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真相

站在窗邊的人，有着曼妙的身姿，午後的陽光将她若隐若現的曲線照耀得極度嬌嬈，就像是挂在牆上印象派裸女，深刻卻模糊得一點都不成樣。

我一心想着要睜開眼睛看看印象派的現實是什麽樣的原型，努力了好久才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胡亂中見到印象派的背影已經朝我走來。

她說：“景浩，你究竟在做什麽？”

我不明其意地看着她，終于有勇氣睜開眼睛，發現我所在的地方竟然不是天堂，而是現實。

我說：“我做何事，與你何幹？”

我本來打算要去見我的母親，無緣無故被拉回到了現實，非常遺憾且感傷。

“景浩。”她輕輕地喊了一聲。

我擡起頭，不明其意地看着他。

“你記得我是誰嗎？”唐嫣然問我。

我怔了一下，安靜下來。

我怎麽會記不起來她是誰。

這個問題，太讓人琢磨不定了。

“那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是誰？”唐嫣然一雙眼睛深切地看着我。

我頓了一下，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想了許久，門吱地一下打開了，蘭仁一臉疲倦地走了進來。

八目相對，蘭仁四目，我兩目，唐嫣然兩目。

蘭仁問我：“景浩，你好點了嘛？”

我更加不明其意。

這兩人今天看起來一點都不正常，不正常到我根本不知道要用什麽語言來形容他們的不正常舉動。

只是因為一場沉睡，這是一場沉睡……

我告訴自己。

“景浩，你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嘛？”一個纖弱的聲音在我頭上響了起來。

我越發覺得這個世界太混亂了。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我現在不想讓別人在我面前晃蕩！”我将觸手可及的東西摔了出去，使力了半天，也就摔了一只水杯，還是塑料的。

我真的已經這樣“無能為力”了嘛？

“嫣然，我們先走吧。”蘭仁拉起唐嫣然的手往外走去。

敢情是在我面前炫耀恩愛的，我隐忍着一字不吭。

沒有人喜歡這種場合！

炫耀必死！

想不到的是，在我還沒有發飙的時候，唐嫣然已經掙脫了蘭仁的手，往我的方向走來。

我對她這一舉行為感到非常詫異，很不解地看着她。

而她對我說：“景浩，景浩，看着我，看着我，不要再回憶過去，過去只會讓你痛苦。”

我更加詫異了。

敢情她是瘋了吧？

“景浩，你醒一醒，好嗎？”她哀求。

不可置信！

難道她能夠看出我的計劃？

可是，過去？

什麽是過去？

我的過去就只是我斷了一條腿？

确實，這樣的過去讓我痛苦，我想擺脫過去。

“嫣然，我們走吧，好不好？”蘭仁再次叫道。

我已然不耐煩：“快滾！”

驀然間，亦發現自己變得狂躁——

我不願意看到別人在我面前秀恩愛！

“景浩！”唐嫣然嘶叫起來。

我不明白這個女人今天到底怎麽了。

“你想去死，對不對？”她的聲音顫得哆嗦。

我擡頭，才發現她的身子似乎也在哆嗦。

蘭仁靠了過來，挽住她的手臂。

我是說不上的厭惡。

“景浩，你不要再鬧了！”蘭仁嚴肅地說。

我被刺激到了，沖他發火：“你媽逼的，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鬧！”

蘭仁張大了眼睛，說不出的詫異。

而我亦說不出來的哽塞，我是不明白，什麽叫做“再”鬧？

幾乎是在一瞬間的時間，唐嫣然已經俯下身子托着我的下巴：“景浩，難道你一點都記不起來嗎？”

我仔細想了想，點點頭：“我是要去死，我沒有‘再’鬧！”

唐嫣然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眼神剛剛隐現的期盼突然暗淡了下來，語帶哭腔：“原來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驚愕地看着她，蘭仁失望地看着我。

好久，蘭仁拉起她的手：“我們走吧。”

唐嫣然的目光有點呆滞，就連我看了也起了恻隐之心。

她被蘭仁攙着手往門口走，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錯失了些東西。

也就在這一刻，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唐嫣然轉頭看我：“景浩，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嫣然！”蘭仁眉心攢起，語帶隐忍，“別鬧了！”

這個世界真是混亂了，每個人都在鬧……

看來不是我在胡鬧，而是整個世界颠倒了。

唐嫣然冷眼看了蘭仁一眼，甩過他的手，撲到我身上：“景浩，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你要是去死的話，幹脆連我一起帶去吧！我也不想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求你，你不要再這樣子對我了！我們不要再這樣子下去了……”

現實告訴我，這個世界亂了。

她說，是她害了我？

車禍是她制造的？

她說，是她對不起我？

因為她制造了車禍，導致我斷了腿，所以她知道對不起我？

她說，我要是去死的話，也要帶她一起？

是因為她制造了這場車禍之後，于心不忍，以死謝罪？

可是她說，她不想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想，這麽大的白天，她竟然能夠當着蘭仁的面，說着這樣大的笑話。

所以，她一定是個瘋子，要麽就是個傻子！

“你是個瘋子！”我微微皺眉。

她怔在原地，掐着我的手。

好在于，她的手指甲并不尖銳，沒有陷入我的肌膚，但是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弄疼了我。

我推開她，她再次撲上來。

我很少遭遇這樣死纏爛打的情況，猛然使了周身的力道推開她。

她這次真的沒有再反撲過來，因為我推開她的時候，她沒有想到我會使用這麽大的力度，踉跄之後，往桌角上撞了一下，額頭出血了。

她的額頭出血了。

我一點都沒有料及到，愣着呆住。

而蘭仁已經沖了上來，一手扶着她，一邊惡狠狠地沖我喊：“景浩，你個神經病！你夠了沒有！”

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他說，我是神經病。

我覺得這個玩笑遠比唐嫣然開的玩笑更加好笑。

我哈哈大笑起來。

他捏緊了拳頭，兇狠地看着我，咬牙切齒：“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那些東西全部都是你在你的腦海中設想的情節，實際上并沒有發生，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嗎？”

我再次哈哈：“你一定在開玩笑！”

其實我想說，草泥馬的神經病，你祖宗十八代都是神經病，可是那樣的語言太過于惡毒了，我跟他之間雖然吵吵鬧鬧，還不至于鬧到他祖宗那裏。

這個時代早就沒有株連九族的事情了，要是有，也只是存在于童話故事中。

而我的童話，很快就被他打碎，他說：“我真希望我在開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