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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松幹脆利落地幾下制服了衛流光,後者明明知道打不過還是在他手下胡亂撲騰着。

淩松難以置信:“你什麽毛病?”

“放開我!淩容雪,老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就當我瞎了眼!”

淩松無計可施,只好一只手死死按住他,另一只手拎起桌上已經放涼的茶水迎着頭給他澆了一杯,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最注重形象的衛公子掙紮得更瘋了:“說好地一心一意為他複仇呢!找個替身放在身邊算什麽男人?”

他激動得過頭,淩松反而愣了一下:“……什麽替身?”

“……”衛流光的動作僵了僵,轉過來看向他的臉上明顯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沒發現?”

“發現什麽?”

衛流光一邊嘀咕着“我才不信”“莫非是瞎子嗎”之類的話,一邊有些心虛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先把我放開。”

淩松警惕地觀察着他:“你可不要再發瘋。”

“本公子像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像,你就是吧。

衛流光終于得以直起身來,揉着差點骨折的手腕哀嘆了一會兒,才在淩松冷銳的目光逼視下正經了起來,斟酌着措辭開口道:“你真的從來沒有覺得你家那位小美人長得有些眼熟嗎?”

“怎麽,你也覺得嗎?”淩松用拇指摩挲了一會兒下巴,“有時候看起來是有些面善,止不住想要對他更親切些,但仔細看看也想不起來到底像誰,還以為是錯覺。”

他一擡頭,發現衛流光正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視着他。

“你……”衛流光艱澀地開口,“你沒看出他的側臉和将明有六七分相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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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耳邊驚雷炸響,淩松只覺得晴天一道霹靂狠狠劈下,他被驚得甚至後退了半步:“怎麽可能?!将明已經……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似乎尚嫌刺激他不夠般,衛流光沉吟着補充道:“将明當年的五官還要更加秀氣稚嫩些,也難怪你一時沒認出來……不過若是長開了,怕就是現下這幅模樣了。”

淩松腦子裏嗡嗡作響亂成一團,幾乎聽不清楚身邊的人在說些什麽,直到衛流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快準狠地一刀戳心:“你‘止不住想要對他更親切些’的時候,心裏是在想着誰呢?”

淩松仿佛被迎面扇了一耳光,茫然地搖了搖頭無力地辯白道:“我從未這樣看待他。”

衛流光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番他的神情,終于緩和了語氣輕哼一聲:“諒你也不會這樣對将明。”

“我完全沒想過……”淩松點點頭,又搖搖頭,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痛苦,“他怎麽可能變成那樣……”

淩松想都不敢想這種可能,只要一想到他光風霁月眉目溫柔的舊友可能遭遇到這種事情,就感覺心髒仿佛被無數把冰錐狠狠貫穿,又冷又痛,馬上就要最深處一點一點緩緩破碎。

但是心底最深處卻又忍不住卑鄙地奢望,不管怎麽樣都好,如果能再一次看到活生生的舊友站在自己面前……

如果還能……

衛流光卻突然盯着他的臉,一字一頓道:“你的意思是,他若是變成了那樣,你寧願他死了是嗎?”

“怎麽可能……”淩松的辯解還說完,卻聽見門口傳來細微的響動,當即一道掌風掃開了兩扇門。

“什麽人!”

——淩淩端着兩碗糖水站在門前,怔怔地擡起頭看着他。

“怎麽讓你親自送過來了?”

淩松連忙上前兩步,摸了摸他的手,發現冷得像兩塊冰,下意識地就想揣進懷裏暖着。

淩淩卻突然縮了一下手,讓他握了個空。

很久沒有被他這樣對待過的淩松愣了愣:“……怎麽了?”

淩淩垂着頭不說話,淩松若有所悟,偏頭看了看衛流光,以為他因為有外人在而有些拘束,于是溫聲道:“更深露重,你身子單薄,還是先回房間吧。”

淩淩默不作聲地行了一禮,端着盤子幹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徒留淩松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走遠,小聲道:“糖水……不是給我的嗎?”

他一轉身,卻見衛流光用帶着敵意的目光注視着淩淩遠去的背影:“你也要防範着些,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說不準是誰安插到你身邊的探子。”

“不可能。”淩松擰起眉斷然否決道,“淩淩不是那樣的人。”

衛流光撇撇嘴:“我倒希望不是,畢竟也是半個小美人呢……這樣,我再回去查查,你自己小心些。”

“別胡說,什麽半個小美人。”淩松關好門,冷着臉斥道,“有事說事沒事趕緊走。”

“對小美人這麽溫柔,怎麽對我就這麽無情呢?”衛流光佯做憂郁地嘆了口氣,見淩松臉色越發黑沉,看起來真的打算揍他,才連忙轉入正題,“賢王一黨一日到晚在陛下面前胡說八道,你就真的不管了?”他嗤了一聲,“說你治下不力,白羽騎中有人恃寵生亂,鬧市縱馬,這借口真是編得夠弱智的。”

“有用就行,他這些年苦心經營的成果在這幾日不就派上用場了嗎?”淩松此刻的面容端正冷肅,全無方才面對淩淩時還算生動的表情,“你是沒看見那天朝會時賢王一呼百應的盛況,像是我親自縱馬踩死了他們家祖宗一樣。”

“一群智障。”衛流光犀利地點評道,“不過你居然你居然真的上交兵權閉門思過,到底是怎麽打算的?說出來我這邊好有個準備。”

淩松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我在外征戰這些年,他應該覺得把我的人清理得差不多了。現下我權柄盡去,已無威脅,甚至武功也遠不如前,竟在城郊被他的人刺成重傷。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是時機動手,像當年對丞相府上上下下四十一口人做的那樣,讓我一夜間‘意外身亡’呢?”

說到最後,他眼底閃過一絲狠絕。

衛流光悚然一驚:“你是想……”

淩松面色陰沉,手指輕輕敲擊了兩下桌面:“不,還不夠。依賢王那個多疑的性子,我得做點什麽讓他相信我真的已經陷入絕境,甚至狗急跳牆……”

“無論你作何打算,一葉閣上下始終與你共進退。”衛流光意有所指道,“只是你須得小心行事,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牽挂着你的人——對你來說,這也算是件好事吧。”

“牽挂嗎?”淩松皺着眉搖了搖頭,“……我不需要。”

心無挂礙才能所向披靡,他只是一把複仇的刀,不該也不配被多餘的感情牽絆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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