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萬重山
有要求就好,代表還有轉圜的餘地。
謝老爺做了個請講的手勢,“園主但說無妨。”
霍川薄唇輕啓,“這要求并不難,只需你們同宋家退親便是。”
他說的輕巧,甫一說完這話便見二老怔在原處,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不着邊際的要求。是以謝老爺聽罷面露為難之色,“這,恐怕……”
霍川并不着急,他啖了口茶不鹹不淡道:“如若不然,謝家郎君恐怕也逃脫不了幹系……屆時锒铛入獄的,可不只是一個夥計那般簡單。”
謝家二老面面相觑,各自神色複雜。
一方面不願意謝昌為此悔了前途,更牽連自家生意;另一方向又舍不得宋瑜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兒,若是由他家提出退親,宋家必定惱恨非常,兩家多年關系一朝破裂,吃虧的還是謝家。
霍川不急于一時,放下茶杯有意無意提點:“謝家與宋家多年交情,此事若不及時解決,恐怕還會牽連宋家。謝老爺是個明事理的人,應當不用我說才是。”
他說的不錯,但霍川何時同宋家關系這樣好了?他們兩家退親了,對他有何好處?
最終還是謝老爺出言委婉:“請容我與內子回去思量一番。”
說罷與謝主母對視一眼,相攜離去。
早知他們不會輕易答應,霍川颔首,起身命人送客。
宋瑜這幾日心思都在父親身上,城內流言四起時,為了避嫌她不得不留在家中,哪兒都不能去。目下好不容易平定下來,她便忍不住前往別院探看阿耶,如她所言,一同陪伴的還有宋琛。
宋邺近來氣色見好,想必調養得不錯,宋瑜到的時候他正倚靠在引枕上喝藥。
宋瑜心裏裝事,勉強露出笑意,“阿耶還好嗎?可有不适?”
隴州的傳言似乎沒進到宋邺耳朵裏,他笑着拍了拍宋瑜的手,又朝身後宋琛睇去一眼,“大好了,難為你二人時常記得來看我。”頓了頓似乎想到何事,又往門口看去,“怎的不見你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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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他搬到別院來,便鮮少見到宋珏探望,上回他病重暈厥,宋珏都沒能過來一次。到底是他大兒子,素來行事穩重孝順,從未有如此反常的時候,宋邺免不了起疑。
這幾日宋瑜對大兄的行蹤掌握不定,不知他在忙些什麽,整日見不得人影。不想讓耶耶擔心,她才臨時編了個謊言:“大兄近來去外行商了,短期內沒法回來。耶耶不必擔心,他在外頭不會出事的。”
聞言宋邺這才放心下來,與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精神不濟。宋瑜擔心累壞了他,不敢過多逗留,拉着宋琛從屋裏離開。
他們一并行在廊庑下,宋琛難得心事重重的模樣,罕見地沒有耍貧嘴。
加上宋瑜也怏怏不樂,兩人一路沉默,廊下有人朝他們走來,近了才看清正是陳管事。他朝宋瑜微微抱拳,“園主請女郎前往堂屋一趟。”
不待宋瑜回答,宋琛已經側身擋在她跟前,橫眉冷目:“去做什麽,他還嫌将我阿姐害得不夠嗎?”
管事天生一副笑模樣,面對他的刁難也不生氣,“只是說兩句話罷了,不會為難女郎。”
宋琛雙手環抱替阿姐回答,“不去。”
他是個極其護短的人,親眼目睹了兩回宋瑜被霍川欺負,從此便對那人一點好感也無。阿耶在他府上治病實乃逼不得已,如若不然他定不會讓宋瑜踏入這裏一步。城裏的流言蜚語他都聽了,有人在他跟前說宋瑜閑話,被他二話不說揍了回去,從此再沒人敢道一句是非。
宋琛态度堅定,豎在宋瑜跟前端是不肯退讓半步,讓陳管事很為難。
到底他幫過自己,宋瑜想着是要道一聲謝,便扯了扯前頭阿弟衣緣,同他打商量,“不如你同我一起?”
宋琛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腦殼壞了,那人有什麽好見的?”
宋瑜沒辦法,只有貼着他耳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并說此事多虧霍川幫忙,她才能全身而退。聽罷宋琛顏色果然緩和了些,只不過态度仍然堅決:“若是他再對你動手動腳,我可不會再客氣。”
話雖是對這宋瑜說的,但眼睛一直盯着陳管事,陳管事讪讪,為他們引路前往。
霍川才治罷眼睛,眼前覆了一層白紗布,就在偏廳候着他們。
白瓷燈下他的五官略顯柔和了些,大抵是紗布掩蓋了淩厲的眉眼,看起來竟不如平常那樣咄咄逼人。他懶怠地半躺在彌勒榻上,側臉精致無暇,面前擺着各種各樣的香料,他正逐個試味。
聽聞腳步聲便停下動作,向來人方向側了側頭,不甚滿意地蹙眉:“我只請了宋瑜一人。”
宋琛早看他不順眼,模樣嚣張地杵在跟前,仰頭睥睨着他,“若是你又欺負我阿姐怎麽辦,我豈會讓你如意?”說罷反應過來對方根本看不見,遂撒氣般往一旁繡墩狠狠坐下,“你們談,不必在意我。”
說的輕巧,他這麽個大活人就在旁邊,誰能忽略?
宋瑜站在離他兩步開外,一句話在喉嚨裏千回百轉,“家父連日叨擾貴府,心中過意不去。另外上回的事多謝園主相助,只希望您不要将此事告知阿耶,以免他憂思過度,身體承受不住。”
霍川将面前香料一推,仆從為幾人各倒了一杯茶,他模棱兩可道:“三妹若真過意不去,不如替我做一件事。”
宋瑜那番話實屬客氣,沒想到他自然而然地就當真了,登時愕住,“何事?”
霍川并不多言,“日後你便知道了。”
如此便是已然定下,宋瑜連反駁的機會也無,硬生生落進了他設的圈套,抿唇不大痛快。
誰知道他叫宋瑜來就是為了這事,讓人想借題發揮也沒機會。霍川眼睛才上過藥,目下很有些困倦,招呼陳管事送客。
宋瑜知道從屋裏出來都有些惘惘,總覺得有不大好的預感,她是不是答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回頭看一眼身後,神色複雜地同宋琛一道離去。
宋府門口停着另外兩輛車辇,才回到府上宋瑜便直覺不大對勁,府中上下安靜得厲害。
她原本打算回重山院,但見正堂似乎不大平靜,便與宋琛相攜前往。尚未走近便聽龔夫人隐忍怒意的聲音:“謝家可是想明白了?”
不知裏面人說了什麽,她才邁入門檻便見龔夫人恨恨一颔首,“好、好,真個教我刮目相看!從此以往兩家便再無來往,來人,送客!”
正堂裏坐着的正是謝家主母,她見過幾回,彎唇正欲對人報以笑意,便被龔夫人冷聲喝住:“三妹,過來!”
宋瑜不明所以地走到跟前,只見謝主母目露慚愧地看向她,被一旁丫鬟請出門外。
與她一塊來的還有十幾擡賠禮,龔夫人看見便來氣,全命人送了回去。坐在八仙椅上久久不能言語,扶着胸口震怒不止,宋瑜在一旁看得焦急,一壁為她順氣一壁追問:“究竟發生了何事,阿母你倒是說一聲!”
龔夫人緊握着她的手,不由分手地将她攬到懷中,連日來的打擊終究再也扛不住,埋在她頸窩恸哭出聲:“我苦命的三妹……”
宋瑜吓壞了,手忙腳亂地安撫龔夫人,“阿母你別哭,究竟出了何事你倒是說呀……”
她一哭宋瑜不多時也紅了眼眶,兩人登時抱做一團。宋瑜兩眼淚汪汪地觑着宋琛,把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耐心全無抓着一個丫鬟便問:“方才謝家的人來做什麽?”
那丫鬟被他兇神惡煞的模樣吓住,戰戰兢兢地口述:“是、是來退親的……”
宋瑜一顆淚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似乎沒能聽明白這句話,偏頭淚眼朦胧,傻乎乎地問:“是跟我退親嗎?”
丫鬟艱難地颔首,“是謝家親口提出來的……”
話未說完便被宋琛厲聲打斷,“胡言亂語,謝昌怎麽可能舍得退親!”
丫鬟委屈地垂下頭,不情不願地接了句“是真的”。
龔夫人心情漸次平定,拿絹帕拭了拭眼角淚水,将方才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謝家當真是來退親的,并且态度端是堅決,寧願擔上不仁不義的罵名也執意如此。龔夫人問了緣由,她也只說兩家不合适,連個正經由頭都沒給出,難怪龔夫人如此氣憤。
宋瑜聽後不知作何感想,她怔怔地盯着一處出神,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卻并不多難過。
龔夫人心疼她,讓她回房休息,“我三妹這樣好,日後求親的人多的是,何必在乎他一家。”
宋瑜颔首,聽話地回了重山院,一路上宋琛都跟着她:“我不信姐夫是這樣的人。”
他似乎比宋瑜受的打擊還大,說罷便踅身跑開了,沒幾步就不見了蹤影。
宋瑜沒心思留意他,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腳步虛浮地走回正室。薄羅澹衫都擔心她,但見她除了不說話,似乎一切都正常,悶頭将自己蓋在被褥中,一覺睡到傍晚。
醒來後外頭一片霞光,照得室內金黃昏昧,她胸口堵得發慌,說不上是何滋味。
她确實對謝昌沒有男女之情,可這些日子裏卻是生出不少好感。他不是喜歡自己的嗎,為何說退親就退親了?是不是知道她跟霍川有染,所以才嫌棄她了?
她自己胡思亂想一通,摸了摸眼睛并無淚水,只覺得幹澀。看一眼窗牖外雲蒸霞蔚,外頭是丫鬟小心翼翼說話聲,她自個兒船上鞋履走下床榻,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走出外邊。
澹衫正在擺弄晚飯,尚在苦惱如何叫醒她,偏頭一驚,“姑娘醒了,是否餓了?您中午便沒吃飯,婢子特意讓廚房多做了幾樣可口的菜,您看合不合心意?”
桌上擺的泰半都是宋瑜愛吃的,她此刻正覺得口中寡淡,松子魚金黃酥脆,外面澆了一層濃稠湯汁,看得人食指大動。薄羅拿巾栉給她擦拭了雙手,她舉箸還沒來得及送入口中,門口便驀地闖進來一人。
宋琛火急火燎地走到她跟前,拽着她便往外走:“你跟我來!”
宋瑜一筷子魚肉掉在桌上,心疼得不得了。她踉踉跄跄跟上宋琛步伐,後頭是薄羅澹衫着急地追趕,“郎君要帶姑娘去哪?”
宋琛這人,說風就是雨的,毫不客氣地扭頭對後頭幾人道:“別跟來!”
幾人追也不不是,留也不是,立在門外左右為難,直到兩人消失在游廊盡頭。
宋瑜被他拽的手腕子生疼,估計已經紅了一圈兒,卻無論如何掙脫不得。
看方向是去要去後門,可這時候去後門做什麽?他半天跑的不見蹤影,便是為了此事?
眼瞅着後門就在跟前,宋琛總算放慢了腳步,松開她的手示意前方:“你有什麽疑惑,一并問了吧。”
宋瑜莫名其妙地睃向他,“外面有誰?”
然而他卻不肯多言,只守在不遠處一動不動,打定主意要讓宋瑜過去,葫蘆裏不知賣的什麽藥。
宋瑜拗不過他,一步步謹慎地走往後門。木門年久失修,兩側是半人高的草叢,她推開虛掩的門,看清外面立着的人後赫然愣住。
謝昌就立在幾步開外,不知在這兒站了多久。他身後是一道小河溝,岸上栽種幾株青翠綠柳,柳枝垂在水中漾起漣漪,他一襲月白色的袍子更襯得人如碧樹,面如冠玉,就這麽靜靜地凝望着宋瑜。
幾日不見他形容疲憊憔悴,眼底一片淺淡青黑,他朝宋瑜輕道了聲:“三娘。”
話語透着濃重的哀痛與不甘,卻又只能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見到他這模樣,宋瑜心中再多的怨氣陡然煙消雲散,不知緣何竟對他心疼起來。
宋瑜沒走上前,只站在門外與他對話:“謝郎君不是才同我退親,目下又為何要尋來?”
兩 人之間好似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壑,她不上前,他只能放低姿态遷就。退親何曾是他的意思,自打父母從花圃回來後便忽然轉換态度,權衡過後執意要與宋家退 婚。不知霍川同兩人說了什麽,但大致內容可以想見,無論他如何反抗都毫無作用,能挽救謝家的唯有這一條出路,卻是霍川給的。
宋瑜同他退親了,再也不是他的……或許不出多久她便要嫁給別人,思及此便滿心悲痛,這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姑娘,最後卻只能拱手讓人。
謝昌垂眸輕笑,這才發現他左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我怕有些話目下不說,日後便再無機會了。”
宋瑜盯着他看得發怔,“你說。”
沒想謝昌忽然擡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他視線。宋瑜面露赧色,雙手背在身後交握,眼睛四下游移,很是心虛。
她 穿着白绫對襟短衫,底下是一條湖綠色織金花鳥紋馬面裙。靈動的一雙妙目顧盼生輝,長長的睫毛像振翅欲飛的蝴蝶,張開翅膀便能飛到他的心頭,将他整個胸腔都 占據。她櫻唇微微抿起,讓人想起別院裏被霍川吻過的模樣。謝昌眸色一黯,饒是這樣渴望,都狠不下心強迫她,他大抵真的不如那人。
他勉強牽起唇角,一張口才發覺聲音澀啞:“三娘還記得大隆寺時,你我二人被抛下一事嗎?”
宋瑜不解地乜向他,“自然記得。”
那是她正經頭一回與他接觸,彼時還對他心生抗拒,處處刁難他,如今想想實在不應該。
“原 本下山的路另有一條,但我卻選了艱澀難行的小道,目的只為了與你多接觸一些。”他坦言,對上宋瑜詫異的目光,俄而緩緩,“後來我生辰臨時改了地方,也是因 為你,我想通你多些機會相處。一直覺得還有的是時間,甚至一輩子能夠慢慢陪你,可惜最終打錯了算盤,你我始終無緣。”
他背着她下山,教她放紙鳶,最終也沒能留住她。
宋瑜讷讷地說不出一句話,長這麽大頭一回被人告白,可惜這個人卻跟她再無瓜葛。再多的情意只能埋藏心底,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謝昌靠近她,控制不住地想與她親近,最後卻停在她身前,“三娘上回說要重新陪我過生辰,此話還作數嗎?”
都過去那麽久的事了,難為他還心心念念地記着,可是他們兩人已經沒關系了,若再來往……哪有這種道理?
謝家退親,兩家難堪,阿母今日氣急,必定不許她再跟謝昌有牽扯。然而一對上謝昌那雙戚戚雙目,平日的光彩全被哀恸取代,她于心不忍:“作數,只是得讓宋琛作陪,不能讓旁人知曉。”
謝昌面露愉悅,已是莫大歡喜,“到時候我讓人接你,一定教你學會放紙鳶。”
宋瑜被他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點頭,綻出一抹盈盈淺笑。
迎面吹來晚風,臉上冰涼,宋瑜擡手摸了摸才發覺濡濕一片。她眨了眨眼并未覺得酸脹,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正掏出絹帕擦拭眼睛時,宋琛從一旁蹦到她跟前,“你們兩人說了什麽?”
宋瑜擡眼打量他,“是你請他過來的?”
他底氣不足地摸了摸鼻子,旋即注意到宋瑜濕漉漉的雙眸,“怎麽哭了,如今婚都退了,你還舍不得嗎?”
宋瑜氣急敗壞地将他推開,只道他多管閑事,“你叫他來做什麽,日後見面徒增尴尬!事情都到了這地步,何必多此一舉?”
說罷走上臺階,快步往重山院走去。
宋琛疾走兩步攔在她跟前,一臉戒備,“你要去哪兒?”
宋瑜故意恐吓她:“告訴阿母,讓她教訓你。”
果真見效,他是再怕龔夫人不過,連忙好聲好氣地懇求,“我是為了誰?還不是想問個清楚,怕你傷心難過,這才想着讨一個公道。”他豎起手指對天發誓,“可不是我叫謝昌過來的,他非要見你一面,我顧念着往日姐夫情分便幫了他一把。”
說罷見宋瑜不為所動,她斂低了眸子似被觸到痛處,“你們說清楚了嗎,他家為何要退親?”
宋瑜仔細想了想,謝昌好像并未提及此事。只是言語之間透出不得已的苦衷,她搖搖頭,“沒有。”
面前宋琛頓時洩氣,不是沒問過謝昌,然而他對此守口如瓶,半點口風都未曾透露。
第二日兩家退親的消息便在隴州傳遍了,引起軒然大波。
宋家謝家的親事百姓無不知曉,各個翹首以盼希望兩家聯姻,畢竟雙方都是隴州出了名的人物,郎才女貌,很是登對。然而一夕之間謝家便退親了,此中內情無從得知。
結合前陣子的謠傳,有人猜測是謝家不滿宋瑜道德敗壞,然而誰都知道那是有人惡意中傷……再一想譚绮蘭從中作梗,而譚家與謝家素來交好,便有人散播此事泰半歸功于譚家女郎。
譚绮蘭本就名聲狼藉,目下更是沒人敢同她來往,往昔登門求親的人家全撤了聘禮,再無媒婆敢上門說親。
宋瑜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好品德,長輩都喜愛她知書達理,聽話懂事,是以自然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然而譚绮蘭不然,她行為刁鑽任性,旁人早已隐忍多時,不落井下石便不錯了,更別提有人幫她。
這場退親大都指責的是謝家,道他家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宋老爺子尚卧病在床,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要撇清關系。衆人紛紛同情起宋瑜來,好好的一個姑娘便被這樣糟蹋了。
然而嘴上義憤填膺,其實大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态,個中滋味只有自個兒清楚。
宋瑜整日閉門不出,将外界一切言論摒棄在外,本以為日子便這麽平平靜靜地流淌,卻忘了有人對她觊觎已久。
忽然有一日薄羅破門而入,神情頗為着急,喘了好幾口氣都沒能把話說清楚。
“姑娘,霍、霍家來人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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