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忘機庭
宋瑜是當真打着不管他的主意,無奈冰涼手指輕輕扣住她手腕,她掙了兩下竟沒能掙脫。
霍川順勢極其自然地于她十指相扣,起身立到她身旁,“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應該說一句,你以後就是我的眼睛麽?”
他的手掌結實硬朗,與宋瑜綿軟的纖手不同,酥麻的觸感從相貼的指縫中傳便全身,奇異的感覺彙入心頭。宋瑜下意識收縮,尚未動作便被他這句話震撼得口不能言,這是哪兒跟哪兒,誰要說這麽肉麻兮兮的話?
她無意間嫌棄地咦了一聲,身子一抖,細微的聲響被霍川敏銳地察覺,便見他行将轉晴的臉上出現一抹翳色。
宋瑜是個很靈活的人,見他露出不高興,自然要順着他一些,“我不當你的眼睛,因為我是你的小棉襖。彼時我貼父母的心,目下嫁到侯府來,只好貼你們霍家人的心了。”
此話不假,她很實在,既然已經嫁給霍川便準備同他過一生一世。哪怕目前并不能完全接受他,但心裏也會告誡自己,勸服自己。
這句話果真讓霍川高興不少,他舉步往外走,“不必管其他人,只貼我一個人的心足矣。”
宋瑜真想對他傲慢自大的背影吐一吐舌頭,怎奈擡眼往門口一睃,便見霍菁菁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木讷讷地觑着他倆。待捕捉到宋瑜探來視線,裝腔作勢地扶着門框倒像一旁,發出受不了的聲音。
不曉得她在門口聽了多久,宋瑜有些窘迫地看着她,抿唇頗有些埋怨的意味。
霍菁菁拿絹帕掩唇,朝他倆擺了擺手,“不必在意我,你們兩個新婚燕爾,我可以理解。”
霍川蹙眉,毫不客氣地詢問:“你怎麽還沒走?”
她不是一般的沒眼力見兒,到了如此境地都沒打算離去,反而挽住宋瑜另一邊手臂,“我原本就有話同阿瑜說,是二兄你橫插一腳。”
說罷搖了搖頭長籲短嘆,“雖然我知道你舍不得阿瑜,但總要分給我一些時間,哪能一天到晚膩在一起呢?”
說罷笑吟吟地向宋瑜尋求支持,“阿瑜,我說的對不對?”
兩邊都不好得罪,宋瑜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打定主意不回答這個問題,殊不知遲疑便釀成大錯,霍川面無表情地松開她的手,冷聲喚來明朗:“回忘機庭。”
忘機庭是他們兩人的院落,起初宋瑜不明白何意,怎麽起了個如此六根清淨的名字。後來霍川對她解釋才明白,顧名思義,忘機便是忘卻心機,回歸本性的意思。宋瑜禁不住對他有些另眼相待,陰寒的外表下藏了顆赤子之心,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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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她多想,霍菁菁已經攙着她往外走,“今日你沒見着祖母,她在山上待了月餘,是個極和藹可親的人。不知祖母何時才能回來,你若是想見她,我可以帶你前去。”
宋瑜腳步微微一頓,旋即不動聲色地跟上去,“我才入侯府,還有許多規矩學習,不急于這一時半刻。祖母既然在寺廟留宿,必定是塗個清淨,不樂意被人打擾的。”
霍菁菁歪着腦袋想了想,“你說的也對。”
轉 過一道月亮門,不知不覺兩人便已到達忘機庭門口。轉入浮雕萬馬奔騰影壁,便見院內桐樹旁擺着一張彌勒榻,榻上斜躺着一人,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懶怠地乘涼。臨 近晌午,日頭漸烈,頭頂蓊郁樹葉在地上打下一片陰影,碎金一般的光影稀疏打在他身上,整個人身上都鍍了一層朦胧的光。
霍川半張臉被陰影遮擋,他薄唇微微抿着,饒是如此都好看得令人心悸。身旁明朗不停地搖着蒲扇,頭頂冒出一圈細密汗珠,他随手擦了一把抹在身上,繼續老老實實地搖扇子。
霍川今日無事,日後幾日都沒甚大事。蓋因衆人都知他才大婚,只消不是重要的事都酌情往後推延。誠如霍菁菁說的那樣,新婚燕爾,大家都能理解的。
世子之位需要請封天子,加上他身份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辦起事來總歸不大容易。況且大越法律有規定,外室生子即便得到家族承認,最多只能獲得極少一部分財産,并無繼承爵位的資格。
是以霍川若要堂堂正正地封為世子,需得先将他的母親納入侯府才是。
可惜他的母親唐氏,早在十多年前便離世了。
仲夏的天氣委實燥熱難耐,宋瑜只穿薄衫都禁不住香汗涔涔,尤其看他這副惬意模樣便益發地熱了,下意識以手做扇。她沒有樹蔭遮涼,是以舉步與霍菁菁一并進入堂屋。
霍菁菁一路叽喳不休,清脆的嗓音很有特色,霍川一定能聽到她聲音才是。
然而兩人從他身旁走過,非但沒引起他任何反應,他反而擡手遮住眼睛,下颔繃起露出不悅。
宋瑜也是有脾氣的,方才他在堂屋無緣無故對自己甩臉子,眼下又對自己不理不睬……只有他會發怒嗎,她心裏也不痛快着呢!
在宋府哪個不是言聽計從地哄着他,就連宋琛那個處處與她唱反調的,關鍵時刻都知道護着她。唯有他,一次次對自己發脾氣還不覺愧疚,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着實使人惱怒。
宋瑜三兩步上前來到他跟前,奪過明朗手中的蒲扇,末了覺得不解氣,又踢了他的小腿一腳,拔腿便走。走了一半覺得有事忘了做,踅身重回他跟前,仰頭重重地從鼻子裏出一口氣:“哼!”
霍川蓋在雙眼上的手總算放下,稍微一動宋瑜便已跑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
她腳步聲漸次遠去,霍川低落的心情豁然開朗,垂眸翹起唇角,輕輕地呵笑一聲。
“傻。”
連明朗都被宋瑜方才那一番舉措驚呆了,愣愣地立定沒能回神,手上空空如也,蒲扇早已被她奪了去。
悶熱夏風十分應景地從樹下穿過,頭頂蟬鳴不絕,聽久了有種別樣的安逸。
明朗連忙表态,“小人再去另找一把。”
天氣如此燥熱,若是沒有蒲扇打風,實在熬不過去。霍川不置可否,重新躺回榻上閉目養神,明朗幾步便走遠了。
侯府老夫人年過六十,因常年吃齋念佛的緣故,身子仍舊硬朗精神。
是個十分和藹親切的老人,尤其疼愛霍菁菁和霍繼誠這對兄妹,可想而知嫡孫逝世對她打擊多大。她尚未從悲恸中緩過勁來,便得知霍川要回來的消息,一時間百感交集,索性到法音寺靜養去了。
多年前他母子二人來到永安,在侯府受盡折辱,這些事情她雖沒參與,但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的。由是對霍川這孩子既慚愧又陌生,多年過去,有些事情她早已想通,不知該拿何臉面面對霍川,索性躲起來眼不見為淨。
大約是山上過于清淨,一個月過去都不見她有回來的趨勢,廬陽侯命人前去遞了好幾回話,她都未有任何回應。
這些話霍菁菁是不可能對宋瑜說的,她雖看着沒心沒肺,關鍵時刻卻知道輕重緩急。這侯府裏的許多事情都不能讓宋瑜知道,否則二兄不會放過她。
是以她一直拉着宋瑜閑扯,從西大街的成衣鋪子到東大街的脂粉店,幾乎将整條永安街的光景都與她敘述一遍。宋瑜身子不舒服,勉強撐着給廬陽侯夫婦敬茶已屬不易,如今還要耐着性子聽她唠叨。
所幸兩人關系無需顧忌許多,宋瑜随性地趴在美人榻上。澹衫薄羅給她按捏肩背,她偏頭懶洋洋地聽着,偶爾符合一聲。
薄衫輕透,合着是在自己房中,稍微扭動露出肩頭也無人在意。霍菁菁原本坐在花梨木五開光繡墩上,目光偶爾朝她睇去一眼,談話聲戛然而止。
她眯起眸子端看宋瑜圓潤小巧的肩頭,指着一處不懷好意地問:“阿瑜,這是什麽?”
宋瑜下意識咦了一聲,因在身後瞧不清楚,但看她賊兮兮的模樣已能猜出七八分。昨晚霍川非要她趴在床上,這姿勢委實怪異得很,況且五感異常強烈……她啜泣着求饒,卻一點用都沒有,霍川執着地在她肩膀及蝴蝶骨落下多處吻痕。
宋瑜二話不說規整衣裳,從榻上坐起面紅耳赤:“你、你若是沒事就回去……我想休息會兒。”
霍菁菁眯起眼笑,她是故意打趣宋瑜的。
她雖比宋瑜小一歲,尚未及笄,但因性子開朗緣故,對男女之事多少知道一些。她彎起手指刮了刮臉頰,“羞羞。”
再說下去宋瑜的臉當真要成煮熟的蝦子了,她舉起榻上引枕往霍菁菁身上砸去,“快別說了!”
霍菁菁眼疾手快地躲開,她沒事,卻聽身後一聲悶哼。
兩人齊齊往後看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清早堂屋的楚蘭素雲。宋瑜連忙從榻上坐起來,嗔了霍菁菁一眼關切問道:“沒事吧?怎麽來了也不讓人說一聲,我和菁菁正玩鬧呢,沒想誤傷了你們。”
說着走到跟前,被砸中的是素雲。她低頭揉了揉額角,少頃低聲道:“素雲無事,多謝嫂嫂關懷。”
引枕雖縫制得柔軟,但砸在身上保不準疼痛,宋瑜不放心,直到她再三保證沒大礙才作罷。
澹衫從內室捧出來一個朱漆木盒子,是宋瑜從家中特意帶來的。她知道府中有女眷,是以挑了鋪子裏幾樣賣的好的胭脂水粉,還有一種她自制的七香玉容散,洗臉融于水中,能使皮膚光潔細嫩。
姑娘家沒有不愛這些東西,何況是隴州第一美人的心頭好。兩人果然露出喜色,連一向淡薄的素雲也主動朝她道謝,放佛迫不及待要回去一試。
宋瑜不善于應付人,說了幾句便怏怏地泛起困來,她實在找不着話題了……可這兩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霍楚蘭偏頭看向院中,“方才來時見二兄睡在外頭,屋內更為蔭涼,為何不到屋裏來?”
宋瑜還惦記着兩人置氣的事,悄悄掐了掐虎口勉強打起精神,“他大抵喜歡伴着蟬鳴睡覺,不必在意。”
霍楚蘭哂笑,自知說錯了話,便不在這上頭糾纏,聰明地換了旁的話題。
可惜宋瑜困倦得很,她不能在兩人跟前打呵欠,是以忍得眼眶泛紅。霍楚蘭向她問了些保養身子的問題,“嫂嫂身上香味好獨特,不知用的什麽熏香?”
宋瑜端坐起身子,虎口早已被她掐出道道指甲痕跡,“平常用過蘭草白芷熏香,不過并不常用。”
本以為話題就此便結束了,誰知她锲而不舍地問:“蘭草聞着似乎不是嫂嫂身上這香味,您這香味恬淡适中,不知嫂嫂能否指教一二,好讓我回去也照着調一調?”
宋瑜着實被問得煩了,連霍菁菁都看出她的不耐,起身正欲幫着解釋,便見門口豎了一道修長英挺的身影。他背着光,顯得格外挺拔,正是霍川無疑。
“她不熏香,是本身便帶有的異香。”
霍川由明朗引着,旁若無人地走到宋瑜身旁坐下,面上無波無讕,出口的話卻是刻薄不留情面,“四姑娘無需強求,這香味與她最為适合,旁人用了反倒東施效颦。你目下用的熏香倒是不錯,同你氣質相符。”
他不鹹不淡一句話惹得霍楚蘭無地自容。本就沒什麽感情,再加上霍川的性子,是以他說起話來根本不考慮旁人感受。
宋瑜抿唇觑他一眼,說得頭頭是道,其中內情誰知道呢……明面兒上是誇她,不過是怕別人熏了這種香味,他就認不出來了罷?
霍楚蘭低頭絞了絞絹帕,“嫂嫂真是個妙人兒,連身上香味都是自帶的。楚蘭方才失禮,讓嫂嫂見笑了。”
總不能把話說得太難堪,否則日後沒法相處。霍川才将人打擊過,宋瑜給她留了一些面子,“我見你對這些很有興趣,改日若調出了新香料,便讓人送一些給你。”說罷她歉意一笑,“不過我目下真有些乏了,若是并無別事,不如便各自散去吧。”
霍菁菁率先起身,朝她眨了眨眼睛,“嫂嫂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陪你。”
說罷領着她的丫鬟離去,臨走前着意瞧了楚蘭素雲一眼。她一走,兩人也随之起身告辭。
逐客令下的足夠明顯,若再賴着不走,那便是真個愚鈍了。
屋內總算清淨下來,宋瑜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向內室,她目下只想好好睡一覺。
方才疲于應付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聒噪,好在總算将她們打發去了。半個身子都倚在澹衫身上,她悶悶地交代:“燒一桶熱水,待我睡醒之後想洗澡。”
大中午的洗澡,說起來委屈怪異,但她真個受不了了。
昨晚到現在身上一直都極不自在,黏黏膩膩。末了不忘瞪一眼罪魁禍首,霍川端坐在八仙椅上,坦然自若地品着香茗。
澹衫不無為難,“臨近午時,姑娘是否吃過飯再睡?”
宋瑜搖搖頭,“不吃了,沒胃口。”
然而她話音剛落,霍川便已吩咐:“去布置飯菜,吃過後才能休息。”
理所應當的口氣委實惹人讨厭,宋瑜還在與他置氣,忽聽他自作主張安排自己行為,當即不滿地瞪圓了眼睛。但見他平平淡淡,無一絲商量的餘地,宋瑜的氣焰逐漸弱了下來……當丫鬟端着食盒布菜時,她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就當是感激他方才幫助自己好了,宋瑜安慰道。
宋瑜心情不佳,是以吃得不多,沒兩口便停箸轉向內室床榻。
臨走前忍不住悄悄看了眼霍川,便見他神色如常,仿佛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去留。她抿了下唇,倒在竹簟上茫然地盯了會兒床帳,不多時昏昏睡去。
分明昨日很累,這一覺卻睡得極不安穩,夢裏颠沛流離,光怪陸離。她是被夢中場景驚醒的,醒來後已然傍晚,直棂窗外紅光掩映,雲蒸霞蔚。
床頭有兩個丫鬟候着,是阿母給她另添的陪嫁,分別喚團絮和燕閣,都是活絡靈巧的人。團絮見她轉醒忙遞上茶水,宋瑜就着喝了兩口潤喉,她黝黑眸子滴溜溜盯着琉璃小插屏,好似要将其看透。
插屏後頭确實有人,是段懷清在給霍川開藥方,不時傳來低低絮語,難怪惹得宋瑜好奇。
她推開茶杯,穿好鞋履緩步走去,踩在地上幾乎發不出聲音。
“兩日一次,先嘗試一番……若是見效我便繼續為你醫治。”段懷清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他前日才抵達永安城,在城內一家醫館當值。
隴州已無牽挂,宋邺經由柳荀老先生診治後,身子日益好轉,他很是放心。他本就是四處游歷的性子,沒有定居的地方,在永安逗留一段時間未嘗不可。更何況……他想起霍菁菁嬌俏的面容,往霍川跟前湊了湊,“菁菁在府上嗎?”
霍川蹙眉,毫不猶豫:“不在。”
他是什麽人霍川再清楚不過,心氣浮躁,居無定所,根本不适合霍菁菁。雖關系不大親,但霍川始終是為她考慮的。
段懷清不滿地直起身,寒心地搖了搖頭,餘光瞥見外頭立着的宋瑜,笑道:“嫂夫人醒了。”
兩人談話內容她不好插話,是以便立在一旁觀望片刻,未料想被抓個正着。
宋瑜對他客氣一颔首,目光落在一旁散落的藥材上,便知他此行目的。她與段懷清不熟,只寒暄了兩句便退開,不打攪他們治眼睛。
人剛醒總有幾分混沌,宋瑜立在堂屋喝了兩杯茶後才逐漸清醒。
将段懷清送走後,有下人陸續往內室添熱水。宋瑜還當是給她置備的洗澡水,當即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轉過一道描金牡丹折屏,便見霍川立在跟前,正由明朗伺候着脫衣裳。
外袍才解下兩顆盤扣,她臉上一紅忙往後退,可惜為時已晚。
霍川已經察覺她的存在,他面無表情地喚道:“過來。”
起初宋瑜不知他在喚自己,又往外走了一步,旋即霍川平靜毫無起伏地念道:“三妹。”
若要排個不怒自威第一人,非他莫屬。
宋瑜洩氣般停住,轉身無可奈何地問道:“園主要洗浴,喚我過去做什麽?我不過是闖錯地方罷了。”
可氣的是明朗在霍川出聲時便已離去,留下她獨自面對這尴尬場面。
情急之下竟然又喚出園主二字,霍川沉下臉。
沒了人手幫忙,他唯有親手解扣子,修長勻稱的手指上下動作,很快便褪下鴉青色長袍。“你不是也要沐浴?不妨同我一起。”
好不要臉,誰稀罕同他一起洗。
宋瑜往浴桶乜去一眼,癟癟嘴實話實說:“你洗的是藥浴,同我的不一樣。”
霍川脫衣服的動作頓了頓,少頃低聲道,“确實不一樣。”
他露出白皙精壯的胸膛,宋瑜目光禁不住被他吸引過去,誘人的曲線一直延伸到身下中褲。眼見他有繼續脫的趨勢,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到,宋瑜仍舊下意識背過身去,“若是無事……我就先出去了。”
霍川并沒像她想的那般,而是舉步來到她身後,擡手攬着她肩膀帶入懷中,“為何生氣?”
她鼓起臉頰,“因為不高興。”
霍川抿了下唇,耐着性子繼續問:“為何不高興?”
本以為她要說什麽驚天動地的指責,誰知她憋了許久,居然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楚蘭身上是什麽氣質?”
霍川一頓,沒明白她是何意。
回顧今日對話,霍川不過說了兩句話,他來來回回想了好幾遍,終于恍然大悟。他攬着宋瑜的手臂收緊了些,湊到她耳旁低低地笑,“我也不知道。”
宋瑜明顯不信,“那你還說什麽……”
“随口說的。”霍川咬着她的耳垂,聽到她呼痛才意猶未盡地松開,“旁人什麽香味我管不着,我只記着三妹的。”
宋瑜斂眸擰了擰他手臂,“我還是生氣。”
霍川揚眉,自然知道她是因何而氣,但叫他如何開口?難不成說吃一個小姑娘的醋?
霍川靜默片刻,極低地嘆了聲:“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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