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回憶

等一家人趕到長途汽車站，已經開始檢票上車。放好行李，安頓好。趁着車子還沒開，胡苗站在窗口，又将叮囑的話說了一遍。

廠裏趕訂單，非要工人加班，搞得她沒法送兒子去媽那裏。看着漸漸開遠的車子，胡苗覺得心裏好像缺了一塊，空落落的讓人不安心。

車子在市裏兜了一圈，又接了兩批乘客，基本坐滿後，才上了高速。

車裏很安靜，不少人在補眠。玉言靠着哥哥，昏昏欲睡。進入黑甜鄉之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哥哥身上真涼爽！

玉淩将弟弟平放到腿上，讓他睡得舒服些。見爸爸也睡了，他便進了空間。不是身體，是意識。

空間裏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鳥語花香，幾百年來沒有一點變化，唯一改變了的是，哥哥不見了。

這幾百年來，他到處尋找，皆一無所獲。好吧，這麽說有點虧心。因為在這幾百年裏，他根本沒時間找哥哥。

想到那悲慘的前兩世，玉淩就想罵天。為什麽是罵天？因為這根本就是老天爺在玩他。

到底怎樣才能找到哥哥呢？還有，哥哥的本命空間為什麽會在他這裏呢？玉淩坐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前，冥思苦想。

首先，他跟哥哥為什麽會分開？搭飛機的時候被大能襲擊，機毀人亡。大能為什麽要襲擊他們，玉淩想，也許，可能，跟他是一條極品靈脈有關。

至于靈脈為什麽會變成人，對不起，他不知道。傳承記憶只告訴他，他是一條開了靈智的極品靈脈，能修煉，能化形，能成仙，甚至還能成神！不但如此，他還可以肉白骨，活死人。

聽起來好厲害，可是，玉淩前兩世都是——病死的。包括這一世，也差一點就死于心髒病。

可是一條靈脈怎麽會有傳承記憶呢？他思考了上萬年，仍未找到答案。

他只知道，從他有意識起，就生活在一個白雪皚皚的地方。他挺喜歡那地方的，人煙罕至，安靜。他可以在雪地上滾來滾去的曬日光浴。

沒錯，就是滾來滾去。他明明就是一塊會變形的“玉”。所以，他一直很納悶，他到底是怎麽從一條靈脈變成一塊“玉”的。

好吧，好吧，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遇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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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陽光特別好，他在外面浪了一天後回家——一個山洞。驚恐的發現，家被人占了。

玉淩當時那個氣啊，住了上千年的家就這樣沒了，真想上去暴揍那人一頓。于是，他“嗖”的一下滾進去，就……躲進了石頭縫裏，悄悄觀察。

片刻後，玉淩大搖大擺地滾出來了，因為，他發現這人受傷了，而且是很嚴重很嚴重的傷。所以，他來找回地盤了。

一路滾到那人……一丈外，很好，沒動靜。再滾，還是沒動靜；繼續滾，依然沒動靜。太好了，“咚”，一下滾進他睡覺的窩——一個盛滿“靈髓乳”的石坑。

就這樣，一個坑內，一個坑外，遙遙相守了一夜。之後的很多天，玉淩白天出去浪，晚上回來和這不速之客相守。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這不速之客快不行了。因為他感覺到，這人的魂魄越來越弱，就快消散了。

可是，為什麽心裏悶悶的透不過氣呢？連出去浪都沒那麽開心了。想想，和這人相守的日子也不錯，不如就救他一救？話說，好歹他也是一塊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玉”。

第一次使用這功能，玉淩研究了很久，久到再不出手，這人就真的死翹翹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玉淩一個彈跳，飛進了這人的衣襟內。“吼吼吼，好溫暖！”

傳承記憶不是擺設，還是有用的。原來這人不但經脈受損，魂魄更是傷的嚴重。

算這人走運，碰到他這個“魂魄聖手”，雖然治的慢了點。好吧，是很慢，很慢……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一年，十年，還是一百年，終于，這人睜開了眼睛。又過了一百年，還是兩百年，這人能動了，做的第一個動作是，将他從胸口掏了出來！

突然失去溫暖的體溫，玉淩被凍的一抖索，立馬從美夢中驚醒。氣得他一個翻身坐起來，正準備開罵，就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這是生氣了？有意思。”

你這是什麽态度？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嗎？玉淩氣得哇哇大叫。可惜，沒人聽得見。

“好了，不氣了。”安慰人的話也這麽冷冰冰。

玉淩在心裏狂吐槽。突然，一股強大的血脈力量進入他的身體。舒服，舒服，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可以出去浪他個三天三夜。

很快，玉淩發現他的修煉速度好像是變快了一點點。有點好奇這人是誰了，只一滴精血就能提高他的修為，好厲害的樣子。

就這樣，之後每過一百年，這人就會把他從胸口掏出，在他身上滴上一滴精血。随着次數的增加，他的修為越來越高，修煉速度越來越快，身體也越來越大。

玉淩對此很滿意，他終于不再是一塊銅錢大小的“玉”，而是兩塊銅錢大小的“玉”了，好開心！因為等他變成三塊銅錢大小的時候，他就可以化形了。哇，好期待！

當心裏有了期盼，連等待也變得美麗。日子就在治病，修煉，聊天中度過，雖然玉淩只能聽、不能說，而這人的聲音又冷得掉冰渣，但彼此相依相守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玉淩以為自己會化形成一個偏偏美男子，就好像身邊這人。可是，他為什麽會變成一個只能喝奶的小嬰兒？

于是，“靈髓乳”變成了他的口糧。每天一勺，一直喝到他能到處爬。

自此後，出去浪再也不用滿地滾了，而是可以連滾帶爬。好棒！

可是，有一件事不開心。

“叫哥哥。”

為什麽是哥哥？玉淩覺得他一定比這人大，因為他在這雪山上已經待了好多好多年，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了。

“本上神已經超過十萬歲。”

上神？十萬歲？好像真的很厲害。可是，這并不是玉淩屈服的真正原因。這時，上神大人的傷已經快好了，修為也恢複了，比他的修為……差距太大，沒法比。

等哥哥的傷完全康複，修為更勝從前，他已經長成一個四、五歲的小正太。

跟着哥哥回到天宮，他才知道，哥哥是天帝的幺弟，天界戰神——白澈。所以，他這是抱上了一條粗壯的金大腿？！從此後，吃香喝辣，坐吃等死，不再是夢想！

論抱金大腿的重要性。玉淩深有體會，因為一條金大腿，他由一個獨自在天界禁地生活的小可憐，搖身一變，成了天帝的弟弟的弟弟，縮寫：天帝的弟弟。

就這身份，幾乎可以讓他在天界橫着走。當然，玉淩是個很低調的孩子。只要在天界的日子，他不是和哥哥窩在宮殿裏，就是跟着哥哥去軍營。總之哥哥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在天宮住了幾百年，除了哥哥和哥哥的家人，玉淩沒什麽親近的人，對誰都神色疏離。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冷情冷性的人。

哥哥還喜歡帶着他四處游歷，穿梭在不同的位面，游覽山川河流，感受風土人情，收集奇珍異寶。

離開天宮，他們便會住在哥哥的“混沌”空間。收集來的天材地寶、珍禽異獸，統統放進空間，在哥哥一次次的煉化下，空間的等級越來越高，裏面的靈氣越來越濃郁，玉淩的修煉速度越來越快。

終于，玉淩要飛升上神了。飛升上仙的時候，他和哥哥還在雪山上。劫雷就輕輕地劈了兩下，他就成上仙了。所以，天界禁地是他的幸運地。于是，算好日子，哥哥帶他回了雪山。

以為會和上次一樣輕松過關的玉淩，這次悲催了。整整八十一道劫雷，他只硬抗了五十六道，翩翩美少年已經變成一塊焦炭。失去意識前，他看到飛撲過來的哥哥。

等他醒來的時候，哥哥正帶着他狂奔在逃亡的路上。為了給他擋雷劫，哥哥身受重傷，甚至連本命空間都打不開。

最兇險的一次，他們被二十幾個散仙圍攻。哥哥九死一生帶着他沖出重圍，跳入時空縫隙，穿梭好幾個位面，無數個世界，才将那些人甩開。最後，他們停留在一個科技發達的世界。

因為渡劫失敗，修為倒退，逃亡的路上為了給哥哥療傷，靈力透支的厲害。安定下來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法化形。好不容易可以化形了，結果卻變回了五、六歲的模樣。

他後來有問過哥哥，他們為什麽會被追殺，哥哥說：“都是我的錯，沒保護好你。”

當時的他一知半解，糊裏糊塗。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追殺其實是他引來的。

天界的古籍中記載：靈脈生智，似玉非玉，修魂複魄，名“玉靈芝”。行蹤隐秘，萬年難尋。上古靈寶，引劫九九八十一道。

奪寶是修真界的常事，劫雷還沒劈完，聞風趕來的大能已經不下百人。哥哥在重傷的情況下，還能帶着他逃出來，簡直就是奇跡。

在那個世界，他如一個普通人般，從小學讀到研究生。哥哥呢，在商場上玩的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