奈何,只能日日盼着她回去,然後搖尾乞憐。

啊……就和他曾經說過的那樣,現在的徐詣可真像個玩意兒吶。

溫錦柔抿笑收回目光,溫裕笙總覺得她這笑有點意味深長。從小他對這個妹妹就有些看不透,她心思深,教訓人總有一套,徐詣惹她,說到底是自己活該倒黴。

飛機上随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落地時是分公司負責人過來接機,溫裕笙擔心溫錦柔會累,讓人先送她回酒店,明天再去公司,溫裕笙則還有事要和負責人談。

車停在酒店外,接待生拉開車門,溫錦柔下車。

佑城的溫度比杳城低了不少,溫錦柔拉了拉身上披肩,兩名助理替她提上行禮,護送她進酒店。

站在電梯在等電梯,“叮鈴”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溫錦柔擡眸,倆人視線遇上。

電梯裏的男人在看到她時驀然愣住。

身邊的助理看出老板正對着個漂亮姑娘發呆,十分意外,雖然這姑娘的确長得對得起天姿國色幾個字,但老板這樣直白的眼神,他們還真從沒見過。

電梯門快關上,溫錦柔助理伸手擋一下,提醒裏面的人:“先生,請出來,我家小姐要上去。”

楚烊眼神還緊盯着溫錦柔,“……小姐?”

他不是徐詣的那個平凡得什麽都沒有的,突然消失不見的女朋友嗎?什麽時候成小姐了?

楚烊擡腳從電梯走出來,個子高,外貌不羁,看起來有些不好惹,溫錦柔兩位助理都伸手擋在溫錦柔面前。

溫錦柔始終面色平靜,好像已經忘記楚烊,又仿佛并不将他當一回事。

楚烊沒再近前,眼神慢悠悠的打量她,雖然已經能确定面前這人是溫錦柔,卻仍舊有些不信,試探的喚:“溫錦柔?”

溫錦柔淺笑:“楚先生,別來無恙。”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故人。

楚烊愣了愣。

兩年沒見,她變了太多。

小心翼翼的乖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寵辱不驚的名媛式優雅。

楚烊這這兩年收了心專心幹事業,有些起色,也有尋找過溫錦柔,卻沒想到再遇會這麽突然,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

“能聊聊嗎?”

溫錦柔搖頭:“我剛下飛機,有些累。”

她走進電梯,“再說吧。”

楚烊沒想到她會拒絕他。

這兩年他事業突飛猛進,在很多方面已很少碰壁,更沒有女人會拒絕他這樣身份的人,但總有意外不是嗎?兩年前開始,溫錦柔就是這個意外。

“你住哪間?”

溫錦柔垂眸沒回答,似乎不想理他。

楚烊助理很意外,見多了主動追求老板的姑娘,這種淡淡如水的性子倒是少見。

電梯門快關上,楚烊伸手擋住,站在溫錦柔面前:“哪間?”

溫錦柔:“3215。”

楚烊點頭,退後一步:“明早我等你。”

然而第二天清晨,在3215外等了一早上的楚烊并沒有等到溫錦柔,房間裏出來的是一對情侶,楚烊才明白自己被糊弄了。

楚烊沒離開酒店,等在酒店大廳,溫錦柔從電梯出來時,楚烊也從大廳休息區走了過來。

溫錦柔淡淡瞧他一眼,越過他要離開,楚烊伸手在她面前一擋:“溫小姐,聊聊。”

溫錦柔:“抱歉,我要去公司。”

“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

“楚先生,你已經在耽誤我時間了。”

溫錦柔其實對大多數人異性都沒有多少耐心,徐詣是特殊的,因為讨厭他,所以才花時間捉弄,而不被她記挂的人,她骨子裏的冷清藏也藏不住。

楚烊發覺了,這姑娘不似兩年前那麽乖巧,“這兩年你去哪裏了?”

“回家。”

溫裕笙的電話打來,溫錦柔沒接,蹙着眉看楚烊:“楚先生,我沒時間耽誤下去。”

楚烊點頭,過了兩年,他并不像從前那麽随心所欲,将手收回來,“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也不急于一時,你先忙,我們往後還有時間。”

他這話帶有一抹顯而易見的親昵,溫錦柔沒去理會,錯身離開。

楚烊看着她離開背影,眼神深了沉。

助理走過來:“楚總,我們還有生意要談。”

楚烊:“知道。”

他眼神還在追逐溫錦柔,看着她被豪車接走,楚烊又想起昨晚,她助理稱呼她小姐。

到底怎麽回事?

楚烊走出酒吧,助理為他拉開車門。

楚烊坐上車說:“查查溫錦柔,看看是哪家的小姐。”

如果真是圈子裏的富家小姐,為什麽他從來沒有見過?

楚烊想到一個可能,溫錦柔不會離開徐詣之後,又被誰包養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楚烊心緒便靜不下來,頗有些煩躁,她至于跟別人在一起嗎?只要跟了他,他一樣可以給她徐詣給過她的一切。

**

溫錦柔到公司是溫裕笙親自來接的。

他笑着調侃:“遲了十分鐘,不像是你做事風格。”

溫錦柔淺笑:“遇上點意外。”

兄妹倆一起走進公司,溫裕笙問:“什麽意外?”

“沒什麽。”不相關的人她提也不想提。

溫裕笙帶她去市場部,在市場部呆了半天,下午參與了一個會議,晚上有個應酬,溫裕笙也準備把她帶在身邊。

只是到談事情的飯店,溫錦柔沒想到進去後會看到楚烊。

楚烊也沒有料到會見到她,先是一愣,再看到她和溫裕笙舉止親近,有些證實了他的猜想。

溫裕笙替溫錦柔拉開餐桌旁的椅子,溫錦柔放下包坐下,溫裕笙坐在她身邊,這一擡頭就發現楚總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溫裕笙挑了挑眉:“楚總幹什麽這麽看着我?”

楚烊沒搭理,眼神移到溫錦柔臉上,壓抑怒氣冷着聲調問:“就他?”

溫裕笙:?

什麽意思?

這話怎麽聽起來好像有點瞧不起他?

這頓飯還沒吃,應酬還沒開始談,酒桌上的氛圍就有些劍拔弩張了。

溫裕笙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頓時冷笑:“楚總這話什麽意思?”

楚烊睨他一眼:“你閉嘴。”

溫裕笙整張臉都沉了下去。

楚烊依舊盯着溫錦柔:“他給你多少錢?”

溫錦柔面無表情的喝茶:“挺多的。”

從小到大溫裕笙給她的零花錢是挺多的,家裏人都疼她。

楚烊煩躁的擰眉,端起桌上的酒猛喝幾口,解開西裝扣子,冷冷道:“我給你三倍。”

溫裕笙這回終于聽出點不對勁了,合着這臭不要臉的現在是當着他的面,用錢侮辱他妹妹?

這能忍?

溫裕笙從小就是個護妹的,寒着臉拍桌,這動靜吓得一旁的幾個助理一哆嗦,默默往後退。

楚烊能說出這番話就沒打算好好出去,大力扯松領帶,也站起身,兩個老大不小的人這架勢一看就很明顯,要打架了。

溫錦柔淡定放下茶杯:“哥哥,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飯?”

……哥?

……哥哥?

……兄妹?

楚烊:“……”

他兇神惡煞的面色都僵住了,僵硬的問:“你是她哥?親哥?”

溫裕笙冷笑:“溫裕笙,溫玉落,你覺得呢?”

楚烊心裏飛過一個大大的操字。

臉上的表情稱得上複雜,所以他剛剛是在人姑娘親哥哥面前犯渾了?

楚烊咳嗽了一聲,正了正領帶,眼看溫錦柔起身,趕緊走過去:“都是誤會,你們留下來吃飯。”

溫裕笙面色冷淡:“看來楚總思想有問題,仿佛也不想好好談合作,這頓飯我們吃不下去了。”

他拉着溫錦柔離開,楚烊追出去,知道自己有錯,道歉之後也沒能留住人,眼睜睜看着兄妹倆上車離開。

接下來兩個月,無論楚烊如何接近,找什麽樣的理由邀請,都被溫裕笙無情拒絕,溫錦柔自然樂得輕松。

離開佑城那天,楚烊并不知道,溫錦柔回到杳城後便回家休息。

徐詣得到消息,立即趕往溫家別墅,在她窗下守了一夜,愣是一面都沒有見到她。

姜梨一大早到溫家接溫錦柔到碧海小築度假山莊,車上叽叽喳喳問了她很多問題,最疑惑的還是她怎麽搖身一變就成了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溫錦柔只笑而不語。

姜梨問不出來,也不勉強。

今日山莊開業,姜止有些忙,沒顧上溫錦柔,姜梨要比溫錦柔貪玩很多,溫錦柔沒讓她陪自己太久。

她一人在山莊閑逛,沒想到會在銀杏林裏遇到徐詣。

他自然是跟随她而來的,昨夜在她窗下站了一夜沒睡,面色看起來并不好。

徐詣一直在這裏等她,在看到她的一剎那,眼神便挪也挪不來。

“初初。”

風吹樹葉沙沙響,溫錦柔安靜看着對面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

不得不承認,縱然見過衆多優秀的人,諸如溫裕笙,姜止,楚烊,可仍舊沒有一人像徐詣這般,外貌和氣勢永遠壓人一截。

徐詣停在她面前,垂眸仔細看她的臉,看了許久,蹙眉低啞道:“瘦了。”

兩個月,又是兩個月沒見。

他打聽到她在哪裏,時時刻刻都想去見她,可是也知道這種行為會惹她厭煩,興許還會耽誤她做事,怕讓她不開心,他才百般克制自己。

可現在卻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她會因為工作不好好照顧自己,他就算會惹她心煩,也要随行照顧她。

徐詣伸手捧住她兩頰,粗砺的指腹慢慢摩挲她臉上肌膚:“我好想你。”

溫錦柔笑了笑:“可惜,我不想你。”

“沒關系,我想你就好。”

他又柔聲問:“在佑城的工作是不是很累?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溫錦柔拂開他的手走開:“不用,誰知道徐總打的什麽心思,你向來吃人不吐骨頭,要是我的公司出了什麽問題,我找誰去?”

她的不信任和諷刺叫徐詣面色更加不好。這兩個月他過得無比煎熬,實在很想她,卻又不敢追去找她。

他也算看出來了,對待溫錦柔不能太急于求成,也不能太徐徐圖之,必須掌握好分寸,可因為這“分寸”二字,煎熬的是他。

從前的徐詣哪裏會想這麽多,他想做什麽就随心所欲的性子,現在因為溫錦柔而瞻前顧後,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腳。

短短兩個月,他變了。

會克制自己的霸道,克制自己的占有欲,他必須慢慢改正,才有可能挽回她。

但是,他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要問。

徐詣走上前,紅着眼輕輕拉住她手腕:“初初,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嗎?”

溫錦柔停住腳,回眸淺笑:“真的沒有呢。”

一如從前,溫柔如水。

又薄情如厮。

徐詣的心徹底陷落沼澤,神色頹靡,風吹就能倒似的。

溫錦柔撥開他的手,往前走,心情十分好的觀賞周圍風景。

她知道徐詣跟在自己身後,也知道他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甚至能猜到他有多麽心痛不敢置信。

溫錦柔走了一陣,突然停下,回頭對他笑:“徐詣。”

徐詣愣住。

他還沒從溫錦柔無情的話中抽身而出,正失魂落魄,沒想到溫錦柔突然回頭對他笑,柔情似往昔。

徐詣心神被蠱惑,盯着她問:“怎麽了?”

溫錦柔笑着說:“走不動了。”

她突然的撒嬌讓徐詣忽略太多東西,立即走過來,聲音無比的柔和:“我背。”

男人蹲在她面前:“初初,來。”

溫錦柔眼神淡下去,趴在他背上,徐詣小心的抱住她腿,把人背起來。

溫錦柔摟着他脖子,溫軟的氣息靠近他耳畔,低聲在他耳邊說:“你看,你現在可真像一條狗,為讨我歡心什麽都肯做。”

徐詣渾身僵住,臉上的笑容凝固。

……她是故意的。

溫錦柔輕笑:“怎麽,是不是很傷心?舍得的話,你把我扔下去啊。”

徐詣抱得更緊,嗓音沙啞:“舍不得。”

她笑出了聲,既嘲諷又輕蔑,高高在上,欣賞他的卑微讨好。

作者有話要說:  爽了嗎?

——————

隔壁《方寸大亂》已标完結,全文訂閱的小闊愛可以打分啦,求個好評吖,謝謝你們~

15/16/17章的紅包已發,這章評論前十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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