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社會我貂姐

屋子裏光線淺薄, 是從對面陽臺透過來的丁點燈光, 朦胧昏沉。

陶知言人盤腿坐着, 單手撐着下巴, 另一手則被謝竹抓在手裏,光線太暗, 瞧不見表情,但謝竹的臉還是蹭的燒紅了。

她立馬松開了手。

“夢見什麽了?”陶知言問她, 許是也才睡醒的緣故, 嗓音低啞低啞的。

謝竹答不出來, 就試圖轉移話題:“你什麽時候醒的?”

陶知言說:“你開始摸我的時候。”

謝竹:“!!!”

陶知言重新俯下身,緩慢卻更叫人緊張的逼近謝竹:“告訴我, 你夢見什麽了?”

面容貼近, 謝竹看見了她眼底明亮的碎光,星子一般勾人。

謝竹後背繃緊,揪住了床單道:“沒、沒什麽。”

陶知言笑了一聲, 捏住謝竹的下巴……

“小六!”奶奶突然隔着門輕聲喊,“醒了嗎?出工要遲到了!”

陶知言回頭回道:“醒了。”

捏着謝竹的下巴, 逗弄寵物似的晃了晃:“不說實話的小騙子。”

說完她收回手, 下床, 摸着黑穿上工裝。

“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她說話間,就已經快速的穿戴整齊,用橡筋随手紮好頭發,她開門走了。

屋子恢複安靜, 只有樓下和屋外隐約的說話聲傳來。

謝竹獨自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那裏殘留着陶知言的指溫,她手上多繭,粗糙磨人,不知道那樣手,撫摸她身體的時候,又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昨晚的夢境忽然又跳了出來,謝竹下身發熱,連忙翻身,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不能這麽堕落,她還要完成任務。

說起任務,這個世界裏,桑海的魂魄,在裏面那個城市裏。

據系統的信息,那桑海的魂魄融在一塊天外石裏,那顆石頭墜落在海裏,并且源源不斷的釋放着能量。那種能量讓天石附近的海水發生質變,成為一種超高能量的紅色礦石,類似于煤炭,但比煤炭蘊含的能量巨大萬倍。

于是,以天石為中心的那一片海底,變成了“黃金”礦山,而這種紅石礦,又成了這個國家的第一出口物。

謝竹就要從那個屬于國家的海底礦山裏,挖出天石。

可謝竹現在身處的位置,連裏面那個城市的門都摸不到,更不要說穿過“裏面”,去海底挖礦了。

想想就頭大。

她躺了一會,實在沒有困意,起身下床。

陶知言已經走了,奶奶正在收拾廚房,見到謝竹出來,問她要不要吃早餐。

只是一碗面糊糊湯。

天明之後,謝竹又跟着奶奶和七七一起,在院子砸了整天的紅果子,奶奶将果核整合到一起,剛好一麻袋。

七七很開心的說這些東西,可以換一塊肉。

謝竹揉着酸疼的手腕,悲哀的想到,忙兩天才換一塊肉,果真是改革開放前的日子。

臨近陶知言下班前,謝竹跟七七兩人分別拿了個桶,一起上山頂接水,她力氣不夠大,又是走的下坡山路,根本拎不穩桶,半桶水全灑在外面不說,還滑了一跤,差點滾下去。幸好隔壁的女鄰居扶了她一把,又幫着謝竹提着桶,她才安安全全抵達了。

謝竹就那麽艱難坎坷渡過了她初來乍到的前幾天。

白天忙着各種瑣事,然後晚上躺在床上腰酸背痛,還肚子餓。

陶知言每天晚上睡前都會看書,謝竹最初因為禮貌和生疏,只老老實實的躺着醞釀睡意,後來實在是無聊得憋不住了,就跟陶知言唠嗑。

從今天做了什麽,說到遇見了誰誰誰,說到自己的心路歷程,以及渾身酸疼。

“疼?”陶知言聽到最後才有反應,合上書走過來,“哪兒疼?”

謝竹擡手拍腿說道:“全身都痛。”

陶知言笑着誇上床來:“我幫你……揉揉。”

謝竹瞬間緊張的縮起身。

這幾天晚上睡覺,盡管她每天睡前都控制好自己了,但每次半夜或者早上醒來,人不是擠在陶知言懷裏,就被緊緊的抱着她腰。

所以陶知言每天都要說一遍——你摸我,你又摸我,你雙叒摸我……

以至于現在,謝竹一看見她靠近,腦子裏就只有緊張的兩個字——摸我。

“不用了。”她尴尬的笑道,“我睡一覺就好了。”

陶知言哦了一聲,擡手就關了燈:“那我們睡覺吧。”

她挨着謝竹躺下,穩如泰山不動。

謝竹自己反而滿腦子跑火車的東想西想,長夜漫漫,她實在有點……無聊。

憋了半天,她不自然的挑起話題問:“你會按摩嗎?”

“嗯?”陶知言從鼻腔裏發出一個音。

謝竹摳了摳床單,沒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沖動,很不要臉的說:“我其實會按摩,以前跟大學室友學了一點……”

話沒說完,陶知言就忽然翻身,壓在了謝竹身上,貼臉靠近,呵着氣說:“你就是想摸我。”

謝竹裝死沉默。

同床共枕這麽多天了,她沒點想法,那就真的太虛僞了。

“那天晚上,你做了個什麽夢?”陶知言忽然又提起了第一天晚上的事情。

謝竹不好意思說是浴室戲水,嘴硬撒謊說:“我忘記了……”

陶知言鼻尖蹭過謝竹臉頰,若即若離,只有濕熱的呼吸清晰拂過。

“你不說,就算了。”她說完,又翻身躺平,還背過身去,準備要睡了。

這是逼着要謝竹說實話。

謝竹戳她後背道:“你別這麽小氣嘛,幹嘛非要跟一個夢較勁?”

陶知言不理會她,态度固執,這點倒是一直沒變。

“就一個夢,而且主題內容你都知道了……”謝竹說,“何必一定要問得那麽清楚呢?”

陶知言終于起身,低頭道:“我知道,和你告訴我,是兩回事。”

謝竹有些愣,想了想,她折了一個中說:“我就是夢見我們倆在一個房間裏,然後……然後你就知道了啊,我叫你……摸我……”

陶知言又嗯了一聲:“細節呢?”

謝竹抗議的也坐起身來:“細節不重要,重要的我都說了!”

陶知言默了兩秒,重新躺下了。

沉默。

她的沉默,讓謝竹的脾氣也上來了,心道這種事情本來講求的是你情我願,結果現在弄得像是謝竹饑不可耐的求着她一樣。

她好沒面子的。

謝竹也躺下了,背過身,氣鼓鼓的面沖着牆壁。

情緒上頭之後,她開始一點點的在腦中翻舊賬,數陶知言讨厭的地方。

但翻來想去,除了一開始的性格障礙,陶知言好像沒什麽叫人反感的地方,她都挺好的,相比之下,謝竹自己反而小毛病頗多,這麽一想,她頓時就覺得更加不高興了。

背後窸窣一響。

陶知言翻身靠了過來,手勾住謝竹的腰,整個人前胸貼近,溫熱又柔軟。

謝竹渾身繃緊,屏住了呼吸。

陶知言鼻尖挨着她後頸,說話時嘴唇隐約擦過肌膚:“跟我說兩句實話,就那麽難麽?”

她問。

謝竹身體更僵硬了,原來陶知言要的,是她說實話。

“做那種夢,還被你聽見,本來就很羞恥了,現在還要我說……”謝竹道,“你試試看難不難?”

陶知言笑了一聲,身體貼得更緊的同時,手從謝竹衣擺伸了進去,直接攏住了謝竹的左胸。

“我那天也夢見了,夢見我們就在這張床上,做我現在正在對你做的事。”她指尖一撚,謝竹渾身發抖,陶知言鼻尖劃過她後頸的肌膚,“先是這樣,然後……然後後面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說了。”

話音落下,她果斷幹脆的收回了手。

謝竹:“……”

這個小氣鬼!

謝竹氣到磨牙,她都有感覺,結果突然收手就算了,還故意說那種話來怼自己!

好氣人!

謝竹簡直想咬死她。

陶知言輕輕笑出聲,拉住謝竹的手:“不早了,該睡了,我明天還要早起。”

謝竹掐了一把她掌心洩恨,心道這回就算了,怪她做那種夢在先。

第二日一早,七七跟爺爺要一起進山,再去摘那種紅色的果子。

謝竹跟着去湊了個苦力人數,結果發現那活她是真的做不下來。

先是要走兩個小時山路,然後又跳又爬又踹樹的摘果子,最後一人扛着一麻袋,再走兩個小時山路回去。

謝竹在路上累得幾乎癱瘓,幸好有幾個面熟的女鄰居幫忙,要不然謝竹估計她得一路爬回去。

相處幾日,她漸漸發現這邊的女性,性格大多都是善良柔軟的,她們的丈夫,也沒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的惡劣到不堪,但也沒多好相處。

就是混熟悉後,幾個女鄰居總是熱情的招呼着要給适齡女青年謝竹找對象。

謝竹全都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但這事情,還是被陶知言知道了。

那是在陶知言休假的前一個晚上。

謝竹坐在書桌前翻陶知言的書,對面的鄰居大媽透過窗戶見到了謝竹,熱情的招手打招呼,謝竹禮貌的回以微笑。

陶知言進屋,正好見到這一幕。

她走到窗前,拉出一個生疏的笑容作為招呼後,啪啦關上了窗。

“我聽說,”陶知言靠坐在書桌上,手抱在胸前,側頭看着謝竹,“她要把自己的大兒子介紹給你。”

她,指的就是對面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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