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你還好吧?”一個聲音從盥洗室的門口傳來。
王耀睜開了眼睛,西服筆挺的美/國/人正在向他走近。
“阿爾。”他離開牆壁站直了身體,神色輕松,“只是剛剛有些頭暈而已,許是昨晚熬夜太久的緣故。”
然而阿爾弗雷德的下一句話讓他瞳孔微縮,“是伊萬吧,王?”
他知道了,王耀想。但他仍然否認了,“不是。”
阿爾弗雷德的腳步停在他的近前,他執起王耀的右手,湊近鼻尖輕嗅,果不其然的,一股向日葵的清香氣息。
他握着那只白皙纖瘦的手腕,微微低頭,視線對上王耀邃黑的眸子,“很不巧hero知道弗朗西斯前不久得了一種會咳出牡丹花的怪病,就google了相關資料。現在弗朗西斯的病好了,而hero剛剛在會議室裏似乎聞到了向日葵。”
精致典雅的東方面孔絲毫沒有因為被戳破謊言而現出任何尴尬,那只手輕易掙開了阿爾弗雷德的束縛,順帶着輕彈了一下他頭頂的呆毛,“好吧,我的小英雄,你的觀察力很敏銳。”
阿爾弗雷德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可惜hero寧願它在這種時候沒那麽好。王,你說hero的魅力比起那頭蠢熊究竟輸在哪裏呢?”
王耀也笑了,手指繞着呆毛打了一個圈,随後一路向下,冰涼的指尖輕柔地滑過美/國/人光潔細膩的臉頰,他眯着眼眸用食指彈了彈那張嫩滑的臉,以一種老氣橫秋的語氣,“我看人看的不是外表,是內涵。明白嗎,小家夥?”
“內涵嗎?”阿爾弗雷德略感好笑,他抓住了王耀的手,從西裝襯衫的領口探進,安置在了自己鎖骨的位置,輕輕地摩挲着,“那麽這裏會更內涵一些。”
那裏有一道結痂的牙印,王耀清楚記得這道牙印的來歷正是他自己上個月末随同上司出訪美/國,與對方上司就中/美關系發展及共同關心的國際和地區問題深入交換意見,然後當晚在阿爾弗雷德家下榻時留下的印記。
“當然,hero不介意其他地方也多一點內涵。”
王耀抽回了自己的手,略一挑眉表示他今天興趣缺缺。
他再次輕咳了兩聲,放下手時,一片鵝黃的花瓣順着他的指尖飄落在地,“也許可以等我的身體好一點的時候,不然誰也不能盡興。”
他說罷便打算繞開阿爾弗雷德結束這場談話,然而阿爾弗雷德卻搶險腳步一錯擋住了他的去路,雙手抱在胸前,“何必那麽麻煩呢?你可以現在就去找伊萬索要一個吻,馬上藥到病除。Hero保證他高興還來不及。”
“或者......”他頓了頓,蔚藍的瞳仁呈現出一種令人壓抑的藍灰色,“你壓根不想被醫治。弗朗西斯發現自己患了花吐症的第一天就去找了你,而你呢,hero想這已經快一個星期了吧?”
“我的小英雄,你果然與我心意相通。”王耀溫和的微笑帶上些許無奈,“但你不該為此感到高興嗎?三周之後,我會忘記對伊萬的全部感情,從此心裏只裝着你。”
“你以為hero會信嗎?你這壓根就沒有心的老家夥。”阿爾弗雷德掠起一抹冷笑,“王,hero覺得你真是最絕情不過的人了,為了不使自己被感情束縛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但國/家哪怕不會真的死去,承受的痛苦卻是一分不少的。Hero真是既想把如此高貴冷豔的你給掐死,又覺得你這樣讓hero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心疼。”
“心疼?”王耀嗤笑,“從你給我制造的那麽多麻煩來看,我一直堅信我的痛苦就是你快樂的源泉。”
“你真的這麽認為嗎?”阿爾弗雷德挑着眉毛問。
他突然彎下身子,撿起了剛才那片掉落的花瓣,捏在指尖沖王耀揚了揚,“猜猜hero會吐出什麽花呢,王?”
下一刻,他突然睜大了雙目。那雙蔚藍的瞳仁裏滑過一縷無奈,随後漸漸地閉上眼睛享受着唇齒交合的快感。
王耀的手扶在他的後腦,兩瓣柔軟的唇瓣貼在了他的嘴唇,舌尖溫柔地舔舐着他的舌頭,那股向日葵的清香飄入他的口腔。
“不要開這種玩笑。”王耀的吐息近在咫尺,短暫的一句話結束,兩張嘴唇再次貼合到一起。
阿爾弗雷德用力地回吻着。
真傷人啊,他只覺得心口冰涼。那朵綻放在他心坎之上牡丹再也沒有了吐露的機會。
他對他說。不要開這種玩笑。
而他明明知道根本不存在任何玩笑……
4月22日,氣候變化《巴/黎協議》高級簽署儀式與紐/約/聯/合/國總部落下帷幕,儀式結束後免不了又是一番觥籌交錯。
華麗繁複的水晶吊燈映照着明鏡一般的酒紅色大理石地面,紅酒、香槟以及香水的氣息彌漫了整個宴會大廳,男男女女香衣鬓影、舉止優雅,酒杯碰撞的聲音和細碎的交談聲漂浮在空氣裏,偶爾參雜了衣料的摩擦聲和暧昧的吻聲。
王耀含笑以身體不适禮貌地拒絕了又一個小/國的敬酒,他将手裏的香槟放回一個侍者的托盤上,打算上二樓找一個地方歇息。
昨天是首列從中國武漢直達法國裏昂的國際貨運線路——“漢新歐”國際集裝箱班完成第一趟行程的日子,這放在地區是一件大事,可拿到國家層面卻幾乎無足輕重,本來這種事用不着他這樣級別的人列席,可弗朗西斯卻在電話裏堅持要他來法/蘭/西一趟。
“好吧。”他答應了下來,畢竟有些事在電話裏是很難解釋清的。
法/國,裏/昂,弗朗西斯的一處別院。
一向溫柔的法/國/人看着那些剛剛被自己從王耀的手上打翻,現在紛飛着散落在他膝頭和地上的向日葵花瓣,那些花瓣随着病情加重,已經沾染了妖嬈血色。
他的神色難得地淩厲了起來。
“你為什麽不去找伊萬?”他雙手壓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将王耀困在這片不大的空間裏。
“我覺得這樣很好。”這是王耀的回答。他雙腿交疊,姿态優雅地坐在沙發上,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如果忽略掉那清瘦了許多的身形和過分蒼白的面頰,以及淺色薄唇上殘餘的血漬。
“耀耀,你明知道哥哥不會對你做什麽。”弗朗西斯嘆了口氣,剛剛還銳利的聲線突然柔和了下來,那雙紫鳶花一般絕美動人的眼眸裏一瞬間承滿了無盡的傷感,他直接在沙發扶手上坐了下來,“你就那麽想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嗎?”
“只是忘掉一段戀情罷了。”王耀回答。将近九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讓他很是疲憊,所以他阖上了雙目,有些不确定自己将要在幾時陷入昏睡。
許是因為他和弗朗西斯在某些地方的相似性,或者是弗朗西斯身上某些讓欣賞甚至是向往的氣質,他從不喜歡在弗朗西斯面前過多掩飾。
“弗朗吉。”他輕喚。法/國/人順勢低下頭挨近他的臉,以便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他在弗朗西斯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名字,笑容溫和又無奈。
“你看,我其實無藥可救。”
“抱歉,耀耀,”弗朗西斯垂下了眼睫,他輕輕擁抱住王耀,“哥哥真的沒有想到......”
昨天的法/國之行,緊接着又是今天紐/約一整天的《巴黎協議》,加之身體逐漸加重的病情,讓王耀實在有些吃不消,哪怕滴酒未沾,邁上樓梯的他還是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小耀。”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從身後喚着他的名字。
王耀咽下喉頭湧上的一陣甜意,想要回頭贈予伊萬一個微笑,可突如其來的眩暈之感卻讓他身形搖晃,幾乎跌倒在地。
伊萬心下一緊,幾步跨上樓梯扶住了他。
“謝謝。”王耀撐着他的手臂站穩,狀似随意地解釋,“酒喝的多了,有點迷糊。”
幾縷散亂的墨發蕩起而又落在東/方/人的臉側,更襯得那張精致秀氣的面孔蒼白得觸目驚心。
“小耀。”伊萬沉默了半晌,“你的身上根本沒有酒味。”
“是嗎?”王耀眉目含笑,語聲悠然,“可是看見你,我的心都醉了。”
“很少聽到小耀對萬尼亞說這麽甜蜜的話呢~”伊萬也彎起眼眸笑了起來,他與王耀并排走上了二樓,“可是萬尼亞不會讓你如此輕易地轉移話題。你必須告訴萬尼亞,你到底怎麽了?”
喉嚨有些發癢,王耀靜默了幾秒,試圖将咳嗽壓制下去可卻失敗了。待得一陣劇烈的咳聲止住,被鮮血浸染的嫩黃花瓣伴随着腥甜的氣息出現在他的掌心。
“小耀,我需要你好好解釋一下。”伊萬的神色凝重起來,他試圖伸手觸碰一下那些染血的花瓣,王耀已經及時地收回手,将它們收進了口袋。
“好吧。”他沉吟了片刻,“我想你是知道的,從14年第四季度開始,我的國內熱錢一直在出逃,央行不得不抛售大量外彙維持彙率穩定。但至少國內經濟運行狀況很好,所以這對我的身體只是一點小問題。”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上了二樓,王耀推開了一間無人客房走了進去,而伊萬跟在他的身後,蹙着眉心等待他說到重點,“然後呢?”
“然後……我不慎中了亞瑟的魔法,但遺憾的是亞瑟不知道該如何解咒……你看到了,咳出花瓣,咳得久了,對嗓子造成了一些破壞,就是你看到花瓣上沾的血。”
王耀脫掉西服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掀起被子躺在了客房正中的大床上,順帶伸出一條腿蹬下了也想爬上床的北極熊,“伊萬,我今天很累了,需要休息。”
“粗眉毛這個混蛋!”伊萬忿忿地咒罵着,但還是聽從了王耀的話,細心地替他蓋上被子并且掖好被角,“那小耀什麽時候才會好呢?”
“據亞瑟的說法,是一個月。”王耀有氣無力地看着他,“到現在為止還剩半個月,所以我真想揍他一頓。”
“萬尼亞幫你!”
“算了,伊萬。”王耀制止道,“他已經給了讓我滿意的賠償。”
“什麽陪......”伊萬還想問下去,卻發現王耀已經合目睡着了,他心疼地看着那張欺霜賽雪的臉龐,決心還是去找亞瑟算個總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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