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銀子(修)

蓬萊殿的宮廠第一次發工錢, 躁動了整個太極宮的人心。

他們默默在背後算了一筆賬, 那兩百來號人,最低的五日工錢五百文, 若按月算, 那月奉就是三千文,六品官員也差不多就這月奉了吧?

聽說最高的劉蘭芝直接拿了一兩銀子, 那她的月奉豈不是高達六兩之多?這特麽二品大員的月奉啊?

除了沒職田,沒俸料, 沒有配備仆役外, 單月奉來說,宮廠宮人收入最低也是朝廷六品命官。

這個數目傳出來,整個太極宮的人都要瘋了。

他們進宮,不就是奔着月錢來的嗎?而讓他們更羨慕的是, 能拿到銀子, 而不是只有銅板。

這下想要擠進宮廠的人就跟嗅到肉味兒的蒼蠅一樣,一群一群的, 驅之不散。

但元霄是那種來者不拒的人嗎?

一早就放出話來, 第二批進入宮廠的人, 工錢減半。

減半什麽概念, 收入最少的可能抵不過低等宮女的月奉, 但人家也說了,多勞多得,你做得多,自然就賺得多。

這一次, 按照柳彥給的預算量,元霄需要增招五百人,在六千人的報名人數中,五百人比例實在有點低,一個名額差點就能掐起來,于是那頭又說,十天學徒試用,不給工錢……

這個皇帝簡直不要臉!

整個太極宮的宮女太監都要不好了,你一個九五之尊跟我們這些低等下人這樣計較,真的合适嗎?

這還沒完,那頭又說,每個月月奉超過五千文的才發放銀兩……

什麽?五兩?如今減半,做死也沒那麽多啊。

六千人差點走光,那頭又傳來話,銀兩發放以千文一兩計算,不随市價……換句話說,就算現在銀兩與銅幣兌換飙到一兩銀子換一千六的歷史高位,他們依然能将賺的一千文,兌換成一兩銀子,只是前提時,你得做夠五千文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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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就以如今一兌一千二的市價,做夠五千文的工,相當于多得一千文的錢。

于是走了的人又回來一半,最後來登記的,剩下三千人。

三千人五百個名額,依然比例懸殊,這該怎麽選?

試用考核,合格的留下來,若人員齊了,可以留待下一批以同樣條件征召。

換句話說,下一批若其他人進來,條件将又會不同。

對于合宮上下的诟病,元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資本家的嘴臉就是這麽醜惡。誰叫他們不信任她來着?不是說封建社會等級森嚴嗎?一個個宮女太監竟然敢跟她這個皇帝讨價還價!

至于最早跟着她的那批“老人”,元霄自也不會苛待他們,給了他們一月五百文的保底工錢,也就是說,這個月他們即便不做工,只要獲得上面批準,都是能得到五百文的,同時設定晉級考核制度,開放上層通道,級別越高權利越大,獲得的保底額越多……

各種條款各種規章制度,洋洋灑灑寫了上萬字,這才拿去千秋殿給謝瑤過目。

謝瑤看得驚了,“陛下的字,還是那麽……出神入化……”

豈一個醜字了得?

元霄不以為意,“這些阿姐留着慢慢看,有什麽不合适的,再改。”随手掏出一錠十兩銀子,放到謝瑤面前,“這是阿姐的。”

謝瑤有點懵:“陛下不必給我這個。”

她是真心實意來幫元霄的,可不是為了銀子?

但元霄的計劃不一樣,以後宮廠會慢慢做大,她以前就沒管過人,也管不了宮廠,但謝瑤不同,六宮都能管,一個宮廠算什麽?

所以,元霄認定了要讓謝瑤來當這個廠長。

元霄握住謝瑤的手,将銀子塞她手裏:“阿姐那些金銀珠寶朕還沒能力贖回來,但朕保證,等有錢了,一定給阿姐買更多更好的。這錠銀子,不是封賞,也不是長公主俸祿,而是你這些日子辛苦的酬勞。”

一聽這個,謝瑤眼睛默默亮了亮。

自己的酬勞?

一出生就是高門貴第的一品貴女,哪裏用自己的手賺過一分錢?

“現在後宮也沒什麽嫔妃,不用怎麽管,朕決定了,以後宮廠就交給阿姐來打理。每個月固定月奉五十兩,再按績效提成……”

宮廠的管理方法自然不能按後宮那套來,但相對于後宮,宮廠的管理卻簡單得多,元霄講了一大堆現代公司制度,謝瑤聽得似懂非懂,但她突然找到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這可比在後宮勾心鬥角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還能造福天下,福澤萬民,何樂而不為?

謝瑜穿着青衣藍衫,左手後背,右手拿書,在殿外看書……

只是他轉了轉去好幾次,把想在他身上吸口血的蚊子都給轉暈了,也不見元霄看他一眼。

錦華宮那位不是說,争寵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似不經意地遇上,讓帝王為自己的才學風姿迷醉麽?

這特麽小皇帝就是個瞎的,迷醉個毛線球啊!

看到謝瑤手上那錠銀子,謝瑜終于淡定不下去了,連他已經出局的阿姐都開始上位了,特麽的他還是個白丁?這能忍?

收起書,走進來,謝瑜十分不服氣地說道: “陛下是不是也該給我點事情做?好歹,我也是個狀元郎!”

“阿瑜,又沒大沒小!”謝瑤訓斥,謝瑜只好拱身一揖,這禮都行得不甘不願的。

可終究還是行了啊!

元霄啧啧出聲,有阿姐撐腰就是好啊!

謝瑜聽得那幸災樂禍的聲音,頭皮都麻了一層,感覺彎過的腰都烙上了恥辱的烙印,但形勢比人強,有些時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元霄思忖着,謝瑜一沒功名,二沒爵位,自然半個銅板的俸祿都沒有,現在連他的阿姐都能賺錢了,自己滿腹經綸卻游手好閑,定是傷及了狀元郎的顏面,于是說:“再過幾日,朕的宮學要開了……”

謝瑜:……

“宮學缺一位院監,阿瑜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謝瑜吐血,小皇帝這是打定主意只給他進宮學當差了吧……

別人不知道你那是男後宮,我還不知道?就算洗白了,也改變不了其本質!

為什麽師荼馮彧都能上朝堂,而他堂堂狀元郎卻只能管理宮學後宮?

憑什麽?

“阿瑜,其實,陛下這個提議挺好的。”

謝瑤了解自家弟弟想要一展抱負的心思,但現在前朝不适合他。一是因為形勢争鬥太厲害,幾方勢力斡旋,搞不好命都得搭進去;二是,謝瑜的身份太特殊,進去攪局只會将局勢攪得更亂。

雖然謝瑤現在對師荼沒了男女之情,但卻依然将師荼視為友達以上的存在,她真心不想因為政見不同,自己的寶貝弟弟跟師荼在朝堂上對着幹,傷了哪一方都不好。

“阿姐是覺得我學識不夠,還是怕我跟攝政王正面為敵?”

“阿瑜……”

謝瑜目光冷冷,刺痛了謝瑤的心。

而謝瑤眼中露出的憂傷痛惜,也刺痛了謝瑜。

謝瑜不敢看這樣的阿姐,只好撇開頭,“朝堂之事,我自有分寸,阿姐不必操心,我知道怎麽做。”

說罷,竟然拂袖而去,一天沒回千秋殿,謝瑤能不操心?

擔憂得飯都沒吃下去,等找到時,人竟然在錦華宮。

謝瑤眼淚都給逼出來了,元霄聽聞此事,想起原著中謝瑤為謝瑜的固執流的那些淚,心疼壞了,趕緊往千秋殿走了一趟,謝瑤眼眶果然還紅着。

“阿姐別擔心,謝瑜的事朕會好好處理。”

縱使謝瑤對外有鋼盔鐵甲,卻也經不住謝瑜這個軟肋的打擊。能給自己造成最大傷害的,往往是自己最愛最親的人。

元霄不願意謝瑤傷心,也不願意謝瑜的悲劇重演,那就絕對不會讓謝瑜入朝為官,手握權勢。

謝瑜在錦華宮也沒幹嘛,就是陪養病的張太後談天談地談人生,尤其談了一下一個五品才人如何登上巅峰。

張太後這種老狐貍怎麽會猜不透謝瑜的心思,不就是想去前朝做官麽,小皇帝不給機會,但她可以給,這也絕對是她将謝瑜拉攏到己方陣營的最佳時機。

“阿瑜真的長大了啊,猶記得你父親當年輔佐先帝時,你說長大也要輔佐一代明君。如今你也考取了狀元,只是可惜……”

謝瑜臉色微變,這還是頭一回在她面前如此明顯的情緒外露,張太後更有把握了。

“眼下國舅卧病在床,戶部人才空虛,哀家想着要不要讓你去戶部領個差事,就是不知道阿瑜你願意不願意……”

張太後眼神誠懇得很,謝瑜神色微動,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哀家說這話是有些逾越了,但哀家只是不希望埋沒了你的才能。”

“謝太後厚愛,但是,太後一直跟我阿姐不合,太後讓我進戶部,不怕我從中作梗?”

“哀家信你!”張太後擺得大度得很,“阿瑜不會做出對不起江山社稷的事。”

頓了一下,換了個哀傷的表情,“如今朝政被攝政王把持,皇帝又跟哀家生了嫌隙,寧願信他也不信哀家……”

提到攝政王師荼,謝瑜的眼神再次變了,這次透着嚴重的憤怒不滿,張太後對此,滿意得很。

“雖然,哀家是自作自受,但也擔心皇帝真的誤入歧途,被人坑害了去,現在戶部尚書卧病在床,很多事情顧不上,你若能去戶部就職,幫忙看着些,哀家也能放心些。”

如今戶部可是幾方勢力争奪的關鍵,這個誘餌抛出,不僅夠分量也夠誠意,謝瑜若不傻,若真想在朝堂有所作為,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

謝瑜的确不傻,對于任何誘惑甚至都處之泰然。

“前兒個保皇派才在戶部安插進一枚棋子當主薄,上任第二日就莫名其妙死在了曲江池,還說是淹死的,大理寺和京兆尹都沒查出端倪來,這可是張尚書讓人做的?”

此話一出,張太後也很吃驚,她是說要跟謝瑜推心置腹坦誠相見,但沒料到坦誠到如此地步。

“這件事的原委哀家不清楚,但國舅爺将戶部鎖得密不透風,這是事實,任何想進入的人都很難全身而退,不過,你若去,就是哀家的人,沒人敢動你。”

雖然張太後是張家上位的關鍵,但在家族利益面前,張太後其實也跟棋子無異,只是比其他棋子擁有更多話語權罷了,連家主張慶明都得聽她的,簡單說來,張太後和張家不過是被血緣關系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但這并不表示,若張太後的立場與張家發生分歧,張家不會跟她分道揚镳。

所以,張太後的措辭,謝瑜倒是沒什麽可懷疑的。

“可是,我終究是長公主的親弟弟……”

“阿瑜是擔心他們不信任你,不給你施展拳腳的機會?”

張太後拿出自己的一塊玉,“這是哀家自小就帶着的,見此玉佩如哀家親臨,他們應該還沒膽子違逆哀家的意思。”

張太後将玉佩交到謝瑜手上。

“如此重要的東西太後交給我?”

“這玉佩只對哀家重要,你拿着也做不了什麽,頂多能去國庫拿點東西。”

“就算是拿東西,太後就不怕我把戶部搬空了?”

張太後失笑,“雖然戶部掌管國庫,但哀家貴為國母,你拿着哀家的玉佩,随便拿點東西不算什麽。”

在她看來,謝瑜不貪錢財,最多也就幫謝瑤珠寶首飾什麽的,這點,她張家舍得起。

“你有此玉佩傍身,在戶部便沒人敢動你,小心收着,別弄丢了。至于入朝為官的事,等哀家跟國舅商量過,看給你什麽官職合适。”

如此好意,謝瑜怎麽能拒絕,離開錦華宮時,心情也好了許多。

張太後看得欣慰不已,謝瑜這枚棋子對張家而言太重要,說不定張家翻盤就靠他了,她怎麽能不趕緊抓住?

謝瑜方走,她便将戶部尚書張慶明召進了宮,将謝瑜的事如是這般一翻說道。

張慶明知道張太後的盤算,但是……

“太後真信任他?”

“謝瑜這顆棋子若用得好,甚至能推翻師荼,你要不要信?”

張慶明不再說話了,張太後劫持謝瑜去南山時,他就已經明白這顆棋子的重要性,現如今張家勢力被全盤打壓,就算他能守住戶部國庫,難道還能守住各地勢力不像攝政王傾斜,能守住天下所有稅賦?能守住那些金銀銅礦?

這些東西,遲早會被師荼的人或者其他人浸入蠶食,直至将他架空。

換句話說,若張家不能翻盤,他能守住的也只是這一年半載的國庫。

這邊待了不到盞茶功夫,宮外就傳來消息說謝瑜拿着張太後的玉佩去了戶部。

“這孩子,還真是迫不及待。”

張慶明也說:“畢竟還是個孩子,又一心想入朝為官,性急一點也正常。”

“吩咐下去,給哀家伺候仔細了!”

他們張家拿出如此厚待的姿态,不信還籠絡不了一個小小的狀元郎!

這邊領命下去沒多久,宮外又有人來禀報,說狀元郎想去國庫裏拿點東西,這邊只稍稍愣了一下,就又準了。

張慶明腦子裏突然冒出一點不好的預感,“太後,他不會把國庫搬空吧?”

張太後擺擺手,“阿瑜這孩子哀家還是了解的,他可不是懷玉,見着好東西就要不擇手段據為己有。何況他并不好錢財,對珠玉寶石也全無興趣,最多挑幅字畫把玩……”

這邊話音未落,又傳來消息:“謝狀元搬了十箱銀子,問太後允不允?”

張太後差點一個趔趄摔下去,十箱?戶部的銀子都是萬兩裝,十箱就是十萬兩。

“他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謝狀元說他不能告訴您,就問您允不允……”

這話傳得連傳話的人都感覺自己腦袋要不保了,硬着頭皮跪在那裏都不敢起來。

張太後臉色變得鐵青,她允,那可是十萬兩銀子,國庫雖然不差這點錢,但這筆錢都足夠養出十萬大軍了,但若她不允,那她剛在謝瑜那裏建立起來的信任就前功盡棄了!

張慶明知道張太後的盤算,這謝瑜若直接拿了銀子跑路,不來問,倒是可以直接打消他們的顧慮,将他當做居心叵測的敵人,可偏偏他就要來問,還特麽理直氣壯……

“要不……允他兩箱?”

張慶明委婉提議,兩萬兩不算多,一方良田一座美宅,謝瑜也是時候娶妻生子了,現在謝瑤把自己家當都給了小皇帝填補宮中空缺,哪裏有銀子給他張羅婚事?若置辦這個,倒是可以的。

“他說要十箱,只給兩箱,也是損了咱們之間的信任。”以得那位桀骜的脾氣,說不定他一箱都不會要,直接跟他們分道揚镳,屆時要再挽回就不可能了。

“那太後說怎麽辦?”

張太後咬了咬牙,下了狠心,“給他!”

那人要走,她又道,“查查他這十萬兩銀子到底用來做什麽。”

心腹就這樣領命去了。

張慶明滿臉驚愕,“太後,您真答應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做大事,連這點氣度都沒有,怎麽籠絡人心?”

張慶明十分感佩,不愧是鬥垮無數妖豔賤貨的中宮之主,這膽識氣魄,叫人望塵莫及,但佩服歸佩服,想起那十萬兩銀子還是很心疼有木有?那可是十萬兩啊!

但是張太後做夢都沒想到,半個時辰後,那十萬兩銀子被堂而皇之毫不掩飾地擡進了立政殿的大門……

這個謝瑜是存心氣她是不?

立政殿,元霄也看着那十只大箱子,有些不淡定。

元霄:“阿瑜,你這是……”

謝瑜高擡頭顱,第一次感覺到底氣如此充沛,慢悠悠将箱子打開,一箱、兩箱……十箱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下簡直亮瞎元霄的钛合金龍眼。

“陛下借了攝政王十萬白銀,把這個還給他,陛下跟他就兩清了!”

元霄無奈嘆氣:“其實吧,那不是借,他是入股,不需要還,只是每次要分他六成純利……”

謝瑜不懂經商,更不懂元霄這些現代詞彙,但卻聽懂了一點,小皇帝借此機會跟師荼狼狽為奸,算是糾纏上了。

“那就把這十萬還給他,讓我入股!”

元霄好了奇了,“你覺得朕是打得過他,還是打得過他那十萬玄風軍?”這是她想退就能退的嗎?

謝瑜:……

這麽心梗的話題元霄才不想提呢,轉而問:“你還沒告訴朕這麽多銀子是哪裏來的?”

“問張太後要的。”

“老妖婆能給?”你逗我玩兒呢!

但不管怎麽說,這銀子進了立政殿,你就別想拿出去了。

戶部怎麽了,朕是一國之君,是九州之主,這些東西理所當然都該是我的!

元霄這小財迷的樣兒,謝瑜還真看不上,桀骜地鄙視着她,“我總有我的法子,太後不僅給我銀子,還答應給我在戶部謀個職位……”

一聽這話,元霄捏進手的銀子感覺都不香了。

這孩子還是想逼着她給他在朝中安插個官銜啊,剛答應長公主要把他為官之路斷了,沒料到他竟然從老妖婆那裏找到了捷徑,若真讓他走了老妖婆的門路,那就真成了張家派系的人了。

小皇帝的眼珠子在那裏亂轉,謝瑜看得清楚,他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你若不要我,我就去你敵人陣營,看你還敢不要?

“阿瑜想入朝為官也不是不可以……”

謝瑜眉梢微動。

“但是,朕不知道你現在能做什麽,不如先到宮學磨練磨練,除了院監外,還可以領個翰林大學士,雖然只是虛銜……”

“夠——了——”

少年的嗓音突然低得猶如發了怒的小豹子,目光從未有過的犀利,投射過來時像能在元霄臉上戳兩道孔。

元霄頓時汗毛倒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陛下,我能否問一句,師荼攻陷上都能當攝政王,我認,那馮彧呢?聽說他之前內定的只是一個吏部侍郎,為什麽陛下要提升他做門下侍中?”

侍郎和侍中,看似一字之差,職權卻差了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小皇帝就這樣自願給人提升了,不是看上了人是哪樣?

我到底是學識比不上他還是模樣比不上他?你連半個官職都不肯給我?

少年的傲氣被元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傷得千瘡百孔,連元霄忽然都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

但她不能心軟啊,心軟,就得看着謝瑤跟這個寶貝弟弟悖道而行,越走越遠;心軟就只能看着他跟師荼兵戎相見,讓師荼千瘡百孔;心軟,就只能眼睜睜等着他走向失敗被圈禁到最後失意自盡……

元霄長嘆一口氣,“阿瑜,你有沒有想過為你喜歡的人放棄你現在的立場?”

喜歡的人?放棄?

所以,你是想說為了師荼你可以放棄皇位?

謝瑜的怒火沖得天靈蓋噗噗作響。

“朕無才無德,的确不是明君之選,阿瑜一心想要輔佐出一代明君,其實,攝政王真是不錯的選擇……”

“昏君!”

謝瑜當即沒忍住,咆哮而出,震得元霄小臉兒一陣白,濕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謝瑜,卻也盯得他後面的話再無法說出口。

升起來的熊熊怒火噗地被澆滅,蒸騰的水氣卻比那火還要炙人。

謝瑜感覺自己全身經絡都炸得噼啪作響,這個昏君,簡直無藥可救!

謝瑜拂袖而去。

元霄卻看看那十只箱子,在後面弱弱地喊:“阿瑜,你的銀子,你若是不要,那朕就收起來了喲?”

銀子比勞資重要是不是?

謝瑜差點一個踉跄絆倒在門檻上,氣郁得頭皮都快炸裂了。

元霄嘆了口氣,真是年少輕狂啊,脾氣比十萬兩銀子還重要,啧啧……

元霄一邊感嘆一邊将銀子收起,只是她這邊還來得及收好,那廂師荼進門了。

“攝、攝政王,你怎麽來了?”元霄下意識地擋在那十箱銀子面前。

師荼微微眯眼,這小模樣防誰呢?本王是那種見錢就搶的人麽?忘了你開宮廠的錢是誰出的了?

往旁邊一坐,師荼自個倒了一盞茶喝下,“謝瑜來過了?”

“嗯。”

“還送了陛下十箱銀子?”

元霄緊緊站在箱子前面,不說話。

“陛下收下這十箱銀子可是準備為他做什麽?”

謝瑜剛走,師荼就來想必就是怕她跟他達成什麽交易,元霄頓時明白過來:“攝政王放心,朕絕對不會為他開後門!”

“不給人辦事還收人銀子?”

元霄:……

“把銀子送回去!”

銀子到她手裏了還想拿走?想什麽呢?

“銀子是從戶部拿的,留在阿瑜手裏,老妖婆若要回去,怎麽辦?”

一個沒功名在身的人,從戶部挪用十萬銀子,老妖婆真要追究,甚至能栽贓他一個罪名,讓他嘗盡牢獄之苦,但若這銀子是給皇帝用,那誰想栽贓都沒得栽!

元霄眼珠子精明地轉了一下,“還是不可能的,要不,攝政王把那六成的股份賣給朕?”

十萬銀子剛剛好,把宮廠所有權全部收到自己手上,啧啧,那以後宮廠所有的錢都是朕的了,哈哈哈!

元霄想得無比美妙,師荼卻冷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陛下留着銀子慢慢玩吧,想要回股份,那是不可能的!”

說罷,就往外走,元霄撇嘴,“有銀子還愁沒地兒花?十萬兩,夠朕吃幾百次花酒了……”

師荼快到門口的腳步猛地一頓,“陛下方才說什麽?”

有了十萬銀子,底氣就是足,元霄傲氣的擡起頭,“有了錢自然要去享受的,上回朕的好事被你打擾,這次……”

師荼突然走回來,“陛下這十萬白銀臣幫你管。桓煊,叫人!”

門外候着的桓煊從腰間拿出一個沖天炮,一朵玉蘭花在天空炸開,不消片刻,昭陽殿的玄風親衛軍奔入立政殿。

元霄如臨大敵,趕緊抱住一箱:“朕那話是開玩笑的,你聽不出來麽?”

“聽不出來。”

元霄:……

“秦放!”

小皇帝都喊了,秦放只得勉為其難擋住所有人,微微一躬身:“攝政王,立政殿有千牛衛護着,這銀子,沒人搶得走。”

師荼眉梢一挑:“難不成秦将軍想看到皇上拿這些珍貴的銀子去吃花酒招男女支?”

小皇帝逛南風館的場景記憶猶新,那柔媚入骨的樣兒,若沒他們陪着,指不定出什麽事兒呢。

秦放的腦神經“啪”地炸了,下一秒,他移開了他的腳……

元霄:……

師荼一揮手,玄風軍入,擡起銀子就往外走,元霄抱着一口,死活不撒手,“想要搶走朕的銀子,就從朕的屍體上踏過去!”

師荼淡定上前,提起她,玄風軍趕緊将那口箱子擡走,就剩元霄在空中憤怒踢踏的龍蹄子。

“陛下,這十箱銀子臣會存放在你的內庫,需要時,臣自會給你。”

說罷,本要将人遞給秦放,秦放手都快碰到的時候,他又轉了個彎,托住她的腰,将人小心放在地上,穩穩當當。

元霄氣得跳腳。

秦放看了看,于心不忍,啓口:“陛下,節哀。”

元霄:……

謝瑜剛在錦華宮坐下,就聽說攝政王從立政殿搬走了十箱東西,一張俊臉都氣白了,所以,自己辛苦從戶部弄來的銀子,轉手就被小皇帝拿去讨好他的新歡了?

卑鄙!

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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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