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葉臨西本來還想撐着勁兒, 再看一下之前的監控視頻。

結果傅錦衡這個狗男人居然捏着U盤不給她。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困的眼皮都要擡不起來的葉臨西, 問道:“明天就要開庭了嗎?”

那倒是沒有。

葉臨西搖頭, 法院開庭是要在下周三才開始。

本來葉臨西也不想走到開庭這一步,可是沒有關鍵性證據,指望保險公司那邊松口, 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況且事故發生到現在,也有一個月了。

葉臨西怕夜長夢多, 拖過了有效期,于是最後還是決定提起訴訟。

反正寧以淮不是號稱詭計多端的,葉臨西反正努力找證據, 要是實在找不到制勝的證據,只能希望寧以淮能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法官。

現在很多保險争議案件,法官多數還是保護消費者利益的。

目前保險公司雖然號稱找到了證據, 但也不過是一些證言證詞的作證罷了。

并無法實質性的釘死王文亮騙保的事情。

傅錦衡見她搖頭,“既然還沒開庭,那你也不需要熬夜。明天起床再看。”

聽他斬釘截鐵的安排,葉臨西眨了眨眼。

然後很快說道:“那我先去洗澡吧。”

她一邊去拿睡衣一邊打着哈欠的再想,不是她不夠努力,實在是家裏有個控制狂, 拼死阻止她用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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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把一切責任都推給狗男人之後, 葉臨西的愧疚感漸消。

就連泡澡的時候,都顯得格外順心暢快。

嗚嗚嗚,她和她的浴缸鎖死了。

永不分離。

葉臨西泡完澡起來之後,開始一系列護膚步驟, 哪怕此時她困的已經擡起眼皮,還是勉強支撐着。

等她吹頭發時,她感覺自己随時能睡着。

于是葉臨西将頭發甩來甩去,一邊甩一邊吹。

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玩,故意把頭發全部放在眼前,随後全部往後甩向腦後時,還不忘伸手撫摸下自己的臉頰。

在浴室裏的鏡子前,她就是全世界最靓最惹眼最閃耀的仙女。

只是她欣賞完自己的美貌時,眼睛突然從鏡子裏瞥到身後的浴室門。

那裏站着的男人,也不知從何時出現。

他身穿一套淺灰色絲質睡衣,看起來也剛洗完澡的樣子。

待兩人四目相對時,葉臨西感到一股窒息感,一下竄到了她的頭蓋骨。

仙女大概總是要面對這種不可承受之尬吧。

傅錦衡:“臨西,快點吹完頭發。”

葉臨西面無表情道:“哦。”

随後男人的身影從門口消失,葉臨西握着吹風機,忍不住握住自己的拳頭,這個狗男人為什麽總能看到她出糗的模樣。

她把頭發吹的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從洗手間出來。

傅錦衡已經躺在床上,他正在用平板電腦看資料,葉臨西慢慢踱步過去。

她掀開被被的一角,想悄悄上床,假裝自己很沒有存在感的樣子。

一旁的傅錦衡餘光瞥見她躺上來的模樣,嘴角輕揚,心情又不禁愉悅了幾分。

葉臨西躺在床上時,第一次發現家裏的床是如此舒服。

她忍不住舒服的喟嘆了聲。

只不過聲音略有些大,她忍不住裹緊身上的小被被。

果然疲倦的時候,人的大腦就會降智。

她怎麽能發出這麽舒服又丢臉的聲音呢。

傅錦衡:“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

葉臨西:“……”

你就不能假裝沒聽到嗎?

好在傅錦衡也并未多說,因為他也放下了手裏的平板電腦,又把燈關掉了。整個房間陷入黑暗之中,葉臨西閉着眼睛想要睡覺。

可是也不知怎麽了,一向睡眠質量很好的自己。

卻陷入了睡不着的地步。

葉臨西睜着眼睛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她還在想晚上在小超市看到的監控視頻。

老板娘不可能改動那個視頻,但是葉臨西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是具體怎麽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

直到旁邊男人略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睡不着?”

葉臨西低低的嗯了一聲。

“還在想案子的事情?”傅錦衡問道。

葉臨西沒想到他居然能輕易猜到自己的心思,很小聲的說:“對呀。”

不知是不是卧室光線很暗,讓她有那麽一絲說真話的欲望。

葉臨西說:“我很怕因為我自己的能力不夠,找不到證據。”

然後輸掉官司。

王文亮一家有多需要這筆保險賠償款,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她才想要找到證據。

傅錦衡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能力不夠呢?”

什麽意思?

葉臨西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傅錦衡:“很多時候人總是會為美化自己的行為,為自己找借口。哪怕是作為你的當事人,你又能保證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嗎?”

葉臨西微怔。

半晌,她才略有些吃驚的嘀咕:“你怎麽跟我們老板說一樣的話。”

果然都是冷血無情的商人本質。

傅錦衡:“寧以淮?”

葉臨西沒想到他居然能精準叫出寧以淮的名字,于是好奇道:“你認識他?”

“他名聲不算太好,我覺得你或許應該考慮一下換個團隊。”

傅錦衡語氣偏冷淡道。

葉臨西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些悲哀的想到,寧以淮的名聲到底是有多差。

居然能讓傅錦衡這種只看重利益的資本家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葉臨西也不想關心他的名聲,她只想着她的官司到底怎麽才能贏。

但是身邊的男人又問:“你想贏官司,是因為單純不想輸掉自己的第一場官司還是因為你想幫他?”

葉臨西差點被驚的坐了起來。

因為傅錦衡把她的心思猜測的分毫不差,這确實是因為她的第一場官司。

她不想輸掉。

可她更想的是幫助王文亮的孩子,那個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小女孩。

葉臨西:“我想幫他。”

她剛說完,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将她抱在懷裏,葉臨西一下被擁進溫暖又寬闊的懷抱裏,或許是房間裏的冷氣有些足。

她反而覺得這麽靠在他懷裏,有些舒服的暖意。

“睡吧,幫他不是只有打贏官司這一條路可以走。”

男人的話似是真的安撫到她。

葉臨西在陷入朦朦胧胧的睡意前,也迷糊的想着,對呀,她這麽有錢。

哪怕真的輸掉官司,她也可以出錢替王文亮的女兒做手術。

這麽想着,她還真的很快陷入了甜甜的夢鄉之中。

第二天一起床,葉臨西就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下樓後,阿姨一看見她就問她要不要吃早餐。葉臨西看已經到了十點半,讓她給自己打了一杯蔬菜汁。

于是阿姨去打蔬菜汁,葉臨西環顧了下家裏。

她突然問:“先生早上走了嗎?”

誰知阿姨突然說:“沒有啊,先生應該在書房裏吧。”

葉臨西朝着一樓的書房方向看了一眼。

沒一會,她喝完阿姨給她的蔬菜汁,放下杯子就去了書房。

葉臨西在書房門上敲了兩下,還不等裏面說話,徑直推門進去。

傅錦衡擡頭看過來,就聽葉臨西說:“U盤呢。”

傅錦衡順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U盤,這是秦周今天早上送過來的。

葉臨西走過去正要拿過來,突然男人手勢一轉,居然彎腰把U盤插在了電腦上。

“要不就在這裏看吧。”

葉臨西:“……”

等她走過去,才發現傅錦衡還坐在椅子上沒起身,難不成她還要自己站在旁邊看不成?

葉臨西心底冷哼。

她慣常不是能屈能伸的人,于是伸腳踢了下他的小腿。

“那你讓開給我坐啊。”

傅錦衡望着她,依舊沒動彈,絲毫沒有起身讓開的意思。

直到葉臨西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說:“你不會是想讓我就這麽站着看吧?你還有沒有點紳士風度?”

你這種人到底是怎麽能娶到老婆的。

葉臨西氣得在心底口不擇言。

就在她剛要惱羞成怒時,腰被一只手輕輕勾住,整個人一下坐了下去。

她直接被拉着坐在了傅錦衡的腿上。

葉臨西還沒反應過來時,傅錦衡貼着她耳邊說:“人肉坐墊,夠有風度了吧。”

“……”

什麽呀?

葉臨西整個人僵硬的坐着,身後緊貼着的男人溫熱的胸膛,腰間還被他的手掌輕輕扣住,兩人之間的距離那樣親密。

很快,在她手足無措不知是趕緊站起來,還是推開身後的狗男人讓他別趁機占自己的便宜時,電腦上再次出現了監控的畫面。

葉臨西整個人一下被吸引到了監控上。

她極力忽略身後狗男人溫熱的體溫,安靜把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這些她昨晚就看過了,今天還是沒有收獲。

葉臨西小聲道:“這個監控角度太可惜了,壓根什麽都拍不到。”

根據她的判斷,要是真的有野貓竄出來,應該是馬路東邊,而這個小超市是在馬路西邊,又在車子出車禍的側後方地點。

“誰說可惜的,”突然身後的男人開口。

葉臨西沒好氣道:“那你看到什麽了?”

“雖然這個角度是什麽都沒拍到,我記得你說過這個人是為了躲避野貓才會出車禍的對吧,那麽在現場應該是沒有動物的屍體。”

葉臨西點了點頭。

“現場沒有動物屍體說明當時他應該沒有撞傷或者撞死竄出來的動物,可按照一般情況來說,野貓受驚後應該竄到路西邊,這樣正好會被小超市的監控視頻捕捉刀片可是這個監控上沒有絲毫拍到任何貓的影子。”

葉臨西猛的一震,有種堵塞的思路突然被打開的感覺。

難怪她說為什麽一直覺得這個監控視頻很不對勁。

她聲音有些難受道:“難道王文亮真的騙了我?”

壓根沒有什麽從路邊竄出來的野貓。

“那倒也不一定。”

突然原本身體靠着椅背的男人,突然腰身直了起來,很快他的手放在鼠标上,将監控畫面又往後調了一下。

“看這兩個人。”

傅錦衡用鼠标點了點馬路東邊人行道上的兩個年輕人。

看起來像是一對情侶。

葉臨西皺眉,很正常的一對情侶,有什麽問題嗎?

然後她的眼睛在他們身上沒看出問題,直到她餘光瞥到了他們腳邊。

因為馬路邊有灌木叢,但是很巧的是有一段灌木像是被人踩踏了。

于是正好把他們的腿露了出來。

還有他們腿邊有些白白的東西……

“這裏,這裏可以放大嗎?”葉臨西驚喜喊道。

傅錦衡見她也發現了異常的地方,順勢把監控畫面放大,只可惜監控畫質确實不算太好。哪怕放大了畫面,也只是一團模糊的白色。

但是葉臨西又重新看了一遍畫面,低聲說:“這好像是一條狗吧?”

因為不管是體積還是高度,看起來并不算小。

不是貓的體積。

傅錦衡說:“可能你的當事人只是看到一團白影沖出來,着急為了躲避,并沒有真的看清楚到底是貓還是狗。”

葉臨西點頭,這确實是有可能。

畢竟王文亮是在開車過程中,偶爾瞥見馬路邊竄出的白影。

哪怕事後再回想起來,會有偏差也屬于正常。

葉臨西立即說:“所以很有可能就是,那條狗竄出去後,王文亮的車子避開它發生車禍,但是這條狗又被主人喊了回去。”

因為這不是一條野狗,發生車禍後,主人立即喚了狗狗的名字。

所以狗狗才沒有慌亂逃竄到馬路的另一邊,而是沿着原路又回到了狗主人的身邊。

于是葉臨西趕緊又把監控繼續往後放,因為之前她光顧着看發生車禍時的畫面,并沒有過多車禍後的畫面。

她看着那兩個年輕人先是沿着馬路東邊人行道旁邊的小區圍牆旁,走了幾步。

最後才慢悠悠的往馬路邊走去。

但是王文亮的車子橫躺在路邊,因此她只能看見那兩個年輕人的上半身。

那頭有着淺色毛發的狗狗依舊沒有出現。

很快,她看見那個年輕女人往回走,但是她的腿邊并未跟着任何東西。

那個年輕男人則還是留在原地,似乎想要看看車禍的情況。

很快有其他的車輛停下來查看情況,緊接着交警出現在現場,年輕男人才徹底離開。

葉臨西茫然的看着對方離開,嘆氣道:“狗呢?”

她以為最起碼會看到其中一個人抱着狗離開。

可她完全沒有看見狗的影子啊。

傅錦衡又将畫面重新調到了這兩個人沿着牆壁的畫面,他說:“他們為什麽突然從人行道中間變成了站在牆壁這裏?”

葉臨西一怔,她一開始以為對方是怕車禍波及自己。

可後來又發現不太對勁,因為王文亮的車子是往人行道相反的方向撞過去的,所以壓根不可能會碰到他們。

正常人哪怕害怕,也頂多是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誰會躲到牆根那麽遠的地方。

而且仔細看那個年輕女人,她是背貼着牆壁站着,好像是在擋什麽東西。

葉臨西的腦海中漸漸形成一個念頭,一個應該呼之欲出的念頭。

直到傅錦衡說:“很可能那條狗是從這個圍欄重新鑽回小區。”

葉臨西猛地一頓。

雖然這個猜想很大膽,但是也并非沒有可能。

這兩個年輕人顯然也是可能看到自己養的狗亂竄馬路,造成了小貨車的失控,因為害怕就讓狗鑽了圍欄回了小區,所以很快那個年輕女人先走了。

而留在那個年輕男人獨自在現場看看情況。

葉臨西在腦子把整個經過腦補了一遍。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傅錦衡。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傅名偵探福爾摩斯錦衡?

很多她沒注意到的細節,居然都是他提醒自己的。

見她盯着自己看,傅錦衡輕笑:“這些只是假設性想法,除非能夠找到決定性證據,否則法院不可能采取這個視頻證據。”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葉臨西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現在都已經有思路了,她可以進一步的找證據。

只要證明當時确實有動物從馬路邊竄出來,這才致使王文亮為了躲避,才産生操作不當出現車禍。

那麽不管是狗也好貓也好。

王文亮的這個案子,就一定能贏。

葉臨西登時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她微睨了傅錦衡一眼:“沒想到你還挺觀察細致的。”

傅錦衡望着她,只是笑了下并未說話。

直到葉臨西要站起來時,這才想起她從剛開始一直坐在他的腿上。

她站起來時,還是不由紅了耳朵根。

人肉坐墊,倒也挺舒服的。

葉臨西第二天傍晚左右,又去了一趟車禍現場。

只不過這次她直奔着旁邊的小區,這個小區跟王文亮發生車禍的那條馬路,只隔了一條人行道。

她還特地去了一趟圍牆附近。

因為這個是老小區,圍牆是用鐵質的栅欄,根據視頻上年輕女人站着的地方,果然有一根栅欄是折斷的。

只不過現在又鐵絲纏在兩根栅欄上,看起來是防止有人從這裏爬過去。

葉臨西看了眼鐵絲纏繞的密度,哪怕是小貓或者小狗也很難拱過去。

至于鐵絲是什麽纏上去的,倒也不難查。

葉臨西直接去了保安亭,她這次學了聰明,給正在值班的保安買了兩包煙。

對方見她這麽客氣,當即知無不言。

保安說:“你說那邊栅欄上的鐵絲啊,好像就是上個月吧,是有一家住戶跟我們反映說,那邊栅欄壞了,怕有小偷從那邊鑽進來。所以我們領導就安排我們去處理,那鐵絲還是我纏上去的。”

葉臨西心中微喜:“是上個月嗎?”

保安點頭:“對,是上個月。你等一下我查看工作日記。”

這邊的雖然是老小區,但是物業公司做事還算負責,還要求保安寫工作日記這種東西,一般他們負責處理過的事情都會記錄在案。

沒一會兒,保安找到了。

他指着本子上記錄的字,說道:“你看是五月二十八號,8號樓401室的住戶來跟我們領導說的,說是這個問題必須馬上解決。你知道我們物業公司都是以人為本的。”

葉臨西聽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保安被她這麽一笑,還弄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葉臨西這才輕聲解釋說:“我不是在笑您,我只是覺得你們這個理念很好。”

中年保安這時候才挺直腰板:“對吧,咱們經理說幹一行愛一行,小姑娘,我剛才聽你說你是當律師的?”

葉臨西點頭。

其實她并不擅長跟別人這麽寒暄。

不過中年保安為人很熱情,還不停恭維道:“律師多好,我看電視上那些律師在法庭那叫一個厲害,你們也應該賺很多吧。”

眼看着這位熱情的中年大叔,馬上就要問到葉臨西的年薪。

葉臨西也覺得自己應該告辭了,不過她指了指本子,說道:“這個8號樓401室是住着什麽人?”

“一對年輕小夫妻,”保安立即說道。

葉臨西有些詫異,因為這棟小區是屬于高密度小區,住戶應該有幾百家,她剛才只是随口問到,居然沒想到保安也真能回答上來。

保安見她疑惑的眼神,笑道:“最近社區裏來宣傳合法養狗的事情,就通知各家盡快給自家的狗辦證。他們也養了一條狗,結果他們一直說工作忙沒時間,到現在都還沒去辦呢。社區的人一直跟我們抱怨,我也就記住了。”

小區栅欄、養狗。

居然全都對上了。

葉臨西忽然有種天降正義的感覺。

于是她又要說謝謝打算離開,結果還沒開口,保安突然說:“你看他們正好回來了,你要是有事兒可以直接問他們。”

保安指了指門外,葉臨西轉頭,就看見一對年輕人從大門口走過。

葉臨西原本還在猶豫,但是後來她想了下,還是決定跟對方先談一下。

于是她出聲喊住對方。

年輕女人在看清楚她後,臉上出現猶疑的表情,居然還順勢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男人。

葉臨西當即氣笑了。

她怎麽可能沒猜到對方心裏的想法。

她居然會覺得自己跟她身邊這個年輕男人有關系。

這他媽是瞎了嗎?

好在葉臨西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略客氣道:“兩位,我是想跟你們了解一下,上個月二十七號晚上,你們是不是……”

誰知葉臨西還沒說完,那個年輕女人突然發作。

居然伸手直接推開她:“我不知道,你別擋着我回家。”

葉臨西因為實在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不僅沒反應過來,還被她推的撞到旁邊的石墩,因為她穿着高跟涼鞋,露出的腳指頭被磕到鑽心疼。

她半彎着腰,倒吸一口涼氣。

半晌都沒緩過來勁兒。

只不過這兩人也能走掉,因為在年輕女人推完她之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孟司機,上來把他們攔住。

“你幹嘛攔着我們?”年輕女人再次發飙。

孟司機不卑不亢道:“你伸手把我家夫人推倒,不能就這麽走了。”

年輕女人大概也沒想到有人出門居然還帶保镖,不過她也不太信,嗤笑道:“裝什麽有錢人呢,以為我是吓唬大的。有本事你來告我啊。”

不就是推了一下而已。

但是不管她怎麽說,孟司機就是攔着不讓他們走。

最後那個年輕男人大約也是被攔出火氣了,擡頭就要把孟司機推開,但是孟司機像是專門等着這個機會似得,年輕男人手剛擡起來,就被他抓住了手臂。

幾乎是在一個瞬間,孟司機反手直接将年輕男人過肩摔。

這一幕震驚了在大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

也包括剛緩過勁兒的葉臨西。

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摔在地上的年輕男人,還有他那個正在大呼小叫的老婆。

“你怎麽能打人,你等着,你別走,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你給我等着。”

年輕女人激動到邊拿出手機,邊指着孟司機吼道。

葉臨西站在一旁笑了起來,随後她慢悠悠走過去。

哪怕她腳指頭這會兒還疼的厲害,她也假裝自己沒事,踩着高跟鞋上前。

她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又有些好笑的擡頭望着正在打電話報警的年輕女人,待對方挂了電話之後,她才慢悠悠轉頭對孟司機道:“別怕,真要殘了廢了,我來賠錢。”

正在地上裝傷的年輕男人,呻吟突然一頓。

葉臨西又輕嗤了聲,慢條斯理的打量着對面氣到漲紅臉的年輕女人,帶着輕慢的語調說:“有本事你來告我啊。”

剛才年輕女人嚣張的話,葉臨西原原本本還了回去。

至于一旁的圍觀群衆,都看直了眼睛。

見過理直氣壯的,但是也沒見過理直氣壯到這種程度的。

這姑娘未免也太飒了點吧。

沒一會兒,警察确實來了,在初步了解情況之後,見周圍又有這麽多圍觀群衆,幹脆把他們帶回派出所處理。

只不過上車的時候,葉臨西表示他們可以自行開車去派出所配合處理。

一旁的年輕女人當即反駁道:“那不行,萬一你們跑了呢。”

葉臨西:“有警察幫忙記着車牌號,你覺得我有必要跑嗎?”

年輕女人還要嘀咕的時候,孟司機正好已經把車子開了過來。

對方一看這招搖的白色賓利還有略有些嚣張的車牌,當即閉上了嘴。

因為警察只開了一輛車過來,所以确實載不了那麽多人去派所處,最後同意葉臨西乘坐自己的車自行前往。

一到派出所,年輕女人就開始控訴葉臨西的嚣張行徑。

葉臨西懶得跟這種野雞做口舌之争,安靜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警察同志大概也是被她吵的腦袋疼,趕緊勸說道:“現在都是你說,人家也沒再說,所以你慢慢說,不要吵架,這裏也沒人願意跟你吵架。”

年輕女人一聽警察這口吻,當即嚷嚷說:“你們警察也不要太勢利,看她有錢就故意偏向她,就是她指使這個司機把我老公摔倒的。我老公的腰本來就不好,我們必須要去醫院檢查。”

這還賴上她了?

葉臨西倒也不在乎檢查的費用,只不過她挺讨厭對方睜眼說瞎話的樣子。

但是她沒反駁,孟司機在一旁開口了,他說:“民警同志,我不同意這位小姐的說法,是這位小姐先推人在先。我阻止他們離開時,這位男士又出手推我,我只是被迫自衛而已。”

葉臨西猛地轉頭望着身邊的孟司機。

她本來以為這位孟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而已,可是人家說話有理有據,比那個只會尖叫的野雞的敘事表達能力簡直是高了好幾個層次。

民警點頭說:“你們先錄一下口供,我們也會去調取現場的監控。”

一聽到監控兩個字,對方的氣焰果然一下小了下去。

因為這本就是小糾紛,他們又是先動手。

所以年輕女人幹脆換了一種方法,她開始按住男人的腰,一個勁的可憐道:“老公,你是不是腰特別疼,我知道,沒事的。咱們待會就去醫院檢查一下。”

年輕男人似乎也為了響應她,嗫嚅道:“老婆,我沒事的,雖然疼我還能忍。”

葉臨西都快被逗笑了。

一時居然弄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要賣慘呢,還是表演劣質秀恩愛戲碼。

因為這确實是個小糾紛,況且雙方都有錯,連拘留三天都夠不上。

當民警問葉臨西要不要找家屬過來簽字時,葉臨西淡淡表示,沒關系,她聯系律師過來處理就好。

聽到這裏,年輕女人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洩口似得,氣到口不擇言:“有錢就了不起,還不就是個棄婦,還家屬來處理,老公說不定到哪兒鬼混去了。”

這話說的太難聽,連民警聽得都皺眉。

葉臨西突然在想一個念頭,在警局打人要被判幾年呢?

她還認真在腦海了搜索了一下相關的治安處理條例。

結果,她還沒搜索完畢。

就聽到一個略有些清冷的聲音喊道:“臨西。”

她以為自己是錯覺,可她微轉頭,就看見旁邊站着的高大男人,他穿着精致又昂貴西裝,挺括又貼身的剪裁,将他整個人襯托的格外玉樹挺拔。

葉臨西眨了眨眼睛。

突然她站了起來,微咬着唇,臉上閃過一抹不知該說是驚喜還是嬌羞的神情,待她站到傅錦衡面前時,聲音甜蜜道:“你一個每天要面對幾百億大生意的人,能不能別為了我的這麽一點小事,就忙前忙後的跑呀。”

年輕女人:“……”

好他媽婊氣一女的。

“保護傅太太是我的責任。”

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起時,仿佛一下把葉臨西腦袋裏的保險絲的燒斷了。

葉臨西擡頭怔怔的看着他,她本來以為他沒在人前拆穿自己,已經是他最大的體貼。

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配合自己。

突然,葉臨西當着他的面兒,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嗯。

她是傅太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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