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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是不太習慣身份轉變帶來的落差,淩松在他的凜凜面前總有些束手束腳的。
他什麽也不怕,只怕一不小心又犯了傻,惹得凜凜傷心。
不過既然知道了葉凜并不讨厭自己,他便也終于能夠鼓起勇氣,像久居黑暗中的趨光動物般,試探着向對方靠近。
于是明明什麽都做過了的兩個人,突然像是初識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觸起來。
淩松像是變回了十五六歲時春`心萌動、笨手笨腳地想讨心上人歡心又不大清楚如何入手的毛頭小子,時不時帶上一些奇巧之物前來葉凜的小院拜訪。他最近有了新發現,似乎圍繞禮物展開話題就不會那麽容易結巴。
……雖然說是初戀倒也沒什麽錯。
幸好他的心上人從善如流地跟着他的節奏走,只是偶爾也會給他一些鼓勵,順便為自己讨些甜頭,笑吟吟地看着他捂着額頭或者側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個看不出是鴛鴦的鴛鴦筆筒被妥善地安置在了書桌的一角,常常被它時隔多年終于将這份禮物拿在手中的主人珍重地撫摸。
這日淩松倒是沒有帶來什麽新物件,反而小心翼翼地抱來了一個長長的、在葉凜看來有些眼熟的烏木盒子,輕手輕腳地放在了屋子中央的矮幾上。
“……覺得你可能會喜歡,于是請樂坊裏坐鎮的先生重新給它保養了一番,調了調音。”
葉凜手指顫抖着接過了垂光,側臉的肌肉被微微牽動着,似乎是有幾次想露出一個笑來,但卻都失敗了。
“……但是我已經不太記得怎麽彈了。”
“之前不是彈得很好嗎?”
淩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聽不太懂……不過你彈得,總歸是好聽的。”
葉凜白玉般的耳垂微微泛紅,不發一語地轉過了臉去。
過了一會兒,見葉凜仍是無限感懷的樣子,十分珍惜地輕輕撫摸着琴身,淩松擔心他心緒過于激蕩,于是随便找了個其它的話題:“給這把琴做保養的人是步影,你還記得嗎?他一開始還推說自己退居幕後多年,不願意接下将軍府的生意,結果一聽說是垂光,便再也不肯讓下面的學徒碰了。還警告我不要将這把琴随意送給別人,若是哪天改變主意了,他願意出重金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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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凜聽得忍俊不禁:“步公子亦是愛琴之人。”
淩松雖然有些醋,但是見他重新露出了笑臉,便很快也跟着開心起來:“等諸事畢,我們請他到府上來坐一坐吧。”
“……好啊。”
葉凜有些不舍地将垂光收回盒中,随口問道:“賢王那邊,布置得如何了?”
“若是未明樓主靠得住的話,過幾日便能拿得到他左手寫出的字跡。假如事情有變,到了信上約定那日,我們的人也能在惜春樓抓他抓現行。”淩松明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頓了一頓卻是苦笑道,“若非逼不得已,我是絕不願在你最喜愛的茶樓裏處理這種腌臜之事。”
“世子當年常在惜春樓品茶,賢王懷念自己早逝的兒子,時常光顧亦屬正常。”連那個人的名字也不願意提起,葉凜輕描淡寫地道,見身旁淩松眼底似有霧霭沉沉,便迅速轉移了話題。
“不知不覺中,你也已經長成一個這樣可靠的男人了……”聊起往事,葉凜露出懷念的微笑,“我還記得當初你不好好練武被老将軍拿木棍追着打還不給吃飯的時候,偷偷躲到我家蹭飯。”
淩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因為後來我明白了,只有站上足夠高的地方,才能夠保護重要的人。”
葉凜心頭一緊。
當年那一場焚天的大火毀去的又豈止一個葉府。
錦繡成灰,玉山崩摧,玲珑寶塔轟然傾塌,少年掙紮着跌跌撞撞地飛快長大。
未說出口的心意被永遠埋進土裏,再也沒有得見天日的剎那。
葉凜突然開口:“你過來。”
淩松略顯茫然地向他靠近了一步。
然後就被十分溫柔地抱住了。
環在他腰間的手突然松開了一只,然而還沒等淩松來得及感到失落,就感覺後腦被輕輕地揉了揉。
一個聲音蠱惑般在他耳邊輕輕呢喃着。
“今天晚上,留下來吧……
“——好不好?”
淩松瞳孔微縮。
他默默按上了葉凜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聲音輕到幾不可聞。
“……凜凜,你是認真的嗎?”
葉凜沒有從他懷裏擡起頭來,反而像貓兒一般軟軟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之前騙你,是我不好。”葉凜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容雪罰我吧。”
淩松的喉結不自覺的輕輕滑動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
他本想循序漸進,時刻告誡自己要端莊有禮,絕不可輕舉妄動……
然後環抱着他的那只手于此時又不安分地動了一下,滑到了後腰。
“凜凜、你……”
他終于忍無可忍,托着葉凜的後臀一把将人攔腰抱起,向着床帳之後大步走去,嗓音已經被欲`火燎得沙啞不堪。
“……待會兒可不要哭了,凜凜。”
葉凜眉眼彎彎地扯開了他的衣帶。
他自然是心疼葉凜的。
心疼之餘,卻也惱葉凜之前心中苦痛壓抑,竟是從來不肯向自己傾吐半分。
他向來狠不下心來和自己的凜凜生氣,床笫間卻總是下意識地想要讨回些利息。
動作自然還是溫柔的,只是會有意無意地将節奏拖到綿長得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每次葉凜紅着眼角讨饒時,淩松便壞心眼地便拿他瞞過自己的這些事情堵他,只噎得那人露出無奈又縱容的笑容,長睫微顫抱着他的肩膀溫順地打開身體。
說到底不過是仗着他的喜歡欺負他。
于是在這樣彼此剖明了心意,放下心結再一次肌膚相親時。
淩松終于忍不住一邊輕輕咬噬他的頸側,一邊沉聲問道:“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跟我說……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他心緒激蕩之下,動作難免有些沒輕沒重,葉凜沒有絲毫反抗,反而柔順地向他敞開了身體,掌心撫上他的側臉,一句話也不辯解,只一邊輕吻他一邊軟綿綿地說對不起。
冷靜下來後發現自己把愛人又弄成了有些糟糕的樣子的淩松大驚失色,簡直恨不得雙膝跪地奉上佩刀讓凜凜捅死他算了,轉念又想起兩個人慘烈的第一次,沒想到自己又重蹈覆轍,頓時悲從中來,不可斷絕,轉過身去以頭捶牆。
葉凜寵起他來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的,別說捅他了,就是他自己磕了碰了也要緊張。此刻見他又開始犯傻,連忙将一只手墊在他的額頭與牆壁的間隙裏,于是淩松下一刻便不輕不重地撞上了葉凜柔軟的掌心。
淩松:“?!”
他一時間也顧不得自責了,撈過葉凜那只手捧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來看去,一邊小心翼翼地問:“疼不疼啊凜凜?對不起對不起……”
葉凜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抽出手來揉了揉他被撞紅了的額頭:“不疼的,剛剛也沒有疼到,你就別讓我心疼了,啊?”
淩松靜默了小半會兒,突然像鑽紙袋的貓一樣的蹭來蹭去試圖把臉埋進他的掌心,帶着鼻音悶悶道:“你怎麽這麽好啊,凜凜……”
下個瞬間,他的臉頰就被珍重地捧了起來,有人在他的眉心落下了一枚輕淺的吻。
溫軟的觸感稍縱即逝,卻如落花輕觸湖心,蕩起一圈圈漣漪。
葉凜的聲音裏帶着如春風如醇酒般溫和的笑意,簡直要讓人醉倒在其中。
“——哪裏比得上你待我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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