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散會後, 所有人各司其職,回到工作崗位。

辦公室裏只剩溫錦柔,徐詣, 周岩, 溫裕笙等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徐詣看向身旁的姑娘。

她面色冷靜,正在翻閱手中的文件,并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 也并不在乎他剛剛說了什麽。

果然, 他的一切都已經不再能讓她産生任何波動。

縱然這段時間徐詣得到過溫錦柔太多的冷待,可還是不習慣, 還是輕而易舉被擊潰。

他一語不發, 也靜靜地凝視她。

周岩站起身, 走過溫裕笙身旁時拍拍他的肩膀:“溫總,我有些事想問,跟我聊聊?”

溫裕笙覺得周岩是在為徐詣行方便, 但他是大合作商, 不便拒絕,蹙着眉點頭,警告地看了眼徐詣,可惜徐詣并沒有看向他。

溫錦柔眼中是工作,而他眼中是她。

周岩和溫裕笙走出辦公室,門被助理帶上,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他們二人。

溫錦柔合上文件夾, 也準備離開,徐詣輕輕握住她手腕:“初初。”暗啞的聲線,壓抑着太多太多感情。

溫錦柔看向他的手,“放開。”

“別走。”他舍不得放,眼神祈求地看着她,拉着她的力道不松不輕,終究還是怕她厭惡。

徐詣這段時間學會的是忍耐,忍耐着想要見她擁抱她的沖動,卻又怕惹她厭惡,處處注意分寸,有時候拉一拉她的手,他也會思來想去許久,他曾經那樣傷害過這個姑娘,現在只想用盡全力的保護。

“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他哪裏還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薄情冷性的徐詣?他變成了一個可憐人,求她憐憫,求她恩賜一個眼神,甚至施舍給他幾句話的時間。

溫錦柔沒再說話,眼中透着點不耐煩,徐詣當然看得懂,心裏又刺又疼,又害怕惹她嫌,柔聲說:“不會耽誤你太久。”

溫錦柔語氣淡淡:“你再啰嗦下去,只會耽誤我更多的時間。”

徐詣将她柔若無骨的手握在兩只手掌間,指腹輕輕摩挲上面的肌膚,“我知道一個地方,很适合散心,初初願不願意跟我去?”

他明白溫錦柔不會答應,卻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地柔聲說:“我已經全部打點好了,你以前就很想跟我出去走走,是我工作太忙沒有顧及你,我錯了,以後也不會了,初初想要什麽我都會滿足,好不好?”

溫錦柔盯着他看了半響,忽然慢慢地笑了:“你這是在求我嗎?”

徐詣看着她點頭,啞聲:“是。”

“求人就是你這個态度?興許你再多求幾次,我就答應了呢?”

徐詣聞言,心中多出幾分希冀,握她的手也緊了幾分,捧在自己唇邊輕輕地吻:“求你,好不好?”

溫錦柔笑意更濃,傾身靠近他。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香味,他一向很喜歡,如今若說神魂颠倒也不為過。

徐詣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臉靠近,聽到姑娘溫溫軟軟的嗓音響在自己耳畔,說:“從前的一切我早就忘了,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令我無比厭惡,我為什麽要記得?”

他怔怔地看着她,方才還滿是希冀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仿佛黑暗中最後一盞微弱的燭火被狂風猛烈的撲滅。徐詣的心被鑿出無數個洞,已經千瘡百孔,渴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落寞和後悔。

溫錦柔将自己的手抽出來,站起身,徐詣從怔愣中回神,猛地抱緊她的腰,“初初!”

“如果你覺得曾經和我的回憶都是惡心的,那麽我重新給你一份完整的愛,這一次,我一定小心翼翼,絕不會傷害你分毫。”

他渾身冰涼,嗓音暗啞顫抖,十分的急切,有些狂亂:“我,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你就可憐可憐我。”

他聲音逐漸哽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原來這就是愛而不得的痛苦。

他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對每一個明天的到來都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的是再次聽到她輕飄飄的一句惡心或是厭惡,期待的是她可以回心轉意,哪怕多看他一眼,他如今也能無比滿足。

徐詣是一個可憐人,他沒有得到過愛,父母只将他當做提線木偶,身邊的人大多唯利是圖,與他相交都是為了獲得什麽,只有溫錦柔,唯有溫錦柔是他曾經真真切切擁有過的人。

他還在騙自己,無數次騙自己她曾經是愛自己的,這樣才能堅持下來,唯有如此,他才能努力存活。

溫錦柔面無表情的垂下眸,徐詣抱着她的力道很緊,怕她消失,手臂愈發收緊。

一個擁抱,他朝思暮想兩年,再相逢卻又克制着這份欲念,不敢進,又不舍退,只自我煎熬。

如今的徐詣變成了年少時的寧螢,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她只要輕輕一推,他便可粉身碎骨。

她擡手輕輕拍他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肩膀,動作溫柔。

徐詣眼神亮了亮,以為她有一絲心軟了,卻又聽到她笑着說:“聽到你這樣說,你知道嗎?我心情真的很好。”

她的目的就是如此啊,讓他得不到,一輩子受這種煎熬。

一而再,再而三,徐詣的希望又落空,從頭到尾被耍得團團轉的都是他。

溫錦柔拍他臂膀:“放開。”

“不放!”他抱緊,嗓音也帶了幾分狠意:“我永遠不會放手,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這句話說完,直到許久後也沒有再等來溫錦柔的聲音,徐詣擡頭,她眼神不再溫和,十分冷漠的看着他,“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徐詣靜靜看她好一會兒。

他發覺自己竟無法去違背她的意願做事,僵硬的手慢慢放開。

溫錦柔拿上所有文件夾轉身,徐詣靜默地盯着她逐漸走遠的背影,直到門關上,辦公室裏只有他一人。

徐詣低下頭,沉沉地嘆一口氣。

又惹她生氣了……

溫錦柔快下班之前收到一束花,女助理眼神暧昧地把花抱進她辦公室,“小溫總,你的花。”

溫錦柔随意地看了眼,在花束上看到一張卡片,伸手拿過來。

上面的字體很熟悉。

曾經的半年裏,她每天都有收到,是徐詣送的,卡片上寫着:[對不起,別生氣。]

她動作緩慢地将卡片撕碎,眉心輕蹙,明明告訴過自己要忘記那半年的事,可是兩年了,卻樁樁件件都記得清楚,這回憶也如同徐詣那般令人厭惡。

助理問:“小溫總,這花放在哪裏?”

溫錦柔:“送你。”

助理愣了愣:“啊?這不好吧。”

聽說這花是徐總送的,她怎麽敢占為己有,要是被徐總找麻煩怎麽辦?

溫錦柔看她的模樣便也知她在想什麽,低頭繼續工作,漫不經心道:“既然你不要,随便找個地方放。”

助理連忙點頭,找到一個不錯的地方,将花放在那兒。

溫錦柔的辦公室并不像女孩子的辦公室,冷清得什麽也沒有,只有桌上成堆的文件,連一盆盆景都沒有。

将手中的工作完成,她擡眸,突然看到對面放着的花束。

辦公室仿佛因為這束花的妝點,多了幾分溫柔和溫暖。

溫錦柔安靜的看着這束花,許久沒有收回目光,突然回憶起剛才徐詣在辦公室裏急切求着她的模樣。

但是可惜。

不可能的。

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從公司出來,徐詣的車停在外面,矜貴英俊的男人站在車旁,似在等人。

公司這時候下班的職員多,徐詣眼神穿過衆多人,溫柔凝視着溫錦柔。

溫家派了司機過來接,徐詣見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司機,并沒有勉強。

溫錦柔的車行使一段時間後,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眼,徐詣的車果然跟在後面。

這一路,他用這樣的方式送她回家。

到溫宅,溫錦柔的車停在別墅外,徐詣沒有再靠近,遠遠的看她一眼便滿足。

目送溫錦柔進屋,确認她不會再出來,徐詣又将車開到她卧室窗下,等了許久,沒有等到這扇窗戶打開。

他看向煙灰缸裏的煙頭,再看向自己手指間還沒有抽完的一支煙,将它摁滅在煙灰缸裏。

又想起兩年前,她撒嬌說他身上煙味重,徐詣擡手嗅了嗅自己袖子,的确有煙味兒。

坐在車裏,男人自言自語的話和兩年前重合,“以後不抽了。”

惹她讨厭的事都不會再做了。

徐詣拿出手機,盯着通話記錄裏他打過無數次的那個熟悉號碼,現在這個號碼已經有人用了,說明他們的回憶也終于到此為止,而現在,他還沒有得到她的新號碼,滿心的思念無法言說,她也不會在乎。

徐詣的車一直停在這裏直到傍晚,又從傍晚到深夜。

溫錦柔房間的燈暗了亮,亮了暗,窗戶始終沒開,快要淩晨的時候,徐詣終于開車離開。

**

即将要赴姜止的約。

溫錦柔穿上他讓人送來的禮服,很漂亮,也很适合她,月白色魚尾裙,十分襯她的曲線。

溫母含笑看着鏡子裏美麗的姑娘:“我們玉落真漂亮。”

溫錦柔淺笑:“謝謝媽媽。”

“今天和姜先生玩得開心。”

“好。”

姜止的車停在溫家別墅外。

他坐在溫家客廳等,溫母将女兒牽出來。

身穿月白禮服的姑娘緩緩現身,姜止擡眸愣住。

溫錦柔慢慢走下臺階,儀态萬千。

有一瞬間,姜止覺得這是在他們舉行的婚禮上,有一種溫母親手将女兒送到他手中的錯覺。

他看向她面容,溫錦柔化的是淡妝,幾乎算是素顏,卻更顯絕麗脫俗,少有人有她這份溫婉秀美的氣質。

“久等了,姜先生。”

姜止淡笑:“不久,可以走了嗎?”

“嗯。”

他伸出胳膊,溫錦柔看了眼,沒有挽,“還沒到晚會。”

姜止無奈地笑了笑:“好,到了再說。”

**

杳城作為有名的商業之都,經濟繁茂,人口衆多,是許多時尚大牌會選擇的活動地點。

來的人不僅有商業圈,還會有娛樂圈以及時尚圈的人。

徐詣來這裏仍舊是被紀庸拉來走過場的,紀庸家中為她介紹了一個姑娘,據說這姑娘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當,跑去做美妝博主,還一不小心紅了,這場晚會也會來,他提前過來看一眼,真漂亮就試着交往。

之所以讓徐詣陪同,是真不看不下去他那頹廢的生活,雖然每天面對溫錦柔時是好好的一個人,可一會到家便是喝酒,再這麽折騰下去,指不定啥時候喝得胃穿孔進醫院,命都玩兒完。

晚會人很多,形形色色各個行業的都有,媒體紮堆,明星是最受追捧對象。

徐詣和紀庸坐在貴賓席,他心不在焉,心神早已經飛到溫錦柔那兒,在思考現在的她在做什麽。

過來搭讪的人自然有,不過徐詣神色太冷,令不少姑娘望而卻步,轉而把目标放在同樣卓越的紀庸身上。

紀庸被幾個女生纏得脫不開身,徐詣起身想離開。

**

姜止的車開到晚會外,倆人下車,姜止再次伸手:“這次可以了麽?”

這樣形式的晚會上,女伴挽着男伴的手入場很正常,溫錦柔含笑将手臂搭在他胳膊上。

姜止笑意更濃:“進去了。”

“嗯。”

快入席之前,溫錦柔開口:“姜先生先去吧,我去洗手間補個口紅。”

“好,小心點。”

“嗯。”

**

徐詣離開的步伐緩慢,被晚會的音樂吵得有些煩躁,邊走,邊伸手揉着鼻骨。

突然一個人撞進他懷中。

他手拿開,蹙眉低下頭。

懷中的姑娘怯生生的望着他,愣住了。

徐詣有一瞬的走神。

并不是因為這陌生的女生。

而是這一幕太像第一次見溫錦柔的時候,她也是這麽橫沖直撞地撞進他懷,也是這麽怯生生的擡眸看他,也是這麽,眼眶裏很快就蓄滿驚恐和訝異。那時候的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心跳聲,而現在,徐詣眸眼輕眯,眼神迅速的冷沉下來,“滾開。”

這女生被吓壞,忘了動作。

溫錦柔走過來便看到這一幕,怯生生的小家碧玉靠在徐詣的懷中,而他也低着頭,深情的凝視着她?

溫錦柔挑了挑眉,輕笑着打趣,“徐總真是好興致啊。”

徐詣聽到這聲音立即瞳孔緊縮,猛然推開這發愣的女生,急促慌亂的看向聲音的來源——溫錦柔。

她淺笑盈盈地站在那裏。

眼神冷淡諷刺。

作者有話要說:喔嚯~

評論抽二十人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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