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無端煙波起

既然手中有足夠的資源，秦盈盈當然不能随意浪費。

安排了杏之和荷綠，她還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水，菊煙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姑娘，青鳶求見。”

青鳶？

“她來做什麽？”秦盈盈有些疑惑，她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菊煙臉上就露出笑容來，“姑娘忘記了，青鳶原本是姑爺的貼身丫頭之一。她過來，說是有要事禀告。”

四大丫頭之一？

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麽？

秦盈盈端起熱茶來，輕輕啜了一口，對着杏之和荷綠笑道，“你們兩個，就先按照我說的辦。之後有問題，再過來回我。”

杏之和荷綠應了一聲，低着頭，恭敬地退了下去。

“姑娘，那青鳶……”是見還是不見？

“讓她進來吧。”秦盈盈垂下眼睑。她倒是想聽聽，這青鳶的說辭是什麽。

等待的時間太久，她幾乎都要忘記那件事了。

“是。”得到主子的允許，菊煙這才出去領人。

“奴婢青鳶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跟着菊煙進來的青鳶，神色恭敬，再沒有之前的那種傲慢。

秦盈盈放下手中的茶盞，卻沒有擡眼，只輕聲問道，“你就是青鳶？今兒過來尋我，可是有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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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青鳶臉上就堆起笑容來，“之前是奴婢們冒犯，多虧夫人大人有大量，沒有計較。奴婢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心中也知道，現在，只有夫人才是奴婢的主子。所以，奴婢過來，是禀報夫人，之前那件事……”

“你說說看。”秦盈盈颔首。

青鳶心中一喜，臉上卻是正色，道，“夫人大概也已經知道了，連翹一直都深得大爺的寵愛。您進門之前，大爺還想着，要将她升為姨娘……”

這些，她都是已經知道了的。瞧着青鳶很有一番，事事交代的架勢，秦盈盈連忙揮手叫停，“行了，直接說，是誰在背後指使的吧。”

青鳶臉色微微一變，她緊張地看了秦盈盈一眼，見她沒有生氣，心中就松了一口氣，“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回夫人的話，那日連翹的作為，是大姑娘屋裏的翠蘭指使的。”

大姑娘屋裏的翠蘭？

就是她才過來時，在新房中見到的那個丫頭？

她的确是鄭榮華的一大助力，人也機靈。

但是，再怎麽聰明，翠蘭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沒有主子的命令，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将手伸得太長。

更何況，翠蘭一向是唯鄭榮華馬首是瞻。沒有鄭榮華的吩咐，翠蘭根本不敢這樣做。

“哦？是翠蘭？”秦盈盈擡起眼來，掃了青鳶一眼，“你确定，只是翠蘭嗎？”

青鳶聞言，心中就是一跳。她咬了咬唇，硬着頭皮道，“背後如何，奴婢卻是不知道的。但是，翠蘭過來尋連翹，正是奴婢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

“那你可聽到她們說話了？”只是親眼看見，也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回夫人的話，奴婢聽見翠蘭慫恿連翹，在院子中大鬧一場。說若是再不抓住這個機會，您就要将她給送走了。”青鳶咽了一口口水，“連翹以前在院子中作威作福，都是仗着大爺的寵愛。”

“連翹開始是不願意的。說是不想和您為敵，畢竟日後，只有您才是院子的主人。但是，翠蘭卻說，若是想要留在院子中，不如先發制人。”

說到這裏，青鳶又偷眼瞧了秦盈盈一眼，見她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吊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翠蘭伶牙俐齒的，連翹逐漸就被說動了。”

又瞧了秦盈盈一眼，青鳶才繼續說道，“于是，才有了日前您看到的那個場面。”

這樣說着，青鳶的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奴婢，奴婢們根本就不想參與此事。只是連翹拿大爺來威脅奴婢們，奴婢們不得已，只好配合她。但奴婢們從頭到尾都只是旁觀而已，沒有參與的。”

秦盈盈原本不欲說什麽，但是聽了青鳶最後的辯解，她忍不住嗤笑一聲，“只是旁觀，沒有參與？”

沒有四大丫頭的配合，連翹就是本事再大，一個人也只能演一場獨角戲罷了。

再說了，既然肯配合，那便是參與了。

這青鳶過來回的話，原就是閃閃爍爍的，只挑了些無謂的話來說。要緊的，卻都隐瞞下了。

現在又想将自己摘個幹淨。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沉默一會兒，秦盈盈就斂了臉上的笑意，再次端起茶盞來。

青鳶心中一驚，臉色就有些慌亂，“夫人？”

“下去吧。”

見秦盈盈真的不願再和她說話，青鳶心中大亂。

這可是她唯一在夫人面前表示忠心的機會，若是失去了，她恐怕再也無法翻身。

大丫頭的地位已經被人取代，若是再不能留在夫人身邊，那她日後……

單單只是想象，青鳶便覺得全身發冷。

“夫人，夫人，請再聽奴婢一言。奴婢突然想起來了。還有一件事，還有一件事。”她掙紮着，躲開了菊煙伸過來拉她的手。

“夫人，請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秦盈盈挑了挑眉，對着菊煙使了個眼色。

菊煙立刻會意，她上前幾步，重新站回到秦盈盈的身後。

“青鳶，話可是要想好了才能再說的。這一次，你可要記住了。”撥弄着自己的指甲，秦盈盈勾了勾嘴角，“人呢，不要總是将別人當傻子。”

這話可是警告了。

青鳶臉色一白，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散去。她鄭重地朝着秦盈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恭敬地回道，“其實，在連翹事發之前，翠蘭不止一次來尋過她。”

“偶爾是獨自過來的。偶爾卻是替大姑娘，将她招出去問話的。”

“那你怎麽知道，連翹去見過大姑娘呢？”翠蘭生性謹慎，萬萬不可能這樣大意。

見秦盈盈質疑，青鳶大急，連忙解釋到，“第一次的時候，只是一個巧合。奴婢剛好在那個地方。後來的時候，連翹每次跟着翠蘭出去，奴婢都會事先躲在那個地方。所以……”

“那個地方有一座假山擋着，奴婢也很小心，所以大姑娘和連翹翠蘭，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過奴婢。”

秦盈盈聽了，微微點了點頭。

果然，鄭榮華才是那件事背後的指使者。

“奴婢最近還探聽到一個消息。”見秦盈盈有些沉吟，青鳶急忙表示忠心，“奴婢和大姑娘院子中的幾個丫頭，關系不錯。最近奴婢和她們閑話的時候，聽說大姑娘最近行徑有些奇怪。”

“哦？”秦盈盈拉長了尾音，“大姑娘如何奇怪了？”

這個時候，正是鄭榮華和她未來夫婿相互接觸的時候。所以鄭榮華行為怪異，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原作中，鄭榮華在和她未來夫婿接觸時，可是萬般小心的，斷然不可能讓小丫頭們發現。

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到底是鄭榮華大意了，還是她故意留下的把柄？

“是的，大姑娘的行徑很奇怪。”見引起了秦盈盈的興趣，青鳶心中就是一喜。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才接着說道，“聽說，大姑娘已經出府好幾次了。雖然翠蘭等人會幫着隐瞞，但大家卻都是心知肚明。”

“只是大姑娘畢竟是主子，奴婢們也不敢多說。”

老夫人對禮法一向看重，府中的丫頭婆子們，沒有幾個敢嘴碎的。都只是私下閑扯一會兒，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卻也都明白，不敢将事情亂傳。

秦盈盈點了點頭。青鳶既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那便是選擇好了，要站在她這邊的。

她倒是可以給她一個機會。

“你和大姑娘院子中的丫頭關系很好？”

青鳶大力點頭，“回夫人的話，奴婢和大姑娘院子中的那幾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們雖然不是大姑娘的貼身丫頭，但是大姑娘院子中的大小事，卻也知道得清楚。”

能爬到鄭大将軍貼身丫頭的位置，青鳶原本就不是個傻的。聽秦盈盈露出些口風，她立刻便明白了。

“那你可知道，大姑娘最近和二太太有什麽來往？”

老二媳婦方敏，不是一個好掌控的人，雖然兩人已經開始了合作，秦盈盈卻依舊不能完全相信她。

她需要掌握方敏更多的行蹤。

若真是有什麽動靜，她也好及時抽身。

“回夫人的話，奴婢前兒個倒是聽說過，大姑娘幾次三番去拜訪二太太，但是每次出來的時候，面色都不是很好。”青鳶偏着頭想了想，這才小心地說道。

“不過，這個消息，奴婢卻是不能肯定的。二太太院子中，奴婢也有幾個交好的，待會兒奴婢便去仔細問問。”

果然還是家生子比較好用。

這關系網……

秦盈盈心中有了決定，她彎了彎眼睛，“你能過來，我很高興。不過，大丫頭的人選我已經定下了，院子中只有二等丫頭和三等丫頭的空缺。若是你不介意……”

“能夠伺候夫人，便是青鳶天大的福分，青鳶萬萬不敢奢望其他，全憑夫人吩咐。”沒等秦盈盈說完，青鳶便搶過話頭，“青鳶多謝夫人。”

“那便先做二等丫頭吧。”秦盈盈拍了板，“明兒開始，今兒你先回去收拾收拾。”

聽得這句話，青鳶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又恭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才退下了。

菊煙就有些不解，“姑娘真的要将青鳶放在身邊？”

秦盈盈笑了笑，卻沒有解釋，她淡聲吩咐，“待會兒去尋了春桃和夏雨，讓她們核實一下青鳶說的話。”

現在這個時候，一步都不能出錯。

算算時間，鄭榮華的第二次向她出手的日子，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